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选了这条路,就再没有人会声援她,人们只会漠然垂手,看着她入地无门。
魏邵天说:“好。”
她说出这句话,原就不奢望会听到他的回答。于是又问了一遍,“真的?”
“就是以后都没钱收,没跟班跑腿,也好过整日提心吊胆。世界上有数不清的城市,离开安城哪里都可以安家,我们找个暖和的地方,我出钱给你开一间花店,不用活的太奔波。”
他给她画了一个饼。
可宋瑾瑜信了。因为他是魏邵天,他说过的每句话都有分量。
“你不做大佬,没收入,哪来的钱给我开花店?”
“我有多少资产,你不是最清楚?”
“那些和泰安脱得了干系吗?”
魏邵天笑她是杞人忧天,“放心,我阿妈给我留了老婆本。港岛有屋,长洲也有。养你绰绰有余。”
“我开店,那你做什么?”
魏邵天认真的想了想,“别的不会,了不起还可以做打仔。”
给人打工,他弯不下腰,还是靠拳头吃饭合衬他,也算是老本行,轻车熟路。
宋瑾瑜揽住他的臂,“你会的多了,不必一条道走到黑。”
“我会什么?”
“唱歌,调情,做米粉。”
魏邵天点了点头,“那确实饿不死,最赖也能靠女人接济。”
其实他还会拆弹,还懂英文,也许他会的远不止这些。宋瑾瑜知道,但她永远不会说出口,因为那是他的秘密。而他们会守着彼此的秘密,并肩同行。
她爱的人,是个十恶不赦的好人。
第48章
魏邵天在浴室洗澡,她擦过护肤品,就坐在床上看书。
床头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简讯。
宋瑾瑜看着暗下去的黄绿色屏幕,五秒后,又亮起了第二条。
她最终还是放下书,拿起来看了一眼,又放回原处。
浴室的门没有上锁,他尚在洗澡,水声能淹没脚步声,但也逃不过他的听力。她赤脚踩在大理石地砖上,凉得钻心,浴室的玻璃门被推开,一只手将她拉进了水雾中。
她身上片褛未着,却不算是有备而来,而他早有警觉,根本算不上是较量。
他一言不发,黑眸望住她,发梢还挂着未冲掉的泡沫。他从来对她绅士到底,哪怕是她做到这样直白,只要不弄清来意,他都会做到绝对克制。
热水很快浸湿她的身体,进来之前她想过很多情形,唯独没有落荒而逃的那一种。
“没试过,所以想试一下。”
睡衣都被她脱在了门口,折腾足有半小时,热水也耗尽,魏邵天裹着浴袍把人抱回床上,拔掉床头灯的插头,拿出吹风机插上,给她吹头发。
暖风呼在脸上,她的脸还是红的,嘴唇也是。
恰好这时候,他的手机亮了,有一通电话打进来。
魏邵天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突然恍然大悟。
宋瑾瑜当然也看见了,和那两条简讯的发信人是同一个。
做了就是做了,她要坦白承认,“我不是想要偷窥你的隐私。”
魏邵天没理电话,直接摁了红键,关掉风机。
“看到什么了?”
“太肉麻,我念不出口。”
“你不说,我也会看,还要回复。”
她咬着湿润的下唇,受不过威逼利诱,只好凑到他耳边,把短信的内容说了一遍。
危机感是女人最好的兴奋剂。魏邵天受用至极,却遗憾还不够露骨,拿起手机要确认内容。
宋瑾瑜以为他真要回短信,于是问:“你要写什么?”
他笑,“就说,我现在顾紧疼你,抽不开身。”
明明是他在外面狂蜂浪蝶,什么莺燕都缠上门来,现下却好似她理亏。
她怕自己什么都做了,都不足够挽回心意,于是拉住他的手,委屈至极,“你真要回复?”
怕她还是不够明白,魏邵天直接把手机后盖拆下来,取出电话卡掰断。
“她们要找你,还怕找不到?”
“我这是太空卡,隔段时间就要换。我都不记得有这个人,更不清楚她怎么会有我电话。”
宋瑾瑜拉开被子躺下,也不顾头发还没吹干,“你当然不记得,像这样的还有多少个,恐怕你都数不清。”
听到熟悉的口气,魏邵天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再不及时灭火,只怕会引火烧身。
“也没几个,真的。一只手就数的完。”
三十几岁的男人,不可能要他守身如玉,何况以他的品相,就算只是个普通人也会有女人前赴后继。他从前有过多少女人,她心里门清。
同样的情况换了别的女人来处理,一不留神就会变成感情危机。虽然她的姿态低,但只要谈判手段高明,转弱为强也不是不可能。与其纠结本源,不如借危机来谈实际利益。
“你从前有几个我不管,但既然现在是我的场次,就不能再有别人。”
宋瑾瑜眼眶微红,这种时候,装也要装出楚楚可怜,“我就这点要求,不过分吧?”
