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学苦读的模样，堪称现代版的“头悬梁锥刺股”楷模。
别人看他的样子可能会觉得很欣慰甚至是钦佩，拿他作为“别人家的孩子”去教育自己家那小子。
但在曹姨看来，她家的少爷没准是吃错了药，或是在外面受了什么打击。
丁一凡没注意到曹姨心里的这些弯弯绕绕，他无所谓地摊了摊手，叉了块菠萝扔嘴里，接着做题：“没事，我不累。”
“我的少爷啊，你这几天在学校没受什么刺激吧？”曹姨一脸担忧地看着他：“是不是你们老师觉得你成绩还是不好，要你这次考试再多加把劲？”
丁一凡回想起刘世新听到他说要考年级第二名，吓得连水都忘了喝的表情，低低地笑了两声，摇头说：“没这回事。”
“那是别的同学进步太快，你有压力了？”
“也没这回事。”
“那是一一要你这么做的？”
“……”
丁一凡还没回答，曹姨又自顾自地摇了摇头，自我否定：“没道理啊，一一看起来文文静静的，你不欺负她就好了，她怎么可能逼得了你。”
“……”丁一凡无声地抽了抽嘴角，说：“我没欺负她，她也没逼我，我只是忽然找到了学习的乐趣，您就别担心了，回房间看电视剧，或者跟周叔出去看个电影也行。”
曹姨：“一大半年纪了还看什么电影，还当我们是你们这些年轻的小情侣，跑电影院约会偷偷牵手啊。”
说到这里，她顿了下，忽然激动起来，声音也拔高了两度：“你和一一是不是都没去电影院看过电影？要不明天去看一个？整天闷在家里看书做题，人都得闷傻了。”
丁一凡在心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暗道我倒是想带她去，可惜还没找着理由。
“改天再说，星期一就月考了，这两天我们还是在家多看会书，您回去吧，我这还有不少题没做。”
曹姨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十来秒，没发现其他不对劲的地方，终于作罢，撑着膝盖站起来：“水果要吃啊，我再去给一一冲杯百香果汁，再切盘蜜瓜。”
党一抱着打印好的数学题下来，还没走近，远远地看见茶几上光是果盘和饮料就占了一半的空间，其中还有一盘葡式蛋挞和一小碟软糖。
她懵了下。
丁一凡已经做完了她要求的阅读理解和完形填空，插着耳机做听力题，像是有心电感应一般回头，朝她勾了勾唇角：“曹姨担心我们脑力消耗太多，吃点甜的补补。”
党一：“……谢谢。”
.
两人又一起复习到快吃午饭。
丁一凡将党一带回来的那几套周报都做了一遍，末了，等党一核对答案时，懒懒地倚着沙发靠垫，似是漫不经心地问了句：“上次你说我考进了年级前一百名就有礼物，那这次我如果进了前四十八名，是不是也有个礼物？”
党一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低头沉吟了一会儿。
丁一凡乍然想起那本“贺同桌丁一凡期中考喜得七十二名”的星火英语高中语法全解，低咳一声，补充：“送礼物，应该是送对方想要的。如果不确定对方想要什么，可以先问问他。”
言外之意很直白，党一稍稍顿了一秒便听出来了。
她抬眸：“所以你想要什么？英语资料书都已经有了，这次换语文？”
“……”丁一凡神情微僵，掀起那双丹凤眼睨了她一眼，起身逼近她，手撑着单人沙发的靠背，将人拢在自己的阴影里：“听邹扬说，最近出了一部口碑不错的欧美电影，等考完试，一起去看，顺便学习口语表达？”
他靠过来的动作极快，党一反应不及，等回神时，眼神不自觉跟他对上，两两对视了几秒。
她沉了沉眼，长睫微垂：“可以。”
.
