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溪抿着唇笑,不管外面风雨有多大,别人家的事又有多令人唏嘘,她的生活总归是安宁而美好的。
三十年如一日,平静到她觉察不出时间的流逝。
“元元,跟你说个事儿。”沈砚书夹了一块小炒肉片过去。
容溪嘴里包着一口米饭,含含糊糊的嗯了声,“你说。”
“明天要是天气好,下午下班之后咱们陪我妈去一趟安宁医院,你看行么?”他歪着头,有些疑问的看着她。
容溪嗯了声,“好啊,不过阿姨为什么要去安宁医院呐?”
安宁医院是市里的一家精神医院,离市区比较远,都快要到郊区了,收治的病患特殊,让穆教授一个人去也实在不放心。
沈砚书点点头,“妈说要去看个以前的同事,重度抑郁,去年被家里人送过去的。”
容溪点头哦了声,突然想起一个事来,“其实我去过安宁医院的。”
沈砚书一愣,这事儿怎么没听她说起过?
“别人的隐私嘛。”容溪笑笑,那件事已经很久了,当时她也才大五,在医院实习,轮到急诊科时有次值班,送来个高高壮壮的男人,起先看着好好的,可是刚挂上水就开始发狂了。
“幸好是在急诊科,有男护士嘛,跟老师一起按住他,我给推了一支安定,连夜给送安宁医院去。”容溪想起那个时候的事,男人在急诊大厅里又跑又脱衣服的,姑娘们吓得花容失色,尖叫起来一点都不像专业的医护人员。
当你面临危险,不管拥有怎样的职业本能,心里都还是会慌乱,让人最后看见他们的冷静,却不知道背后被强压下来的手足无措,“我都要吓死了,第一次给活人打针,就是个精神分裂的。”
再然后她跟车送病人去安宁医院,一进去就被吓了一跳。
“安宁医院白天还好,晚上那叫一个安静可怕,你知道吧,医院本身就阴气很重,而且我们私底下还挺信一些神神道道的事儿的。”容溪抖了抖肩,鼓着脸一副害怕的样子。
沈砚书笑了起来,“科学工作者难道不该是无神论者么?”
容溪眨了眨眼,“我们相信有夜班之神。”
“所以你以前每次跟我说上夜班要带个苹果,是真的?”沈砚书惊讶了,他以前一直都只当这是句玩笑话。
容溪用力的点点头,上夜班有多少禁忌,有多提心吊胆,没亲身经历过的人怎么会懂。
不过,“现在不用啦,我已经脱离了夜班之神的管辖范围。”
“是挺厉害的。”一碗汤推了过来,胡萝卜和玉米的颜色看起来就让人食欲大开。
容溪低头去喝汤,餐桌上的交谈就此被中断。
沈砚书将容溪说的事放在了心上,却刻意避开了他们认识的所有能无偿提供帮助的人,包括叶家和辜俸清。
他找的是李博韬推荐的一个私家侦探,这人经常跟娱乐圈里的狗仔合作,也干过很多私家调查,是个电脑黑客——当初李博韬就是通过他拿到了前妻的出轨证据。
“沈木头,你在做什么呢?”容溪从浴室出来,见客厅还亮着灯,走过去一看,只看见男人站在露台上的背影。
沈砚书收起手机,转身进了屋,“打了个电话给朋友,你不是想查查医院跟美达的事么。”
容溪哦了一声,沈砚书拉着她的胳膊,带着她往房间走,“早点睡,都十一点了。”
“哦哦,那……”容溪眨眨眼,直到躺上了床,被他往身上盖好了被子,“那你有消息了记得跟我说啊。”
“好,一有消息就告诉你。”沈砚书坐在她的床边,俯下腰去,吻了吻她的额头,顺道拨了拨她长长了刘海,“乖,闭上眼睛,快睡觉。”
容溪点点头,乖巧的阖上了眼皮。
床头柜上是多年前他送的生日礼物,铁艺支架挂着一盏红木外观的灯,四面苏式海棠花窗镂空设计,蒙了半透明梅花图案硫酸纸,里面的陈设是一个小小的书房,有琴桌和多宝架,顶上悬着一盏宫灯,有柔和昏黄的光透过窗纱轻洒出来。
这是他当时在工艺品店一眼就看中的,特地带回来给她,她搬出来自己住的时候都没舍得留在家里。
等到她睡着了沈砚书才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门,望着客厅还亮着的灯,此时他终于不必再遮掩自己任何的情绪。
他比容溪更加敏锐,从任婧雨跟容明德签约的时候开始就已经觉得奇怪,只是对方终究是长辈,他不好明目张胆的调查。
但这不代表过去这么多日子他什么都没做,“沈先生,你要查的这件事看来很棘手啊,每次感觉要知道点什么了,立刻又被打回来,你说我们会不会已经被发现了?”
