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着满手的塑料袋,孙叔明回了家,刚到楼门口他就在楼下看见了自己家的那辆国产小轿车,看见车他就知道一定是妻子回来了。
上楼进门后,果然田淑丽已经到家,现在正忙着收拾房间打扫卫生。
眼看着丈夫拎着一大堆的东西进门,田淑丽放下手中的笤帚,走上前一边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一边说道:“也不知道你是咋想的,每天骑着你那辆破自行车,蹬好几十里的路就为了到厂子里面去看看。你自己整天忙活也就算了,还让孩子们和你一起,小骈和小骥难得今年都回来过年,咱们家有多久没这么团圆过了?”
“你说在市区过年多好,要啥有啥,干什么都方便,你就不,一定要把一大家子都叫到老房子这边来,这里有啥呀,买个卫生纸都不方便。”
孙叔明没理会妻子的唠叨,将手里的食材都送入厨房后,自顾自的进了他们的房间,站在窗台举目向四周张望。
腊月的东北一副寒冬的景象,草木枯垂百鸟南飞,唯有一些麻雀还留在这边,在已经生出荒草的厂区与山坳之间来回飞行,寻找一些吃的东西。
望着厂区那边逐渐被荒草和枯藤包围的院落,还有里面废旧生锈逐渐失去作用的机器,恍惚之中孙叔明好似又看到了退伍之后背着行李包,跋山涉水来到这边入厂报道的日子。
时间过的可真快呀,当年他才二十出头,现在却已经年过六十,好像匆匆忙忙大半辈子就过去了。
家属区外铁路依旧是那条铁路,只是不会再有给电厂运送煤料的火车在行驶进来,厂区也依旧是那个厂区,只是里面没了干活的工人而已。
就在孙叔明恍恍惚惚的时候,听见外面妻子喊道:“老头子,你发什么呆,还不快过来帮着把鱼和肉都收拾干净,不然一会孩子们回来就吃不上热乎的了。”
孙叔明闻言回头看了窗外一眼,就向着屋外走去,口中还说道:“来了,来了,别催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七、八年前电厂从原址搬走,只留下一些退了休的老人们还在家属区留守,现在那些老人年纪大了,有的去了孩子家,有的干脆就走了,留下了一栋栋空闲下来的旧楼,远远看过去如同鬼城一样。反倒是轮胎厂那边,人丁兴旺的很,新楼都已经建起来了,一片繁荣的样子,两相对比不胜唏嘘。
第216章 番外
高速公路上, 孙骈看着从前面收费站开始就堵的严严实实的车队, 有向后看了一眼几乎没有劲头的车龙, 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说道:“这车也堵的太厉害了,幸亏咱们出来的早。”
坐在驾驶位置上, 扶着方向盘无聊的跟着广播音乐打节拍的侯建军听到妻子的话回道:“春运的时候就这样, 每年都要堵一堵。其实不只是春运,几乎每个节假日客运条件都差不多。”
“这还要堵多久?”
“用不了多久了,就快到咱们了。”
“早知道就提前去买机票, 从京城到燕城坐飞机也就用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有堵车这功夫咱们早就到家了。”因为下手太晚而没能买到飞机票的孙骈懊恼的嘀咕。
“坐飞机哪能带这么多的东西, 你看看咱们的后车厢还有后排车座,几乎都已经被塞满了。妤萱,别在车上看书了, 歇一歇吧。”看着女儿又把书捧起来了,侯建军连忙说道。
孙骈闻言回头去看女儿, 梳着马尾穿着西瓜红羽绒服的小姑娘放下手中的课本,嘟着嘴向着父母道:“我这道题不会,都想了好久了, 弄不明白它我心里痒痒, 就总想要看一眼。”
“什么题,给妈妈看一眼。”
孙骈说着接过女儿递过来的寒假作业本,瞅了几眼上面的题型,然后面无表情的将练习册塞入了山旁丈夫的怀中:“闺女有道数学题不会,你给讲解一下。”
莫名其妙的接过练习册的侯建军看了看题, 然后向着妻子那边眨眨眼,意思是这么简单的题你都不会做了?
收到丈夫眼色的孙骈无声的向上翻了一个白眼,她一个学语言的文科生,从学校毕业开始到现在十几年在没接触过数学,一时做不出来很奇怪吗?
