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川和谢宁表情凝重,怎么突然有这么多夫人要退出?
谢宁问:“娘,大嫂,你们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大嫂张氏讪讪道:“我不是很清楚,但听我那几个好友说,是她们的婆母或者丈夫要求她们退出的。”
谢母摇头:“娘也不清楚,问那几位夫人,也不肯说实话。娘猜测,这妇联不会惹到什么人了吧?”
谢宁心里嘀咕,只要是替那些女子哥儿出头,每天都在得罪人,以前也不见那些夫人们有什么动静啊?
陆川沉思片刻,想到了前些日子宁哥儿来找他帮忙的事情,会不会跟那件事情有关系?
谢母说:“如今已经有七位夫人明说要退出了,保不齐后面还会不会有其他夫人要退出,要是全都退出了,就算背后有皇后娘娘撑腰,也难以支撑下去。”
谢母是真的愁啊,宁哥儿做的事情,她也偶尔好会到妇联这边查看资料,知道他这一年来,替那些来求助的女子哥儿做了多少事。
她的宁哥儿是在做好事,但现在看来,明显是有人要搞他。
秦竹看谢母一脸愁容,便安慰道:“娘你别担心,就算那些夫人们都退出了,我的镖局也会一直支持下去的,不会让宁哥儿无人可用。”
谢母难言地瞧了秦竹一眼,这里又不是北疆,谁人不服直接打一顿,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
倒是谢宁听进去了,一脸感动道:“还是竹哥儿你最好。”
秦竹拍拍胸脯:“那当然,谁让咱俩是一家人呢。”
谢母和大嫂皆是一言难尽,一个家里出了两个头脑简单的哥儿,是她们的福气。
陆川迟疑道:“我可能知道点原因。”
几人的目光唰地看向陆川,谢宁迫不及待:“什么原因?你怎么知道的?”
于是陆川把于慧娘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连那天结束后,谢宁和荷花给他学的话也一并说了。
“我听说于家这些日子都在闭门谢客,连节礼都不收也不送了。”大嫂说。
谢母脸色凝重,以她的阅历,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秦竹和谢宁看了看几人,又互相对视了一眼,还是没听明白于家的事情和那些夫人退出妇联有什么关系。
陆川叹了一口气,给两人解释:“以前你们帮助的都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哥儿,跟那些勋贵官宦之家没有太大关系,但于家可不一样,于家大小也是个五品官,他们物伤其类,害怕自己家也会出个像林夫人一样的女子,败坏家中名声。”
不管是夫家还是娘家,都害怕出现这样不要脸面的妻子和女儿。有这样的妻子,他们得谨防家里的丑事被爆出来;若是有这样的女儿,他们会被指责不会教女儿。
所以他们会不计代价地打压妇联,那些夫人的退出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有更多困难。
谢宁不解:“像林夫人又怎么样?她只是不想再嫁人罢了,明明知道自家女儿不想嫁人,还一直逼她嫁人的于家人不是更可恶吗?”
在谢宁看来,既然父母都不顾及自己,不为自己着想,就应该努力为自己争取,做决定的父母,又不能提自己过日子。
看着谢宁不解却倔强的眼神,谢母也不禁叹了口气,也怪她把孩子养得太过单纯了。
总以为自己能一直护着他,可终有一日宁哥儿要亲自面对这些黑暗。
谢母摸了摸谢宁的头,说道:“宁哥儿,京城里有许许多多的府邸,他们的府邸内,有不少阴私之事不能让外人所知。”
“一旦妇联在京城里站住脚跟了,他们就会害怕,那些被压迫的女子哥儿会来找妇联寻求帮忙,到时候把这些阴私之事暴露出来,他们在京城里将会颜面无存。”
大嫂也说:“宁哥儿,不是每一家都像我们家这么和谐的。”
其实谢宁一直都知道,大户人家府里哪能没点龌龊事儿,但是和他想要做的事情相悖时,他拒绝去思考。
是了,普通人家里女子哥儿被压迫的情况不少,大户人家里也只会更多,只是他们更加要面子。
帮助大户人家的女子哥儿,不仅是在挑战大户人家男子的权威,也是在把他们遮丑的布给撕下来。
他们哪里会那么容易让妇联得逞!
