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一幕,众人内心震撼的同时又在他们发觉前不约而同的收回了注视的目光。
纪秉臣不由自主笑起来,拍了下红毛的脑袋,没好气道:“江识泽,你要是在我哥面前提起私生子这回事,我也救不了你!”
红毛“嗷”地捂住脑袋,气愤道:“所以我这不是趁着纪大哥不在才和你说两句嘛,真是!”
孟枕星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手肘放在桌面撑着脑袋,含糊道:“反正我不喜欢这个景宁。他的笑容和客气总给人一种雾蒙蒙的感觉,表现的太完美,就像是装出来的。”
“你猜的没错。”纪秉臣不知道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头仰在沙发背上哈哈笑起来,“这家伙,超级会装……”
孟泊秦挑眉道:“寄人篱下,能理解。只要他不做出伤害温庭的事情,他想要的给点又能怎么样。”
孟枕星倒是对这句话很赞同,只是仍然说:“我想要做的还是要继续,你们不要打断。”
“随你。”
景宁本身就没有什么好聊的,他们这些人在这样的圈子里见过的形形色色的人不少。
让他们忧心只不过是景宁来到纪家的真正目的还有纪温庭的安危。
话题又被扯开,本来他们不再提起这回事,尽量在两人回来前把氛围恢复成寻常的模样。
结果在一众静寂声中,一直一言不发的萧垣又来冷场了。
“纪秉臣。”
带着和他哥一样的威严嗓音让纪秉臣下意识的绷紧了脊背,循着声音来处看去才发现刚才是萧垣喊的他。
“怎么了垣哥?”
萧垣用那种让人摸不清头脑的神情看着他,沉声说:“做个交易吧。”
这莫名其妙的语气让纪秉臣心中疑惑更甚,当他开玩笑:“什么交易?”
“萧垣……”
旁边的萧澜似乎预感到他要说什么,担忧的拉了拉他的手臂却没能挽回局面。
“把景宁给我,条件你和你哥随便开。”
“……”
要是纪秉臣现在嘴里有口酒,一定当场喷出来了。
萧垣说完,甚至镇定的饮了口酒,然后在旁边人讶异的神情中,缓缓补充道:“我喜欢他。”
景宁和纪温庭回到聚会中的时候,发现场面静寂的可怕,并且落在自己身上打量的目光也复杂难懂。
只有萧垣看着自己微笑着点了点头。
纪秉臣不知道为何脸色非常臭,看向自己的眼神恨不得要把他撕碎似的。
莫名其妙。
这场聚会办的随意散的也草率,除了声称要祝在纪家的孟枕星外其他人都告辞回去了。
到萧垣和萧澜离开时景宁远远听到萧垣对纪秉臣说了句什么“考虑一下”。纪秉臣哼了一声,转身就走,路过景宁的时候不顾纪温庭在场狠狠瞪了他一眼。
景宁一头雾水。
难道是萧垣把自己上次和他在医院的事情都告诉纪秉臣了?
但是那确实只是偶然相见而已,没必要惹得纪秉臣这么生气吧。
景宁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纪秉臣晚上就去纪温庭房间里把萧垣说的话说给纪温庭听了。
如纪秉臣所想,他哥只是愣了下,而后问:“他们之前见过?”
纪秉臣肯定的说:“除了他们两个上次说的医院初见之外,就我目前所知道的信息来说,两个人此前绝没有见过面也没有什么机遇见面。”
毕竟一个是不受宠的寄人篱下的私生子,一个是a市四大家族之一地权贵继承者,怎么也联系不到一块。
因为根本就不是一个阶层的人。
纪温庭若有所思。
纪秉臣看着他哥的神色,不知道想到什么,试探着道:“如果哥真的没有那么需要景宁的话,我倒是觉得垣哥提出的这笔交易不亏。”
纪温庭轻而易举就知道了他的想法,抬眸看向他淡淡道:“你很缺什么吗?”
