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鹤沉声叫他的名字:“何生楝。”
何生楝面色泰然:“小陆,你去给杜叔倒杯茶过来。”
陆青应了下来,走出房门。
杜鹤背着手,在办公室中环顾一圈,心情更差了。
这办公室里倒是没有女人留下来的痕迹。
何生楝问:“您不是出国了么?怎么又来了港城?”
杜鹤不答,依旧背着手,阴郁地看着他,责问的语气:“你休息室里藏着的人是谁?你这么做对的起思禅么?”
杜叔这话是什么意思?
何生楝微怔。
趁着他愣神的这一瞬间,杜鹤大力推开了他,一边暴躁地骂他“三心二意”,一边一脚踹开了休息室的门。
嘭。
一声巨响。
正在埋头吃薯片看漫画的白思禅吓的肩膀一抖,手里的袋子落在地上,薯片洒了一地。
杜鹤惊讶地看着眼前不知所措的小姑娘。
与他上次来相比较,现在的休息室要少女一些了。沙发上,穿着小裙子的少女抱了个兔子的玩偶,面前摆着一本合上的漫画书,手里空空的。圆圆的一双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惊愕,显然是被吓住了。
这不是……思禅么?她怎么跑来港城了?那这么说,刚刚何生楝脖子里的痕迹,也是思禅弄出来的?
他再看了看地上洒落的薯片,有片刻的愣神。
所以,根本不存在出轨这种事?只是思禅跑到了港城来看何生楝?人家小夫妻蜜里调油恩恩爱爱,他却粗暴地踹开了休息室的门——
一分钟之后,杜鹤手足无措,小心翼翼地说:“思禅,我刚刚只是在做踢腿运动……你别害怕啊,我再给你买一袋——哦不,买十袋,成么?”
白思禅:“……”
真把她当三岁小孩了吗?
第34章 替身
白思禅盘腿坐在沙发上, 裙摆下, 是莹白的一截小腿;鞋子摆在毛毯上, 地上的薯片已经被收拾过了,地毯也重新换了一张。
办事效率就是高啊。
杜鹤紧张兮兮地坐在她的对面,望着自己这唯一的血脉, 眼里是小心翼翼的期盼:“思禅,你怎么来港城玩了?怎么也不告诉爸……叔叔我一声?”
白思禅说:“我过两天就回去了。”
“你今天刚到的啊?”
“嗯。”
杜鹤看了何生楝一眼。
那是求救的目光。
他实在不知道该与自己的这个女儿沟通下去。
还好有个能干的女婿。
何生楝原本是站在旁侧的, 见状, 微笑着把手搭在白思禅的肩膀上:“杜叔也是刚到了港城, 今晚上不如一起吃个饭。”
白思禅盯着刚换的地毯,新的毛毯是短毛的, 淡杏色,浅白的花纹,她在努力辨认那是个什么图案。瞧起来像是两只鸟并肩飞,又像是并蒂开的花。
她说:“都可以, 你们定。”
杜鹤立刻站了起来,激动的脸颊发红,仿佛一句话就给他灌注了活力:“那我现在就去准备啊。”
白思禅没有看他。
杜鹤也毫不在意。
说到底,毕竟是他的错, 孩子嘛, 一时接受不了,也正常。
等到杜鹤走了之后, 白思禅才张开了手,搂住何生楝的腰。
脸贴在他结实的小腹上, 白思禅蹭了蹭,说:“我其实不怨他。”
何生楝掐着她的一缕头发,在手指上绕了一圈:“那为什么不认他?”
“不怨是一回事,认不认又是一回事。他只生却没有养过我,总不能等我长大成人了,再巴巴地把我认回去?白捡一女儿啊?”
白思禅松开胳膊,仰起脸来,何生楝的手没松开,扯得她头皮一疼。
白思禅小小的叫了一声,打了何生楝的腰一巴掌:“你要拽掉我头发吗?”
何生楝揉着她的那块头皮,吹了吹,笑吟吟:“我向白小姐赔礼道歉,希望白小姐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次。”
“道歉总得拿出点诚意来吧?”
“你要什么诚意?”
白思禅眼巴巴地看着他:“那你给我讲讲你和叶菲菲的事情呗。”
何生楝微怔:“叶菲菲?”
白思禅拍了拍沙发:“你坐这里,我对你俩的过往很感兴趣哎。”
何生楝失笑:“我和她能有什么过往——”
话说到这里,卡住,何生楝好整以暇地看着白思禅,弯腰揉了揉她的头发,低笑:“我们家小白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白思禅抱着抱枕,不自然地往后缩了缩:“怎么可能,我又不喜欢酸。”
何生楝顺势坐在她身边,手指撑着额头,侧脸瞧着她:“真没有?”
