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单池远很累。
每日都要看很多文件见许多人说很多话,工作时间超过十二小时,大清早更被该死的助理从美梦中叫醒,一整天都心情阴翳。
又忙又累的单池远刚结束和委托人的电话,好不容易得了空闲,闭着眼睛休息,刚梦见将谢峋那家伙揪出来揍一顿,拳头还没碰到他那张引以为傲的脸,便听到“咚”的声响。
声音不大,但他向来睡眠浅,几乎是第二声敲窗声刚落下,他已经睁开了眼,眼神清明,一点也不像是刚睡醒的人。
当他看清敲窗的人时,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还没睡醒。
那个板着脸严肃地用力地敲窗的人,化成灰他都认得。
“有事?还想打我一次?”
单池远摇下车窗的时候,姜槐正准备敲第三下,听到这一句,手不知该举起还是放下,愣在半空中,无所适从。
单池远有严重起床气,这会儿浑身散发着低气压。
律师有着高于常人的记忆与观察力,单池远不可能记错,这是他第三次见到这个女人,或许说女孩——姜槐。
她眼中的警戒与厌恶可真是刺眼。
单池远猛地推开了车门,姜槐迅速地倒退了两步,才没被撞到。
单池远勾了勾嘴角,原来,不过是色厉内荏。
姜槐本就是冲动而来,被对方这么一质问一逼近,忽然就想起了先前自己打过对方的事。她与他交过手,他的反应极其迅速,但身手比她还是差一些,动手倒是没有什么可怕,只是她少与人对峙,这会儿气势已经矮了三分,偏偏单池远还步步逼近。
“怎么?不是找我吗?”
姜槐深吸了一口气,直面对方的咄咄逼人,声音毫无威慑力:“是,我希望你不要出现在这里了。”
单池远以为自己听错,见她一脸认真,才意识到她不是开玩笑,不怒反笑:“谁赋予了你的权利?你凭什么不让我出现?”
“你再出现,我会报警!”
单池远还是那一句:“你凭什么?我做了什么?”
“你跟踪南希小姐,你是个变态跟踪狂!”
单池远第二次被扣上“变态”的帽子,却没有立刻辩解:“我若是不呢?你又要再打我一次吗?”
姜槐知道自己说不过他,便点头:“对,见一次打一次。”
“姜小姐,对吧!您现在的行为,已经触犯了《刑法》第293条寻衅滋事罪,以及《刑法》第234条故意伤害罪。寻衅滋事破坏社会秩序者,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故意伤害他人身体者,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姜槐被这么冷冷一噎,半晌说不出话,许久,才缓缓抬头看向眼前的人。
他披着一张好看的皮囊,可内里的灵魂是什么颜色呢?她看不见。
她活了二十四年,接触过的人不是老师同学就是同门和武馆里的学员,就算进了娱乐圈这个大染缸,她的世界是干净的,黑白分明的。
可眼前的人,却能够颠倒是非黑白。
明明是小乖自己摔伤,明明是小乖父母耽误了治疗,武馆固然有责任,却也不该背负这么大的赔偿。
明明是他偷偷摸摸地跟踪南希小姐,给她带来了威胁,让她受到了惊吓,自己只是挺身而出保护了南希的安全,却被指责触犯法律。
“你有什么证据?”姜槐挺直了背脊,微微握紧了拳头,连她自己也没发现,自己已经是备战状态,“拿出证据再说话。”
这话单池远不陌生,不久前他才对她讲过,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笑了笑,朝她背后指了指。
姜槐狐疑地回头,同时挪了挪脚,做好了他偷袭的准备。
可背后什么也没有。
“抬头。”单池远声音里的笑意更浓。
姜槐头一抬,当即像被雷劈住一般愣在那里,在她的身后,明晃晃的悬挂着一个监控摄像头。
第7章
在法庭上,单池远擅长压制,当对方已在自己掌控中,他会乘胜追击,一击即中,从来不会手下留情,给对手机会,等于给他绝地反击的时间。
可这会,看着姜槐如临大敌,眼眶微红傻愣在那里的模样,不免觉得好笑。不过是个小孩子,压根谈不上对手,自己和她较劲什么。
这一次,他没有穷追猛打,点到即止。
姜槐却出乎他的意料。
“单池远先生是吧?”姜槐的声音低沉,如同她的人,低调沉静:“或许就像您所说的,我已经触犯了什么挑衅罪和故意伤害罪,这里有监控,您也有证据,想报警或者想告我都请随意!但是,我不觉得我有错!你可以颠倒是非黑白,却无法颠覆我的认知,是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我清楚得很!”
