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鱿物(海鶄落)

钱姐看着流血又流墨的两个张宇眉头紧皱问：“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它们两个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不要参与他鱼因果，让他们打一架就好了。”已经损失了一个手机的尤钰表示自己是过来人，“喷墨的那个张宇是所谓的‘中心物’，等克鲁斯把它吞掉这个副本就自动关闭了。”
毕竟上一个副本就是这样结束的。
“可是刚才黑色张宇说杀了他另外一个白的也会死。”小蓝挠了挠头，“这样真的没事吗？”
“那想其他的办法不就行了吗？”面具哥走到这个透光的大门前，仰头看了眼安全出口的标识之后，就将脸贴在缝隙上看见了外面的春天和阳光，“或许把这个门打开我们就能出去了。”
毕竟论坛有史书记载，某位幸运儿在爬楼梯的副本里无意间推开安全出口的消防门直接无痛通关。
说干就干，机会经不起等待。
小王看着面具哥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铁丝在锁眼里捅了半天，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他忍不住问：“师傅你是干什么工作的？”
“专业开锁，派出所备案。”面具哥表示给阿基米德一根木棍和支点他能翘起整个地球，但是只要给他一根铁丝就能打开地球上所有的门。
小王松了口气，幸好是派出所备案不是派出所犯案，是个正当手艺人。
但山外有山，门外有门。
面具哥掏了半天像是给锁孔采耳，锁没打开灰尘倒是弄出来不少。他不得不抽出铁丝为自己挽尊：“这个锁眼没有被堵住，找到钥匙应该就能打开。”
“你不是说一根铁丝就能打开所有大门的吗？”尤钰忍不住道，“你这属于虚假宣传。”
面具哥提醒他注意定语幽幽道：“我说的是地球上的门，我们现在并不在地球上。”
“不，我们好像还是在地球上。”深耕垃圾堆半天的菜刀哥终于抬起头，从里面找出一摞文件发票以及报纸。
他将这些一般不会被人带进副本的东西在地上摊开，示意大家仔细看上面的地址日期还有内容，“这些信息都非常的准确清晰。”
在之前的副本里，这些信息都会被模糊带过甚至是不被提起。
尤钰盯着这些文件认真看了一会，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捡到的矿工日记，翻开一页对比上面的日期，不仅是一模一样，就连日记里出现过的名字也和文件里的人名对上了号。
他想起克鲁斯说过的话下意识道：“这个碎片世界好像和现实世界融合了。”
难得听见人类的智慧发言，百忙之中的克鲁斯抽出触手在空中狠狠打了个勾。
“这代表着什么？”小蓝问。
“这代表着如果使用破坏‘中心物’的方法强行关闭副本的话，很有可能也会影响到现实世界。”钱姐说完还不忘转头找克鲁斯确定，“您说对吗？”
克鲁斯仍旧画了个勾。
“这里原本有两百多个矿工，但是我们只见到老汤一个Npc，其余的人去了哪里呢？”苏三翻看着布满脏污的文件努力回想过去的新闻事件，思考着发生矿难的可能性。
“日记上不是写着他们失踪了吗？”小王想起那些见到的大蝙蝠心有余悸问：“会不会是被那些大蝙蝠吃掉了？”
而尤钰却想起那些包裹着人体组织的宝石，下意识摇头：“不，应该不止是因为蝙蝠，还有那些宝石？”
捡了很多宝石的小王瞬间警惕：“宝石怎么了？”
尤钰将自己看到的一切和盘托出，听得小王立马起身将捡到的金子宝石全扔了，但反应过来只有宝石有问题，他又将金子捡了回来。
钱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的意思是宝石吃人？”菜刀哥想起收走宝石的老汤，“既然如此老汤把宝石收走干什么？作为NPC只要把宝石留着让它吃掉我们不就好了吗？”
