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辞冷冷看着他:“我以为你知道,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感情。”
 “说的什么傻话。”云时打断他,笑的一脸温柔。
 他手指微动,一缕神识包裹住季辞。
 紧接着,季辞就发觉自己全身僵硬,没办法再动了。
 “……”
 他冷声道:“你就是个畜生。”
 云时眉眼微弯,调笑道:“这句话你可以换个地方来说,我一定比现在更加期待。”
 他没有刻意控制音量,在这里修行的弟子纷纷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季辞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一张脸立刻涨的通红,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骂道:
 “云时,你不得好死。”
 云时心情颇好地安抚道:
 “好好,我不得好死。”
 就像是温柔的情郎在轻声哄着自己闹脾气的小娘子,这本该是格外令人羡艳的一幕,季辞却抖的仿佛受到了什么奇耻大辱。
 任谁抖能看出他的不情愿。
 底下的其他宗门弟子眼观鼻鼻观心,皆是大气不敢出。
 唐子臣远远地看到季辞被气红的耳朵,手指在腰间玉牌上摸了摸,终于还是没忍住,高声喊道:
 “云宗主带着人到这里来,就没有考虑过季兄的感受吗?”
 这话一出,满座皆是寂静。
 远远的,云时抬起眼眸看向他。
 唐子臣束着发,露出来的眉眼俊逸潇洒,此刻眼里盛着的全都是愤怒的神色。
 云时唇角抿了抿,接着便是一声轻笑。
 他捏着季辞的下颌,轻柔地将季辞的脑袋掰过去,让他的一张脸完整地暴露在众人面前。
 唐子臣表情有一瞬间的愣怔,随之而来的就是莫大的怒火。
 云时含笑的声音在季辞耳边响起:“看,这又是一个为你出头的男人。”
 “好伤心啊,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你?”
 云时手指抚摸着季辞的脸庞:“全都杀了好不好?”
 季辞闭了闭眼,纤长的眼睫颤抖着:
 “蠢货。”
 不知道是在骂云时,还是在骂唐子臣。
 云时一脸受伤:“真就这么喜欢他?小辞,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我算过了,半月之后便是良辰吉日,我们那时候就要定亲入洞房了,你心里怎么还能装着别的人呢?”
 季辞倏然睁开眼睛:“谁要和你成亲!”
 “你啊。”
 云时一点抖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多么奇怪:“你眼睛睁的好大,是已经迫不及待了吗?”
 他温柔地笑着:“果然小辞也是很期待的吧?”
 季辞表情绷紧,心脏剧烈跳动,全身都在微微颤抖。
 成亲,他是鬼上身了才会和云时成亲!
 但云时不容许他反抗。
 他捂住季辞的唇,不准他说话,接着面带微笑看向众人:
 “半月后便是我与小辞的喜事,还望各位互相转告,赏脸留下一道参加。”
 众人皆是面带愕然。
 唐子臣攥紧了手掌,低声道:“……无耻!”
 只是在这个当口,处在云时那个位子上,就算他真的无耻,也只会有一堆人拥戴他。
 半晌没得到回应。
 云时慢条斯理地抬起眸子:“怎么,不愿意?”
 众人如梦初醒,立刻开始一叠声地贺喜:
 “不不不,我们自然愿意!”
 “这可是大喜事啊,没想到云宗主也有成家的一天!”
 “不仅我们要来,我们还要拖家带口的来!只希望云宗主别嫌弃我们就好!”
 云时哼笑着,指腹摸着季辞的唇瓣:
 “不嫌弃,怎么会嫌弃呢?”
 一片贺喜声中,季辞闭上眼睛,一滴清泪从眼角落下来,不知掉在了哪里。
 他在心底低声道:【我要云时死。】
 系统笑了两声:【宿主放心,无论你做什么,本系统全力支持哦~】
 云时说要成亲,那便是真的要成亲。
 他先是邀请了当时在场的所有人来参加自己的婚礼,然后将这个消息广为传播,一个下午的时间便叫整个修真界都知道了他的喜事。
 无数请帖从三清道宗发出,落到各路能人异士手上,无论大小宗门,他们的宗主都能收到。
 这下,无论是修真界还是凡界,全都知晓云宗主很快就要娶亲了。
 娶的不仅是一个男人,还是自己座下首徒!
