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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往深咎(糠木)


岑林彻底烦了,把人推出去了。
颜骏风走了没一会,门又被敲开了。来的居然是斯文。他笑说:“我来找你玩两天。”
颜骏风刚走他就来了,岑林猜出是颜骏风的主意。
他现在确实需要人陪伴,颜骏风还是了解他的。岑林勉强笑了下。
他把人喊进来,套了件衣服。刚才颜骏风在的时候,岑林是故意漏给对方看的,他也说不清是为了什么。
两人好久没见,聊了一会,斯文主动提告辞,并邀请他明天一起出来走走。
岑林应了,第二天他们随便逛了逛,斯文大概是看出他心情不佳,没有和他多说话,岑林轻松很多。
傍晚吃饭的时候,他接到一个陌生号码。一个超大声的女音在话筒里炸开来,“儿子!”
“……单娴静?”
单娴静问他在哪,要过来找他,岑林问斯文介不介意多一个人,得到否定的回答后,把位置告诉了单娴静。
来的是一个长发美女。
斯文被惊艳了一瞬,对方和他自我介绍,“单娴静,岑林爸爸。”他瞪大了眼,对方又笑起来,“开玩笑哈哈,我其实是他妈。”
斯文:“……”他这个时候反应过来对方是在逗他了。
单娴静性子直爽,和第一次见面的斯文也不会觉得尴尬,还扒着他的脸问他用的什么护肤品,皮肤这么好。
餐馆外是萧瑟的冬,馆内是热腾腾的人烟和多日不见的朋友,岑林感受到一股细小而平静的热流。
三人吃完饭,沿着街道散步回去。
岑林问单娴静怎么知道他现在的号码,单娴静支吾了一声。
今天凌晨,她收到霍听消息,说是岑林不太好,具体怎么事对方也没说,把岑林号码给她,只说让她去陪陪。
“就……”她不确定这个时机说霍听行不行,但她本来也不是那种遮遮掩掩的人,还是说了:“就霍听嘛。”
岑林的表情没什么波动。
三人到了酒店,约着去岑林房间打斗地主。还没走到酒店门口,看到街边那棵光秃秃的梧桐树下,站着一道颀长的身影。那人被寒冷的冬风和暗色的树影埋住,看上去阴诡而渗人。
岑林脚步迟疑了一瞬,斯文眨巴着眼,单娴静发出一声嘶。
那道身影动了一下,走到惨白的月光下。是霍听。
他围着一圈深灰色的围巾,遮住了下半张脸,留出一双暗色的瞳。
岑林目不斜视,快速往酒店走,手臂立刻被抓住了,他用力甩开,霍听踉跄了一下。
他在台阶下慢慢抬起头,岑林这才发现他脸颊苍白,眼下有明显的青灰色,看起来似乎下一秒就要倒了。
嗓音也很沙哑,“我就想看看你。”
岑林没应声,大步上去了,背影冷漠。斯文紧跟着过去。单娴静糟心地站在他旁边,“你脸色也太差了。”
霍听依旧看着岑林离开的方向,“没事,三天没睡觉而已。”
被周晔抓回去后,对方甚至没来得及教训他,逮着霍听紧急处理了上一周堆积的工作。几天下来,团队每个人都瘦了一圈。周晔给他放了半天假,他连夜开车回来想见人一眼。
“……我不会帮你传话的。”
霍听轻笑一声,眼底却冷清清的,没有一点笑意。
如果岑林之前对他还有心软,那么他把岑林困在出租屋里,算是彻底斩断了他们最后一丝可能。岑林那样的性格,怎么会被单娴静的三言两语影响。但是他还是没有办法将希望放在这些不可能的事情上面,人在绝境中的时候,萤火一般的光亮都像银河一般。
单娴静继续道:“我也不会帮你追他的,你是我朋友,他也是我朋友……这事我不好掺和。”
霍听沉默几秒,每一个字都咬的很硬,“学姐,我没法失去他。”
不管是欺骗失忆的岑林,还是将对方锁住,他做出的一切极端的事情都是因为没有办法,他想不到能让他们继续下去的理由了。
不这么做,还能怎么办呢?