陆川用力握了握谢宁的手,谢宁看向陆川,陆川眼神坚定地说:“别怕,我会一直支持你的,娘她们也会支持你的。”
谢宁回握,感受着陆川给予自己的力量,他又看了看谢母大嫂秦竹三人,她们虽然是满脸愁容,但所有人都没有放弃的想法。
谢宁振作了起来,不过是一点困难罢了,他又不是没经历过,之前报社也经历过几次危机,还不是都过去了吗!
这一次他也一定能渡过去!
之后的几天,也陆续有夫人表示要退出,直到元宵过后,朝廷开印,妇联里除却谢母几人,只剩下三位夫人没有退出。
这三位夫人都是家中的老太君,家中丈夫已亡,儿子听话,她们都能做家里面的主。
不过令谢宁意外的是,福寿郡主竟然没有说要退出。
今年的元宵虽然过得不是很好,但正月十七妇联正式开工后,谢宁还是很积极地投入到工作里。
开工第一天,福寿郡主就带着她的宝贝哥儿来妇联总部了。
见到福寿郡主的那一刻,谢宁都愣了一下:“你是亲自来说要退出的吗?”
福寿郡主把泉哥儿放下,让他自己到处跑,然后瞪了谢宁一眼。
“你要退出本郡主都不会退出!”
谢宁有些惊喜:“你不退出?”
在谢宁看来,妇联出现了重大危机,以福寿郡主跟自己以前的矛盾,肯定是第一个要离开的。
她不是第一个表示离开的,谢宁还有些疑惑呢。
福寿郡主抬起下巴,高傲地说:“你要是做不来这个会长,就把位置让给本郡主,本郡主来替你做!”
这天朝会大臣们商议完朝廷大事后,王大总管正要喊下朝,一个御史站了出来。
“臣,有本要奏!”
开了大半天朝会,不仅是底下站着的官员,就连圣上脸上都有几分疲惫。但御史有监察百官的职责,又不能让对方下次朝会再奏。
圣上说:“准奏。”
御史扬声道:“臣要弹劾户部主事陆川之夫郎……行为出格,挑唆女子哥儿……致使百姓哀声怨道……户部主事陆川作为其丈夫,有管教不当之责,还请陛下责罚!”
这话一出,不仅是贺尚书惊诧了,就连唐大学士和苏大人都有些不淡定了,他们两家的儿子和陆川交好,儿媳参与了陆川夫郎成立的妇联组织,还出钱出力。
一旦严格追究起来,他们两家也脱不了关系。
于是苏大人开始驳斥那名御史的话:“梅大人此言怕是有失偏颇了,据臣所知,这个妇联组织,是为了帮助那些在家庭里受苦受难的女子哥儿,绝非有意欺压百姓。这一年来,妇联帮助了不少女子哥儿改善了生活,依臣看来,应该值得赞扬才是。”
儿子硬要到白枫书院去教书,时常不回家来,他们苏家也不好拘着儿媳在府里,就由着儿媳去折腾自己的事情。
儿媳每次到妇联忙活回来,都会跟婆母说起妇联里救助的事例,苏夫人有时候也会跟苏大人闲聊一二。
苏元对这个妇联组织还是有些了解的,至少不像梅御史说的那样,故意挑唆女子哥儿对抗婆家,致使家庭不宁。
她们是真正受了很多苦,寻常说不出来,就算说出来也不会有人当一回事儿,只有妇联愿意帮一帮她们。
被自己的顶头上官亲自出言驳斥,梅御史吓了一跳,但很快就镇定下来了。
他们御史的政绩和上官之间的关系并不大,平日里大家也就是个面子情,背后早有各自的阵营,他倒也不是很怕苏大人。
梅御史说:“有不少京城及周边的百姓对这个妇联是哀声怨道,控诉妇联教唆他们的妻子或儿媳,对他们出言不逊,不敬长辈,更是有不少夫妻,在他们的搅和下和离了。”
“比如北泉镇的王二丫,就是听从了陆川夫郎的教唆,即便杖打一百也要到京兆府衙去申请和离。”
“还有城北有一户人家姓朱,二儿子和乡下一个姓江的哥儿成亲,成亲多年感情一直很好。结果在妇联的怂恿下,和夫家提了和离,夫家人不同意,他就让江家父母哥嫂天天到朱家闹事,朱家人被闹得受不了,只好同意了他们和离的要求。”
“……由此可见,这妇联真是歹毒,毁人家庭,致使不少家庭因此妻离子散,实在可恶。臣请陛下下旨关闭这个妇联,并对户部主事陆川处以惩罚!”