 这消息不可谓不炸裂,一石激起千层浪。
 他们都想要看看,这把云宗主迷的神魂颠倒的男子到底是何许人也。
 竟然有如此魅力,让禁欲多年的云时广发请帖为之造势。
 而流言的主人公,季辞本人,却已经用折柳把云时肩膀上戳了两个窟窿了。
 云时命硬得很,被捅了个对穿还是屁事没有,甚至还能笑眯眯地安抚他。
 虽然这安抚卵用都没有,但云时显然并不是真的想要让季辞冷静下来,心甘情愿地和他成亲。
 在季辞看来,他就是乐得看他难受,这种人渣最该死了。
 不仅如此,云时还一波一波地往太极殿里扔聘礼。
 数以万计的黄金珠玉和法宝都被他毫不珍惜地扔到了季辞身边。
 季辞不喜欢,看都没看上一眼,云时就问了一句:“不喜欢是吗?那好。”
 话音落下,便愈发放肆地下聘礼。
 这么多宝物,总有能入季辞眼里的。
 若哪样东西被季辞多看了一眼,云时就会将它小心翼翼地装起来,放在季辞一眼就能看到,伸手就能摸到的地方。
 一时间,太极殿内到处都是装着珠玉和法宝的箱子,层层堆起来,满地都是,甚至箱子的盖子都合不上了。
 连姣每每走动,都要小心翼翼地避过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走路都困难。
 一时间竟不知云时这般做法是不是另一种形式的限制人身自由。
 季辞躺在床上,一整天都没有吃饭。
 都这样了,云时竟然也没有和以前一样管着他,而是兴致勃勃地说道:
 “就应该是这样,新娘婚前确实不能吃东西,看来小辞已经准备好成亲了,这真是再好不够。”
 季辞气的差点想狂炫五百碗饭然后一股脑吐到云时身上。
 从来没有这个说法,所谓的不吃东西也只是成亲当天不能吃东西而已。
 季辞蒙着被子把自己圈起来,冷静地问系统:
 【现在我可以选择我的金手指了吗?】
 系统甜蜜的声音响起:【当然可以了,我亲爱的宿主。】
 听到这话,季辞狮子大开口,张嘴就来:【我想把云时的修为转移到我自己身上来。】
 系统沉默了两秒,然后继续用甜蜜的声音回答说:【不可以哦,超纲使用了呢。】
 季辞皱了皱眉:【你们的金手指这么废物的吗?】
 系统无奈道:【没办法啊,规定就是这样的,不能违反原著中已知和现有的设定。】
 那这金手指有什么用?
 季辞一脸郁闷。
 见此,系统贴心地提醒道:
 【宿主可以从自身现有的条件下进行改变和微量暂时的提高哦。】
 听到这,季辞稍微想了想。
 接着便试探着问道:【那可以解除云时下在我身上,封印我修为的咒法吗?】
 【当然可以,安排。】
 说着,系统便效率奇高地解除了季辞身上的咒法:【还要吗?】
 季辞微愣:【已经用过一个了还能用吗?】
 系统大气道:【只要宿主想,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我都可以帮宿主解决!】
 它可是连续十年被评选为最佳队友荣誉的三好系统!是能够和每一任宿主都处成好哥们的存在!
