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瑶和徐霜一样,也是走读生,不过她家离校近,不像徐霜,每天花在路上的时间都要接近一小时。
对徐霜来说,寄宿无疑更方便,周岚也是想让她住校的,但寄宿需要另外支付一笔费用,徐霜不愿多花钱,宁可每天早起晚归搭乘公交车。
语文老师先讲作文,这回的题目是《XX,我想对你说》,徐霜写了一个初中老师,得了 48 分。和数学、英语等科目比,她的语文成绩一直不够出类拔萃,作文不好是硬伤。
“你写的文章,语句流畅,思路也很清晰,但情感不够,不敢发表掷地有声的观点,如果把这毛病改了,会有很大的提升空间。”语文老师如是评价。
徐霜承认自己不够坦率,大概是性格原因,很难改。比如这次的月考作文,她其实最想写的是《哥哥,我想对你说》,她很想问问哥哥为什么要干那种事,他在下手的时候想过家吗,想过自己吗?
当然,她不敢写。
其实学校里鲜有人知道她和徐朗的关系,老师中自然有知情的,但出于保护好学生的心理,也都绝口不提。
徐霜的书包里一直藏着刘警官的名片。
她曾经纠结过,如果哥哥真给她打电话,自己该怎么办,要告发他吗?如果让他继续逃亡,会不会是害了他,可要是告发了他,哥哥会不会恨自己?
但仿佛是不想让妹妹为难,徐朗一次电话都没打过。
在事发后的一个多月里,徐霜陆续得到一些消息,警方查了所有和徐朗有社会关系的人,但没有得到什么有用信息——徐朗没跟任何熟人联系过。他消失得如此彻底,仿佛真的已经人间蒸发。
“像他爸!”邻居们继续议论着,“他爸到现在不也是没半点消息,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可不是!手段还都一样狠!”
随着时间流逝,徐朗带来的震撼逐渐在菜花巷平息,生活是有着极大韧性的,再惊心动魄的一刻,一旦被接纳并消化,很快就会被生活的滚滚洪流吞噬,而这股洪流不会为任何人停息。
现在,让徐霜最头疼的还是钱。
她用徐朗留给她的零花钱付掉了学杂费,但上学的费用远远不止这些,餐费、班费、各种书籍资料、服装等费用接二连三等着徐霜去缴纳。
她问爷爷要,爷爷不给。徐霜知道爷爷确实手头拮据,每月有个六百块的生活保障费,除了基本开销,他还要抽烟喝酒搓麻将,月月入不敷出。
只能厚着脸皮去找周岚。
周岚倒是很爽快地给了,还叮嘱她,以后要钱直接找自己,别去跟爷爷啰嗦。
但徐霜向周岚开口,心理负担同样很重,周岚要处理徐朗留下的后患,要上医院照顾钱慧玲,还要为工作奔波,每天忙得精疲力竭。
徐霜不忍把自己的责任强加在周岚肩上,她决定自力更生,和同学去打工。
她有个初中同学叫陈菲菲,成绩虽然一塌糊涂,但待人处事八面玲珑,脑子也活络,经常能找到各种打零工的机会。她和徐霜做过一年同桌,关系不错。
徐霜找她帮忙,菲菲一口答应,“跟我去酒吧街看看吧!那里经常有店家做促销活动,需要不少人手,发小广告一小时五块钱的样子,差不多每个礼拜能结一次账。”
那天放了学,徐霜飞奔出校门,菲菲果然守信,已在门外等她。
徐霜跟菲菲来到酒吧街,去见了雇佣菲菲的张老板。
张老板对徐霜的外形很满意,把她和菲菲安排在一组,两人领到一大摞酒水单,要在七点到十点之间发完。
张老板问徐霜,“你多大了?和菲菲一个岁数吗?”
菲菲抢着说:“她比我小两岁呢,她上学早,今年高一,可是才 15 岁。”
“难怪看着有点小。”张老板叮嘱,“要是有人问你多大,记得说满 18 了啊!别给大家惹麻烦!”
徐霜怯生生问:“如果人家要看身份证呢?”
张老板盯着她乐,“你不会说没带啊?这么漂亮的姑娘,随便撒个娇,谁会跟你较真哦!”
干活的时候,菲菲告诉徐霜,“老张说一看你就是老实孩子,连撒谎都不会,要我照顾好你呢!”
徐霜脸红。
“呐!呐!一说你就脸红,这毛病也得改改,不然容易被人欺负。”
徐霜心想,这纯属生理反应,要怎么改?
