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昭明剑光按下云头,一片广袤而奇异的泽国景象映入风溯雪眼帘。
南离州多水族妖物,此地便是流火泽。
并非火焰滔天,而是因水泽中富含一种特殊的赤红色矿物,在阳光下折射出如同火焰流淌般的光泽,故而得名。
水域辽阔,芦苇丛生,水汽蒸腾间带着一股淡淡的妖气。泽中栖息着各种奇异的生物,火鳞鱼便是此地一绝。
盛昭并未直接深入泽中凶险之地,而是在外围寻了一处地势稍高、视野开阔的干燥河滩落下。河滩边怪石嶙峋,几株耐热的红柳顽强生长。
“今晚在此落脚吧。”盛昭收起昭明,环顾四周,对风溯雪道:“去捡些干柴生火。为师去弄点吃的。”
“弄吃的?”风溯雪立刻来了精神,“是去抓火鳞鱼吗?”
盛昭没理他,身形一晃,已如鬼魅般消失在茂密的芦苇丛中,只留下一句:“别跑远,看好火。”
风溯雪瘪瘪嘴,但还是乖乖地去河滩上捡拾枯枝。
他一边捡,一边好奇地打量着这片陌生的环境。空气湿热,蚊虫嗡嗡,脚下是松软的淤泥,偶尔还能看到色彩斑斓的小蜥蜴飞快爬过。
一切都和扶桑州清雅灵秀的环境截然不同,充满了原始野性的气息。
他很快捡了一大捆干柴,在河滩一块平整的大石旁生起了一堆篝火。火焰噼啪作响,驱散了湿气,也带来暖意。
没过多久,盛昭的身影从芦苇丛中钻了出来。他手里提着几串用坚韧水草串起来的鱼,每条鱼都有一尺来长,鱼身覆盖着细密的、如同火焰般赤红的鳞片,在火光下熠熠生辉,正是火鳞鱼。
“哇,好漂亮!”风溯雪惊叹。
“漂亮?”盛昭嗤笑一声,随手将鱼丢给他,“漂亮也得被吃,快去去鳞,剖腹,洗干净。动作快一点。”
风溯雪看着那滑溜溜、还在扭动的鱼,小脸皱成一团。
他在风府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主,何曾干过这种活?
但看着师尊已经自顾自地找了块石头坐下,闭目养神,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他只能硬着头皮,抽出自己的短剑,笨手笨脚地开始处理。
刮鳞片溅得满脸水,剖鱼腹弄得一手腥,清洗时还被鱼鳍扎了一下。
过程狼狈不堪,但最终,几条处理得马马虎虎的火鳞鱼还是被串在了削尖的树枝上,架在了篝火上烤。
盛昭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看着小徒弟被烟火熏得有点发黑的小脸和沾着鱼鳞的衣袖,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没说什么,只是屈指一弹,一缕微弱的火苗精准地落在鱼身上,让火焰更加均匀。
油脂滴落在火堆里,发出滋滋的声响,浓郁的、带着奇异鲜香的烤肉味弥漫开来。
风溯雪咽了咽口水,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他小心翼翼地翻动着烤鱼,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逐渐变得金黄酥脆的鱼皮。
终于,鱼烤好了。盛昭随手拿起一条,也不怕烫,撕下一块雪白细嫩的鱼肉丢进嘴里,满意地点点头:“火候还行,就是盐没抹匀。”
他不知从哪儿摸出个小玉瓶,丢给风溯雪,“自己撒。”至于霁月光风的昭华剑尊为什么随身带着盐,这就得问风小少主了。
风溯雪早就饿坏了,接过烤鱼,也顾不上烫,学着盛昭的样子吹了吹,就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
鱼肉入口即化,鲜香无比,带着一股淡淡的火焰气息,不仅美味,更有丝丝缕缕的温和灵气涌入体内,暖洋洋的舒服极了,比他吃过的任何灵食都美味。
“好吃!”风溯雪眼睛都眯起来了,吃得满嘴流油,早忘了刚才处理鱼的狼狈。
师徒二人围坐篝火,就着清冽的泉水,大快朵颐。
夕阳的余晖将流火泽染成一片瑰丽的赤金色,水波荡漾,如同熔金流淌。风溯雪啃着烤鱼,看着眼前壮丽的景色,听着泽中传来的不知名鸟兽的鸣叫,只觉得心胸都开阔了许多。
吃饱喝足,天色渐暗。泽中升腾起淡淡的雾气,在夜色下显得有些迷离。
盛昭用脚拨弄了一下篝火的余烬,火星四溅。
他看向正满足地摸着肚子、欣赏泽国夜景的风溯雪,忽然开口,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吃饱了?活动活动筋骨。”
风溯雪一愣:“啊?”