这样一来,男人在心理上,生理上都无法拒绝。
“不过分。你要是愿意,往后也只有你一个。”
魏邵天顺了顺她半湿的头发,举着吹风机给她送暖风。
还是要感慨一句,这女人真厉害,三两句就把他绕得死死的,从前当真太小瞧她了。
吹干头发,他在一侧躺下,从后面抱住她。熄了灯,月光正好落在她洁白的耳后,圈出一块圣地。
这里是他的耶路撒冷。
“如果你不愿意,不需要为难自己。我不会像对待她们一样对待你。”
“你哪里看见我不愿意?”
他的理解能力满分,“那就是愿意了。不如我们多试几次。”
她扭头回了一句,“想得美。”
魏邵天笑,“你多吃几次醋,我多享受几次特殊服务,也蛮好。”
“无赖。”
“再说一遍。”
宋瑾瑜无语,“你怎么总是爱听骂人话?”
“从你嘴里说出来,比较刺激。”
“下流。”
“真正下流的,是你在我耳边说的那句。”
她脸红了,卷紧身上的被子,“又不是我写的。”
魏邵天把手臂伸到枕下,让她能舒服些枕着睡,“我明天换卡,希望收到第一条简讯是你写的。”
兴安江边,晚风徐徐。
连着过了半月寒冬,天气终于有转暖的趋势。齐宇在河边坐了有一会儿,石滩缝里已有好几个烟蒂。
徐毅鸿穿的便衣,手上拿着鱼竿和折叠椅,还有一只桶。今天的风不大,下午还出了太阳,他找了个好位置放线。
齐宇走过去,大概隔着有三米距离,又停下,朝后边的防洪堤走去。他没绕远路走台阶,而是双手一撑坐了上去,半俯视地看着,“这么冷,有鱼吗?”
“愿者上钩。”
钓鱼只是掩饰,白天不比晚上,夜里黑,没人能有那么好视力。
“那批钱,每一箱我都用药水做了记号,流到哪都能找到。”
齐宇从兜里掏出一小瓶显色水,用塑料瓶装着的,扔下去,“有现钞两百万,点过了,全是美金。”
塑料瓶正好落在他脚边,徐毅鸿捡起来,没转头,伸手比了个ok。
齐宇一只腿架着,手臂挂在上面,吸了一鼻子冷气,“上次那个人,有消息了吗?”
“我跟云南警方打听过,确实有这么个人,是辛迪加有名的华人掮客,好几个大案的货都是从她手里出去的。她的货路很广,哥伦比亚毒贩,国际走私集团都跟她有来往。她在这行里有十几年了,长期流窜东南亚各地,没人知道真名,也没画像,难抓。”
齐宇点了点头,“那只能指望这几箱钱能派上用场了。”
“钱出了境,一样追不回来。”
徐毅鸿收线,是空钩,挂上饵又甩了出去。
“过几天我不在,元旦休假,我打算回趟老家。你有事可以打电话去花店。”
防洪堤上的齐宇又点了一根烟,念道:“你们还有休假,我就惨了,社团活动365天无休,有钱都花不出去。”
“等立了功,休一年带薪假都不是问题。”
齐宇冷哼了一声,“能立功再说吧。”
徐毅鸿握着渔轮放线,动作还挺专业,线放到适合的长度,他从包里拿出个鱼竿架,把竿子架好。
徐毅鸿站起来,在附近随意走了走,最后才转回来,站在防洪堤下面,双手插在兜里。
“你脸色不太好。”
“你怕我吸毒?”
齐宇把烟扔出去,“放心,也不是一两天过这种日子了,我顶的住。”
“我昨天见过宋瑾瑜。”
徐毅鸿咽了咽嗓子,才说:“我不希望你变成第二个她。”
齐宇站起身,说了三个字,“我不会。”
因为他是警察,这是他的使命与信念。他要配得上这两个字。
回去的路上,齐宇吃了碗面,踩着夜色到了场子里。
力坤在外头训人,“成天给我找麻烦,是不是闲得慌,听不懂人话?”
齐宇看了眼缩在地上的人,没多问,往里头走。连着一周都没营业,场子里冷冷清清,连舞台灯也没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