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华弘是三兄弟间最有野心的,他把自己的野心写在脸上,他就是要争,要跨过两个哥哥成为牧家的继承人。
所以,两个哥哥和应咏希纠缠不清的时候,他都是在外面用功。
可现在连儿子都出来了,当年到底还发生过什么事?
“我怎么知道!”牧华弘拧着眉推开他,“我女人那么多,陈年的事了我哪记得。”
“你——”
牧华康气竭,他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应咏希明明是最干净美好的一个女人。
牧华弘不理会他,只转头看向老爷子,“父亲,这事您决定吧。”
牧华弘承认自己很欣赏应寒年,一度想将他拉到自己旗下,可这小子心思不正,是他亲儿子也没用。
“爷爷,放虎归山是祸。”
牧羡枫开口道。
牧羡光和牧夏汐兄妹没有插话,两人早已经被鉴定结果震得呆的不能再呆了。
牧子良在众人的目光中慢慢睁开一双眼,里边复杂难辨,而后沉沉地看向应寒年玩世不恭的一张脸,一字一字道,“你既然是我孙子,我就留你一命,你离开牧家,你想报的仇到这就差不多了,别再奢望些你不该奢望的。”
他做过的,就当是牧家还他了。
应寒年不屑地笑一声。
“爷爷,他记了差不多二十几年的仇,他怎么会甘心收手,您不能就这样放过他。”
牧羡枫曾经亲眼目睹生死街的血战,他清楚那两个少年心中怀着怎样巨大的仇恨,比他只有更多。
“是啊。”应寒年抛着手中的打火机站起来,“老爷子,要么您今天杀了我,要么,改天我来看你们每一个人的下场,我要是不搞得你们牧家每个人都身败名裂、下场凄凉,我怎么配为我母亲姓一个应字?”
狂妄到不可一世。
被揭穿了身份,他索性理直气壮地承认自己的目的。
众人的脸色一变再变。
牧华弘的眉头一再拧紧,冷冷地看着他道,“以前是牧家对你不设防,你以为你还有以后么?”
“是吗?”
应寒年轻狂地反问出两个字,漆黑的眼里有着意味不明的深意。
他的以后,不是谁都可以估量的。
牧羡枫看向牧子良,“爷爷,您听到了,您就是不要他的命,也不能让他活得自由,否则,他随时会掉头咬我们牧家一口。”
“他没有任何背景,就一个人能怎么对抗牧家?”牧华康站出来道,“羡枫,他也是你兄弟,你就这么下狠手?”
“……”
牧羡枫沉默下来。
这种场合是轮不上林宜说话的,她也只能站在一旁。
“放他走。”
牧子良做出最后的决断,这个老人再狠,也狠不到杀害自己血缘的地步,一个私生子,流放在外就好了。
不具威胁性。
“爷爷……”
牧羡枫皱眉。
“我已经决定了。”牧子良沉声道,一双眼睨向应寒年,“放你这一次,是因为你身上有牧家的血液,如果你以后还敢乱来,就别想再幸运地每次靠诈死活下来。”
应寒年冷嗤一声,收紧手中的手机,笑道,“那我还真该谢谢老爷子,这样,我就再为您送上小年夜的最后一份礼物。”
“……”
牧子良的眉头皱得简直能打结。
他还想干什么?
这一天,他干得还不够多么?究竟还要做什么?
应寒年扬起手拍了两下,不一会儿,姜祈星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口,他直接拖着一个五花大绑的男人走进来,面无表情地将人摔到众人眼皮子底下。
“砰。”
牧羡光看了一眼后直接跳起来,“这不是我助理么?”
这人已经辞职一段时间,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人跪在地上,面黄肌瘦,面对牧家上上下下的人,吓得魂都飞了,哆哆嗦嗦地喊出来,“是冯管家让我在翼装上动手脚的,是冯管家让我去害寒哥的,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放过我吧,求求你们……”
冯管家,翼装?
