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是自私的。
尤其是在性命攸关的时候。
有多少恩爱夫妻,大难临头,眼也不眨地丢下另一半,各自逃命的?
东珠如何便确定,在危急时刻,谢逾白会宁可拼却他自己的性命,护她周全呢?
仅仅只是因为谢逾白在那场深林大火中,冒着危险救过她么?
这种事情,除非当真到命在旦夕的那一刻,否则永远都没有办法印证。
须臾,临容看着妹妹,神情认真地道,“你对他的评价很高。“
叶花燃放下手中的茶杯,笑容温柔而又认真地道,“他很好。”
临容终于有些明白,为何昨日大哥没能说服东珠离开了。
东珠是真的爱上了谢逾白。
无论男女,一旦当真动了心,起了念,那便当真是最严苛的戒律,都难以叫他们分开的了。
大哥自知无法说服,只能成全。
临容浅叹了口气。
情之一字,倒是当真叫人参悟不透了。
如何不过几日的功夫,东珠竟对谢逾白用情这般之深了呢?
临容从袖子当中,取出了一枚精致、小巧的龙纹玉质印章。
狰狞、巨大的龙身,锐利的、精壮的爪龙,传说中的上古神兽盘旋在印章之上,栩栩如生。
叶花燃心跳忽然加快。
龙纹印章!
同样都是龙纹印章,又都是玉质之品,同她梦里听过的那枚龙纹玉佩,可有何关联?
还是说,因为消息经过了几手,信息有误,当年劫掠瑞肃王府的那批人,其实要找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龙纹玉佩,而是二哥交由他的这枚龙纹印章?
临容并未瞧出妹妹神色的不对劲,他将多年妥善收藏的这枚印章,交到妹妹的手中,“我听说,你同意谢逾白提出的,不在璟天办迎亲一事,待回到魁北,再一并举办婚礼。你跟大哥始终不同意你同谢逾白的婚事,可我们不能对你横加干涉。如今已是承国了,倡导民主跟自由。你是一个自由人,一个能够独立自考的自由人。我跟大根虽然对你的决定并不赞同,可无权干涉你的自由跟决定。大婚当天,你定然忙得团团转,婚礼又是在魁北谢家举办。届时,想是会有许多不便之处。我想了想,决定还是将这婚礼的贺礼,提前送来于你。一是,表达我这个当哥哥的,对你即将嫁得郎君的一点祝贺之情。二来,谢家族长谢继尧,对收藏一些古玩珍贵之物深有癖好。谢继尧在谢家地位非常之高,据闻便是连如今的谢家家主谢骋之见了他,都得礼让三分。
这枚龙纹印章是当年皇爷爷还在世时,我作为太子陪读,一起入宫学习时,皇爷爷欣赏我所作的文章,私下赏赐于我的。因是皇爷爷私下所赠,便是史官也不曾记录在册的。我一直都很喜欢,这些年一直都妥善收着,偶尔欢喜或者苦闷之时才会将它拿出来把玩。我连名字都没舍得刻,为的就是等有朝一日,能够将它赠予我所珍重之人。今日,二哥便把它珍重地交给你。魁北与璟天相隔万里,纵然家里人对你再惦记,也始终是鞭长莫及。那谢继尧,除了对古玩珍贵之物有癖好,同时,他还是大晏遗老,对大晏怀有深刻的感情。他日,倘若谢家有人欺你,谢逾白负了你,或者是便是连谢逾白都没能护住你,你便将这枚龙纹印章,示于谢继尧。必要时,只要他肯出面护你,便是这枚印章送出去,都使得。”
东珠,你只需记住一句话。再珍贵之物,都只是死物。它远不及人命来得重要。明白了吗?”
说罢,临允摊开妹妹的手,将手中的龙纹印章,珍重地放在了她的掌心。
临允爱好极广,除了喜好交友、写文,还有收集古玩奇珍的癖好。
这枚龙纹印章,他必然是极为喜欢。
就因为太过珍爱跟喜欢,所以连名字都没有刻。
喜欢到,连独占都不舍的地步。
这已经不仅仅是喜欢,而是超脱喜欢之上的一种对心头之物之深爱了。
可如今,他将这枚他所深爱的印章,赠予了他同样深爱着的妹妹。
为的,仅仅只是为了让她再嫁与谢家之后,无论陷入再艰难的困局,都能够手握一线生机。
面对二哥对她的深爱,所有的言语,在这一刻都是这般苍白跟无力,以致她想要开口说一句谢谢,眼里蓄着的热泪,倒是先一步,落了下来。
临允亦是鼻尖酸涩。
可妹妹出嫁,还是嫁与她所心悦之人,终究是一件喜事。
他不愿扫妹妹的兴,更不愿妹妹出嫁之前有什么遗憾,他轻点了妹妹的鼻子,取笑道,“怎的,这么大了,还爱哭鼻子?若是叫其他人看了去,知道咱们瑞肃王府的小格格都是个十六岁的大姑娘了,还动不动就爱掉金豆豆,岂不是叫人笑话?”