之后丁一凡的学习劲头，更足了。
临到开考前，都还在看复习资料上的例题。
等成绩出来，不出意外，第四十八名。
总排名表出来的时候，丁一凡还带着邹扬和肖晟在篮球馆练球。
方琦拍了张照片发邹扬手机里，拉着党一站在排名表前啧啧惊叹：“丁一凡这个表现就跟青春励志剧一样，一个学期不到，从倒数第一变成红榜前列，从倒数第一考场逆袭到第一考场，编剧都不敢这么写。”
党一轻嗯了一声，算是附和方琦的说法，接着将丁一凡的各科成绩都看了一遍。
英语116分，在理科班属于中等偏上的成绩，至少不是特别拖后腿。
丁一凡的理综很好，出题简单的时候，他能拿个260左右。
题目加大难度了，他还是260左右，最多不过少三两分。
真正的后腿科目，是语文——72分。
这还是党一抓着他背了两边中国古诗词鉴赏的成果。
搁以前，他拿个42都算运气不错。
党一抿了抿唇，开始盘算怎么给他安排语文补习计划。
方琦还在研究名次表，不时发出几声惊呼。
“一一你看，丁一凡跟他下面那个人总分一样，英语成绩也一样。”她抓着党一的手臂猛晃几下：“这得是什么缘分才能排名和成绩都一样啊，我看看下面这个人叫什么……赵一珂……天呐，名字居然还差不多！”
名次相同时，系列号是按照姓名的首字母排练，“丁一凡”排在“赵一珂”前面，不注意看的话，便会以为赵一珂是第四十九名。
方琦还在说：“他俩可真是有缘了，要是在我们班，老刘非把他们凑成同桌不可。”
刘世新排座位讲究随心所欲，除了考虑优势互补之外，他看哪两个名字顺心、觉得组合起来好看，也会编成一对同桌。
党一和丁一凡第二次被安排成同桌时，方琦就断言一定是因为两人都有个“一”字。
方琦：“要是她在我们班，没准一一你就可以跟我同桌了。”
党一顺着她说的话看过去，没有应声，眸色微沉。
心里莫名有些不畅，好像有一处口子被堵住了。
还没弄明白是为什么，身后有人冷声道：“没有缘分，我英语语法题填错了一个答案，丢了一分。”
党一和方琦回头。
丁一凡抱着篮球立在门口，额间碎发还有些湿。
方琦捂着嘴，眨着眼睛装作自己什么也没说。
党一垂下眼，没说话。
“我看看我排第几，死丫头拍个照都拍漏后面的。”邹扬：“还不错，比上次进步了两名。”
方琦：“不过就是从倒数第一变成倒数第三，有什么好骄傲的？”
“总之老子进步了，你得请老子吃饭。”
“不请，就进了两名还好意思拿出来说，我都替你害臊。”
两人围在布告栏前推搡吵闹。
党一绕过他们回了座位。
丁一凡将篮球抛给后面的肖晟，跟着坐过去：“我不认识那个珂什么，你别听方琦瞎说。”
党一拿水瓶喝水，头也不抬：“哦。”
拧了半天没拧开瓶盖。
丁一凡接过去，一下拧开了：“那晚上去看电影，我现在买票？”
党一接了水瓶，没喝，又把盖子拧回去了，抽出那本张岱的散文集，眼也不眨，低声说：“随你。”
.
刘世新在第一节晚自习的时候忽然出现，手里还拿着张A4纸。
“年级排名表上出现了一个小失误，把一名同学的名字打错了，多打了一个字，现在改正回来。”
他让学习委员把新打印的名次表贴上去。
下课，一群人又围了上去，看是哪个倒霉鬼连名字都被搞错了。
眼尖的同学一下指出来：“就是这个赵珂，我说怎么三班都没有赵一珂的名字，原来是多打了个字。”
党一正低头做物理电磁题，朝布告栏的方向瞥了一眼，没说什么，继续低头做题。
丁一凡转着笔，看她扔过来的诗词鉴赏，嘴角微微向上勾着，低声说：“电影晚上10点的场，我们下了第二节晚自习就走。”
党一：“嗯。”
.
一部电影最短也有一个半小时，考虑到晚上还得回来，丁一凡就近选了家电影院。
党一全程没关注他选了什么电影、什么座位，被他一路领着到了放映厅。
放映厅里人已经有不少，看起来还多是情侣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