纪秉臣摸了摸鼻子:“倒也没有,我只是觉得既然是一笔不亏的买卖,那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能换……”
“滚出去。”
冰冷的嗓音如同钟鸣,纪秉臣的胸腔里的五脏六腑都跟着挤压到了一块。
他哥是真发火还是假生气他还是能分辨清楚的。
纪秉臣没问两句又溜出去了,下楼想要去厨房喝口冷水冷静一下的时候心里一动,故作不经意绕到了景宁的房门外,恰好和同样想要夜间出来觅食探头观察外面的景宁碰了个正着。
景宁:“……”
看到纪秉臣,景宁吓得连忙缩了回去,不料他的门还没关上就被大步迈上前来的纪秉臣给牢牢抵住了。
他的力气又怎么可能抵得过常常用枪的纪秉臣。
门大开着,纪秉臣就站在门口背对着黑暗的走廊沉沉盯着自己。
景宁不知所措的站在房间门口,解释道:“我、我出去喝口水。”
内心肺腑纪秉臣今天究竟是吃错什么药了,怎么一下一个样。
纪秉臣就这么死死盯着他,那目光像是要将他灼烧出一个洞。
“小狐狸精!”
留下四个字,把门一甩,就脚步声很大的离开了。
景宁:“?”
他半夜过来吓自己就是为了骂他?
神经病。
大三的课程比大二要繁重很多,景宁这一周几乎都是满课。
一周下来就去医院看了一次唐锦容,好在现在唐锦容有护工阿姨还有那些病友陪着聊天玩乐,景宁也因此得以放心认真计划学业和生活。
周末回到纪家时孟枕星还在,听说景宁会骑马,闹着要和他一起骑,一眼就看中了满月。
满月脾气好,谁骑都不生气,但景宁习惯了满月,其他的马他又不熟悉不敢骑。
本来纪温庭是要和他们一起来的,但临时被愁眉苦脸的纪秉臣绊住了,只好先让他们先过来,特意嘱咐他们不要乱来。
因此马场只有他和孟枕星还有几个饲养员在。
孟枕星骑着满月疯跑了几个来回,又见景宁迟迟不选马匹,傲然道:“你骑得不好我也不会笑你,知道你是刚开始学着骑呢。”
景宁不好和孟枕星说自己不敢骑其他的马,这种话一说就像是景宁特意想抢满月一样,只好问饲养员:“有没有别的脾气好一点的?”
饲养员干笑道:“景先生,您有所不知,这些马儿都是认了主了,除了脾气最好的满月外,其他马匹外人都不轻易让骑的。”
景宁抿了抿唇,犹豫着问:“那……Asta呢?”
饲养员骇然道:“景先生,先不说这是纪先生的马,再说Asta的性格您是知道的,万一您出了什么事情,我们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你们担不起,我来担呗!”
孟枕星跳下马,一身利落的骑马紧身套装,显得她整个人端庄高挑,颇有一种名门贵女的大气。
“我听纪秉臣说之前Asta还救过你,说明Asta很喜欢你啊。”孟枕星笑吟吟的说,“说起来Asta也很久没有真正活动过了吧。我给你做这个主,让你试一试,你敢不敢?”
女孩的眼中没有挑衅或者嘲笑,隐隐带着鼓励和好奇的盎然,打消了景宁心底里的那点犹豫不决。
“那就多谢孟小姐了。”
饲养员是拗不过孟枕星的,他们都知道孟枕星身份的含金量。打工人只有听话的份儿,谁也得罪不起,只得欲哭无泪地将Asta牵了出来。
Asta本来还很狂躁,不明白为什么休息时间让他出来散步,看到满月时又静下来,迈着愉悦高傲的步伐缓缓而来。
“景先生,您待会儿一定要小心一点,要是觉得有不对劲不要着急,也尽量克制自己,不要发出太大的声音惊扰到Asta的情绪,不要太用力的拉住缰绳,您的力气是肯定没有他大的……景先生,您真想好了吗?”
饲养员不放心的嘱托着,眼神里都带着绝望。
景宁看着眼神清澈的Asta,紧张的同时又有些兴奋,笑说:“Asta是好孩子。”
他这么轻柔的说着,伸手轻轻抚摸着Asta的脑袋,温声说:“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你上次救了我,说明你还是很喜欢我的对不对?”