苏三连连点头十分同意菜刀哥的看法，毕竟根据大家在副本里的经历，NPC基本上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可没说是宝石吃人。”尤钰摩挲着自己曾经长出石壳的手背问：“有没有一种可能，是那些宝石都是人工合成的呢？”
毕竟肢体越大宝石也就越大，形状也和人体组织的形状有关，脑袋就圆一点，身体就长一点。
尤钰捡起被小王扔掉的一节细长宝石比照着自己的手指说：“你们看，这个和一根手指的长度刚刚好。”
“既然宝石会将人骨溶解，那你刚进副本时候捡到的骨头又是什么呢？”钱姐问。
专业人士Jack立刻举手发言表示那应该不是人骨，更像是这些大蝙蝠的骨头。
苏三翻译完忍不住问：“如果是人变的宝石不是最珍贵的，那不是人变的宝石就是最珍贵的宝石？”
都这会了还要讲究纯天然吗？
“或许这个‘宝石’不是真的宝石。”尤钰说着瘪了瘪嘴，“毕竟很多游戏里不都是这么设定的吗？”
“这些都是猜测，我个人觉得应该去那个都是宝石结晶人的山洞里看一眼才能找到更多线索。”面具哥说着身边的菜刀哥突然笑了。
“不用去了，他说的是应该是真的。”菜刀哥卷起自己的裤腿，露出的小腿上不仅有腿毛，还有一层石壳。
尤钰下意识大喊克鲁斯，但菜刀哥更是眼疾手快，直接拿刀将这层石壳撬动然后用手一撕，鲜血瞬间涌出。
小王看着倒抽一口冷气：“你不疼吗？”
“其实有点像蜜蜡脱毛。”菜刀哥说着将石壳扔到地上，正准备用手去触摸伤口检查清理干净没有的时候，一根触手伸了过来。
终于结束战斗的克鲁斯向他们走来，将触手缠绕在菜刀哥的伤口上，月白色开始变幻，麻痹赶走了疼痛，等触手离开的时候一颗米粒大小的蓝宝石掉在了地上。
而菜刀哥腿上的伤口虽然没有恢复如初，但也不再流血。
“污染而已，不必担心。”他道。
尤钰仰头看着已经走到自己身边的银发男人眨了眨眼，又转头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墨囊，这才发现人家已经被吸成碎冰冰干瘪的包装壳。
失去内容物的皮囊被阴影里的触手困在原地，明明有嘴却说不出话来，只有眼睛还死死盯着这边。
见人类看过来发现了自己丑陋的样子，他下意识挣扎着捂住了自己的脸。
尤钰眨了眨眼问：“他还好吗？”
“你应该关心我好不好。”克鲁斯抬手摸了摸人类的脑袋，又握起他的右手用大拇指摩挲着他的手背道：“我的记忆回来了。”
他为自己这些天的失忆向人类道歉，庆幸自己只是丢失了记忆没有丢失智慧，并没有做出任何伤害尤钰的事情。
“先生们，现在好像不是聊感情的时候。”苏三打断他们的对话，“我们现在的处境好像有一点糟糕。”
克鲁斯并不否认：“有人在这个现实的矿道里举行过向外神祈求的仪式，导致了两个世界的融合，产生了污染和扭曲。”
巨大的蝙蝠还有人体长出的石壳就是污染的证明。
但他紧接着表示大家也不太担心，因为这个仪式最后失败了，或者说是被人打断了。
“祈求什么？”面具哥下意识问，“祈求神降吗？”
克鲁斯却反问：“矿场最希望出现什么？”
尤钰想也不想就道：“当然是矿啊。”
“聪明。”克鲁斯摸着他的头微笑。
钱姐见状愣了愣，立刻弯腰将地上的文件捡起来翻找起来，最后找出一张已经被涂抹到快看不清内容的鉴定书。
“这里的黄金矿早就采光了。”钱姐艰难辨认着上面的文字，“但是他们却在开采过程中发现了宝石，让矿场起死回生。”
菜刀哥抚摸着自己已经开始结痂的伤口自言自语问：“一个矿工遇难要赔多少钱？一个人类大小的高净度宝石又值多少钱？”
可以肯定的是，后者远远大于前者。
所以日记本里矿工开始失踪。
这次小王将身上的金子也扔掉，正当他想问现在应该怎么办的时候，隧道里想起了口哨声，老汤扛着十字镐从阴影里走出。
他弯腰将扔在地上的黄金捡起擦了擦道：“这么好的金子扔掉也太浪费了？”
作者有话说：
克鲁斯：墨仔吸吸冻。
尤钰：熟悉的鱼熟悉的味道。
面具哥：我打不开的门基本上都有点问题。