单娴静搓了两下胳膊,“闭嘴!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霍听不答话,她仰天叹了口气,“再说吧。”
她实在是看不得霍听这样,因此霍听跟在她身后上楼的时候,她就假装看不到。单娴静进去了,霍听被岑林留在门外。
凌晨一点,三个人扑克打累了,斯文和单娴静回房,一出来,看到霍听还站在门口,吓了一跳,脸上纷纷闪过复杂的情绪。
霍听从门缝往里看,房间温度打的很足,岑林脱了外套,只穿了里件的薄t,隐约露出肉色的腰身。他面无表情地朝玄关走过来,要关上门的那刻,霍听伸手一挡,一声沉闷的撞击声,霍听捂着手弯下腰,脸色惨白。
斯文惊呼出声。单娴静吐出一句“我草”,她无语得很,拉着满脸担心的斯文走了,边走边说“别管他们了,这两傻逼。”
岑林眉头皱得死紧,盯着霍听头顶上的那个小小的发窝几秒,继续关门。
霍听猝然抬眼,道:“你以后都不会和我说话了,是不是?”
无声。门被关上了。
霍听在走廊站了一夜,天光乍起的时候,他好像听到了开门的声响,但是他的大脑几夜没得到休息了,不确定,模糊地回头看了一眼,又垂下去了。
他给自己的时间还有一小时,周晔的假就放到今天早上,他马上就要开车回去了,他想走之前再看岑林一眼。
远方传来急切的脚步声,随后是杨卷担心的声音,“哥诶,你这是做什么啊。”他收到了岑林的消息立马就赶过来了,没想到就半天他哥都要回来,杨卷又无奈又心疼。
“快跟我回去,下午还有活动,再晚周姐就发现了。”
霍听推开他,突然大敲房门,“你把杨卷喊来什么意思!我不会走的!你他妈有本事就出来见我啊!”
一大早的,他在酒店走廊大声喧哗,当即就有很多房客不满地骂出来,杨卷头皮都麻了,“哥哥哥!咱回去吧!”
“我不回!”霍听脑仁炸开一样的疼,他整个人看上去有几分疯癫,像是喝醉了一样,“你是不是不敢啊岑林,你怕看到我会心软是不是?你还是喜欢我的吧?啊?”
走廊尽头的电梯打开了,几个安保人员走过来,要赶他们。
杨卷手忙脚乱,一边和人家道歉,一边去劝他哥。霍听根本听不进去人话,推搡间他趔趄了一下,竟直直往地上倒。
“哥!!!”
杨卷吓木了。身后的门突然打开了。
医院,霍听躺在病床上昏睡。
杨卷从门上的小窗口收回视线,说:“谢谢林哥。”要不是岑林帮他一起把霍听送医院,他一个人真解决不了。
岑林摇摇头,“他醒了别说我来过。”转身就是要走,杨卷喊住他了。
他把自己一头卷毛搞得乱七八糟,最后道:“林哥,我有话想和你说。”
岑林闻言慢慢转过身来,不言语,就那样看着杨卷,光影将他的身形照出几分冷淡。
杨卷心一横,道:“关于你和我哥的事情,我一个局外人不好说什么,但我还是想说一句,林哥,我哥他不是故意骗你的——好吧,就是,虽然是骗,但是他也不好受。”
“他和我聊过一次,他其实很担心你恢复记忆,他就是怕你离开他,所以总是强行给自己戒断。你还记得我哥拍余燃的时候吗?你来找过他几次,你每次一来我哥都很高兴,然后你一走,他就像丢了魂一样,天天抱着手机也不回,非要等到第二天——他不是故意的,他这人就是有点别扭,他害怕嘛,怕你陷进去,又怕自己陷进去,怕这个怕那个,所以神经兮兮的……说到底,不就是因为太在意了才会这样、没有安全感。”
岑林眼神动了一下,很轻微。
他那时是为霍听的反复烦恼过。
人总会被当下困住。以前他不能理解的,现在理解了,那现在他不能理解的,未来会理解吗?