“那就先缓一缓,查点明面上的东西,先别打草惊蛇。”他心头的忧虑越来越浓重,却只能说,“等事成之后,给你三倍报酬。”
这三百万,就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能拿到了。
雨还在下,甚至有越下越大的趋势,他走到窗边往外探了探头,外面漆黑一片,连路灯光都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一更,二更在晚饭后~
第五十七章
白天的雨一直下, 直到深夜都没有停的迹象, 容溪半夜忽然醒了一次,还能听见雨打窗台的声音。
容溪从厕所出来时抓了抓头发, 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稳。
她眯着眼,下意识就把手机拿了过来,重新开了机才又放回床头柜上。
雨越下越急,还有雷声远远传来,闷闷的,这一年的雨季总给人一种绵长持久的感觉, 气压一直很低, 空气也黏腻。
雨水没有带走空气里的闷热,反倒让人觉得有些不适。或许是心里不太舒服,容溪睡得并不踏实, 手机响的时候她一下就睁开了眼。
不是闹铃声,她愣了一下,连忙接了起来,是方迹打来的, “师姐, 这边有几个受惊吓的,哭个不停,主任想让你来给做一下心理辅导,有空么?”
“昨天下雨出事了?”容溪只愣了一会儿就回过神来了,想到自己昨夜的不安,忍不住追问道。
方迹嗯了声, “死了四个,送来的时候就不行了,家属接受不了,我听说还有七个失联了。”
容溪一惊,她没想到昨夜的暴雨竟然这么厉害,当即连忙点头应道:“你先等等,我收拾一下马上过去。”
她收了电话后下床,从衣柜随便挑了件裙子换好,匆忙出去洗漱。
时间还不到七点,沈砚书已经起了,豆浆机的声音从厨房里隐约传出来,他听见外面的动静就从厨房走出来,看见容溪时颇觉惊讶,“元元?你怎么起这么早?”
他跟了过去,看见容溪头上束着发带,蝴蝶结有些歪了,正仰着脸在拍爽肤水。
容溪放下手去摁乳液,看都不看他一眼,“急诊有会诊,我去看看。”
“这么着急?”沈砚书惊讶道,“不是八点门诊就上班了么?”
“你忘了我也是应急小组的了?”昨天那样的暴雨,早就启动应急预案了。
容溪收拾好自己的脸,连眉毛都没时间画了,推开他就往外走,沈砚书追在背后问:“早饭不吃了?豆浆都好了。”
容溪站在玄关处换鞋,手臂撑着墙,肩膀上的挎包带子往下滑,“不了不了,赶时间。”
“哎……”沈砚书还想说什么,就见她已经开门出去了,只留下没关严实的门一晃一晃的。
他叹了口气,伸手把门拉回来关上,回身把电视打开了,新闻里正在讲昨夜这场暴雨,连续强降雨引发了洪水,已经造成了四死七失联。
此时雨已经停了,完全看不出昨夜狂风大作暴雨倾盆的样子,急诊大厅里的灯还没有关,闹哄哄的乱成一团。
容溪先去自己的诊室换了白大褂,往口袋里揣上一个装有叩诊锤和小电筒的盒子,关了门出去,往急诊大厅的通道走去。
大厅里哭声震天,中间间杂着一句又一句的嚎啕,“我的儿子啊!我苦命的儿子啊!你怎么就走了啊,老天不睁眼啊!”
方迹正站在护士站的外边,对着面前围在一起哭喊的几家人束手无策,旁边还有几个带着白手套的蓝衣服护工,他们原本要把死者的尸体送去太平间,奈何家属不配合,只能干看着。
就在方迹已经开始烦躁的时候,容溪来了,他像是见到了救星似的扑过来,“师姐,师姐,你可来了,快去哄哄。”
“你以为哄小孩儿呐?”容溪白了他一眼,站在原地打量了一下那几位家属,“要不然……等他们哭累了再说?”
“已经哭了两三个小时了,一会儿交班要是还这样,我得让主任骂死。”方迹哭丧着脸,“怎么劝都没用,这样让其他病人看着也不像话啊,还影响正常诊疗秩序。”
容溪没法,只好过去劝,失去亲人的痛苦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但哭泣再如何厉害,也总有哭不出声不得不停下的时候。
她和几个家属谈了老久的话,总算劝得人安稳,很多人会在这样的大悲痛下换上抑郁症,尽管已经进行了心理干预,但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
只是其中最严重的一个孩子,目睹了哥哥的死亡后被吓住,容溪费了许多时间去哄她,大人还可以自行缓解,孩子的话如果不及时干预,很可能会引起其他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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