盛昭抬了抬下巴,指向远处一片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幽暗、水汽也更重的芦苇荡:“那里面,藏着条小家伙,饿了一天了,闻着味儿过来的。正好,小徒儿,不如你就拿它练练手。”
风溯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猛地一紧。
只见那片幽暗的芦苇丛深处,两盏幽绿如鬼火般的眸子,正透过芦苇的缝隙,冰冷地、贪婪地注视着他们这边,一股带着腥臊味的、若有若无的凶戾气息,随着夜风飘了过来。
赤火鳄。
虽然听师尊说是“小家伙”,但那隐在暗处的轮廓,绝对比他在风府兽苑里见过的鳄鱼大了不止一圈。
“师,师尊…”风溯雪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剑,声音有点发干。
虽然练了十五年剑,也听师尊讲过无数斩妖除魔的故事,但真正面对凶兽,还是第一次,说不紧张是假的。
“怕了?”盛昭的声音带着点玩味,“怕了就躲为师后面,明天烤鱼没你的份。”
“谁…谁怕了!”风溯雪被激得小脸一红,梗着脖子站起来,唰地一声拔出了剑,剑柄末端的凤凰剑穗在火光映照下轻轻晃动。
盛昭依旧坐在石头上,姿态闲适:“去吧。记住,赤火鳄皮糙肉厚,尤其背部鳞甲坚硬,弱点在眼睛、咽喉和相对柔软的腹部。它的扑咬迅猛,但转身笨拙。别硬碰硬,用你的速度,找机会。”
风溯雪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回忆着盛昭教过的步法,调动起体内灵力,小心翼翼地、一步步朝着那片幽暗的芦苇荡靠近。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直跳,握着剑的手心全是汗。
芦苇丛一阵剧烈的晃动,伴随着一声低沉的、令人心悸的嘶吼,一道庞大的、覆盖着暗红色鳞甲的巨影如同离弦之箭般,猛地从黑暗中扑了出来。
血盆大口张开,腥风扑面,直取风溯雪的头颅,那速度,快得只在夜色中留下一道赤红的残影。
风溯雪大脑一片空白,师尊教的步法、弱点、战术……在这一刻全忘了,只剩下本能。
他想也不想,握着剑就朝着那扑来的血盆大口狠狠刺了过去,完全是硬碰硬的打法。
“我靠!小孩儿你在干嘛!”盛昭明显被吓到了,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撞在风溯雪的后背上,将他硬生生向后推开了三尺。
风溯雪的剑擦着赤火鳄的下颚划过,带起一溜火星,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痕,根本没能破防。
而他本人则因为那股推力,踉跄着后退,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足以将他拦腰咬断的巨口,腥臭的涎液几乎滴落在他脚边。
赤火鳄一击不中,粗壮的尾巴带着破空声横扫而来,目标正是风溯雪的下盘。
死亡的恐惧瞬间攫住了风溯雪,他脸色煞白,刚才那一瞬间的勇气荡然无存,他下意识地想转身逃跑,把后背暴露给凶兽。
“下盘,侧移,刺它左眼啊,”盛昭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直击风溯雪混乱的意识。
左眼,对!
风溯雪一个激灵,求生的本能压过了恐惧,他猛地一咬牙,强行扭转身形,不再后退,而是向着凶兽横扫而来的尾巴内侧、相对安全的区域,施展出苦练多年的基础步法,险险地侧滑一步。
同时,他手中的短剑,凝聚起全身的力气和灵力,不再追求力度,而是将速度催发到极致。如同毒蛇出洞,带着一点寒星,精准无比地刺向赤火鳄那只在夜色中闪烁着幽绿光芒的左眼!
快!准!
一声轻响,寒溪剑毫无阻碍地刺入了那脆弱的眼球。
“吼!!!”赤火鳄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嚎,剧痛让它彻底疯狂,庞大的身躯在河滩上疯狂翻滚、拍打,泥浆四溅!