从拾金不昧的方面说，老汤叔的素质已经超越在场所有玩家。
不仅没有据为己有还问他们谁想要，但大家都是心动不敢行动，眼睁睁看着老汤叔将金子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装好金子的老汤看着他们露出一个和蔼的微笑：“原来你们在这里，我找了你们很久。”
众人心头一跳，面具哥下意识握紧了自己的电击器问：“您找我们干什么？”
碎片世界和真实世界已经融合，目前谁也这不知道这位人味很重的老汤究竟是真实世界的人类，还是碎片世界里的NPC。
或者两者合二为一？
最重要的是，老汤是不是举行仪式向奈亚祈求的人呢？
尤钰想着直接仰头看向克鲁斯希望得到答案，但对方却一副装傻的样子问：“怎么了？”
“别装了，我知道你能听见我心里的声音。”尤钰面无表情戳穿他，“不要想在我这里蒙混过关。”
克鲁斯：……
尤钰：“你什么时候开始能听见的？”
糊弄不成功的章鱼看着人类的眼睛尴尬地抿了抿嘴，抬手指了指还在天使微笑的老汤示意现在还有正事：“等他走了，我们再来讨论这个问题好吗？”
见尤钰纠结几秒就放弃了对自己的审问重新转头看向老汤，克鲁斯顿时松了口气。
按照自己对人类的了解，只要被打岔他就很快会忘记要做的事情。
自己只需要在他想起来的时候找点事打岔就好了。
尤钰还不知道天下章鱼一般黑，正目不转睛看着老汤想问他来做什么。
结果人家的注意力都在露出毛腿的菜刀哥身上，老汤叔盯着那血肉模糊的伤口叹了口气，然后迈步走了过去。
“我建议你最好不要再靠近。”菜刀哥立刻进入战斗准备状态，举起了菜刀就向老叔头上砍去，但是笑死根本砍不动。
老叔的脑袋梆梆硬，菜刀砍在上面发出“砰砰”的清响，别说流血连皮都没有破。
Jack见状直接举起了手中的十字镐要跟老叔打开天窗说亮话，但苏三突然伸手拦住了他大喊stop。
苏三：“先看看他要做什么。”
虽然是风刀霜镐严相逼，但已经在菜刀哥面前蹲下的老叔根本不在意，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瓶罐身生锈的云南白药，打开盖子对准了菜刀哥的伤口就按了下去。
众人：……
随着药液喷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特殊的气味，尤钰立刻深呼吸一口评价道：“味道很正很纯，是真的药。”
克鲁斯：……
老汤看着十分冷静的菜刀哥露出一个赞赏的表情：“你是第一个上药不会大叫的玩家。”
菜刀哥瞥了眼阴影里翻滚的触手诚实道：“因为我打麻药了。”
克鲁斯不得不纠正文盲的话：“那叫神经毒素，thanks。”
等待这位神秘的老矿工给菜刀哥上完药，Jack就忍不住叽里呱啦提出一箩筐问题，但在场都没几个人听懂更不用说老汤叔。
他看了眼这个外国人然后直接无视道：“药已经上好了，你们要小心一点，在这里受伤很危险。”
又因为语言吃亏的Jack气得头发昏，发誓自己将会从今天开始高强度学中文。
但他的愤怒无人理会，小蓝着急拦在老汤面前问：“之前来到这里的玩家是不是都变成了宝石？”
这句话似乎触发了某个条件，让正弯腰将散落在地上的宝石捡起来的老汤终于说出了不同的台词：“你们身上还有宝石吗？都交给我，他们已经很可怜了，请让我把他们安葬在一起。”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承认的语句依旧让所有人的心狠狠下沉，也让他们终于反应过来这个副本所谓的没有时间限制是建立在不变成宝石人的情况下。
扭曲的矿道里弥漫着污染的气息，面具哥看向紧锁的大门问：“打开这扇门我们就可以出去吗？”
“当然。”这次老汤回答得很痛快，甚至十分欣慰道：“目前为止，你们是以最快速度找到这里的，很多人没有找到这里就结束了。”
面具哥感慨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尤钰却在心里想那还是不够饿。
