没想到等来这么一个解释。
“不对吧?”
黄院长扶了扶眼睛,“我问过林木的同学,那些大三的男同学和歹徒近身搏斗过,并没有提到歹徒身上有酒味。而且,一个普通的醉汉怎么会那么厉害,五个男同学一起都打不过他,还让他跑了?”
他看起来是个儒雅的学者,可要想把他当成书呆子糊弄,并不容易。
危寒树只好透露一部分真相给他,“黄院长,最近学校在副队的建议下加强了防卫,您就该知道警方对学生的安全有多在意。无论我怎么做,您只要相信我是为了学生的安危才这么做,那就足够了。”
黄院长愣了愣,危寒树的话是他始料未及的。
看来林木一行人被攻击的事情,的确不是简单的意外。
他想了想,“我当然相信你。你不仅是个优秀的刑警队队长,自小家学渊源培养大的精英,更是学校的客座教授。更何况还有陈凉在,为了她你也会竭尽全力的,我自然相信你。”
危寒树点点头,“您明白就好。所以刚才我说的那些,就请您当成真相告诉学生,以免学校陷入恐怖气氛,这对学生和教师来说都不是好事。”
“我明白了。”
黄院长随即打了两个电话,一个电话是让人把“醉汉伤人”的内容写出来张贴,给学生一个交代。
另一个电话是打给了林木他们的辅导员,让辅导员做好学生的功课,不要揭穿这个为了安抚广大同学编造出来的借口。
放下电话,黄院长又道:“那几个大三的学生都是一个班的,辅导员已经去做他们的功课了。至于陈凉……”
“陈凉那边我会跟她说的。”
黄院长点点头,又叹了一口气,“希望这样的事情不要再发生,林木虽然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可他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一会儿我要亲自去医院看他,毕竟他是为了保护其他同学才受了这么重的伤。”
危寒树昨晚听陈凉说过这个名字,再听黄院长说了一遍印象深刻,便道:“陈凉快下课了,一会儿我们和您一起去。他是为了保护陈凉受伤的,我们理应去看望,并且代表警方对他的行为表示嘉奖。”
黄院长受到了鼓舞,“这样最好,让学生知道警方重视这件事,才是对他们最好的安抚!”
……
班上,陈凉依旧坐在第一排专心听课。
讲台上的吕教授正在讲明清小说中的四大名著,提到红楼梦的时候,他露出一丝惭愧,“不瞒大家说,其实我对红楼梦的阅读很是肤浅,不敢妄称教导大家。在这一方面,我们可以教学相长,互相切磋。”
他的谦虚让班上的同学们都笑了,气氛更加轻松起来。
吕教授忽然点了陈凉的名,“陈凉,你读红楼梦多,你来给大家有感情地读一读葬花词,帮助大家了解林黛玉这一女性形象。”
陈凉站起来,稍稍酝酿了片刻,“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她的声音软而轻,带着淡淡愁绪,倒真有几分林黛玉的多愁善感。
加上她本身就白净纤细,站在那里默默念诵时的神态,越发和书里的林黛玉形象重合……
危寒树从走廊过来,站在教室后门外头,静静地听她吟诵古诗。
忽然有同学反映过来,“陈凉没翻书啊,她是用背的!我的天,这么长的诗她是怎么背下来的?”
其他同学这才后知后觉,陈凉确实没有翻书,她一直是抬着头吟诵的,并且过程中没有丝毫磕绊。
这可不是课本里的背诵篇目,大部分同学能把从小学到大学要求背诵的篇目背下来就不错了,很少会去背课外书的诗词。
吕教授的眼中露出赞许之色,同学们也都佩服不已。
危寒树站在门外,嘴角微微翘起。
------题外话------
杀人的出来了,陈凉爸爸的事也要慢慢浮出水面了……
第94章 有阳光的地方,一定有阴影
“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吟诵到最后一句,教室里响起噼里啪啦热烈的掌声。
谭金鸿皱着眉头盯着陈凉的背影,忽然看到坐在自己旁边的林焰阳也在鼓掌,立刻瞪了他一眼。
林焰阳慢慢停下手,不自在地避开谭金鸿的目光,忽然看到最后一排靠近门口的位置,多了一个人。
危寒树。
他怎么在这儿?
