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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度痴迷 (多梨)


  这些时光里,祁北杨脑海中偶尔也会闪过些片段,但没头没尾的;梦中余欢也会同他亲吻,搂着他的脖子撒娇,甚至主动求欢。时间久了,祁北杨自己都记不起,究竟哪些是切实发生过的,哪些是他自己的臆想。
  他简直要被这些混乱的碎片给折磨疯了。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两人曾经亲密无间地相爱过,余欢的所有一切,都曾被他拥有过。
  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完完整整。
  只是想想,就令如今的他激动不已。
  ——至于两人为何决裂,祁北杨至今未能找到原因。
  就连忠伯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说两人突然就开始冷战,争吵倒是不曾有,两人那种脾气也都吵不起来。
  苏早分析两人吵架是因为祁北杨脾气太暴躁,控制欲强,动不动就让余欢不能这个不能哪个的。
  这谁能受得了。
  一通分析下来,她诚挚地建议祁北杨不要管那么宽,给余欢点自由。
  祁北杨不知道自己以前是什么样子,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快要被折磨疯了。
  毕竟有着前车之鉴,就算是内心渴望燃烧成火焰,面对余欢的时候,他都得小心翼翼地克制,不叫她瞧出些异样来;只是今晚喝多了些酒,控制力下降,才会冒冒失失地闯过去,原本只是想要同她解释,只是忍不住又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酒精的作用稍退,现在的祁北杨懊恼到恨不得把自己切成八块。
  只祈求余欢明日会忘掉今晚他的胡言乱语。
  -
  次日要陪孟老太爷去颇有盛名的龙泉山逛——虽说是山,但真正开放的区域其实并不太多。不比北方高山巍巍,南方的山林要更加秀美,更加像极了余欢先前所幻想中的武侠世界。
  祁北杨依旧跟着,他瞧上去精神尚好,微笑着同孟老太爷介绍这里的一些典故,俨然充当了导游的作用。
  余欢心不在焉地听着,只是忍不住又走神了——上次来龙泉山时,两人都取了带介绍的那种导游耳机,只是不清楚是不是耳机坏掉了,两副里面的声音都刺耳的要命,听了没五分钟就只好摘了下来。
  没了导游词,两人对这里的了解就依赖于各种指示牌,以及石刻、壁画。
  祁北杨拉着她的手,同她一起去努力辨认石头上刻的字。
  这里有处情人泉,讲的是曾经有对恩爱的小夫妻,因为不被家人祝福,躲藏在这深山中生活;丈夫外出打猎时,妻子便常来这泉中浣衣;可惜好景不长,有日突降暴雨,妻子失足跌落泉中身亡。丈夫得知以后,痛不欲生,在妻子去世七日后也跳入泉中殉情。
  次年,泉侧长出两棵相环抱的树,都说是这对夫妻的化身,被命名情人树。
  那时的祁北杨对这故事不屑一顾,笑吟吟地说:“这上面刻的故事也太假了点,拿来哄骗傻子的吧?哪里会有人那样傻。这树多半也是从幼苗期就人工干预长成,为的就是骗些小姑娘小情侣的钱。”
  余欢却蹲了下来,摸着冰凉的石头,并没有理会他,小声说:“不过我觉着这故事挺浪漫的呀……”
  情人树的旁边果真如祁北杨所说,有卖情人锁以及情人绸的小商店。
  生意还挺不错,情人树枝繁叶茂,挂满了红绸。
  所谓的情人绸,其实就是日常祈福用的那种绸带,红色的,不过上面的图案是两棵依偎在一起的心。余欢拉着祁北杨兴致冲冲地买了两条,一人一根,各自写上祝愿。
  她写的时候捂住绸带,严严实实,说什么都不许祁北杨看。
  余欢很认真:“万一被你看到,那可就不灵了啊!”