真的饿了的话怎么都会想着进矿道找点吃的，说不定误打误撞就找到这里来了。
克鲁斯：……
他抹了把脸清了清嗓子问：“所以这个门要如何打开呢？”
“我不是从一开始就告诉你们了吗？”老汤叹了口气，“找到最珍贵的宝石你们就可以通关了。”
钱姐闻言眉头一皱：“所以你所说的最珍贵的宝石指的是钥匙？”
“寻找吧，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装好宝石的老汤转身朝着隧道里走去，却听见背后有个声音问：“你是人类吗？”
他的脚步一顿有些恍惚，却没有回头只是喃喃自语道：“我忘记了。”
但NPC这种伪人的存在是不会失忆的。
众人目送着石头人老汤一步步走远，小王忍不住问：“所以他来一趟就是为了给刀哥上个药吗？”
“好像是这样。”钱姐点头。
尤钰忍不住道：“那他人还挺好。”
“所以我们现在要怎么办？”钱姐看向近在咫尺却无法打开的大门，“留在这里，还是回到之前的休息处去？”
小蓝吃水不忘挖井车想也不想就道：“当然是回去啊，我的电动车还在那里。”
尤钰也附和：“对啊，杀的猪还没吃呢。”
这一趟出行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找锅做饭，现在找到锅和锅铲了，没有理由不回去吃猪肉。
“难道你们不饿吗？”尤钰疑惑。
面具男正想指责尤钰都死到临头还想着一口饭吃，但话还没说出口肚子就先叫了起来，咕噜的声音在空旷的矿道里回荡。
尤钰伸手放在耳朵旁幽幽道：“听，海哭的声音。”
众人：……
面具哥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但幸好脸上的面具遮掩住了一切，他清了清嗓子道：“就算要回去，我们也找不到路啊。”
能够来到这里已经疑似耗尽所有运气，要是原路返回再失散遇见那些怪东西，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不用担心，有人知道。”克鲁斯用触手卷着地上的墨囊来到自己面前，无视对方仇视的眼神发出命令，“带路吧，我的一部分。”
墨囊正想拒绝，但身体里的触手又开始搅动，身体内刚生产出的墨汁又被抽走，痛苦的感觉席卷全身，但很快又停了下来。
他睁开眼看向眉头紧皱的人类，但对方只看着身边的克鲁斯。
两个人明明什么话都没有说，但却像什么都说了一样。
克鲁斯叹了口气反驳尤钰的心声：“鉴于他之前的偷窃行为，我觉得我这样不算没礼貌。”
“你伤害他的同时自己也会疼，这很没必要。”尤钰看着他泛白的唇色，“别让自己难受。”
意识到人类是在关心自己后，克鲁斯的表情立刻缓和下来点头承认他说得对。
而尤钰也看向墨囊：“这位张宇先生，可以请你为我们带路吗？”
墨囊注视着他许久，然后点了点头。
环绕在他身上的触手很快松开，但插在身体里的触手并没有抽出，保持着克鲁斯对于他的控制。
“跟我来。”找回自己声音的墨囊看向他们。
有了墨囊的带路，一行人通过七拐八绕的黑暗矿道很快回到了休息处，还顺路采集了一点水，中途并没有遇见任何奇怪的怪物。
“谢谢。”尤钰礼貌道谢。
克鲁斯见墨囊一笑想同人类说话，立马看向正在把铁锅放在火堆上的小蓝和面具哥道：“小钰，他们好像需要你的帮助。”
尤钰却问：“这个猪肉可以吃吗？”
“我记得我之前已经跟你说过了可以。”克鲁斯回答。
尤钰看着他眨了眨眼：“我觉得现在的你回答才更有说服力。”
克鲁斯愣了愣很快脸上露出一个微笑点头说好，但等尤钰走开他转头看向墨囊的时候表情又恢复了冷淡。
白色的触手截断向尤钰延伸的黑色触手，克鲁斯发出警告：“别这样看着他，他不是你的。”
墨囊反问为什么：“你和我没什么区别。”
“当然有，你对他的感情和记忆都是从我这里偷走的。”克鲁斯缓缓道，“你只会复制，克隆羊多莉只活了七年，你应该回到你应该存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