“反正这里又没有其他人,只有我跟二哥你,倘使消息走漏了出去,定然是二哥你传出去的。到时候我就把你收藏的那些古玩字画统统拿去当铺当了,可也是不少一笔钱呢。”
叶花燃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语气却是只有在她最亲近的二哥面前才会露出的,少有的娇蛮。
“你这个小财迷。”
临允无奈地笑笑,倒是觉得这样的事情,他这个妹妹绝对干得出来。
兄妹二人谁都没有再提三日后叶花燃就要动身随谢逾白去魁北一事,他们都想尽可能地,让彼此能够高兴一些。
叶花燃收下了这枚龙纹印章。
如果不是担心会太过突兀,她其实很想问一问二哥,当初皇爷爷在赠予他这枚龙纹印章时,可有特意说过些什么。
算了,待她先研究研究,倘若这枚龙纹印章当真有什么问题,她再仔细问过二哥好了。
“对了。二哥,你是不是认识《兴民日报》的编辑?”
临允大晏才子的名声在外,平日里往来大都是文化界的名流。
叶花燃也是方才在映竹院,想起哥哥几年前在府中办过诗话会,其中有一位似乎就是《兴民日报》的编辑就是不知道那位是不是还在报社供职。
“你忘了?实之的兄长,若愚兄就是在《兴民日报》供职。年前,若愚还来过咱们家,送了你一枝钢笔。你倒好,借花献佛,转送给了二哥,惹得若愚失意了许久,至今不敢再上咱们家来,怎的,不记得了若愚兄了?兄长以为你应当是印象深刻才是。”
临允带着调笑的口吻道。
年前的事,十六岁的小格格自然应该是记得的,可她并非当真只是十六岁的东珠格格,十六岁左右所发生的事情,于她都已经是隔着七年之久的时光,好多记忆都是模糊不可辨的了。
经哥哥这么一提醒,叶花燃才总算是想起周若愚这号人物来。
临允口中的实之,就是那日叶花燃被世子临渊不小心给误伤了肩膀,之后陪同女医生林安怡一同前来的,同样身为医生的周密。
周密,字实之。
他的哥哥名叫周志,字若愚。
一想起这位周若愚先生,昔年的记忆便忽然一下鲜明起来。
比如,见到她第一眼,就对她热情告白。再比如,遭到她的拒绝之后,依然穷追不舍。日日寄来情书。她一封也没看过,他还是照寄不误。年前,来府中拜访二哥,她恰好也在二哥房中,便被拉着,一定要送她那只金色钢笔,又说了一通肉麻兮兮的情话。
那钢笔,她如何能要?
自是转头就转送给了二哥。
说起来,安慰周先生虽然也姓周,她却是从来没有将她同实之哥哥联想在一起过,实在是那两人无论是从外形、气质还是衣着打扮上,没有丁点儿想象的地方。
说起来,好像是自她跟归年的婚讯传出后,那位周先生才停止了寄情书的举动。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已有婚约,再热烈追求便不太妥当。
倘若真是如此,那那位周先生倒还算是挺可爱的了。
当然,当年那位周先生给她的印象……不太好,就是了。
“如何,想起来了?”
临允一见妹妹脸上浮现的一丝尴尬的神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其实,若愚对你并没有什么恶意。他那人便是那样。天**漫。喜欢上了,便从不藏着掖着,非宣诸于口不可。他喜欢你这件事,我也劝过。我找他谈话,可你猜,他怎么回我的?他说,我可以阻止他对你的靠近,但是不能熄灭,他心中一颗不灭的,饱含热情的,炙热的心。他就是那么一个……赤诚又几近情痴的人。我也就不好对他太过冷言冷语。我知道他那段时间的行为可能吓到了你。在这里,二哥也替你说一声道歉。对了,你今日特意问起是不是有人在《兴民日报》当编辑,怎么,你是打算要在报纸上刊登什么消息么?如果当真如此,若愚确实可以帮得上忙。他现在已经是主编了,有一些话语权。只要你别觉得别扭跟不好意思,这事儿我去跟若愚说说,十有八九,他一定会应承下来。”
如果是十六岁的小格格,开口百忙曾经追求过自己的一位追求者帮忙,或许会感到害臊跟难为情,可二十三岁的叶花燃不会。
她以前确乎是被这位周先生给吓一跳过,那是因为那时她确实年岁小,冷不防听见一位异性,日日围绕在她边上,用热情地、炙热地言语说着对她的喜欢,她自然是在吓一跳之余难免厌恶上那位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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