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您只是万分冷漠的说,下次吧。
您不想让我见到慎独哥哥,这是我很久很久之后才明白的事。甚至直到今日,我还不知道缘由。
其实,这也无甚紧要了。
我其实有很努力的让您喜欢我,可是,效果不怎么显著呢。我努力学习,可大概真是不聪明,就算再怎么努力,也和哥哥不能比。我与人为善,不争不抢,可似乎人人都欺我软弱无能。我尽量学的聪明,说一些漂亮话,但大概天生笨嘴拙舌,往往都是弄巧成拙。
哥哥为此还十分嫌弃过我,说,州清,你以后能不能在外面少说话。
好吧,那我以后少说就是了。
我努力着做一个君家人。就算听到再怎么难听的话,说我是野山鸡也好,说我是假凤凰也罢,我想,我都是可以忍的。
您之前告诫我,我既然来了君家,那和之前在福利院的一切都没有什么关系了,早些斩断的好。
可是,我没有想过,您所说的斩断,是直接将我弟弟拒之门外,告诉他,我和他早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我不敢想,他那么一个孩子,从福利院跑出来,是费了多大的劲才找到这儿来?又是带着怎样的绝望灰心离开。
我生在这世界何地尚不得知,可我长在福利院,六年,不是六天。
您兴许觉得六岁的孩子什么都不懂?
但兴许我天赋异禀,那些往事,我无一时忘却。
您六岁带我出福利院,至今我已十六岁。
十年养育之恩无以为报,大概之后也无法报答。只能日日祈求您与爸爸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正如哥哥所说,我做出这等寡廉鲜耻,不顾伦常之事,实在是有辱门风,枉做君家的女儿。
我也自知没有面目再回到君家,以后在世间行走,妈妈也不必挂念,我会将自己照顾的很好,每日三餐,天冷加衣,这些父母都会说的话,我也私心里想着您会这样关心我。
您日日繁忙,若是当面将这些话说给您,我怕又惹您不快,想着若是以书信的形式表达,说不定您闲暇时分或可看上一二。
至于哥哥,我知他厌我恶我,甚至从未正眼看过我,可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奇怪,不管他如何对我,我却总是存了那么点奢望。
我最近新知道了一个词,叫做心意难平,我想,我对他就是这样罢。
可为什么是他呢?
我姑且想,大概是这么多年我没有遇见过更多的人,而遇见的人里面,唯他最好。
我知他恶心透了我,我也不敢奢求他的原谅。
说到这儿,好像也没有别的可说了。那就这样吧。
不孝女儿君州清
——
这封信,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当时不过看过一遍,他却记了下来。
说到这儿,金梵道:“我还记得高中时候背那古文,知道不,《长恨歌》,什么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我愣是背不下来,可这封信,我不过看过一遍,竟全都记下来了。是不是说明我的记忆力有长进?”
而这端盯着屏幕的云间,却是没有像往日一样打趣反讥他。
她捂着自己的心口,只觉得心底酸涩的厉害。
这种只有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事情,却发生在周清一个人的身上。
难怪都说,现实生活往往比肥皂剧更狗血夸张。
她想起为数不多的几次见周清。她总是冷冷淡淡的一副表情,沉默的时候居多,喜怒哀乐全无,只有那次与她争吵时,才难得显出几分怒气。
那君家十年,给了她什么?又拿走了她什么?
她想问一问周清,既然君慎之那么讨厌她,她做什么还要喜欢他?
既然离开了君家,就放自己一马不好吗?
有句话叫死生不复相见,她最初觉得这话有点残忍,到底是什么样的结能到死生不复相见的地步,可她现在觉得,于周清来说,与君慎之死生不复相见是最好的结局。
可为什么在听到他来a城的消息时,她还要急着赶去看他?
为什么君慎之在听到她出车祸的消息时,那样紧张害怕,还一直留在医院陪着她?
当真毫无情意,真正厌恶她吗?
还有洞澈,对她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恨吗?亦或是思念?
第54章
兴许真是想什么来什么,第二天洞澈就拿着个轮船模型来找她了。
林月白咬着个草莓,疑惑的站在阳台上问:“云云,底下那人找你的吧?”
她刚洗完头发,发梢还在嗒嗒滴水,随口问:“神仙吗?”