她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说完,背着她那灰扑扑的包就要走。走到一半,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回头道:“还有,你对南希小姐的所作所为,真的令人鄙夷。下次再看到你对她动手动脚,我还是要打你,就算你报警,就算你告我,我也不怕!”
“等等。”一直没出声的单池远忽然喊住她。他想过姜槐的反应,或许是气急败坏,或许是流泪委屈,唯独没想过她会这样冷静地抗议。
姜槐停住了步伐,却没有回头,像是多看他一眼都不屑。
“你和南希什么关系,竟然这样为她。”他的语气带上了一点自己都没有意想到的认真。
朋友,不,南希没有朋友,也不会和这样的人做朋友。那么是助理,也不可能,她身边的每一个助理和工作人员,他都有详细的档案。
可他,从未见过她。
“我只是她的替身而已,武打替身。”姜槐说。
单池远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是她的武替,想讨好她,看看她会不会多给你一些机会,能不能演。”
“就算是陌生人,我也会这么做!”姜槐虽习武,并非出自什么书香世家,但也极少骂人,这会儿竟然想不到一个词可以形容面前的人,只能怒然道:“因为你,实在令人恶心!变态人人得以诛之!”
说完,真的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所以,姜槐并没有看到单池远对着她一瘸一拐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提前收工的好心情被单池远击溃,半点不剩。
姜槐回到武馆已是一个多小时后的事,刚走到路口,她便看见姜山——他背对着她,正在用力地刷着墙,白色的墙面上还有不少红漆,隐约可见写的是“黑心武馆”之类的字眼。
姜山弓着背,刷得认真又细致,压根没有发现姜槐走近。
“爸,这是怎么回事?”
姜山听到姜槐的声音,下意识要挡住墙,可是油漆字那么大,写满了一面墙,纵然他有个宽广的后背,也不可能完全挡住。
姜山看着姜槐发红的眼睛,无奈道:“前段时间,新闻报道了武馆的事,有人上门滋事被我赶走后,半夜来涂油漆。”
“是不是小乖家人?”姜槐想起单池远,这一切都是他带来的连锁反应。
姜山摇头,表示不清楚:“是几个混混模样的年轻人,没事,别担心,你爹还能挨揍不成?”
姜山虽然有伤患,一只腿不利索,但拳脚功夫还在,当然不可能挨揍,可墙上的油漆是明晃晃的嘲讽。
姜槐不吱声,将父亲拉到一旁的椅子上,让他坐下,又抢过他手上的刷子,木着脸,用力地拼命地刷着墙。
她将墙面当成了单池远。
姜山几次要接过手和帮忙,都被姜槐按回椅子上:“你坐着,让我来。”
姜山拗不过她,只好坐在一旁看着她干活。一直从下午刷到了深夜,墙才恢复了干净。
临睡前,姜槐将一叠钞票放在了父亲面前。
“你哪里来这么多钱?”姜山粗略一看,估计有七八千,她的工资并不高。
“加班,干私活。”姜槐不善说谎,不敢直视父亲的眼睛,看着父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她又难过又担心,却不知怎么安慰,只能一遍遍地说:“你别担心,一切有我。”
姜槐素来乖巧懂事,姜山又是窝心又是心疼,伸出手摩挲着她的头:“别接私活了,也别加班,多辛苦。钱的事,爸爸想办法。”
“可是,你有什么办法呢?我还年轻,我可以解决。”
姜山却摆摆手,没有再说,让她去休息。姜槐看着他佝偻的背影,又望了一眼阁楼上的小房间,终究没有说她在片场遇到了陆沉舟的事,更没有勇气向他坦陈自己并非在设计公司上班,而是做了他最反对的武行。
姜槐第二天没有戏仍是去了片场,一是不想引起姜山怀疑,二是她有些担心南希。
虽然她是明星,走到哪都有助理经纪人和化妆师跟着,但难免有落单的情况。
结果到了片场,却未见南希的踪影,倒是见到了陆沉舟,他刚拍完打戏,身上都是灰扑扑的尘土,正陈友交流着什么,时不时抬腿或出拳。
不远处,好几个工作人员正对着他偷拍,陆沉舟毫无察觉。
姜槐没有走近,只是远远地看着。
相似小说推荐
-
偏执独占 (江有无) 2019-12-04完结592 5042时晚搬来青城的第一天,黑云压境。那日雨声暴烈,看着跪在院子里面无表情的沉默少年,她犹...
-
一看你就喜欢我 (深井冰的冰) 2019-12-07完结2046 2286沈恪感冒发烧,给唐晚晚发消息:“我今天一天没吃饭。”唐晚晚:“真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