 在系统的催促下,季辞努力地思考了一会,问道:
 【那你能让我的修为,短暂的,我是说短暂的,比云时高一丢丢吗?】
 一阵沉默。
 季辞有些心慌,后退一步道:【只一招比云时厉害就可以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系统才重新发出声音。
 听起来有些沙哑:【妈的,刚才主系统把我拎过去叼了一顿,还好老子不是吃素的,我也给他叼回去了。】
 话音落下,它恢复了正常的声线:【短暂地比云时修为高一点是吧?可以,安排。】
 它得意洋洋道:【只要宿主想,我都能实现。】
 更别说刚才它骂主系统骂的特别脏,据理力争给自己的新人宿主争取到了一些福利。
 原本这个金手指是不能实现的。
 季辞激动地比了个耶,他现在觉得自己下一秒就可以把云时那张讨人厌的脸踩在地上狠狠摩擦。
 他决定要在云时得意忘形的时候用掉这个金手指,狠狠把云时撂倒在地,打他个鼻青脸肿连滚带爬。
 【还有什么需要的吗?】系统贴心提问。
 季辞谨慎地想了一会:【有什么推荐吗?】
 系统在仓库里快速浏览了一阵子,接着说道:【无论是谁,只要宿主不愿意,那对方无论如何都无法对你造成任何身体上的伤害,这个可以吗?】
 它又提醒了一句:【在这个世界永久可用哦。】
 在系统的强力推销下,季辞选择了这个金手指。
 此刻,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季辞思来想去,决定在洞房的那一天,把云时彻底弄死。
 就算不弄死,希望也能把他搞个半残。
 那就等着洞房那天,给云时来个小小的惊喜吧。
 道宗这些日子特别热闹。
 原本装扮古典肃穆的建筑都被披上了大红的纱布,双喜的贴纸被粘的到处都是。
 红灯笼和红绸布,在冰天雪地中格外显眼。
 那些来借用灵脉修炼的弟子心思渐渐都跑偏,一个个的都在关注云宗主的婚礼。
 这边,季辞躺在床上,掰着手指头数自己还剩几天“成亲”,好借这个机会给云时来个致命一剑。
 折柳就在他手边,剑刃被擦的锃光瓦亮,就等着主人开锋见血。
 就在这个时候,窗户外传来一阵响动。
 季辞循着声音看过去,发现有人从太极殿这边的窗户翻了过来。
 他下意识握紧手中折柳就要攻过去。
 但还没动手,那边的人影就发出了声音:“等等!别乱动!”
 是唐子臣。
 他手中举着一块正在发光的玉牌,穿过各种宝箱艰难地走过来:
 “别傻站着了,秦珏找你。”
 那边传来沙哑的“嘶嘶”声,有点像沙子和灰尘搅浑起来会发出的声音。
 季辞眉头轻轻蹙着,所以秦珏是在哪里?那里很脏吗?为什么会发出这种声音?
 按照季辞对秦珏的了解,他的小师弟规矩非常多,挑剔且龟毛,不太可能特地去什么奇怪的地方把自己弄的一身脏。
 季辞心下着急,又唤了一句:“小师弟,你在吗?”
 半晌,那边传来一道巨物落地的声音,沉闷明显。
 像是怪物的巨吼。
 季辞无来由地感到心慌,正要问他在做什么,秦珏忽然开了口:
 “我在。”
 他声音带着连日疲惫造成的沙哑,但语气很是轻柔:
 “师兄最近过的还好吗?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季辞抿唇看了唐子臣一眼,回答道:“挺好的,他们不敢欺负我。”
 见状,唐子臣翻了个白眼。
 还说没被欺负呢,这都欺负的要成亲了还说没被欺负。
 这消息要是叫秦珏听到,估计对方又得发疯。
 反正唐子臣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这些天唐子臣往上奏给云时的折子只多不少,内容从一开始的好言相劝到中间的指桑骂槐,到最后成了直接挑明指着云时的鼻子在骂。
 都这样了,云时竟然也没有丝毫恼怒的情绪。
 每回都是盖个章就重新发下来了,唐子臣甚至怀疑他压根没有看,或者说干脆就是不在乎。
 就连九重天少主的身份都阻止不了云时娶亲的想法,那么就算现在叫秦珏知道了也没有丝毫用处。
 秦珏那边咳嗽了两声:“真的?”