“我知道了。”岑林脸上依然没多大表情。
杨卷看着他,脑子里忽然浮现从前的许多场景,一时开始感怀,多说了几句:“我哥,他其实很不容易的,他没身份没背景闯到今天,他那么努力,还是有人看不惯他……他心里一直挺多事的,估计是这么多年一个人承受惯了,他不是故意对你隐瞒的。”
岑林听懂他在说邓廉宵的事情,可现在挡在他们面前的远不止这一件事。
他略显敷衍地点了点头,走了。
霍听一直到晚上才醒来,杨卷已经和周晔说明了情况,对方在赶过来的路上。
看到他哥醒了,杨卷赶忙收了手机过去,“哥,你感觉怎么样?”《余燃》刚上映,霍听忙得连轴转,这几天没休息又没怎么吃,来医院医生直接给开了瓶葡萄糖。
才刚挂完他就醒了,甚至没睡到一小时,眼底全是红血丝。杨卷心疼地说:“哥你再睡一会吧。”
霍听没听,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震,他也没管,瞪着眼直望天花板。
没一会,周晔过来了,她已经被气得没脾气了,最后甚至允许霍听来锦城找岑林。
她望着霍听偏执的面孔,叹道:“工作什么的都不重要,不撞南墙不死心你就撞,但是你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霍听面无表情的脸一怔,杨卷走到一旁抹眼睛。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看我的,一个有能力却爱多管闲事的经纪人?但我今天和你说一句心里话,五年前,从我签下你开始,我就已经把你当成我弟弟了……”
周晔说了很多,霍听第一次见她这么絮叨,但很奇怪的,他心里那根紧绷的弦突然松下来了,慢慢睡着了。
一夜好眠。霍听第二天的脸色终于好了一些,办了出院手续,三人准备回北城。
他拿出兜里的手机看了一眼,侦探昨天给他发了十几条消息。心跳骤然快了一瞬,他站在车前点开了。
“上来啊。”周晔说。
霍听没应,大拇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脸色越来越白。
侦探的报告写的特别清楚,那一年,岑林是一个人去的雪山。
他将关于岑林的那一页来回看了好多遍。
其中的一行更是用指尖一个字一个字的点过。
上面写着:
岑林先生在登山途中意外坠落,浑身多处骨折,傍晚被村民送往当地医院急救,于第二天凌晨脱离生命危险。
霍听指尖一松,手机“啪嗒”一声掉在水泥地上。

第75章 自尊将他的双眼蒙住
霍听在电话里声嘶力竭质疑对方报告的准确性,侦探是个有操守的侦探,他不允许有人怀疑他的工作素养,两人在电话里争执不下。
最后侦探彻底怒了,“先生,我敢保证,这位岑林先生三年前在达古雪山上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摔断一条腿还能从达古上活着回来的至今不会超过一只手!多牛逼啊!这是当事人老了都可以拿出来吹牛逼的经历啊!我为什么要替别人编造成就?先生您又是为什么非要否认别人的过往?您到底是在害怕什么?!”
我在害怕什么?
霍听猛地惊醒了。
他这才感觉到,他的额角一片濡湿,被寒风一吹,透心的凉。
杨卷担心地小声叫他,周晔抱臂站在一旁,墨镜后的视线紧盯着他的方向。
他知道,他现在看起来很糟糕。他的精神状态在摇摇欲坠。
他的世界只有一个念头——岑林差一点……在他不知道的时候。
霍听什么都感知不到了,恍惚地拦住了过路的出租车,跳了上去。
“哥!”
“霍听!”
他浑浑噩噩地到达岑林的酒店,斯文和单娴静站在走廊,随后岑林走了出来。
看到他的一瞬间,霍听喉头一哽。
对面三人也看到他了,神色各异,霍听只盯着岑林冷淡的侧颜。
他们向他身后的电梯走来,错身而过的时候,霍听紧紧抓住岑林垂在身侧的手腕,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浮木一般,“我有话……”
他面色像刷了白漆,又僵硬又难看,在场的人都发现霍听的状态不对,单娴静先开口,“霍听?你还好吧?”