牧子良的瞳孔猛地缩紧。
冯管家他知道,翼装他却是完全不知情。
牧羡枫的脸色越发难看,这人居然没有出国,还落到应寒年的手里了……
也是,从应寒年活生生出现在他面前的一刻起,他就该猜到瞒不住的,是他太大意,竟会以为计划天衣无缝。
牧子良转眸瞪向一旁的冯管家,冯管家脸色发白,“老爷,他胡说,我根本不知道什么翼装,我也没有理由害应先生。”
“你当然没有理由,你要么是奉老爷子的命令,要么……就是奉其他人的命令。”
应寒年冷笑一声,转眸斜了牧羡枫一眼。
牧羡枫想永远躲在幕后坐享其成,也要看他会不会答应。
“……”
这话一出,牧子良是何等精明城府的人,把事情绕着想一想就明白了,站起来抖着手一把将龙头拐摔到冯管家的面前。
第347章 有这样的反应也正常吧(4)
“荒唐!你是谁的人?”
牧子良歇斯底里地吼出来。
有没有下达过杀令他比谁都清楚,是谁?二房?三房?大房?
老冯,跟了他那么多年的人,居然就……
一旁的冯管家被砸到腿,吓得直接跪倒在地上,头重重地磕下去,“老爷,老爷,我、我没有,是他陷害我!”
应寒年冷笑一声,“我没事自己跑去跳雪风崖来陷害你?我没证没据会动你?”
话落,姜祈星将一份夹着播放器的文件递给牧子良,“这是二少爷助理多留的心眼,他将自己和冯管家对话用手机录音录了下来,文字内容我已经编辑下来。”
冯管家连忙抬起头看向牧子良,急切地为自己辨解,“老爷,我真的没有做过,都是假的,一定是虚构的,我跟了您那么多年,没有您的吩咐,我哪敢自作主张……”
“……”
就是因为跟了那么多年,爷爷才会更加震怒。
牧羡枫坐在轮椅上,面色惨白极了,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冯管家是风里雨里过来的人,他了解爷爷,爷爷同样了解他,他如此急切争辩,怎么可能看不穿……
果然,牧子良气得一脚踹到他身上,自己晃得差点倒下,这是老爷子这一天下来最怒不可遏的时候,也是他第一次将怒意形于脸上。
“来人,把他给我关禁闭室去,严加审问,我倒要看看这个家里谁动主意动到我头上来了!”
应寒年也不直接点名是谁,只懒懒地道,“难查,这牧家多的是人想我死。”
牧羡枫握紧轮椅的扶手,抬眸阴沉地看向应寒年,面容紧绷。
他这是在逼老爷子,逼老爷子对整个牧家都绝望,逼整个牧家人心惶惶……
好手段。
应寒年永远都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死伤无数。
冯管家,在牧子良面前几十年的老人了,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保镖们押了下去。
“行,差不多了,祈星,我们走。”
应寒年转身便走,从林宜身边经过,他停下步子,林宜深深地看向他,却见他回过身来,冲着上上下下的牧家人勾了勾唇,“对了,祝大家……新年快乐!”
说完,应寒年离开,一眼都没有看她。
林宜站在那里,只觉得他的气息从自己眼前经过,留不下一丝熟悉。
……
应寒年走后,牧家的事却还没有了结。
牧子良一直以为整个牧家都在他的控制范围内,即使出一点事情,也总能解决。
现下,却是已经乱成如此了。
他身边,竟然连冯管家都是不可信的,没有孝顺的子孙,没有忠诚的手下,人活到这把年纪,不免悲凉。
牧子良在沙发上坐下来,一双浑浊的眼看向在场的人,看向一个个孩子,他给了一份大繁华,这些人都是怎么回报他的?
他是真的老了。
已经再管不动这个家了。
到如今,他还能指望谁?欲望、权利、仇恨、算计……曾经他觉得无谓的东西,如今一点点地摧垮他用命守护的荣耀。
“呃,唔——”
牧子良忽然神色一变,伸手捂上自己的胸口,血腥味涌上喉咙,吐出一口血。
“爷爷!”
“父亲!”
所有人震惊地睁大眼,一个个全部冲向前,“黄医生,快看看。”
黄医生急忙上前,牧子良抬起手示意不用,唇上沾着血,他抬眸撑着一口气看向一张张面露紧张的脸,却不知道有谁是真担忧。
他看向冲在最前面的牧华弘,缓缓开口,“华弘……”
“是,父亲,您说。”
牧华弘在他面前蹲下来,担心地看着他。
“你把你们三房所有的产业交给我的管理团队,然后陪顾若他们一起去国外,拓展海外市场。”牧子良虚弱地说道,嘴唇一张一合,牙齿上沾的全是血。
如今的牧家经不起更大的风浪,只能让他们悄无声息地离开,不引大风浪就好。
闻言,牧华弘震惊,他没想到牧子良会做出这样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