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管家说,“夫人,是这样的,鉴于您前几次偷跑出去发生了意外,庄主就送了这位武功高强的立冬过来伺候您,庄主说了,若您下次还想出去,不需要再偷跑出去了,直接从大门出去,没有人会阻拦,您只要将立冬带上就成,她可以保护您。”
有这好事?赵谨梧是转性子了吗,竟然会让她随意出府?
云珂的语气淡淡,“刘管家,你说话的时候能不能把‘偷跑’二字换一下?”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及偷跑的事情,让她颜面何存。
“是是是,夫人说得是,不是偷跑出去,应该是翻墙出去才对。”
“这还差不多,小雯,你给这位新来的冬......冬什么?”
“回夫人,叫冬至。”刘管家回应。
“给冬至安排一下。”云珂继续说。
“是。”
“那夫人,小的先告退了。”刘管家说。
云珂“嗯”了一声。
连续五日,云珂没有再出去闹事,每日早晨都会给赵谨梧送素团酥,赵谨梧似乎已经习惯了每日都能吃到可口的素团酥。
第六日,云珂早晨没有再去赵谨梧的书房,赵谨梧略微失望了一下,又很快将心思投入在了生意上的事情中,今日格外忙,需要他亲自下决定的事情特别多。
下午的时候,赵谨梧稍微歇了口气,又想起今日还未曾见到过那个女人。
“羽袂,夫人今日在做什么。”
羽袂刚说完生意上的事情,赵谨梧突然的问题让她始料未及,嘴唇微微蠕动,回道,“夫人一大早去了马场骑马,中午回来后一直呆在沁珂院。”
第17章
赵谨梧道,“你先出去吧。”
羽袂微微抬头看着赵谨梧,他紧抿双唇,看不出喜怒,眼睛一直定定的盯着窗外某个地方,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赵谨梧见羽袂还站着未动,眉心微微皱了皱,“还有事?”
“没......没有了,奴婢告退。”说完,羽袂退出了赵谨梧的书房。
夜间,临睡前,云珂打发了沉秋和小雯二人,一个人坐在梳妆台前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沉秋和小雯刚出去没多久,就听见她们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见过庄主。”
不消片刻,赵谨梧的身影出现在她房中,她忙起身走过去准备行礼,就听见赵谨梧的声音传来,“免礼。”
说话间,赵谨梧已经走了过来,四目相对,一双黑眸定定的看着她,云珂有些不自然的别开眼睛,看向了别处。
“今日怎么没有去东院?”赵谨梧问道,语气淡淡,目光灼灼。
今日赵谨梧很忙,从早晨一直忙到晚上,一忙完就迫不及待地往沁珂院这边走来。
近日他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总想看见她,尽管她总是与他唱反调、总是顶撞他、总是没大没小、总是喜欢翻墙出去惹事......有时候当时很生气,但他却并不讨厌她,总想知道她在做些什么,一日看不见她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云珂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目光躲闪,不敢看他,“你上次不是说一个月吗,一个月期限已满。”
她昨日就知道一个月期限已经到了,上一个月每日都早起,已成习惯,今日一早醒来,随便吃了点东西后,她就带着前几日刘管家送过来那个武功高强的冬至一起去了赵家庄的马场赛马。
不知不觉一个上午过去了,中午回来用完午膳后,一直呆在沁珂院。
如今赵谨梧会过来是她没有预料到的事情,自从那日赵谨梧将她训了一顿后,他一直都没有再来过她的沁珂院,每日都是她去找他的东院找他。
“哦。”赵谨梧恍然大悟,“哦”了一声后没有了下文。
二人沉默了下来,屋子里静谧又略显尴尬。
云珂干咳了一声,率先打破了尴尬的气氛,看了他一眼后又将目光移向别处,“我先去睡觉了,你今夜是在这儿歇息还是?”
“在你这。”
这次换云珂“哦”了一声后,就不再理会他,抬脚往床边走去,脱鞋上床,心中有点小欢喜。
见她准备上床睡觉,他也开始脱外衫,一边脱,一边问,“你明日可以继续给我送点心吗?”
云珂盖被子的动作顿了一下,反问,“你喜欢吃我做的点心?”
他将外衫置于架子上,道,“喜欢。”说完去吹灭蜡烛准备上床睡觉。
听见他的回答,云珂心里跟抹了蜜似的,她脸上溢满笑容,“好,我明日做好给你送过去,不过......”
赵谨梧吹灭最后一盏蜡烛的动作顿住,眉心蹙了下,转头看着她,她的芙蓉面上正堆满笑容,问道,“不过什么?”