 “嗯。”季辞鼻子有点酸,“我说了,他们不敢欺负我的。”
 也有好久没看见秦珏了,现在光是听到他的声音,季辞都感到心脏一阵绞痛。
 那边传来低低的笑声。
 季辞看不到秦珏那边的状况,自然也就不知道,秦珏手中的灵剑正汩汩往下淌着血,玉牌漂浮在半空中,他就站在满地狼藉内,伸出空闲的另一只手擦了擦自己染血的唇角。
 在秦珏周围的是无数被砍死的畸形尸体,明远就在不远处,指甲暴涨,一双眼睛冒着红光。
 他隐约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张开嘴,被杀戮侵蚀的脑袋说不出任何有意义的词语,到最后只发出了几个无意义的单音节。
 明远着急地走到秦珏身边,想让季辞注意到自己。
 但还没说话,就被秦珏甩了一个凌厉的眼刀过去。
 一人一尸都是从血海中厮杀出来,身上的气势谁都不输给谁,在那一瞬间,明远也被秦珏给震慑到了。
 火寨沟的确凶险异常,他们一路走到这里来基本就没停下过厮杀。
 秦珏总算知道了这里为什么如此险恶。
 不断的厮杀会让人丧失理智,再加上若有若无的幻境影响,时间一长,人的精神崩坏,到最后会自发地变成万千死尸中的一员。
 更别提这里凶险异常的机关,各种硕大威猛的凶兽。
 秦珏一条腿踩在赤蛟的头颅上,慢条斯理地碾磨着。
 他浑身都是未干的血迹,就连头发丝里都是腥臭脏污的,像是以杀戮为生的野人。
 但秦珏的神情却很平静,声音柔和,那些原本无孔不入的暴戾情绪,在听到季辞声音的那一刻渐渐消散于无形。
 他轻柔地问道:“今天过的怎么样?”
 清朗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
 季辞掰着手指头数数:“还不错,今天早上吃了点馒头和粥,写了点字,我有在好好练字的,自从你让我练之后我就有在练了。”
 他心中的焦躁渐渐被抚平,继续认真说道:“我还教了连姣画画,她特别有灵气,画的很好看。”
 “对了,连姣是之前云时拿过来吓唬我的小女孩,才十五岁,特别乖巧。”
 季辞特意隐瞒了云时强逼着他成亲的事情。
 若是说了,恐怕秦珏的情绪会不好。
 他们说着一些无聊的琐事,却聊的格外起劲。
 大多数时候都是季辞在说,秦珏默默听着。
 但季辞也不是单纯地侃大山,他一边捏造着自己这边的生活,一边留意着秦珏那边动静。
 沙沙的声音就没断过,对方像是在走路。
 一边走,一边还有刀剑的声音响起。
 季辞直觉他待的不是什么好地方。
 犹豫一会之后,终于问道:
 “你是在哪里?是不是很危险?”
 那边沉默了一会,随后沙哑着嗓音回道:
 “在打架。”
 这话说的模棱两可,而且答非所问。
 季辞知道这是秦珏不想让他追问的意思。
 现在这个当头,他们双方都不想让对方担心。
 自己说的这些其实也是现场瞎编的。
 季辞能够理解秦珏的想法,便也没有再逼问。
 他们都在为了这件事情努力,现在,无论多困难,只要能够听到对方的声音,就都能感到满足。
 季辞识趣地岔开了话题。
 不知过了多久,玉牌的光渐渐熄灭。
 这个通讯用具再也发不出声音来了。
 季辞垂下眸子。
 这块玉牌被他捏在手里,已经有了温度,摸上去温润暖人。
 季辞把玉牌递还给唐子臣:
 “给。”
 说完之后,又没忍住吐槽了一句:“不过你这个东西好废物啊,通话竟然还有时间限制。”
 唐子臣:“……”
 他把玉牌塞进兜里,骂道:“爱用不用,毛病怎么这么多呢你?”
 季辞哈哈笑了两声,随后便躺在床上,胳膊盖住自己的脸。
 没有声音。
 也不知道是在休息还是在哭。
 唐子臣看了他一会,问道:
 “过几日成亲,你怎么办啊?”
 窗外的积压的雪压倒了松树枝,发出轰隆的剧烈声响,外面几名小仙童手忙脚乱地拿着扫帚去扫雪收拾院子。
 “沙沙”的扫雪声很是清脆。
 季辞一边留神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边松开手。
 唇角上扬,神情很是轻松:
 “那就嫁啊,大不了以后和离再跟秦珏,算我二婚。”
 唐子臣:“……”
 “你是不是过于冷静了?”
 季辞摊开手:
 “那能怎么办?毕竟如果我说我能杀了云时,你又不信。”
第162章 超级刺激的
 唐子臣确实不信,不仅不信,他还因为季辞的胡言乱语,单方面和他冷战了一炷香的时间。
 对此,季辞丝毫不在意。
 他现在最常做的事情就是擦剑,有时候一把剑能擦半个时辰。
 云时来的时候,他在擦剑,云时走的时候,他还在擦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