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更多的疼更多的伤都在他身上。
见她静静看着他,眼神有些茫然,似是呆愣,靳豫愈发急了:“是不是撞到脑袋了?”
江意映抿紧了唇,轻轻摇头,可却猛然发现,可能是刚刚侍者端的盘子中的玻璃杯掉落楼梯,在他护着她时,被碎玻璃片扎入了手臂,割破了他的衬衫。
此刻,他胳膊上的血汩汩冒出,他身上的白衬衫已尽染血迹。
江意映看着他被染得鲜红的白衬衫,提醒他:“你流血了。”
见她安好,靳豫紧张的神色倏地平缓:“你没流就好。”
鼻间心头,酸涩难言。
作者有话要说: 1、我真的恨不得每天更新五千字,显得节奏快点,你们看着也舒服。
我也能快点完结,好去逍遥快活。
可我时间不多,好着急啊,要是明天就大结局就好了。
今天少,明天尽量多更。
下个文我要全文存稿。
2、你们都期待虐。
嗯,铺垫够了,马上来,等真到虐了别说我心狠就行。
第45章
江意映看着靳豫被染得鲜红的白衬衫, 提醒他:“你流血了。”
见她安好,靳豫紧张的神色倏地平缓, 他说:“你没流就好。”
鼻间心头, 酸涩难言。
婚宴自然是参加不成了,两人同回海棠公馆, 私人医生很快到来,在客厅沙发旁为他取胳膊上的玻璃渣, 细细地处理伤口。
江意映沉默着坐在贵妃榻上, 看着落地窗外,思绪万千。
五岁时, 蕊蕊转到她所在的培训班, 和她一起学芭蕾。
课间休息时, 别的小朋友三三两两一起玩着闹着, 只有她时常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一旁,像个哑巴一样。浑身都散发着光芒的蕊蕊像温暖的太阳,每次都来到角落里, 跟她聊天,陪她说话。
渐渐的,两人越来越熟。
每次培训班结束,她都会看到蕊蕊妈妈接蕊蕊回去, 五岁的蕊蕊已经很高, 可却依旧被妈妈抱在怀里,左亲亲右亲亲。
后来的某次,想象匮乏的她问蕊蕊:“被妈妈抱在怀里是什么感觉?”
蕊蕊侧头想想, 甜甜地说:“妈妈的怀抱很软,可却很安全,被妈妈抱着我什么都不怕。”
她好羡慕,真的好羡慕,那时的她已经有记忆了,可都不记得母亲什么时候抱过她,更不记得被母亲抱在怀里的感觉。
那天,梅姨接她放学,她回家看见母亲坐在客厅沙发上喝茶,她沉默着坐在母亲旁边好久,终究鼓起勇气小声问:“妈妈,你能不能抱抱我?”
母亲笑得优雅极了,她点点头说:“好啊。”
母亲伸开双臂将她抱入怀里,小小人儿像拥有了全世界,她兴奋地咧开嘴一直笑一直笑。
母亲抱着她没放下来,机会太难得,她自然舍不得下来。
穿着老式旗袍搭配高跟鞋的母亲,说要抱她上楼回房,大概是母亲抱孩子的动作太过生疏,又恰巧高跟鞋鞋跟太高,上楼时母亲没太走稳,崴了一下,她被摔落,从接近二楼的楼梯处摔滚到一楼。
正巧,父亲回来,看见这一幕。
只见父亲扔下公文包,大跨步地跑上楼梯,将母亲扶起,他将母亲的脚捧在怀里,细心地查看伤情,模样是那般心疼。
母亲轻声唤着:“映映。”
父亲这才想起她来,他走下楼梯来看她,刚刚在滚落的过程里,她后脑勺和额头都撞出了好大的包,更惨烈的是额头磕到楼梯金属扶手,伤到了皮肉,正在汩汩流血。
父亲看着她,问:“映映,疼吗?”
她摇摇头,乖巧着说:“不疼。”
父亲笑了,似是赞叹:“映映真乖。”
喊来梅姨抱她去客厅,等家庭医生来为她处理伤情。
父亲抱着母亲回了卧室。
其实她疼,她很疼。
可她知道,她说疼,父亲会说:““妈妈担心,映映要说不疼。”
******
盛夏午后,疗养院花园,枝叶浓密的参天大树将炎炎烈日驱离阻挡在外,留下阴凉阵阵。
江意映推着轮椅上的父亲在树荫丛里缓缓散步。
遇见父亲,她狂喜不已,即便父亲没那么疼爱她,可毕竟是生她养她的父亲。即便她知道此事诸多端倪,她还是选择刻意忽略。
可就是有人轻巧地用一张母亲的照片,便试探出了父亲失忆于否。
她想逃避都不行。
江意映将父亲推到花园旁的草坪上,她在草地上席地而坐,头靠着轮椅上父亲的膝盖,低低诉说。
“爸爸,我们还从未谈过心,说过心里话吧。”
“爸爸,你是不是觉得忘记一切,会更好面对我,会更快乐一点?”
