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晨 (春台)

　　不知道是不是该夸她聪明。
　　第二天，第三天……卫美辰依然准时发来照片。不一样的笑容，但全都举着当天的晚报。
　　第五天，谭思齐终于忍不住打电话给她：“你这样，让我觉得我在搞绑架。”
　　卫美辰：“啊？那我换一个？”
　　“行。”
　　不一会，新的照片发来。
　　卫美辰坐在客厅里，身后是他的星球钟，清晰显示着时间。
　　她眼中有着灯光的亮点，笑容浅浅。
　　嗯，好乖。
　　谭思齐看了好几眼。然后顺手将这张照片设为手机背景。
　　这晚，谭思齐再次梦见了戴着破帽的孙猴子。
　　自己依然坐在小山谷里。孙猴子拄着掉渣的金箍棒，失望地唤他：“师傅啊，师傅。”
　　谭思齐正了正身上的袈/裟，笑道：“悟空，莫慌，为师已经降住了那妖精。”
　　孙悟空闭着眼睛，慢慢地摇头：
　　“是师傅降住了妖精，还是妖精降住了师傅，这是一个问题。”
　　“问题”两个字，不停地在山谷里回响，越来越嘹亮。
　　谭思齐迷迷糊糊地惊醒过来。
　　梦境还很清晰。
　　这什么事儿啊。他叹着气抹抹脸。
　　肯定是工作忙得太累了，得多补觉。
　　