要不是圣上知道这个妇联的兴致,光听梅御史的一面之词,还真的要觉得这个妇联是什么罪大恶极的组织。
皇后娘娘决定加入妇联之前,是征求过圣上的意见的,圣上和皇后都一致认为,妇联的工作很有必要,若是能发展起来,就是朝廷律法打进宗族自管的一道口子,从而更进一步加强朝廷对宗族的管理。
圣上暗自叹了口气,看来最近改商税的事情让他们急了,陆川那里找不到破绽,便从他夫郎身上下手。
苏元和梅御史各自阐述了妇联组织存在的好处和危害,殿内其他大人一言不发,就这么看着他们两人在打口仗。
两人不愧都是御史,句句引经据典,谁也不能说服谁。
但从其他大人的神色来看,多数人都是支持梅御史的。
妇联组织帮助了一些女子哥儿又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在他们看来,女子哥儿就是他们的附庸,除了替他们生儿育女、传宗接代,没有任何作用,自然也不把她们当成同等的人来尊重。
她们不给家里丢脸才是正经的,日子过得好不好,那得看她们的命!
苏元和梅御史相争不下,圣上终于开口:“此事有待考证,朕会让人去查探,下次再议!”
接着不待大臣们说些什么,圣上直接起身往殿后走去,王大总管立刻用尖细的声音大喊:“退朝!”
陆川是个六品小官,没有上朝的资格,但他也能感觉出今年和去年的差别。
去年他还是炙手可热的商科主事,有不少官职比他高的官员都对他态度很好,经常对他发出邀约。
商科和其他部门的合作也比较融洽,陆川在户部的日子除却那些应酬,工作上的事情还是很顺利的。
但是——陆川看着第三次被退回来的单子,他难得有些怒火。
“这次又是什么原因?”陆川压了压心里的怒火。
李令史低头,脸色有些难堪:“金郎中出去了,他不签字,底下的人不让我们领东西。”
新的一年,户部哪个部门有什么短缺的东西,都可以到度支司那里去领,陆川让李令史整理了一些需要申领的东西,他审查过没问题后,就签字盖章让李令史带着人去领。
第一次说他们单子写得不够规范,第二次说印章盖的地方有偏差,第三次金郎中直接人不见了。
陆川挥了挥手,让李令史下去,他自己在屋内调整调整心情。
早在妇联组织出问题时,陆川就有预感,这场风波会牵扯到自己。
不过陆川倒是想岔了,不是妇联出事牵扯到他,而是他动作太大牵扯到妇联,才让妇联被人如此针对。
接下来的几天,凡是需要和其他部门接洽的事务,无一例外都及其困难。
在商科做事的人手倒是还好,不是被陆川整治得服服帖帖,就是他亲自招录进来的。但市舶司的令史和掌固们却是抱怨颇多,主事被人孤立,他们这些当手下的,也得挨人白眼。
挨白眼也就算了,主要是挨了白眼事儿还办不成,就很让人丧气了。
底下的人不得其解,怎么过个年回来,自家的主管上司就突然被整个户部的人针对了呢。
直到这天朝会上发生的事情传遍整个户部,大家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由于其他部门的不配合,商科和市舶司的许多事都做不成,陆川索性不给大家安排活儿,大家一起摸鱼到放衙的时间。
虽然什么事情都没做成,但陆川还是深感疲倦,他进家门时,还特意调整了自己的状态。
不能把工作中产生的情绪带回家。
陆川到家时,谢宁还没回家,有不少妇联以前解决过问题的夫家,都纷纷找上了门来,他每日疲于应对,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
陆川得知谢宁还没回来,当即就去更衣室换下官服,同时让人备马车,准备去接谢宁回家。
不过陆川换好衣服出来时,谢宁刚好到家。看到陆川的身影,也顾不得旁边伺候的下人,谢宁直接扑到陆川怀里,双手环着他的腰,让陆川支撑着自己。
“可累死我了!今天有三波人来闹事,这波人打发走了,那波人又来了,一波接着一波,像是说好似的!”谢宁抱怨道。
谢宁侧脸靠在陆川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声,仿佛这样能给自己提供力量。
陆川苦笑,他们还真是患难夫夫,他在户部被孤立排挤,谢宁在妇联被人找事儿,今年果然不太好过啊。
陆川问:“这么多人来闹事,都是怎么解决的?有没有人受伤?”