白思禅回答的斩钉截铁:“真没有。”
怎么可能嘛。
就是有那么一丢丢、可以忽略不计的酸而已嘛!
大部分还是好奇。
“叶菲菲是杜叔朋友的女儿,”何生楝说,“先前杜叔尚未回国的时候,托我照顾过她一段时间。”
白思禅直起腰来,搂着抱枕:“哪种照顾?”
可千万别告诉她是那种接到家中朝夕相处的照顾!
何生楝哭笑不得:“叶菲菲那时候刚出道,我刚巧与她签下的娱乐公司老板相熟,就打了个招呼,让他们多照顾一下。别的倒是没了。”
这还可以,尚在可接受范围之内。
白思禅又躺了回去。
背依靠着沙发,她咬着自己的大拇指,被何生楝一把捏着手给拉开:“别啃,你是不是缺钙?”
“不吧。”
白思禅丢开抱枕,腿跨在何生楝腿上,下巴抵着他的胸膛,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他的胸膛:“那你有没有过前女友啊?我对你的情史很好奇耶。”
白思禅知道自己问这些事情其实是很没有意义的——既然都是前女友了,那肯定是既往的事情,是陈旧的历史。
那时候,何生楝还没有遇见她呢。
何生楝答应的倒痛快:“有啊。”
白思禅问:“那她长的好看吗?和我比起来呢?”
刚问出了口,白思禅又在心里暗暗地骂了自己一句幼稚!
竟然会问出这样的傻问题啊!
何生楝失笑。
他捏住白思禅的手:“我不记得了。”
嗯?
白思禅抬起脸来。
何生楝平静地说:“幼儿园的事情,谁还记得那么多。”
啥?
白思禅惊了。
“不相信?”
点头点头。
“你可以向我母亲求证,或者回去继续翻翻相册,日记,”何生楝微笑,“在遇见你之前,我从未明白情、爱是什么滋味。”
但在遇到白思禅之后,他才知道,那是一种蚀、魂销、骨的东西,甜蜜,诱人,成瘾。
白思禅抽出手:“……你肉麻死了。”
嘴角却忍不住翘起。
“我说的可都是心里话。”
白思禅扑过去,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又亲亲他下巴。
她说:“那这是对你说心里话的奖赏。”
白思禅心情十分的舒畅,瞧哪里哪里好。
何生楝在工作,她就独自在休息室中看漫画,吃薯片。
杜鹤果真让人送了一大箱薯片过来,何生楝摸着额头,十分严肃地瞧着白思禅:“别吃太多,吃一两袋就行了。”
白思禅点头。
但半小时过去之后,何生楝打开休息室的门,看到垃圾桶里有五个空了的薯片袋。
何生楝毫不留情地把剩下的薯片都搬了出去,黑着脸递给陆青:“把这个薯片拿去给行政的分一分,就当是下午的零食了。”
白思禅刚吃了薯片,手上还有渣渣,也不能扯何生楝的衣服,委屈地看着他:“好歹给我留一包嘛。”
何生楝铁面无私,非但没给她留,瞥见桌子上的半包,也给她拿走了:“今天吃的已经够多了。”
白思禅宽面条泪。
杜鹤订的是一家私房菜,接了白思禅过去的时候,杜鹤与她讲做菜的阿嬷经历了多少事情;然而白思禅兴致缺缺,也未能听进去。
她觉着自己身体有些不舒服,有些反胃。
这导致她吃的极少,杜鹤问:“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白思禅摇摇头:“可能是下午吃零食吃多了。”
杜鹤愣了。
何生楝给她盛了碗粉葛鲮鱼赤小豆汤:“以后可不能吃那么多了。”
杜鹤心里有些酸酸的。
嘿,怎么觉着,何生楝都比他更像是个父亲呢?
杜鹤郁闷了。
白思禅猜测自己也是下午吃多了零食,小口小口喝着汤。所幸这汤味美,才把胃里的恶心给压了下去。
一个穿了黑衫的人走了过来,俯身在杜鹤耳边说了几句话。
白思禅低头喝汤,什么也没听到。
倒是何生楝耳聪,听见那人提及了叶苗苗。
杜鹤皱着眉,放下筷子,声音不悦:“无法无天了她!”
白思禅抬脸,看了眼杜鹤。
杜鹤立刻笑成了花:“思禅你吃啊,还有没有其他想吃的东西啊?我去让人做。对了,今日天热,想不想喝冰饮啊?或者来个奶昔?”
何生楝哭笑不得:“杜叔,思禅肠胃不舒服,应该忌凉忌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