“其实,只要你在,我就已经很快乐。”
“只要你在,我就不是这世间孤零零的一个人。”
“小时候我总以为你们很少关心我,很少抱我,是因为我不够好,我若是更懂事、更乖巧、更优秀,你跟妈妈或许就会多看我一眼,多爱我一点。所以,跳芭蕾跳到脚趾流血韧带撕裂,我都能忍。
可是不是我太懂事太乖巧,你们很放心,觉得我不需要那么多的关怀、那么多的爱?
蕊蕊若是哭,她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会抢着,要抱着她又亲又哄。
其实那时的我也是孩子,也才几岁,我也会怕,我也想哭,我也孤独,我也需要爱。
可是你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妈妈,再也没有一点点的心来爱别人,哪怕是你们的女儿。
梅姨说我生下来就跟她睡,就是她哄。
她说爸爸爱妈妈,爸爸要照顾妈妈,爸爸要疼爱妈妈,我真的越来越懂。
我三岁开始跟梅姨分开睡,一个人在楼上房间,面对黑暗会怕,打雷闪电会怕,捧心湖畔夏天的风太大像鬼叫一样,我也会怕。可你却说要坚强,不能哭,不能怕,妈妈不喜欢。
不能哭,不能吃糖,不能大声讲话,不能穿睡衣出房门,不能大笑着露出牙齿,不能吃饭发出声响,不能主动跟男生说话,坐椅子不能靠背只能坐三分之一。
太多太多的不能,你都会对我说:‘映映,不行,妈妈不喜欢。’
我自小长大的行为处事只有一个原则,妈妈不喜欢的统统不能做。
妈妈喜欢的必须要做,还要做到最好,不管我有难有多痛。
妈妈不喜欢小动物,我就不能在家养狗。
可那只好不容易被我救回的小狗,只是让环卫工阿姨帮我养着,却还是被你毒死。只因为我回家晚了二十分钟,妈妈随口问了一句,你不想妈妈担心,是吗?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那只狗肚子里有几个宝宝,它也是个母亲。
你怎么忍心?怎么下得去手?
六年前,你投江自尽前发生了什么,我如何都查不清。
可长久以来的相处让我确信,靳豫并非凶残暴虐之人,他孤高冷漠,却傲骨铮铮,许多事他不屑去做,如果非要出手,是不是你欠他了什么?
你怕他报仇,对不对?
不要紧,你欠他的,我来还。
这一次,你不用逃,我不容许他伤你一分一毫。
爸爸,你和妈妈是我这一生都无法割舍的血缘至亲,我身上流淌着的是你们的血液。
谢谢你们给我生命,谢谢你们带我来到这美丽的人世间,谢谢你们抚育我让我平安健康长大,谢谢你们对我这些年的悉心栽培。
关于成长,我是有遗憾的,可却从没有过憎恨。
我爱你们,永远都爱你们。
可是,若是有来生,你们能不能多看我一眼,多抱一次,给我多一点点,只要多一点点的关怀和爱?
让我不会时刻惧怕着你们会把我丢掉。”
靳豫回去时,江意映正在海棠公馆她书房隔壁的练功房里,她蜷缩着身体,侧卧在空中瑜伽的吊床里,像个婴儿一样。
初见时她三岁,他八岁,再懂事明理,再少年老成,他那时到底也是孩子。
他一直不懂为什么三岁的人儿,美得像个洋娃娃,走过她身边的人都忍不住多看她几眼,啧啧赞叹着,这小女孩长大后一定是个大美人。
可她那双眼为什么会那么凄凉,像是被全世界遗弃一样。
那时,她一个人在捧心湖湖畔广场上站着,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她目光淡然却那么凄凉,像是已经安然接受了被遗弃的命运一样。
他的心竟莫名地疼。
他本是陪着父亲一行人来捧心湖湖畔考察古建筑现状,见到她,他却跟父亲说,他忽然不想去了。
父亲向来开明随性,也没问他什么事,就随他去了。
他想上前去问问她情况,他想问,我能帮你什么?
可看见周围各怀目的接近她的人,她眼里惊恐万状,下意识地后退。
怕吓坏了这个小人儿,他赶走了那些人,隔着几步之遥一直守在她身旁。
足足守了两个小时,她父亲才找过来。
二十三年后的如今,他才明白,那时的她一定以为父亲母亲不想要她,要丢弃她,所以,三岁的小人儿才那么悲凉无望。
要不是他不确信江天目的,命人在他轮椅上悄然安装窃听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