好在发酒水单不需要说太多话,只要保持眼神真诚,态度友善就行了。
徐霜天生相貌好,她递出去的单子很少有被打回来的,虽然有些人当时接了,走过一段路后仍会将单子扔进垃圾桶,不过那跟她已经没关系了。
徐霜在心里盘算,一天能挣十五块钱,一个月如果干满二十天,就有三百块,基本能应付学校那样费用了。这样一想,她心里多少有了些底气。
第54章 No.2 求情
洗过澡,又吹干了头发,周岚四仰八叉倒在床上。
太累了,这两个月过得,每一天都像在和命运搏斗,而曙光却遥不可见。
徐朗行凶后潜逃一事,警察也找过钱慧玲,她还没从周尧离去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又被噩耗猛捶了一把,病情立刻加重,接氧抢救了一周才脱离危险。
周岚终日奔波于医院、警局和公司之间,既为母亲的身体提心吊胆,还要应付警方的各种调查,而工作方面,刚有一点起色家里就出了这样的事,不得不频频请假,即使上班,也出不了远门。
上司对她深为不满,不出差就拿不到单子,没有单子就没有提成,公司会给销售人员支付底薪,但同时也不会给这样的员工好脸色。
而直到最近,周岚才有了稍稍喘息的机会。很多问题虽还没有解决,但最艰难的时期毕竟是熬过去了。
在事发的最初几天,她没睡过一个好觉,刚刚陷入朦胧睡意,徐朗的咆哮和向照一的惨叫便切入脑海,将她一再惊醒。
她当然没有亲眼看见那惨烈而残酷的场面,甚至连现场都没去过,之所以会得到如此清晰的画面,全拜向家的司机长叔所赐。
得知照一出事,而下手者竟是徐朗,周岚震惊之余,立刻赶往医院探视。
她被拦在照一的病房门外,照一刚动完手术,昏迷未醒,被安置在特护病房,闲人免入。长叔一直守在病房门口,是他接待了周岚。
在病房区尽头的落地窗前,周岚与长叔面对面站着,听他讲述照一的悲惨经历。
那个黑暗的傍晚,当长叔疯了似的四处搜索照一的踪迹时,照一却被绑在铁轨边,独自面对疾速驶来的火车。
他割开了左脚的绑绳,而右脚上的已没时间处理,在火车扑到眼前的那一刻,照一表现出了非凡的勇气——他没有放弃自救,努力把身躯挣向铁轨外侧,以期减少伤害。
而火车司机也在发现铁轨有异常后及时踩下刹车,虽然没能阻止悲剧发生,毕竟减小了冲击力。照一除右脚被压断外,身体其余部分,除了一些零星擦伤,没有受到严重创伤。
货车上下来几名工作人员查看情况,照一已痛到晕厥,有人发现了铁轨旁的手机,上面有数个未接电话,均是长叔打来的。当他们四处联系车辆时,手机再次响起。
之后,长叔以最快的速度赶至现场,并把照一送往医院抢救。
在长叔的讲述过程中,周岚无可避免在脑海里构筑并重现了当时的情形,惊心动魄,惨不忍睹。
她几次阻止长叔继续往下说,但长叔置之不理,坚持讲完每一个他能想到的细节。于是周岚明白,他是在惩罚她,此刻,她站在这里,是代表徐朗在接受惩罚。
全部讲完了,长叔对着窗外空茫的天舒了口气,随后,又把视线转回周岚脸上。
“如果你看见徐朗,让他别再跑了……没用的。”长叔这么交待她时,语气里的恨意令周岚不寒而栗。
周岚在医院没看见明诚,也不敢问。这样也好,此时此刻,她怕面对他。
而她和明诚,终究还是见了一面,在事发两周后——
程珣突然给她打来电话,“有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
“……和我有关吗?”
周岚已被各种噩耗折磨得麻木,如果跟她没关系,她会立刻叫程珣闭嘴。
“呃,和你那位小兄弟有关……徐朗。”
周岚心里咯噔一下,瞬间窒息,“他,他怎么了?”
“你这位小兄弟下手也太狠了,而且没脑子,他把照一伤成这样,向总怎么可能放过他?”
周岚听他悠悠的口气,不像急迫大事,心略定了定,说:“不放过又怎么样?徐朗现在人都找不见。”
“对,有可能找不到,但如果找到呢?他的下场一定很惨!”
“什么意思?”
“向总有个叔叔是帮会人士,不知你听说过没有?我得到可靠消息,他已经找了这位叔叔,并拿出一大笔钱做悬赏,目的就一个,找到徐朗。俗语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周岚心一紧,“他想干什么?把徐朗交给警方吗?”
“你想天真了。如果交给警方,向总就没必要介入了,更不会找他叔叔。”程珣顿一下,“他是要跟徐朗算账。等找到徐朗,最少也得卸掉他一条腿,甚至,咳,极有可能做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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