云珂回答,“我可能会比之前晚一些再过去。”
赵谨梧“哦”了一声,算是回应,然后吹灭最后那一盏蜡烛,心中暗暗高兴,他还以为她会与他谈什么条件呢。
尽管今夜有月亮,云珂只觉得屋子里顿时黑暗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她转过背去,听见他的脚步声传来,然后是脱鞋的声音,接着他掀开被子,上床躺下。
二人皆是无话,一个睡在里面,一个睡在外边,中间依旧空出很宽的距离,不多时,二人皆沉沉睡去。
这晚月明星稀,云珂半夜醒来,房中的灯火皆已熄灭,旁边,他正在熟睡,她不想吵醒他,起身凭着感觉从他的身上一脚跨过,下床穿好鞋子,摸着黑在房中走动,很不巧,云珂被凳子绊了一下,凳子撞到桌子,“嘭”的一声响,她手在空气中挥舞着,试图抓住什么稳住身子,却什么也没有抓住,绊倒在地上,她疼得闷哼一声。
赵谨梧的睡眠向来浅,云珂起身的时候,就已吵醒了他,今夜有月光,况且他视力极好,一眼看见她倒在地上,赶紧起身快步走过去。
他问,“有没有受伤?”连他自己都没发觉,他的声音中透着担忧。
熟悉的气息传入鼻息,云珂看着模糊的身影,“我没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吵醒你的。”
其实云珂晚上睡觉时习惯留一盏蜡烛是有原因的,她有轻微的眼疾,光线昏暗的地方她看不清,所以她晚上几乎不会出门,没有特殊情况她都在家里乖乖呆着,因为夜晚的黑暗会让她行动不便。
他扶她起身,让她坐在靠近桌子旁边的凳子上,又问,“怎么突然起床?内急还是?”
她诺诺回答,“不是,今日厨娘备的晚膳有些咸,口渴了,起床是为了喝水。”
他给她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她接过,喝下。
她喝完水,将杯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率先开口,“没事了,睡觉吧。”
总觉得这句话有点怪异,她脸上染上红晕,幸好是夜晚,他看不见她因为害羞而微红的脸颊。
由于她的眼睛看得不是很清晰,踏上床踏板的时候踩晚了,又被绊了一下,身子往前倾,眼看就要倒下去,腰间突然出现一只手臂,拦腰将她拉入怀中。
云珂的心提到嗓子眼,被他抱在怀里后,身体明显有些僵硬,心如小鹿乱撞。
“你......那个......谢谢你。”
说完,从他的怀里出来,上床睡觉,这次没有再踩空或者被绊到,等她躺下后,赵谨梧也掀开被子,躺下。云珂侧过身去,只留给赵谨梧一个背影,赵谨梧的眉心皱在一起,有些不悦。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后,云珂突然说,“赵谨梧,点一盏蜡烛吧。”
睡觉的时候为何要点蜡烛呢?应当是怕黑吧。
他以为她是因为怕黑,便凑过去抱着她,一股属于她的暗香传来,这是他们睡觉时他第二次跨越他们中间那条宽宽的“河”。
他想,既然她是他的妻子,他也并不讨厌她,他抱着她睡觉是合乎情理的事情。
他在她的耳边低声说,“有我在你怕什么?”
被他突然抱着,云珂的身子明显一僵,他们这样近的距离也不是没有过。
上次她肚子痛,他将她从常府抱回来,那个时候她只知道疼,再无心思去想其他;还有一次是她去王记赌坊的头一天晚上,她骂了他一句脏话,他生气得凑过来一把抓着她的衣领,那样子,像极了要将她揍一顿才肯罢休,那时她只想着他快点把话说完后她好继续睡觉,也没有心思去想其他的。
如今他突然凑过了抱着她睡觉,她知道他不会对她做什么,只是他呼出的气息有一下没一下的喷在她的颈间,她的脸上不自觉开始绯红了起来。他们是夫妻,她也很爱他,所以她并不抗拒他抱着她,但这样近的距离还是会让她不自觉的心跳加快,她能清晰的听见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如小鹿乱撞。
“赵谨梧......”
“睡觉。”赵谨梧直接打断云珂的话,他其实是担心云珂会叫他起开,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最容不得别人拒绝他。
实则,云珂想说的是,“赵谨梧,我并不是怕,而是看不见,以后睡觉可不可以留一盏蜡烛?”这句话终究被她咽了回去。
听他刚才不容反驳的语气,想来他应当是不习惯睡觉的时候留一盏蜡烛的,而且,今日他们说话的时候难得的和颜悦色,云珂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再与他争吵,便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