　　第20章 Chapter 20

　　
　　这一年的元旦，对卫美辰来说，真正地像个新年。
　　因为她有家。
　　谭思齐在元旦前一天回到青市。
　　说好要陪她去看新年音乐会。
　　回来时，带给她许多礼物。
　　吃的玩的，古怪特产，还有一小串绿宝石手链。
　　她把手链戴上给他看：“怎么样？”
　　玲珑的碎宝石，闲散地排列着，犹如绿色光点，跳跃在她的皓腕。
　　谭思齐笑：“很好看。我眼光真好。”
　　其实是她长得好，让珠宝都更生色。
　　卫美辰戴了一天，摸了又摸，心里喜欢，却又总是怕丢，于是摘下收了起来。
　　元旦晚上，谭思齐回别墅，陪谭立明他们吃了团圆饭，再陪小皮皮玩了一会，就开车回仁爱路。
　　新年篝火音乐会，就在今晚，地点临近郊区，他带她去。
　　卫美辰穿着驼色大衣，戴顶毛茸茸的帽子，上头有个像小鸟尾巴的东西，随着她走动一晃一晃。
　　衣服套了挺多，但看上去依然纤细。
　　他伸手弹了弹那个小尾巴。
　　卫美辰对他一笑。整个城市在她的眼眸中流光溢彩。
　　虽然都说什么“建筑是凝固的音乐”，但谭思齐对音乐会的兴趣一般般。
　　主要是她想要来。
　　到了才发现，音乐会是高度混搭风。
　　一路听下去，但凡能随身携带的乐器，几乎全数登场。
　　他觉得整体很混乱，良莠不齐，但热闹是热闹的，篝火做得也巧妙安全。
　　关键是，卫美辰全程都笑得很开心。
　　又跳又拍手的，帽子都歪了，醇亮火光映衬她微红脸蛋。
　　谭思齐不由得也轻扬唇角。
　　结束后，她摸了摸肚子：“饿了。”
　　他笑：“跳饿了吧？台上的人弹得都没你累。”
　　卫美辰红着脸点头，那小鸟尾巴歪歪地一晃。
　　谭思齐给她把帽子正了正：“那吃点再回去。”
　　俩人去附近吃了顿元宵。红豆馅，卫美辰吃了一大碗。
　　谭思齐把自己碗里剩的两个舀给她：“我去趟洗手间，你要是吃好了就在门口等我，不要乱走。”
　　她含糊不清地说：“好。”
　　但大约一刻钟后，他出来找她时，卫美辰已不在原处。
　　也不在店门口。
　　谭思齐赶忙用目光搜寻。随后，眉头微皱。
　　半明半暗夜色里，卫美辰站在远处的花坛边，背对他，正跟一个男孩子聊天。
　　他一眼就知道，他们认识。甚至可以说是很熟悉。
　　那男孩看她的眼神，有调笑和情意。
　　谭思齐打量那男孩。
　　跟他差不多高。五官轮廓有点欧范。这样冷的天气，还穿短袖，大破洞牛仔裤。
　　身上闲闲地背只大琴盒，看上去应该是把电吉。
　　对，他想起来了，这男孩似乎是方才台上某个乐队的成员。
　　那乐队出来时，她还猛地拍过掌。
　　*
　　这家伙叫佟伟。
　　卫美辰跟他说得快要吵起来。真是破坏好心情。早知道刚才就不打招呼。太久没见，差点都忘了他有多讨厌。
　　佟伟挑着眉：“我在台上的时候看到了，那位长得是还可以。不过你们有共同语言吗？代沟也挺大吧？他这样的，一看就是没啥意思的物种。还是说，你也开始喜欢豪门公子哥了？你———”
　　卫美辰打断了他：“没意思的是你吧，我跟谁在一块关你什么事？”
　　祝贺他一声新年好而已，他来跟她扯这些。
　　佟伟笑：“不要生气嘛，跟你熟我才直接说。而且以前我们一块儿玩乐队的时候，你不是还说，我这样挺有意思的嘛，这会儿就变了，亏我还当过你男朋友呢。”
　　“我才没有说过呢。”卫美辰翻翻白眼：“而且，我跟你早就分了。再说，我们也就一天，不算谈恋爱。”
　　“怎么不算了？我们的事，当时可是全队都知道。”
　　“我们有过什么呀？”卫美辰嗤笑：“我说不算就不算。”连过家家的程度都算不上。
　　这时，佟伟远远看见了走到门口的谭思齐。
　　他笑着，故意提高了点声音：
　　“干嘛，怕你那位听到啊？听到就听到呗，估计他前女友没有一打也有两巴掌，难道还不许你有个前男友？”
　　卫美辰皱起眉：“你前男友个屁咧，滚吧你，烦不烦。”
　　谭思齐开始向他们走过去。
　　“那你再跟我谈一天”，佟伟笑着，依旧高着声儿，有些吊儿郎当，“不过，这一回换我甩你，怎么样？”
　　“有意思吗你？”卫美辰轻踢他一脚，斥了一句：“佟伟，有病早点治。”
　　佟伟却像得了夸奖一般，大笑着离开：“有病一起治啊！哈哈！”
　　看着那背影，谭思齐走到卫美辰面前，拧眉问：“有麻烦？”
　　她摇头：“不用理他！”
　　“确定？会纠缠你吗？”
　　“没事。他没什么的，就是嘴欠一点，下次不碰到就好。”
　　这话，仿佛有点回护的意思？
　　谭思齐静了静，问：“才知道你以前玩过乐队啊？”
　　卫美辰笑：“算不上啦，我就是给他组的乐队，当过一段时间主唱，半年吧。”
　　谭思齐又望了望那男孩的背影，问：“他是你同学？”
　　卫美辰：“嗯。”
　　俩人默默向停车处走去。
　　想到她青春时光里与旁人可能的亲密，谭思齐心中有些不舒服。
　　他脚步缓着，仿佛不经意地问：“你们刚才说，什么前男友，什么一天？”
　　卫美辰看看他，有点心虚：“当时我们几个人打赌来着，我要是输给了谁，就答应做谁女朋友。……然后我输给了他。”
　　这种草率方式，他会反感吧？
　　谭思齐的确心中微刺。
　　他脚步顿了顿：“然后，约会一天？”
　　就跟之前对他一样？
　　“也没有啦，就是——”
　　卫美辰摸了摸鼻子。
　　怎么说呢？
　　约会说是约会。但其实也就是和队里人一起，唱唱歌吃吃饭，没什么特别的吧。
　　她的这一瞬犹豫，让谭思齐心里更不痛快。他轻笑了一声：“你还挺喜欢跟人约会一天的嘛。”
　　鬼知道是不是还有别的一天。
　　这么想着，他步伐都大了，把她落在后面。
　　卫美辰有些紧张，快步跟过去：“你生气啦？”
　　“没有啊，我生什么气。”他语气却淡淡的。
　　他为这个生气哎。
　　她忐忑，又有点高兴。
　　“算不上约会啦”，卫美辰鼓起勇气，抢着抓住他的右手，小声道，“连手都没牵过的。”
　　谭思齐脚步却未缓下来。
　　“不要生气嘛。”卫美辰把自己的手，塞到他掌心里：“而且我本来不知道他也来这里的。我跟他老早就不联系了。”
　　谭思齐拿下了她的手，停住脚步，问：“那别人呢？”
　　卫美辰小心地笑着：“什么别人？”
　　“跟别人约会过什么一天两天吗？”
　　卫美辰赶忙摇头：“没有没有。”
　　“噢。”
　　他仍旧淡淡的，继续往前走，只是步子缓了一点。
　　卫美辰再次抓住他的手。
　　他心里轻痒，手上却还是松开。
　　她愣了愣：“你还生气啊？”
　　解释得不清楚吗？
　　谭思齐掏着车钥匙，也不看她：“没有啊。”
　　那是什么意思？她已经主动了嘛。
　　卫美辰这回不抓手了，脸色微变：
　　“本来就没什么好生气，就不信你没约会过，手肯定都不知道拉过多少回了。”
　　说完，她打量谭思齐的表情。
　　果然，肯定有过。
　　她不那么高兴了，脸色又落下来一层：“拉过？那是不是还亲过？还有别的？”
　　看那质问的样子，跟小媳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