  祁北杨无奈而宠溺地笑,虽然一边抱怨着说这些东西没有意义,一边身体很诚实地也在上面写了几笔。
  为了防止他偷看,余欢的绸带是自己系上去的,她特意选了个茂盛的枝条,踮着脚系上去。祁北杨的绸带就系在她的旁边,略微靠上点的位置;她好奇想要去看,却被祁北杨捂住了眼睛,慢悠悠地拖走:“你不给我看,我也不给你看。”
  学着她的语气,惹得余欢捶了他好几下。
  ……
  情人泉和情人树算是出名的景点,余欢就算是想避也避不开。
  祁北杨带着孟老太爷经过这里,不疾不徐地讲着这个故事,夫妻投泉,化为情人树。
  孟老太爷听的直皱眉:“这故事是按着《梁祝》改的吧?一个化蝶一个化树,这编故事的人也忒不走心了点。”
  余欢垂着眼睛。
  却听得耳畔祁北杨温和地说:“我倒觉着这个故事挺浪漫。”
  余欢心中一动,抬眼望他。
  清晨刚落了雨,冬日的南方空气阴冷,带着点能透入骨中的凉薄;祁北杨的侧脸瞧上去干净俊朗,细碎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仿若有种不可言明的魔力。
  他原本就长的俊朗,比她瞧过的所有人都好看。
  余欢心跳的很快,不敢多看,别开了眼睛,认认真真地瞧着不远处的峭壁,现在是冬天,上面只有光秃秃的藤蔓。
  孟植站在旁侧,余欢的小动作,他尽收眼底,轻轻叹气。
  孟老太爷仍旧只是摇头:“哄骗着小姑娘花钱的法子罢了。”
  祁北杨面色有些许怔忡,微微拧眉,继而舒展开:“这也算是精准抓住热恋中小女生的心理。”
  走到这里,龙泉山的路程已过半,这边设有茶水间,孟老太爷过去歇息,喝茶——这里卖的茶也有个噱头,说是什么高山泉水煮的,茶也是高山种的。
  不过景区里哪里有什么真正的好茶,不过比白开水稍稍好些,也好不到哪里去。
  祁北杨只喝了一盏茶,便放下杯盏出去;他似乎对外面的那株情人树更感兴趣,踱着步子,来回看那些系在树上的绸带。
  这株树四季常青,饶是到了冬季,仍旧一树的蓊蓊郁郁,配着飘扬的红绸带,煞是好看。
  余欢心里紧张,生怕他瞧见了当时两人系在上面的红绸带。
  昨晚上他说的那句似是而非的话已经足够使她烦恼了。
  她隐隐约约觉着,祁北杨大约已经察觉到些什么。
  余欢心神不宁,频频往外瞧,耳旁只听孟老太爷咳了两声,她才醒转过来,讷讷地笑。
  孟老太爷端起茶杯,轻轻吹散浮在盏上的一层浮沫,低头淡淡开口:“想出去瞧瞧就去,不用闷在这里。”
  孟植不动声色饮茶。
  他并未将昨晚发生的事情以及和祁北杨的谈话告诉孟老太爷。
  瞧见余欢出去了,孟植尝一口茶,也笑盈盈地说:“桑桑年纪小,心里面好奇,这挺正常,我刚刚看那树也挺有意思的。”
  孟老太爷看他一眼:“桑桑年纪小,你也年纪小?”
  孟植表情未变:“说起来,同桑桑年纪一样大的时候,我还没她这样有分寸。”
  孟老太爷神色一怔,依旧饮茶。
  良久,他才幽幽开口:“我瞧着祁北杨心思很重。”
  孟植拎着茶壶,为他沏茶:“男人嘛,心思单纯了您又该觉着担不起事来。”
  余欢不知房间内发生的事情,她已经走到情人树下;这时候游客不多,祁北杨已经在一根枝条前站定,正捏着一根绸带细瞧。
  目光专注。
  余欢的心跳顿时漏了半拍。
  她颤巍巍走过去,礼貌地叫:“北杨叔叔,新茶烧好了,外公请您进去尝尝。”
  祁北杨转身。
  他噙着笑,慢悠悠地开口:“怎么还叫我叔叔?”
  这树上的红绸带远瞧过去一模一样,一样的底色,一样的黑字。祁北杨捏的紧,余欢也不好判断他手里拿的这根是不是自己当时写下的,只硬着头皮说:“外公让我这么叫的。”
  “那外公知道咱们俩的事吗?”
  余欢强颜欢笑:“咱们俩不一直很正常吗?”
  “是吗?”祁北杨淡淡开口,喜怒并未显露,他扯着那绸条,力气大了些,枝条都被他拽的晃动,“那这是怎么回事?”
  风吹雨打,绸带已经不如刚挂上去那样鲜艳,只是上面字迹仍旧可以辨认出——
  希望能够和祁北杨先生岁岁年年长相守。
  下面是她小心翼翼的落款,余欢。
  余欢呆怔两秒,很快反应过来:“我当时想写和你岁岁年年长相守周肃尔先生,但一张绸带没写完,只好换了一个……”
  拙劣无比的借口。
  到了这个时候了,她还想着欺骗他。
  祁北杨恍然大悟地点头:“哦,原来你同大哥过来,在情人绸上许愿还要加上我的名字,看来,你对我还是挺看重的嘛。这样做,大哥不介意?”
  “大哥心里有小白,我不也不介意?”
  “这么说,你心里也有我?”
  一句一句挖好陷阱给她跳,余欢哪里招架的住,别过了脸:“你怎么这么多废话。”
  逼得她敬语没了,又要张牙舞爪了。
  就爱她这幅模样。
  祁北杨笑了,他移开步子,随手又从枝头上扯住一条:“那这个呢?”
  [愿桑桑平安喜乐。祁北杨。]
  黑色的一颗爱心,规规矩矩,板正的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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