说到最后反而有点像是自我安慰。
Asta低低哼出一声,用大脑袋轻柔地蹭了蹭他的手心,像是在告诉他不要害怕。
很像某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他景宁的心就莫名静了下来,也不再害怕了。
尽管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在很快就要实施的时候,心脏还是跳的砰砰响。
他深吸口气,鼓足勇气踩着马鞍翻身上马。
长久没有被骑过的Asta还是在人骤然跃上马背的瞬间焦躁不安的嘶鸣了一声,在原地打转了几圈。
见此情景饲养员简直想哭,在场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生怕景宁有个不测,做好了景宁被甩下来的准备。
然而这看似软弱的青年却出乎意料的镇定。他冷静的拉着缰绳,腿紧夹着马背,姿态从容地微微俯身贴近Asta。用手安抚他的同时温声鼓励,又不忘试图拉扯缰绳让Asta平静。
然后他们就眼睁睁看着,不过短短几分钟,从未被外人驯服过的Asta在青年的轻柔控制下,带着他驰骋向了辽阔的草原。
Asta的身姿矫健, 景宁其实快跑还没有那么得心应手,甚至没有纪秉臣带在前面他都不太敢跑这么快的。
但当他坐在Asta的马背上俯瞰辽阔无垠的草原时,景宁突然什么也不怕了。
这一刻, 仿佛天地间都只剩下了他自己和Asta。
他体会到了草场奔腾的自由, 这种感觉绝不逊于天空翱翔的鹰隼和鸟群。
无拘无束,可惜就连他驰骋的这片草场也不是属于他自己的, 他跑不出去。
停在纪家草场边缘时, 他望着远处的群山绿茵,莫名红了眼睛。
可片刻后,又分外畅快的笑起来,他笑出声, 轻轻抚摸着马儿的头颅,说:“谢谢你,Asta。”
Asta好似听懂了他的赞赏, 嘶吼一声,焦躁不安的在原地徘徊几圈, 似乎还没有尽兴。
这里离马场起点有点太远了。
于是景宁又拉紧缰绳,带着Asta踏上归途。
飞跃的路上, 景宁隔着老远就看到了纪温庭和纪秉臣。
纪秉臣正翻身上马,而纪温庭阴沉着一张脸和孟枕星说什么,孟枕星的眼睛都红了,握着拳头待在原地,一副很不服气的模样。
沉重的马蹄声和着入秋的风呼啸着扑向他们。
“是景先生Aasta!”
饲养员抹着眼泪又惊又喜, 看到景宁完好无损的回来, 简直想跪下来谢天谢地谢祖宗。
“景先生……骑着Asta?”
饲养员满脸不可置信,连刚才面对雇主的恐惧都短暂抛却脑后了。
纪秉臣吓得差点从wendy背上摔下来,先是震惊然后是疑惑最后是愤怒:“我靠!凭什么!?”
景宁的视线就追随着纪温庭, 慢慢走近了发现纪温庭正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
景宁从他为数不多的神情中读到了他眼中闪过的愠怒和冷然。
景宁连忙翻身下马,刚才的爽快舒展已然不见。
而Asta好像也晓得纪温庭在生气似的,凑着大脑袋试图去蹭纪温庭,被纪温庭冷冷一眼吓得舔舔嘴唇和没事马一样走开了。
景宁觉得先认错总是没错的:“纪先生,对不起。”
“你别怪他,就是我让他骑的,饲养员也拦不住我,是我的错!”
孟枕星敢作敢当,尽管眼睛里面都包起眼泪了,还梗着脖子站在景宁面前。
纪温庭淡淡瞥她一眼,没有理她,侧头对纪秉臣说:“把她送回孟家。”
纪秉臣也下了马,给孟枕星使了个眼色,示意自己也无能为力。
孟枕星的眼泪刷的掉了下来,哽咽道:“我不走!我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就因为和这种事情你就要赶我走!”
对于这个他们之间最小的妹妹,纪温庭作为年龄最大的哥哥,总是极尽关怀和包容。而眼泪往往是孟枕星常用不厌的武器。
可今天的事情非比寻常,纪温庭有再大的包容心都没法视而不见。
他加重了音量:“纪秉臣。”
纪秉臣真是两头为难,只好拉过孟枕星,在她耳边悄声说:“你躲房间里得了,现在犟什么,你还不知道我哥什么性格啊。”
孟枕星这才不情不愿地被纪秉臣带走了。
他们一走,景宁就只得独自面对纪温庭的凝视。
他头一次觉得纪秉臣也没有那么讨人烦。
景宁心虚的垂着脑袋,低声说:“纪先生,孟小姐只是提出了建议,但是我自己答应的。”
纪温庭的嗓音很沉:“我允许了吗?”