将手中拨好的橘子都给闺女送了过去,孙骈笑眯眯的对着女儿道:“妤萱,妈妈是读文科的,以后你要是语文、历史、英语上有啥问题就来问妈妈,其它的学科就找你爸爸去。”
侯妤萱接过橘子没有急着吃,探过头专心听父亲讲题。
对于父亲的授课思路她已经很熟悉了,自小就在理工幼儿园、理工附小,现在还在理工附中读书的她已经习惯了有问题就去找她爸,谁叫她爸爸本身就是帝都理工的教授,她上学的地方与他爸爸上班的地方都在一个大学区内。
终于在堵了将近一个小时后,他们终于能够继续前进,而此时侯建军已经与孙骈两个人交换了位置,由孙骈来开车,侯建军则坐到拥挤的车后排去给女儿讲题去了。
又开了十几分钟之后,车子在燕城出口下道,孙骈一边开着车子在市内的车流中缓慢前进,一边打量着车窗外的风景。
“几年没回来,燕城这边的变化还真大,老县城那边的平房胡同都被拆了,新楼盖起来了。建军你快看,咱们的县高中的老校区变成新大楼了。”
侯建军闻言侧身望去,果然记忆中的那一片黄土操场和一排排的老式尖顶平房都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非常现代化的塑胶跑道和四、五层楼高的教学楼与学生宿舍。
看着校门内那些规整的楼房与干净整洁的操场,侯建军不由得感慨的说道:“想想当年咱们是咋过的,二十多年过去了,一切都大变样,现在的学生们可真是幸福。”
久违过来的孙骈带着丈夫与女儿开着车在燕城市内缓缓的转了一圈,现在的燕城除了一些老建筑之外,已经在看不到二十几年前的样子,那高耸的大楼,规划出来的街道还有公园,让燕城完全就已经是一座现代都市的样子。
中途孙骈找了个地方加油,然后就带着孩子和丈夫出城,往燕城电厂的旧址那边行驶过去。
“这边也变了,好多的农田和村落都变成小区和厂子了。那边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之前是一片小河泡,现在变成人工湖公园了。”
侯建军一边说一边将位置指给自己的女儿看,这边虽然是她的外婆家,但这孩子还真没回来过几次。
往常因为他们夫妇工作都忙,这孩子是由奶奶负责看顾的,她姥姥和姥爷要是想孩子了,就会开车过来看看,反正他们都退休了,也有时间四处去逛。
侯妤萱对窗外的一切都很好奇,她虽然没回来过几次,但记忆力很好,许多小时候看过的画面现在还会记得,所以老爹说的那些东西,有些她还真的是有印象。
车子一路开回电厂的旧家属院,此时已经是快到中午,那些赶着除夕上街,希望能够买到一些便宜东西的人们现在开始陆续返回,街道到不论是行人还是车辆都在逐渐减少。
孙骈瞅了一下楼下,发现她妈和她哥的车都在,就一边和丈夫一起往下搬东西一边说道:“我妈和大哥他们已经回来了,就是不知道孙骥那小子回没回来。”
“没那么快,从美国到现在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他现在估计不是还在天上飞,就是才到京城那边。”
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拎着孩子带着搬着一堆东西的老公,敲开了娘家的大门。
来给他们开门的是徐海薇,孙骈叫了一声嫂子,两个人就抱在一起。
屋子里面非常热闹,孙爸孙妈正带着儿子和儿媳妇在包饺子,看见他们进屋立即眉开眼笑的道:“回来啦,快进屋,外面冷不冷?妤萱,过来让姥姥看看,哎呀,又长个了,都快赶上你妈高了。”
嘴甜又有礼貌的侯妤萱向着诸位长辈问好,房间里面原本长在刷题的孙靖闻声走了出来,给自己的姑姑和姑父还有小表妹问好。
房间里面有些嘈杂的气氛丝毫没有影响孙骈与家人团聚之后的和乐,她洗干净手,立即就加入了包饺子的行列。
“妈,今年三十吃啥馅的饺子?”发现馅盆里面的饺子馅有些与众不同的孙骈问道。
“一个是肉三鲜,另外一个是虾爬子馅的。我秋天的时候把煮熟的虾爬子肉挖出来冻在冰箱里面,现在拿出来用。”
“妈,虾爬子馅太稀了,不太好包。”
“没事,一会往里面撒点淀粉就好。”
女人们聊天包饺子的时候,男人那边也没闲着,孙爸爸到厨房去剥蒜,孙骏则来到妹夫身边问道:“建军,小靖明年高考,想报你们学校,你看看他的成绩行不行?”
侯建军闻言就把孙靖叫到自己身边,仔细的询问他的摸底考试成绩。
说着笑着聊着,时间就一点点的过去,眼看着日头都开始偏西了,包完饺子的孙妈妈打了打手上的面粉道:“小骥咋还没回来?不是说今天下午一定能回家的吗?”
她的话才刚说完,蹲在窗户旁边看君子兰开花的侯妤萱就说道:“我小舅回来了,他还带了一个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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