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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外的择偶标准[快穿](喜发财)


她见过安静的近乎死寂的邬万矣,见过淡然疏离的邬万矣,也见过几天前冷静又疯狂的邬万矣。
却从没见过情绪如此压抑如此悲伤的邬万矣。
这还是除了上次失控之外,邬万矣第一次有如此外露的情绪。
因为邬万矣最开始来的时候就是个没有情绪没有外界感知的木头人。
他从不听别人说话,也从不正眼看其他人一眼。
对于那些放在他身上的目光,他从来是冷漠的忽略。
他每次只是坐下喝一杯酒就走,从不会停留超过十分钟。
这种状态持续了很久,直到半年前邬万矣才正眼看了她一眼。
而一个月前邬万矣才主动对她说了第一句话。
酒保将酒送到邬万矣面前,见他一口喝尽,想着看起来沉默麻木的邬万矣也有了需要借酒消愁的时候。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每一个来到这里一饮而尽的人,大多都是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
至少现在的邬万矣看起来比以前要死不活的样子好多了。
“喝吧,我请你。”
要是酒保知道邬万矣身有重病,她绝对不会说这句话。
“医生,他怎么样!”
酒保脸色苍白,整个人都陷入一种紧张与惶恐当中。
邬万矣喝了没多久就开始吐,她以为邬万矣酒量不好,没有多想,可等了几分钟邬万矣还是没回来,她心里猛地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等她赶到厕所一看,邬万矣已经面无血色的昏迷了。
“你不知道患者有胰腺癌吗?”
轰的一声,酒保脚下一晃。
“你说什么……”
“胰腺癌晚期,长时间的营养不良,不吃不喝还敢喝酒,如此糟糕的生活习惯简直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撑到今天的!”
医生也生气了,他从来没见过这么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
“他……”酒保艰难地张开嘴,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过了许久,她才嗓音艰涩地问:“那他……”
短暂的沉默过后,医生发出了一声叹息。
“虽然要尊重病人的个人意愿,但在这段时间还是要注意不要给病人的身体增加太多负担,你们……也要适当的关注一下病人的心理健康。”
看着医生的背影,酒保一时间觉得整个世界都在颠倒旋转。
邬万矣……
她喉头一哽,控制不住的鼻酸涌了上来。
这一瞬间,想象不到的难过淹没了她。
邬万矣很少和她说话,可对方在她那里喝了将近一年的酒。
每次都是一个人来,一个人走。
轻的像阵留不住的风。
她很难不去注意邬万矣,毕竟神色死寂来过一次从此就消失的人不是没有。
而酒保见过太多人,她已经很难再去产生浓郁的情绪,只是每次都会记下那些“特殊”的客人。
她以为邬万矣也不会再出现了。
但邬万矣来了。
而且是每周六都来,像是在向这个世界宣告他还存在,他还活着。
他不需要太多人注意他,他每次都坐在没人坐的角落,同一个时间,同一个位置,同样的酒,好像成为了她吧台前面固定的景色。
上次对方说要离开这里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有种难言的怅然和失落。
可邬万矣又出现了,她的心里立马在她意识不到的地方松了口气。
或许从邬万矣第一次来到酒吧的那刻开始,她心里提着的那口气就没有放下去。
现在,那口气变成了虚无的空气,和生命一样重,和生命一样轻,在虚空中化为无言的难过。
医院联系不到邬万矣的亲属,邬万矣又一直昏迷不醒。
这个时候的邬万矣已经不适合做手术,医院也没办法给出任何好的治疗方案,只能将邬万矣从急诊室送进病房,等他苏醒后再做决定。
每一个看似无奈的选择都充满了绝望与悲凉。
酒保帮邬万矣付了住院费后,独自在病房外面坐了很久。