“好,非常好,诵读得十分有感情。”
吕教授压压手示意陈凉坐下,陈凉深吸了一口气,才从这首伤感的古诗里走出来。
葬花词,林黛玉一生悲剧的写照,这曾是陈凉最喜欢的一首诗,她背诵起来毫无压力。
伊言忽然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向后看,“凉凉,你看谁来了?”
陈凉回头一看,心里打鼓似的响起来,看到他从最后一排越过大半个教室投来的目光,忽然明白了什么叫春心萌动。
她不是林黛玉。
没有春尽红颜老,只有她青春正好,他朝夕相伴。
班上的同学都发现危寒树坐在最后一排,尤其是女生们时不时回头看他,还和身旁的同学低声交谈着什么。
相比之下陈凉矜持多了,只回头看了一眼就转过来了——
吕教授对她那么好,她得给他点面子。
上着课的吕教授慢慢发现,同学们的注意力都被后排的危寒树吸引过去了,他只好停顿下来,“同学们,大学和高中不一样,高中班上有老师听课,多半是上级领导要检查。大学有老师听课,多半是互相切磋学习,同学们实在不必这么沉不住气,这可不是我们‘中文人’的气度。”
底下同学发笑,注意力果然慢慢回到吕教授身上。
吕教授笑道:“不过危警官来听课我太吃亏了,知识是可以学到的,魅力是学不到的,我亏了。”
“噗嗤。”
同学们哄堂大笑,陈凉回头一看,危寒树满眼都是笑意。
……
下课之后,陈凉很快收拾好东西去找他,危寒树道:“我黄院长说好一起去医院看林木。”
“我也去。”
陈凉本就打算今天去市医院看林木,听到这话正合她的心思,一抬头才看到危寒树似笑非笑的目光。
她忽然就明白了,“原来你是特意等我下课一起去医院的,那咱们快走吧,别让黄老师等急了。”
她回头和伊言交代了两句,伊言道:“你去吧,书给我,我帮你带回宿舍去。”
危寒树开车,黄院长带了一个院办公室的老师,一行四人朝市医院去。
市医院离学校很近,没一会儿就到了,大家在医院外面的水果店买了果篮和鲜花,进病房的时候一对陪护的中年夫妇站了起来。
“黄院长……”
林木穿着病号服躺在病床上,脸色发白,他想坐起来,黄院长连忙上前按住他,“别起来,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那对中年夫妇是林木的父母,林母道:“医生说只是失血过多,昨天已经输过血了,幸好伤口没有在要害。”
黄院长点点头,朝他夫妇二人伸出手,“你们是林木的父母吧?我是文学院的院长,我姓黄。”
“黄院长,你好你好。”
夫妇两人同他握手,黄院长又一一介绍道:“这是刑警队的危队长,这是我们文学院的老师,这位同学是陈凉……”
夫妇二人听到陈凉的名字,眼神有些奇异,林父很快恢复常态和危寒树握手,“危警官你好,这次林木没事还得靠你们警方及时赶到啊,谢谢你们!”
特警和刑警不是一个部门,该谢的也不是危寒树,他也没较真,“我会替二位把谢意转达给负责学校巡逻的两位特警的,今天过来主要是代表警方向林木同学表示嘉奖。我已经替他申请了见义勇为表彰,很快就能批下来。”
林父林母听到这话都很高兴,病床上的林木也忍不住笑了,见义勇为这一笔记在他的个人档案中,比学生会副主席的荣誉更有利于他日后的发展。
陈凉这才道:“叔叔阿姨你们好,这次的事情我很抱歉。林木学长是为了保护我才被刺伤的,要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伤得这么重。”
“不是!”
林木赶紧道:“爸,妈,不关陈凉的事。是我自己逞能,不能怪她。再说我是学生会副主席,遇到这种事保护学妹是应该的。”
危寒树从他的急切中意识到什么,眼角微微眯起。
林父笑道:“你这孩子也太心急了,我和你妈妈又没说怪陈凉。陈凉啊,你也别想太多,谁也没想到会有个醉汉突然跑出来持刀伤人,这件事不能怪你。”
醉汉?
陈凉眉头一皱,看向危寒树,危寒树暗暗朝她使了个眼色。
看来这是警方对外的说辞,把一个分明是有预谋故意行凶的歹徒说成醉汉,是为了避免引起恐慌吗?
黄院长见林父林母没有追究学校责任的意思,松了一口气,示意跟自己一起来的那位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