景宁哑口无言,一腔酸涩闷在胸腔内,鼓鼓胀胀的,像要在里面爆炸,将酸涩的汁液沾满五脏六腑。
“如果今天Asta发狂了,你的侥幸失败了,你该怎么办?”
景宁无话可说。
他有时候心思缜密,有时候情绪上头有不顾后果。
或许是自己的侥幸被纪温庭包庇太久,景宁开始常常侥幸。
冷硬不过两句,在见到景宁泛白的面色时,纪温庭又不由自主的放软了语气:“就算是你没事,那Asta该怎么办?”
景宁愣住了,眼神迷茫又疑惑,好像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纪温庭叹了口气,近乎残忍的对他说:“为了确保人的安全,在马场发狂的马,往往只有一种结局。”
景宁的心倏地往下一沉,整个人都僵住,到此刻才后怕的红了眼眶。
被他训斥这么大一段都没有要哭,在纪温庭说到他的安危时似乎也不以为然,结果在听到他的举动可能会危及Asta的性命时,手指都紧搅得要破皮。
纪温庭又一次心软了。
“景宁,你太冲动了。”
“对不起,是我的错。真的很抱歉纪先生,我再也不会了。”
景宁是真心把Asta和满月当成自己的朋友。
人类往往太虚伪,只有动物的信赖是最纯粹的,所以当在纪温庭的口中得知自己差点害死asta的时候,景宁是真的有些后怕。
他的命不值钱,但不要害了Asta。
纪温庭没有再追究下去,挥手叫来饲养员,让他们把马儿都带进去。饲养员如蒙大赦,逃之夭夭,生怕纪温庭再追责。
“回去吧。”
纪温庭操控着轮椅转身,没往前走几步就被人工代替。
纪温庭便慢慢放开了遥控的手,任由景宁推着自己往回走。
入秋的风微凉,回去的路途不远不近,但也有段路程。
两个人默契的保持着沉默,只听得到耳边的风声和轮椅碾在小石板路上的咯咯声。
在快要看到家宅后门时,景宁瞅紧了机会,很小声的发问:“纪先生,你是不是……其实有点吃醋?”
纪温庭似乎愣了下,语气紧绷:“为什么这么问?”
景宁垂下眼说:“因为Asta是你最亲近的朋友。”
纪温庭没料到景宁说的居然是他吃Asta的醋,心中一松的同时,不由失笑:“Asta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他有权选择谁成为他的朋友。他能向你迈出这一步,我只为他高兴。”
景宁心中再次涌起那股异样的感觉,像是微风拂过心中的麦田,金黄的稻穗在夕阳下摇摇摆摆。
他突然变得很胆大,他对纪温庭说:“纪先生,其实我觉得Asta对我的喜爱来自于您。”
车轮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纪温庭没有听明白景宁的意思,反问:“为什么这么说?”
景宁的手在纪温庭轮椅后的把手上紧张的捏了捏,才鼓起勇气说:“Asta能读懂您的心。比如上次我差点摔下马背,是因为您很担心它才来救我,而每一次我来马场您几乎都在。它知道您对我的温柔对我的好,于是觉得我也是可信赖的人。”
纪温庭的面上出现了难得的瞬间的懵然,而后又倏然笑开,眉眼似乎也舒展开了:“是吗?你的解读很有意思。”
景宁抿了抿唇,又狡黠的笑道:“那纪先生不要再生气了,好吗?”
原来说了这么多只是希望他能开心一点。
纪温庭叹了口气,好像拿他很没有办法的模样,捏着眉心闷声笑:“景宁,你被纪秉臣带坏了。”
景宁不乐意纪温庭拿自己和纪秉臣对比,撇嘴道:“我明明和纪先生在一起的时间最多。”
纪温庭愣了下,侧眸看向他,对上他明亮的、清澈倒映着蔚蓝天色的眼眸,有那么一瞬间心口怦然,一时难以用言语去形容此时此刻的感觉。
不苦不甜,只是叫人辗转难眠。
最终在景宁和纪秉臣的轮番劝说以及孟枕星的死命倔强下,最终她还是留了下来。
她对景宁似乎也改观了不少,至少不再像之前一样仰着头和他说话,闲的无聊时就要景宁陪她玩。
不过有了前车之鉴,纪温庭不再让他们两个单独相处,就算是自己有事也要管家跟着监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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