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浩巴拉巴拉说个不停，把杨春挤到一边插不上话，杨春只好干瞪眼等他说完。要不是韩冬让文浩把电话交给杨春，恐怕文浩能说到天亮去。文浩把电话交给杨春却不识相地在旁边站着，毕竟是韩冬的朋友，杨春也不好意思开口让他走开。只好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假装面色平静地和韩冬说话。
“我明天又要去秦岭，恐怕要到立冬才能回来看你。”
“啊！怎么又要去那个地方？”
想到那个X深洞心里就莫名地恐慌，韩冬又要去那种地方，杨春当然替他担心。韩冬马上解释他是去军事基地开发一种新型机械工具，再说现在的X深洞已经填埋，所有的灵异现象已经消失了。
“那还差不多！”
杨春长舒了一口气。
“我这次要带果冻一起过去，老白也会和我在一起。”
听到师傅老白要和韩冬在一起，还有那条大花蛇，杨春的感觉立刻就不好了。老白出现的地方准没好事，可是不论她怎么旁敲侧击，韩冬都说他只是去研发机械工具。杨春只好不问了，当过兵当然知道有些军事任务是要保密的，哪怕是最亲近的人都不能说。韩冬能告诉她老白也在，已经算是泄露天机了。
杨春放下电话，心情一点也不轻松，那边悬着韩冬不可知的任务，这边捉摸着二姐杨梅格外幸运的工作。
总经理助理可不是一般人能当的，越是规模背景强大的公司，总经理助理的职位人选越严苛。名牌大学，秀外慧中，精通至少两种外国语言……杨梅只念了一个学期的幼儿师范中专，除了长得漂亮够格，才学方面根本不能胜任总经理助理的岗位。
盛鑫服装公司的人事经理是不是眼瞎啊！如果给杨梅安排个前台的工作还行，接接电话，收发邮件快递，做一个安静文雅的花瓶。
可是杨春不能打击二姐杨梅的工作积极性，心里这样想也不能说出来。如果杨梅真的是做总经理助理的工作，那要了解盛鑫服装厂的业务脉络，比杨梅去做一个钉钮扣的女工，要方便简单得多了。
也许盛鑫服装厂的总经理段克明有不止一个助理呢，杨梅可能只是负责一些日常的整理工作呢。
杨春给杨梅入职找了无数条理由。
“那你明天上班回来跟我说说工作情况，如果做得不开心就不要勉强，家里不缺你的工资，将来你也是要去上海工作的。”
“我知道。”
杨梅脸上透着酒色红晕，嘴角挂着少见的笑容。她没有告诉杨春，盛鑫服装厂的人事经理让她填表格时，她故意写未婚，家属栏里也没有写姐妹的名字。
杨梅留着心眼，私人企业不会查户口，写未婚也不会露馅。在清河镇认识大姐杨桃和小妹杨春的人不少，杨梅不想写杨桃和杨春的名字，也是怕被人挖到她做牢的历史。
“小妹，你身上好点不？”
杨梅突然想起早上杨春的惨状，怕她年轻不懂事，流了一天的血还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没事了，都流光了没得流了。”
杨春半天玩笑。
“你别吓我！我可经不起吓，我现在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杨梅抓住杨春的手眼里蓄起泪光。女人一旦喝酒就容易敏感脆弱，表面上开心带笑，心里却是愁肠百转，想法无边无际。
“还有大姐，她以后肯定会回来的。我们以后都去上海安家。”
这是杨春规划的宏伟愿景，姐妹三个一生一世不分离，相互守望开心快乐地生活。
“那敢情好。”
杨梅对妹妹的话并不当真，杨春现在只是清河镇的小民警，她拿什么本事让姐妹们在上海安家。再说大姐杨桃和刘俊山远在云南，就算以后可以转业回到地方，也肯定是去刘俊山的老家江西。怎么可能安排落户上海呢！
杨梅已经在大上海扑得粉身碎骨，不敢再有半分奢想重新回上海生活。上海对她来讲就是一场繁花锦簇的梦，现在梦醒了，一切又回到了原点。好在明天可以开始一段新生活，只要努力工作，应该可以出头的。起码每天可以穿上漂亮衣服和高跟鞋了，不用再靠别人给钱看脸色过日子。
杨梅终于有了觉悟，可惜她的觉悟还不够深。
睡觉前，杨梅又把明天要穿的一件白色连衣裙套在身上，问杨春穿这个上班合不合适。离家出走时只带了几件值钱的冬衣，这会夏初，实在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好衣服。怕明天上班会被老板嫌弃。
“挺好看的，素净淡雅，比浓妆艳抹强多了。”