说到这里,陆川倒是升起了一丝担忧,他知道宁哥儿身手了得,寻常人压根就进不了他的身,但凡事总有万一。
他把谢宁稍微推开一点,上下打量这谢宁,没发现有哪儿受伤了。
也是,要是宁哥儿衣服发型稍微有些不对,第一眼他就能看出来了。
谢宁心里有些暖,夫君还是这么紧张自己,他摆手道:“我没事啦,我拿着一根鞭子,谁敢接近我呀!”
“倒是荷花,一个不慎,让个老虔婆给扯破了袖子,发型也乱了。”
陆川这才注意到,谢宁身后站着的荷花,见姑爷终于看他一眼,荷花捂着一边袖子,差点委屈得要哭出来。
“姑爷!您是不知道,那老虔婆有多野蛮,说不过我们,竟然直接上手扯人衣服头发,太无赖了!”
那老虔婆本来是冲谢宁去的,荷花一个快步挡在谢宁面前,一时不察被人抓住头发衣服不放,谢宁抽了几鞭子,那人受痛了才肯松手。
以前谢宁和福寿郡主扯头花的时候,荷花都是在一旁加油鼓气的,哪里体验过这种事儿,新年刚发的衣裳没穿几天就被人扯坏了,可把他委屈坏了。
荷花此时重新梳了个发型,脖子上有几道手抓红痕,捂着袖子可怜兮兮的,陆川随口安慰了两句,就转头问谢宁今天发生的事儿。
荷花英勇护主得了安慰,心里的委屈顿时消去,看公子和姑爷说得起劲儿,自己也拉着白玉到一旁诉说今天遇到的奇葩。
谢宁和陆川一边说,一边往饭厅走去,天色已晚,到用晚膳的时候了。
谢宁一边吃着陆川给夹的麻辣肉片,一边说道:“那些人不止是来妇联总部闹事,还有到其他办事点闹事的,有五个办事点离得远,也不好一直派镖师护卫,我和大家商量过,决定把那五个办事点给撤了。”
“那五个办事点有需要求助的女子哥儿,就让他们到京城里来。”
陆川点头:“你做得不错,如今我们被人针对,合该低调一些,等风头过去了,再重开也可以。”
谢宁沉浸美食中,把坏情绪都倾诉了出去,心情也没刚回来时那么低沉,在陆川的安慰下,又恢复了斗志。
明天继续干他们!
第225章 喝茶
“坐吧。”看到陆川进来,陆川还未说话,钟阁老便用眼神示意陆川在他对面坐下。
陆川也不拘谨,依言走到他对面坐下。
两人对面而坐,桌子中间放着炉子和茶具,炉子上一壶雪水正烧得滚烫。
钟阁老亲自动手,用竹制的茶钤夹了些茶叶到茶壶里,然后拎起水壶注入开水,开始洗茶、泡茶。
一道道工序下来不紧不慢,行云流水,颇有韵味。
就连陆川这个对茶不太懂的人看着都觉得赏心悦目,舍不得出言打扰,全程一片静谧,他也不觉得尴尬。
钟阁老推了一杯茶过去,语气平淡道:“喝。”
陆川端起茶杯,先是嗅了嗅,茶香泗溢,再浅尝一口,入口柔和清香、清爽而回甘。
不愧是极品的明前龙井。
“这明前龙井产自杭州西湖的狮峰,极品的龙井更是难得,每年产出都只进贡给皇宫,别处想喝都喝不到。”
钟阁老也抿了一口茶水,严肃的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了享受。
“老夫这二两茶叶,还是圣上体念老夫辛劳,特意赐下的。”
陆川淡笑:“御贡的东西,自然是好,晚辈也是沾了您的光,才能尝到如此好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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