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想法。”
“咳……那洞澈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弟弟吗?”
“是啊。”
“他怎么……不像你之前……说的……”
州清听他问的委婉,笑了笑说:“你想问什么就问。不需要这么委婉。”
听到这话,他丝毫不客气的问:“就你说的那个弟弟,那子说的是人话吗?简直就是个混账。”
州清点点头:“嗯,是挺混账的。”
“你除了这句就没有别的话要说?”
“没了。”
最后金梵实在不知道问什么了,无论他问什么,州清的回答总是不痛不痒。
他觉得无力,两人沉默了半天,他正准备说让她今晚先住在这公寓里,自己回家去住。
谁料,在他开口的前一刻,州清叫了他一声:“金梵哥哥。”
这么多年来,州清从未喊过他一声哥哥,总是金梵金梵的叫他,乍然听到这一声金梵哥哥,他真的愣住了。
他回过神来,愣愣的问:“你说。”
州清的眼里仿佛盛着漫天星光,她难得露出一抹温软笑意,一时之间,少女的面容仿佛都鲜活了起来:“这几年,你在国外过得好吗?”
半天,他才吐出两个字:“还好……还好……”
州清问他:“你在国外有很多朋友吗?”
他想了想才答:“不多。”
又是一阵沉默,等到金梵觉得空气都快要凝固的时候,州清才继续问:“给我讲讲你这几年发生的事吧,我从没有去过那么远的地方,我很想听听。”
金梵挑了几件事不痛不痒的说着,可州清的眼睛却一点点溢满了光。
末了,州清问他:“你有喜欢的人吗?”
金梵囧了囧,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和一个十六岁的女孩讨论到这种话题,他尴尬的回答:“没有。”
州清笑意温和:“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是不是真像洞澈说的做了那种事才被赶出的君家?”
金梵刚想说一句,我相信你,你不会那样做。可下一秒,州清已经坦诚的说:“我脱光了衣服,躺在哥哥的床上,然后,他发了好大的气,将我提起来扔在了地上,然后,我被赶出了家门。”
他默了半天,怎么也想不出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别和他扯什么喜欢不喜欢,这东西他压根就不信。
他问:“你为什么这么做?你知不知道,他是你哥哥,你这行为你知道是什么吗?”
可他没有想到,州清给了他一个万万没想到的答案。
州清歪着头,眼睛里浮上一层薄薄水光,可只一瞬,那水雾尽数散去,她嘴角勾起,漾出一个极尽温柔的笑:“我这么做,大概是因为……心里有点苦。便想要一点爱。”
“我听说,爱是甜的。我其实也没有很贪心,我不需要很多很多的爱,给我一丝就好。”
他听到这个回答愣住了,这……这都什么歪理?
伦理纲常他都懂,若是别人,他早都指着鼻子骂出口了,可对着州清,责备的话他怎么样都说不出口。
他知道,自己亏欠面前这个女孩。
州清又说:“你知道他当时怎么说的吗?”
“他说,我没有任何一次这么希望,你不是我君家的人,你没有被爸妈领养。君家教不出来这样不知伦理,寡廉鲜耻的女儿。”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其实我想说,我无时无刻不在希望,我从来没有被他们领养。”
“这样,洞澈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不会偷偷跑出福利院想要找我,最后却被君家拒之门外。他不会因为想要给我打电话,拿了别人的手机从而落了个手脚不干净的名声……”
她叹了口气:“唉!太多了,我说不完。”
金梵听着这声叹息,只觉得心里一闷。
第53章
州清还是没有回到君家,他也绝口不提自己已经找到州州这件事。
回到家,他难得问了薛晚州州这些年的事。
薛晚叹着气,只说了一句:“这些年,上学放学都是她一个人,有时候夜很深了,我就看她站在门外那棵树前出神。她其实从不觉得自己有个家吧。”
那次他发了天大的火:“那君家这样子算什么?养了她,又把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扔在一旁不管不问,的时候她被别的孩子欺负了也从不管。还有君慎之那个混账……”
薛晚听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难得软声说:“不要怪你卓姨,虫虫就是你卓姨心里的一根刺。”
他呛声道:“他这么些年都在s市,连州州的面都没见过,关他什么事?”