林月白说:“看着不像啊!哦,他刚才还在底下喊你名字来着,你下去看看吧。”
她擦了擦头发,走到阳台去看,像是有所感应,底下的少年抬起头来,看着她的方向,骄傲的笑了笑。
笑容干净明朗,看不出一丝灰暗与戾气。
云间疑惑,他找自己干嘛?
她确定以及肯定,自己与洞澈不熟吧?
下了楼,洞澈却是笑意吟吟的递给她一个东西。
一个已拼完整的游轮模型。
洞澈笑着问:“云间姐姐,你会喜欢的吧?”
“这个模型我可是拼了好久的。”
云间不知道说啥,便尴尬的问:“昨天我见你时,你不是拼着一架飞机吗?你很喜欢模型吗?”
洞澈愣了一下,随即笑的一脸天真:“模型啊!是挺喜欢的。”
“哦,对了,昨晚我还拼了一副棺材。可惜,我已经送给我姐姐了。”
“你看我棺材都拼好了,就差她躺进去了。”
云间没有想到他突然来这么一句,一时没有转过来,竟那样愣在了当场。
洞澈好玩的说:“哈哈哈,逗你呢?我还盼着她快点醒过来呢。”
“醒过来大家才好玩。”
云间将那个轮船模型递回他手里,第一次无比认真的说:“洞澈,这一点都不好笑。”
洞澈无所谓的耸耸肩:“哦。”
她正要开口,手机铃声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金梵咋咋呼呼的喊:“洞澈是不是来找你了?”
她看着眼前的洞澈,狐疑的问:“是啊,怎么了?”
金梵一口气说完都不带歇的:“就刚才,他给慎独打电话,说什么他看上你了,宣战一样说要和那祸水公平竞争。你可悠着点,我估计那祸水已经杀过来了。”
云间头顶飞过一排乌鸦,然后转头看着洞澈,她似笑非笑问:“我说,你凑的什么热闹?”
洞澈指着她手里还未挂断的电话,答非所问的说:“我耳力很好的,刚才金梵哥哥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我一点都没有凑热闹,我决定了,我要和慎独哥哥公平竞争,追求你。”
云间微微笑着,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话,只听到一声满含怒气的“洞澈!”
神仙一路赶过来,额上渗出的汗沾了额前几缕发丝,他撑着伞的手不知是急是怒而绷的青白,垂下的手动了动,理了理沾在眼睫上的几缕发丝。看着洞澈的目光简直要杀人。
他几步走过来,一把将洞澈推开,站在云间身前,冷冷的说:“你离云间远点。”
说完,还回头看了一眼云间。
那眼神叫一个不满,叫一个委屈。
云间伸手拉他,他瘪着嘴低头,云间
帮他顺了顺头发,好笑的问:“你今年几岁了,和一个孩子较什么真。”
神仙听云间讲话,立马委屈起来:“我今年二十四岁了。可我二十四岁还是生气。他刚才还和我宣战了。”
一旁的洞澈倒是没有说话,只托腮一脸狡黠地不知想着什么。
半天,他才语出惊人的说:“我看了看,现在怎么觉得,好像慎独哥哥更好一点呢?要不这样,云间姐姐,我和你公平竞争怎么样?”
“慎独哥哥二十四岁,我今年十八岁,相差六岁,简直就是天作之合,没有什么比这更合适的了。”
云间:……
神仙:……
————————
“哈哈哈哈哈哈~”
“不行了,我要断气了~”
“哈哈哈哈哈哈~”
“追求你~你……哈哈哈~”
金梵笑的前仰后合,丝毫不理会神仙已经黑成墨的脸。
金梵还在一个劲的添油加醋:“唉,你知道不,我听张姨说,他时候上学,还收到过几封男孩子的情书。”
“情书唉!还是男孩子的情书!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情书长什么样?”
云间想了想五天前洞澈那个语气,那个神态,由衷的附和了一句:“其实吧,我真觉得洞澈挺不错的。”
金梵指着一旁一脸悲愤的神仙问:“你看看他这个表情,像不像那啥,霸道总裁的娇妻?”
云间看着自己手机上密密麻麻一排短信——
“云间姐姐,慎独哥哥今天吃饭了吗?”
“他吃的什么?吃了几碗?”
“你要帮我照顾好他哦。”
“我听说,他可娇气了,你多忍耐一点。”
“……”
“他今天有乖乖吃药吗?”
“他吃药的时候是不是又皱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