“真的？我怕太素了，老板会忌讳。你不知道，有些老板可讲究风水了，连员工的工作服都要求能旺财的。”
听到妹妹夸奖，杨梅总算放心了，嘴里说着担心，心里却是欢喜地把白裙子脱下来，仔细地理好放到床头，又把淡粉色的漆皮半高跟船鞋，套上脚伸在眼前打量。杨梅从小爱美，杨春已经见惯不怪了，理好被子钻进被窝。
“小妹你不热呀？今天好热，你盖那么严实！”
杨梅伸手去掀杨春的被子，杨春抓紧了杨梅没有掀开。杨春真不觉得热，身上却也不觉得冷。她喜欢被子包裹在身上的安全感。只有这一刻躺着，好像才觉得心里踏实。
夜里一股凉风在脸上丝丝缕缕的拂动，杨春不想睁眼，这会正是睡梦正酣的时候。可是丝丝缕缕的凉风像是故意和杨春做对，顺着她的鼻孔钻进去，直冲她的大脑，一阵又酥又痒的感觉，让她差点爆出一个大喷嚏。
第二百五十三章 不走寻常路
世上最难忍的就是喷嚏了，特别是那种从鼻孔里痒到骨子里的感觉，非得要一个大喷嚏才能消除。杨春猛然从酣睡中醒过来，用手按着鼻子和嘴巴不让喷嚏打出来，怕吵醒了二姐杨梅。可是喷嚏来了如山倒，按是按不住的，在喷嚏声嘭然而出前一秒，杨春总算奔到了院子里。
痛快地打完大喷嚏，身体就像久堵的下水道突然通畅了，睡意全消精气神十足。睡不着回屋里也是躺着发呆，不如在院子里站一会看看星星。这样想着抬起头望天，目光还没举到头顶，却看到一抹白花花的影子就在院墙边上立着。
大半夜的跑出来吓人！
杨春假装无视，看星星的心情顿时消了，扭身准备回屋。身后一股凉风像一只手一样揪住了她的头发。
还真是鬼胆不小，敢揪老娘的头发！
杨春抬手掐个诀朝那抹白花花的影子弹去，白花花的影子躲闪不及被钉在了院墙上，影子痛苦地挣扎着，四脚不停地抽搐，头发滑落下来披散在胸前。
原来灵体也会觉得痛苦！杨春见了又不忍心了。估计又是一个不甘心去死留恋人间的女子，抬手收回术法。白影子扭曲的身体恢复正常，不过滑落到胸前的长发如一件黑色的斗篷。
是何媛媛？
杨春心念一动。
“你是何媛媛？”
白色影子抖动了几下，好像要散开了一样。杨春这时已经完全适应了她天眼的所见，不再恐惧害怕了。近前几步望去，果然是何媛媛没错了。何媛媛像是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一双眼睛暗淡无光，走路僵身着身体半飘浮着，示意杨春跟她出去。
杨春估计何媛媛有事要告诉她，她也想知道何媛媛被害的原身在哪里。何媛媛并没有回答杨春，一直虚虚实实若隐若现地在杨春身前带路。
看到清河镇中学后操场，杨春倒吸一口凉气。这个地方是不是阴气太重了，怎么每次都是这里死人。不对，应该说每次都是把死人弄到这里埋了。想到上辈子二姐杨梅惨死在这里的沟渠里，杨春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痛。
何媛媛走到沟渠边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身体软软地朝水渠里滑去，眨眼之间没入水里不见了。
春末夏初正是连天雨季，水渠里的水已经漫出了石沿。杨春望着何媛媛没入水中的位置，不见一丝水波兴起。天边露出的一抹鱼肚白时，水渠里的水显得白亮亮的，像一面镜子，映着杨春看不清的脸，杨春觉得那不是她的脸，是何媛媛躺在水底正看着她。
杨春浑身机灵一下。这个画面和秦秀娥当初何其相似呀！当初小娟的怨灵找到秦秀娥寻求帮忙申冤，秦秀娥就是在这样一个天将明的凌晨，发现了小娟的尸身，然后去派出所报案……
杨春就是警察，她找谁去报案呀！
闹心得想哭！这事太悬疑了，说出来会不会被人说精神病发作，又要送去松林店疗养了。杨春站在水渠边犹豫了好久，终于转身回家，重新钻回被窝，一口气睡到了天光大亮。
起床的时候已经九点半了，杨梅早就上班去了，桌子上放着米饭团子和一个剥了壳的熟鸡蛋。杨梅做的饭团里包着昨晚吃剩的鸡肉丝和盐水煮的青豆，就着Q弹滑嫩的鸡蛋，口感一级棒。
杨春心满意足地吃完早饭，骑上破自行车，哼着得意的小曲到派出所上班。田玲丽正焦头烂额地猫腰翻资料，看见杨春进来激动地站起来，
“在清河镇中学后操场的沟渠里，发现了一具女尸。”
“天啊，又是那个地方，那里肯定有鬼！我可得嘱咐亲戚朋友，以后千万别到那边去。妈呀，三年出了两起无名女尸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