薛晚说:“如果是你年纪,几次被下了病危通知,之后又一个人被送到别的城市去生活。这时候你让我把本应对你的爱给别的孩子,我也做不到。”
他瞪大了眼睛:“这都是什么逻辑?照你这么说,那卓姨当年怎么不跟着去s城,她跟着去了,何必让州州这些年都受到冷待?”
薛晚看他一眼:“跟着去s城?亏你问的出来,a城这么大一摊子事,怎么抽的开身?更何况,君家有两个孩子。”
是啊,君家有两个孩子。
他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垂下头来,感到一阵无力,薛晚不知想到什么,无奈的说:“其实也这么些年了,人心都是肉长的,州州的好你卓姨心里怎么会不清楚。她只是觉得亏欠虫虫太多,一时还有心结罢了。不然这次慎之把州州赶出家门,慎之被你君叔叔打得半死你卓姨怎么不拦着。”
“唉!你卓姨心里也不好受。”
卓姨心里好不好受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州州被卓姨找到时,那个他记忆中一贯优雅婉约的妇人确实流下两行泪。
面前的妇人抱着州清,语调破碎:“州州,妈妈来接你,咱们回家。”
州清的眸子空洞,只是缓慢却坚定的推开了卓诗扶,然后恭恭敬敬叫了声:“妈妈。”
卓诗扶拉她的手,州清没有躲开,任她牵着。
半天,她才扯出一抹温柔的笑:“妈妈,你回去吧。哥哥没有告诉你们,我做了什么事吗?”
君慎之显然没有告诉任何人。
州清开口:“我喜欢上了哥哥。”
“然后,我勾引了他。”
卓诗扶显然理解不了这两句话的意思,她站在那儿,嘴唇白的不成样子。
州清皱着眉,眼神暗了暗:“你不要挂念我,我会在外面过的很好。”
卓诗扶看着她身上的工作服,骤然失态:“这就是你说的好?”
州清闻言笑了笑,眉眼温和的不成样子:“我违逆伦理纲常做出那样的事,辜负了你们这么多年的教诲,自知无颜再回去,以后在外,也绝对不敢自称君家人。所幸哥哥也是这样想的,他把我的户籍迁出来时,顺手也把我的名字改了。我现在叫周清。”
卓诗扶半天才问:“你说这些,是不要那个家了吗?”
州清一时愣住,然后笑道?“家?”
只说出这一个字,她像是突然委屈起来:“妈妈你告诉我,我还有家吗?”
卓诗扶突然哑声。
后面州清絮絮说了些什么他都忘了。
他只记得,最后那个女孩睁着漂亮的一双眼睛,半是懵懂半是迷茫的问:“妈妈,是谁拿走了我的家?”
州清还是没有跟着他们回家。
好像在情理之中,但好像又在意料之外。
州清在外面租了个房子,白天还是那样上学,周末会出去做一些兼职。
洞澈摸到地方,还会时不时地带人去堵。
那个笑容耀眼的少年还是会将极尽恶毒的话往州清身上倒。
州清能忍,不代表他能忍。
他之前混惯了,但成年之后好歹收敛了一些,但没有想到,活到二十几岁居然还会和十几岁的毛孩动手,说出去也真是丢人。
后来他因为工作原因,去了s城,州州会打电话给他,说一些生活上的琐事,有时候神仙在旁边,他还会问一句要不要和神仙通电话。
电话那端的女孩总是会沉默几秒,然后说一句,不了。
很久之后,他再次回到a城,那时候他和君慎之的关系也和缓了。一次他去君家,卓姨和君叔叔都不在,他百无聊赖的乱转悠,翻到了一个泛黄的信封。
他嗤笑,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信封这种东西?怕不是留着当传家宝吧?
然后,他无聊的打开了这个信封。
没想到,里面真的有一封信。纸张已经卷起毛边,应该是被人翻了太多遍吧。
可他没有想到,这封信竟是州清写的。
——
妈妈:
初中的时候,班上的同学都说,她们与自己的妈妈有很多秘密,她们会与自己的妈妈说青春期的困惑,说自己在学校发生的琐事,说学校新转来的一个男孩子很漂亮。
可我想了想,这么多年,我和你似乎都没有好好说过话。
我六岁的时候被你带出福利院,当时我站在台阶上,你喊着哥哥的名字向他说,慎之,这是你妹妹。
我以为,这就是我的家了。
还记得那次你们和慎独哥哥视频通话,我听见慎独哥哥问,州州呢?我还没有见过她呢,你们把她叫过来我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