一直到夜半三更,医院病房的灯一盏盏熄灭,酒保靠着墙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间,她看到一个身量高挑的男人从她身前走过,径直走向邬万矣的病房。
她竭力睁开眼睛,想坐起身,却见对方侧头看了她一眼。
一双金色的眼睛覆盖了她整个世界,她神情怔愣,头一歪,失去了意识。
在她要倒下的那一刻,一只手轻轻地扶住她歪倒的身体,动作轻缓的将她放上长椅。
酒保呼吸平缓,睡的毫无防备,停在他身边的人伸手推开了病房的门。
昏暗的病房中,鲜红的发尾在月下晃过鲜明的颜色。
糜云金停下脚步,沉默地看着躺在病床上苍白瘦削的邬万矣。
医生查房的动静惊醒了酒保,她猛地睁开眼睛,不知道自己怎么睡了过去,发现天已经亮了,她连忙从长椅上直起身体。
推开病房的门,她一眼就看到一个长发及腰的男人覆在邬万矣身上,她神情一愣,整个人都僵立在原地。
看到对方侧过头向她看来,她更是浑身一颤,整个人都有种从头到脚的冰冷感。
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直到看到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她拧紧的心脏才忽的一松,整个人都脱力般放松下来,那种莫名的紧张与惊恐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好,请问你是……”
她抬脚走进去,离的越近,她眼里的惊艳越明显。
对方当真是个又美又俊的男人。
她几乎没见过有男人留着这么长的辫子一点也不女气,浑身还有种干净斯文的气质。
“你是邬万矣的朋友吗。”酒保不禁放轻了声音。
似乎与这样一个气质独特的人大声说话都是一件极为不礼貌的事。
甚至不知道是不是那双眼睛过于清透沉静的原因,对方看向她的时候,她总有种面对长辈的感觉。
糜云金反问道:“你是他的朋友吗。”
清透如溪流的声音让酒保愣了一下,她张开嘴,呐呐地说:“是……是的。”
不紧不慢又轻声和缓的声音一出,面对长辈的即视感更强了。
糜云金点点头,没说什么。
酒保莫名有些拘谨,她站在一边,两只手拘束地放在身前,一双眼睛不受控制的往糜云金身上看。
对方光是坐在那里就有种吸引所有人目光的能力。
看到那株盛放在对方颈侧的花,酒保的眼神有些失神。
真美啊。
她的神情逐渐变得迷离,直到糜云金转头看向她,一双金色的眼睛猛地直视过来,她瞬间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整个人都清醒过来。
再看,糜云金安静地坐在病床前,身上的风衣外套有种岁月静好的优雅。
酒保不知为何喘出一口气,低下头不敢再看向糜云金。
就在这时,邬万矣放在床边的手指轻轻地弹动了一下,他缓慢地睁开眼睛,无神地看着天花板。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自己身处的环境,缓缓地侧过头,看向床边的糜云金。
空气很安静,邬万矣迟钝的像个木头人,整个人都有种异样的麻木与机械,连酒保也不由得放轻了呼吸,一眨也不眨地看着邬万矣。
这时她才注意到邬万矣脸上的呼吸机不见了。
医生不可能在邬万矣没有清醒之前撤掉呼吸机。
那么……
想到推开门看到的那一幕,她呼吸一滞,默默从邬万矣的唇上移开了视线。
邬万矣对着糜云金看了很久,糜云金也任由邬万矣看着他。
两人四目相对,寂静的氛围中谁也插不进去。
过了许久,邬万矣似乎才认出面前的人是谁。
他张开嘴,哑声说:“带我回家。”
沉寂压抑的空气荡开了浅浅的波纹,吹过一阵轻缓的风。
糜云金无声地直视着邬万矣的双眼。
这么多次历经痛苦,无论是痛的生不如死的时候,还是在厕所里吐的直不起腰的时候,亦或是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昏迷再独自苏醒,麻木地爬起来换衣服,邬万矣都像是早已习惯这种孤独,不曾流露出一丝无助。
此刻,他冰冷孤寂的外壳却突然出现了裂缝,露出了里面脆弱又不堪一击的血肉。
“好。”糜云金轻声开口。
听到糜云金的话,酒保猛地抬头。
她想说邬万矣的身体状态很糟糕,需要住院治疗,她想说现在应该叫医生过来听听医生的意见,她想说……