霍听不答,执拗地盯着岑林的脸,小声地:“求你。”
岑林眉头慢慢蹙起来了。
单娴静和斯文先下去了,霍听央求着岑林回他的房间,他再三保证一定不会做岑林不愿意的事。
他的状态太糟了,岑林向来吃一堑就吃一堑,向来心眼小却软和,带着霍听进了他的房间。
刚想说就三分钟,霍听突然从背后抱住他了,用了十足的力气,岑林呼吸都困难。
岑林感到一股恼怒,对不要脸的霍听,也对不长记性的自己,他挣扎起来,霍听却用更紧的力气箍住他。
“让我抱一会,就一会……”
脖颈间湿湿热热的,源源不断地落下来,是霍听的眼泪。
岑林身体僵直,瞪在空中的某一个点,像是被猎豹叼住后颈的白兔。
他越来越心慌,片刻后忍无可忍地推霍听的肩膀,“放开。”
那人却愈抱愈紧,岑林的双臂开始疼痛,心跳的厉害,他猛地抽出手,“滚开!”惯性带出的力量不知道甩在哪,总之“啪”的一声。
是锁骨,霍听那里瞬间红胀起来,岑林一个打人的要比被打的还恐慌,他拎上一旁的包就要走,霍听却突然开口,“我知道了。”
岑林脚步一顿,看向他。
霍听眼圈一片通红,痴痴地望着他,梦魇似的重复:“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
岑林往后退了两步。
“雪山!”他咬着牙,像一匹受伤的兽,企图用低吼减轻自己的痛苦,“达古雪山!”
岑林倏地一抖。
他怔怔地看着霍听靠近他,给不出一点反应,霍听再次伸出手,将他抱住了。
岑林靠在他的胸口,他们胸膛抵着胸膛,他能感受到霍听的心跳,沉重的、巨大的,像鼓一样。
他问他:“害不害怕?”
岑林的表情有些无措,如果非要形容,就是一个已经成年的人,意外得到了小时候非常渴望的玩具。
他忽然想起那天在医院,薛婉回他的那句“你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心口一缩,他终于感觉到疼。
“对不起,我那时候不在你身边,你是不是很害怕,都是我的错,我应该听你的,我不应该去演戏,我应该签颜骏风的公司,我们就不会分手,你就不会一个人面对这些,你说的对,是我不成熟,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霍听的眼泪一滴滴砸下来,岑林的肩头很快湿了。
他其实,对于这段经历,没什么感觉的。
从雪山上滚下来的过程几乎没有记忆,唯一有的一段,就是他被埋在深雪里,世界是一片寂静的、化不开的白。像人死后盖在脸上的白布。
大难不死后,他想通了很多事情,他不愿意再遮遮掩掩,寻求那个难以达到的中庸。
他变得尖锐,像一柄茅,戳破了所有温和的假象。他和薛婉出柜,不再回家,不再沉迷于一时的声色快乐,浪迹在世界每个角落。
没有必须,只有自由。
他也曾抱着说不清的情绪想过,如果他真的丧命于雪山,那些认识他的人会是什么表情?霍听又会是什么表情。
薛婉大概会高兴她不听话的儿子终于死了,没有人再惹她烦了。颜骏风呢,他或许会在每一次的酒局上记起他曾经有一个很能喝的弟弟。单娴静?啊,他们好久没有联系了,上一次见面都是大半年前了,她应该会给他烧纸的吧,但是以对方的耐心程度,顶多坚持两三年……
想来想去,把所有人都想了,最终万分不情愿又万分期待地将角落里那个人拉出来——霍听呢?会哭吗?会觉得后悔吗?
今天他知道了。
对方确实后悔,甚至慷慨地道歉他年少时所有不愿意接受的一切,像一个终于长大、不会计较过去得失的大人。
岑林张了张嘴巴,胸口细细密密的疼痛传来,他发现,他并不是无动于衷。
他最终抬起手臂,拍了拍霍听的背,说好了,都过去了。
霍听却不依不饶,“没有!”他大吼着问他:“为什么要学摄影?为什么要爬雪山?为什么要做那么危险的事?你不是最贪图享乐的吗?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少爷不当要出柜!?”
岑林撑在身侧的手掌捏紧了,光秃秃地说了一个我喜欢。
“你喜欢什么!?”霍听铁钳一样的手扣住他的肩膀,咬牙切齿地说:“平静的生活满足不了你了是不是!你一定要寻找刺激!一定要去找死!”
岑林眼底的寒冰一寸寸竖起来,“放、开、我。”
霍听充耳不闻,他神色痛苦,十指深深陷入岑林的肉里,“你明明没有别的男人,你为什么要骗我,你只谈过我一个男的,你明明就是为了我出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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