它瞎了一只眼,彻底失去了方向感。
风溯雪被它疯狂的挣扎逼得连连后退,气喘吁吁,握着剑的手还在微微颤抖,刚才那精准一击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心神和力气。
“愣着干什么,等它缓过来咬你?”盛昭的声音依旧是慵懒的,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咽喉,或者腹部,随便刺,给它个痛快。”
风溯雪看着那疯狂翻滚的凶兽,看着它暴露出来的、相对柔软的咽喉和雪白的腹部。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他再次动了。
这一次,他不再慌乱。
他利用赤火鳄翻滚的间隙,如同灵巧的猎豹,欺身而上,避开胡乱挥舞的利爪,手中寒溪剑化作一道迅疾的流光,狠狠刺入赤火鳄因为嘶吼而大张的咽喉深处,然后猛地一绞!
“呃……”赤火鳄的嘶吼戛然而止,庞大的身躯剧烈抽搐了几下,终于轰然倒地,激起一片泥水,再无声息。
河滩上,只剩下风溯雪剧烈喘息的声音和篝火噼啪的轻响。
他拄着剑,站在巨大的鳄尸旁,胸口剧烈起伏,小脸上溅了几点泥浆和血渍,眼神中还残留着惊悸,但更多的是一种劫后余生、以及亲手斩杀凶兽的难以置信的激动和兴奋!
他做到了,他单杀了一头赤火鳄欸。
盛昭不知何时已走到了他身边,看了一眼地上的鳄尸,又看了一眼兀自激动的小徒弟,淡淡评价:“第一剑,蠢得像头猪。最后一剑,还算有点样子。”
风溯雪被骂了,却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咧开嘴,露出一个大大的、带着血污却无比灿烂的笑容,眼睛亮晶晶地看向盛昭:“师尊师尊,我杀了它,我真的杀了它!”
盛昭看着他那副傻乐的模样,嫌弃地别开眼:“一身腥气,脏死了,去洗干净,这皮子,归你了,自己想办法剥下来。”
他指了指鳄尸,“磨剑皮记得自己动手,那样才算数。”
说完,他转身走回篝火旁,仿佛刚才只是看了一场无聊的闹剧。
风溯雪看着师尊的背影,又看看地上巨大的战利品,心里的兴奋和成就感几乎要溢出来。他不再觉得腥气难闻,反而觉得那是胜利的味道。
他兴冲冲地跑到泽边清洗身上的污秽,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着,这么大一张赤火鳄皮,能给他的短剑做多少个上好的磨剑皮了!
夜色渐深,流火泽的雾气更浓。
篝火旁,盛昭闭目调息。风溯雪则坐在一旁,借着火光,笨拙却无比认真地,用他的剑开始处理人生中第一份、由自己亲手猎取的战利品。
剑穗上的青玉珠在火光下,映着他专注而明亮的眼睛。
此时此刻,少年手中的剑,真正染上了属于他自己的锋芒。
第116章 欺师
凛冽的寒风卷着鹅毛大雪,在寒鸦岭的群峰间呼啸肆虐,将天地染成一片混沌的苍茫。
厚重的铅云低垂,仿佛随时要压垮山脊。这种鬼天气,纵是盛昭,也不愿顶着罡风暴雪强行御剑。
师徒二人寻了一处背风的天然山洞暂避。山洞不深,但足够干燥宽敞,洞壁是坚硬的黑色岩石,隔绝了外界的酷寒。
盛昭在洞口随手布下几道简单的隔绝风雪和气息的禁制,洞内顿时安静温暖了许多。
山洞中央,一堆篝火熊熊燃烧,跳跃的火光驱散了洞内的昏暗,也带来融融暖意。
松木燃烧发出噼啪的轻响,散发出好闻的松脂香气。火上架着一只被处理干净的雪羚,油脂滴落火中,滋滋作响,浓郁的肉香弥漫在小小的空间里。
风溯雪裹着一件厚实的白色狐裘,盘腿坐在火堆旁,小脸被火光映得红扑扑的。
他手里捧着一个盛着热腾腾肉汤的竹筒,小口小口地喝着,驱散着侵入骨髓的寒意。他一边喝,一边偷偷抬眼,瞄向对面。
盛昭背靠着冰冷的岩壁,一条长腿屈起,姿态依旧是不变的慵懒随意。他手里拎着个扁平的银色酒壶,不时仰头灌上一口。
篝火的光芒跳跃在他深邃的眉眼和高挺的鼻梁上,勾勒出冷峻又迷人的轮廓。
玄色的衣袍领口微敞,露出小半截线条流畅的锁骨,沾着几点晶莹的酒液。他似乎有些微醺,眼神比平时少了几分锐利,多了些迷离的慵懒,像一头休憩的猛兽,收敛了爪牙,却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魅力。
五年游历,风溯雪早已不是当年懵懂的孩童。
他见过师尊一剑光寒、震慑群魔的绝世风采,也见过他懒散倚树、漫看云卷云舒的闲适模样。
师尊的强大、洒脱、偶尔的恶趣味,还有那深藏在漫不经心之下的、对他不动声色的护持与引导,早已如同烙印般刻在他心底。