她想说很多,但看着邬万矣那幅死寂苍白的样子,她所有的声音都哽在了喉咙里,艰难的、充满阻拦的无法说出口。
糜云金拔掉邬万矣手背上的针,弯腰将他抱了起来。
邬万矣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却轻的像个小孩。
也只有抱起来才知道他有多瘦,身上的骨头有多硌人。
糜云金神色淡然地抱着邬万矣往外走,瘦削苍白的邬万矣靠在糜云金怀里,两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又缓缓地转动眼眸看向糜云金的下巴。
路过前台,护士长愣了一下,想要上前阻拦,酒保摇了摇头,对着护士长说:“我要办理出院。”
昨天晚上接了个癌症患症的事,医院里的医护人员都知道。
想到邬万矣年轻的年纪,护士长叹了口气,说:“跟我来吧。”
走出医院的大门,明媚的阳光照上邬万矣苍白的脸。
邬万矣缓慢地眨了下眼睛,漆黑的眼中折射出天空中明亮的光波。
“睡一觉吧。”
糜云金的声音响起,邬万矣的睫毛轻轻颤动,随即头一偏,闭上了眼睛。
再次醒来是在卧室的床上。
邬万矣身上没有那种生不如死的疼痛,反而有种被露珠洗涤过的通透感。
但他很虚弱,虚弱到无法动弹。
他的意识也冷漠地抽离,无法掌控他僵硬麻木的身体。
邬万矣就这样平躺在床上,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头人,连那双看着天花板的眼睛也没有任何转动的迹象。
若不是他微弱的呼吸昭示着他是个活人,他和具苍白的死尸无异。
糜云金端着一碗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汤坐在床沿,看起来有点像是银耳莲子汤,样子晶莹清透,里面却有几片鲜红的花瓣。
他将邬万矣扶起来靠在自己的肩头,一只手环着邬万矣的身体,将勺子喂到邬万矣嘴边。
邬万矣一动不动,两只眼睛空洞地看着前方。
糜云金捏开邬万矣的唇,强行用勺子喂了进去,邬万矣却不知道吞咽,喂进去的东西很快又从他的嘴角流出来,湿漉漉地浸透了他身上的衣服。
而邬万矣仍旧漠然又麻木的没有反应。
糜云金没有说话,只是用纸巾擦干净邬万矣的唇,又擦去他下巴和脖颈上的湿痕,随后拿起碗喝了一口,捏开邬万矣的下巴吻了上去。
邬万矣僵硬的手指猛地弹动了一下。
他瞳孔震动,像是在竭力冲开身体的禁锢。
糜云金那双金色的眼睛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看着邬万矣,那扇浓密的睫毛微动,像蹁跹的羽翼。
他一只手环着邬万矣的身体,一只手捏开邬万矣的唇,湿.滑的舌头将更多的液体送进邬万矣的喉管。
邬万矣无法呼吸,苍白无色的脸逐渐变红,那双落在被子上的手猛地抓住了糜云金的衣服,糜云金却只是看了他一眼,随即抬高他的下巴,让他被迫仰起头将要溢出嘴角的东西通通咽了下去。
终于在邬万矣快要窒息前,糜云金离开了他的唇,牵连的银丝有一片鲜红的花瓣覆在糜云金红润的唇上。
邬万矣眼睁睁地看着糜云金伸出舌尖将银丝挑断,勾起那片花瓣咽了下去。
在如此旖.旎.涩.情的动作下,糜云金好看的脸始终神情自若,云淡风轻。
邬万矣用力咳嗽起来,脸上的红晕缓慢消失,变为之前的苍白,但他的唇却红润柔软,动.情中泛着鲜有的生气。
他紧紧地抓着糜云金的袖口,指尖泛白,将糜云金的袖口用力抓出了褶皱。
糜云金坐着没动,只是看着他问:“要吃药吗。”
大概是不需要了。
邬万矣的疼痛已经减小到最低,连混沌的大脑也恢复了片刻的清醒。
他不知道对方到底给他喂了什么东西,但经历过前几次嘴里残留的清甜,他知道对方无法治愈他的病,只是缓解了他的病痛。
即便如此,邬万矣的内心也感到前所未有的痛苦,不是身体上的痛,是一种钻进他的心口快要把他的神经崩断的痛苦。
那是一种像病毒一样能将他摧毁的依赖感,轻而易举就能挑断他所有的坚持与竖起的高墙。
他无法处理这种自我折磨的感受,强烈的拉扯感好像把他硬生生地撕成了两半。
一半说真好啊,他不疼了,一点也不疼了。
真好,好到他控制不住的想要落泪。
可另一半又在歇斯底里地呐喊。
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让他就这样去死不好吗!
让他一个人在阴冷的角落去死,不好吗。
为什么过去和未来明明无法改变,还要在这个过程中折磨他。
为什么,要给他抓不住的期待和希望。
邬万矣不愿意承认。
他害怕。
害怕有任何的留恋与动摇,让死亡这件事变的充满重量。
害怕所有被磨砺的坚不可摧的冷漠与麻木变得破碎脆弱。
7008无法感同身受,但它大概能明白邬万矣的感受。
就如世界历经变换,人来来往往,不变的是对感情对他人对自己乃至于更宏大的愿景,人类仍旧逃不过一句反反复复又难分难解的话。
——有时候,恨远比爱更容易接受。
邬万矣能接受这个世界给他的痛苦,他可以怨恨,却不敢接受能将他融化的温柔。
但邬万矣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只是拉着糜云金的袖口,垂着头一动不动。
而糜云金也没有离开,就这样坐在床沿,安静地看着窗外的夕阳。
他们谁也没有说话。
只有墙上的影子无声地靠在一起。

邬万矣这种行尸走肉的状态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他几乎没有下过床, 除了糜云金喂给他的花露,他就没有吃过任何东西。
可他居然活下来了,身体的病痛也没有生不如死的折磨他。
其实邬万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算是活着还是死了。
他不吃不喝不睡, 意识抽离了身体, 整个人麻木的好像进入了无尽的虚空。
很多时候他都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觉得自己有时好像浮在水面上, 有时像是沉在海底, 有时又像是没有尽头的飘在一望无际的银河里。
时间过去了多久他不知道, 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他也不知道。
他麻木而空洞地看着天花板,眼里的色彩也只剩下那一片惨白。
推门声响起, 糜云金走进房,伸手拉开了窗帘。
明媚的阳光大肆照进来, 过于灿烂的光线隔着窗也能感觉到晒进来的温度。
已经到夏天了吗。
像具死尸的邬万矣缓缓地转动眼睛,却无法移动自己过于僵硬的脖子。
他看不见窗,眼里凝固的黑白两色也无法被窗外明媚的阳光照亮。
直到糜云金将他抱了起来,放在了窗前的椅子上。
明亮又耀眼的光线就这样直面邬万矣的脸, 将他整个人都温柔的包裹,温暖的覆盖。
邬万矣的眼睫不受控地颤动了一下。
一滴透明的泪水无意识地延着他的眼角滑落。
他的指尖微微弹动, 苍白的脸在光下变成了透明色。
阳光,太耀眼了。
糜云金用梳子一点一点地梳开邬万矣的头发, 过长的发丝挡住了邬万矣的眼睛, 垂到他的鼻尖。
阳光又不见了。
一只手轻轻地抬起他的下巴, 他那双死寂的眼睛就这样隔着发丝看到了糜云金的脸。
比阳光还要耀眼比晚霞还要美丽的脸。
邬万异的眼中出现了细微的波动,涣散的瞳孔也逐渐聚焦到糜云金的脸上。
被剪断的发丝不断的下落,邬万矣眼前的视线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看清的那一刻,阳光下的糜云金瞬间变得光芒四射。
在他的注视下,糜云金那双金色的眼眸缓缓下移对上了他的双眼。
四目相对的刹那, 虚无的孤独变成真实又坚固的拉扯。
一条清晰万分的线将邬万矣连接到了现实世界,只是这根线的终点是糜云金。
轻微的刺痛刮过邬万矣的下巴,他没有动,只是一眨也不眨地看着糜云金近在咫尺的脸。
两人近的呼吸相闻。
糜云金那张鲜艳红润的唇在温热的呼吸中,似乎若有若无地擦过了邬万矣的唇。
谁也没有说话,彼此之间的气息就这样隔着升温的空气互相纠缠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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