不知从何时起,那份纯粹的依赖和孺慕,悄然变了质。
当他看到师尊喝酒时滚动的喉结,看到火光下那微敞的领口,心跳就会不受控制地加快,脸颊也莫名发烫。
“看什么?”盛昭低沉微哑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酒意的慵懒,目光似笑非笑地扫过来。
风溯雪像是偷看被抓包的小贼,吓得手一抖,竹筒里的热汤差点洒出来。他慌忙低下头,掩饰性地猛喝了一大口汤,结果被烫得直吐舌头,小脸更红了,也不知是烫的还是臊的。
“没…没什么!看火呢!”他含糊道,声音闷在竹筒里。
盛昭看着他窘迫的样子,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山洞里格外清晰,带着磁性的震动,像羽毛般搔刮着风溯雪的耳膜,让他心尖都跟着一颤。
盛昭又灌了一口酒,随手将酒壶朝风溯雪晃了晃:“冷?要不要来一口?驱寒。”
风溯雪看着那银色的酒壶,犹豫了一下。他以前偷尝过师尊的酒,辣得他直咳嗽。
但此刻,看着火光下师尊递过来的酒壶,看着他眼中那点慵懒的笑意,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他放下竹筒,伸手接过了酒壶。
酒壶入手微沉,还带着师尊掌心的温热。风溯雪学着盛昭的样子,仰头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
“咳!咳咳!”辛辣滚烫的液体滑过喉咙,像吞下了一团火,呛得他眼泪都出来了,小脸皱成一团。
“哈哈哈!”盛昭毫不客气地大笑起来,胸膛震动,笑声爽朗,带着一种恶作剧得逞的快意。
风溯雪被笑得又羞又恼,赌气似的又灌了一大口!这次有了准备,虽然依旧辣得他龇牙咧嘴,但那股灼热感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四肢百骸的寒意瞬间被驱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暖洋洋、轻飘飘的感觉,连带着胆子也似乎大了许多。
几口烈酒下肚,风溯雪觉得脑袋有点晕乎乎的,看东西都带上了重影。
篝火的光芒在眼前跳跃,师尊那张英俊得过分的脸在火光中似乎也变得更加清晰,更加…诱人。
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烈的冲动,如同被酒意点燃的火焰,在他心底熊熊燃烧起来。
他放下酒壶,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朝着盛昭走去。
“做什么?”盛昭挑眉看着他,眼中带着一丝玩味和不易察觉的纵容。
风溯雪没说话,只是走到盛昭面前,然后,在盛昭略带讶异的目光中,他做了一件自己都没想到的事——他像小时候撒娇那样,不管不顾地扑进了盛昭怀里!
带着酒气的温软身体撞了个满怀。
盛昭身体微微一僵,下意识地想推开,但风溯雪已经像八爪鱼一样紧紧抱住了他的腰,把滚烫的小脸埋在了他颈窝里,贪婪地呼吸着那熟悉的、如同雪后松林般的清冽气息,混合着淡淡的酒香。
“师尊…”风溯雪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和酒意,像小猫撒娇,“你好暖和…”
盛昭低头,看着怀里毛茸茸的发顶,感受着颈窝处传来的灼热呼吸和少年毫无保留的依恋。他抬起的手顿在半空,最终没有推开,只是轻轻落在了风溯雪的后背上,隔着厚厚的狐裘拍了拍,声音低沉:“喝多了?撒酒疯?”
“才没有…”风溯雪在他颈窝里蹭了蹭,像是找到了最舒服的位置。
酒意和篝火的暖意熏得他胆子越来越大,埋在心底许久的话,借着这朦胧的醉意和这难得的亲近,终于不受控制地冲口而出:“师尊…我…我不想只做你的徒弟…”
盛昭拍着他后背的手微微一顿。
风溯雪抬起头,醉眼朦胧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师尊,火光在他清澈的眼眸中跳跃,映出里面毫不掩饰的炽热情愫和一丝孤注一掷的紧张。
他像是被蛊惑般,又像是遵循着最原始的本能,微微仰起脸,朝着盛昭那线条冷硬、沾着酒液的薄唇,笨拙又急切地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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