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麸的人最后都结婚了(莉莉艾特)

“我喜欢你。”
卫莱猛地睁大了眼睛，大脑一片空白。
连景看着他，继续说了下去，目光没有丝毫闪躲：“我说喜欢你，是认真的。”
“……”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卫莱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看着那双映着夕阳和自己惊慌失措倒影的深邃眼眸，血液似乎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耳鸣声尖锐地响起，盖过了一切。
他……他听到了什么？
连景……真的在告白？
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狂喜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几乎要将他淹没。但紧随其后的，是更深沉的自卑、恐慌和毛越那句诅咒般的话语——“连景不会跟男的谈恋爱的”。
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脸颊滚烫，手脚冰凉。他想说点什么，想问“为什么”，想确认“是真的吗”，又想立刻逃跑。
最终，他只是像被钉在了原地一样，僵直着身体，瞳孔里满是慌乱和无措，傻傻地看着连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连景将他所有的反应尽收眼底，没有催促，也没有流露出任何不耐或失望。他只是静静地等着，目光依旧沉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和……耐心。
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落在两人之间，像一道无声的界限。
卫莱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几乎要蹦出来。
他不知所措。

第69章 答案
城市的霓虹透过未拉严的窗帘缝隙，在昏暗的房间里投下一条变幻的光带。卫莱呈“大”字形瘫在床上，眼睛瞪着天花板上模糊的光影，毫无睡意。
连景的那句“我喜欢你，是认真的”像按下了一个无限循环的播放键，在他脑海里反复轰鸣，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心跳至今仍无法恢复到正常频率。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指尖，仿佛还能感受到傍晚时分，连景说话时那郑重其事的语气所带来的空气震动。
是真的。连景真的跟他告白了。
一股巨大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狂喜后知后觉地涌上来，让他忍不住用被子蒙住头，无声地尖叫了几声，嘴角疯狂上扬，脚趾都蜷缩起来。连景！那个优秀得像天上明月一样的连景，喜欢他！那个他曾经偷偷羡慕、依赖、甚至带着卑微爱慕着的人，喜欢他！
可是，狂喜的浪潮退去后，露出的是更加冰冷和坚硬的现实礁石。
毛越的话像阴魂不散的幽灵，适时地钻了出来：“连景不会跟男的谈恋爱的……他当时就是因为这个让我离开的……”
为什么？连景为什么会喜欢他？他有什么好？
过去的黑历史，依旧圆润的身材，并不出众的家世和能力，甚至他最初进入雅音厅的目的都那么不堪……他就像一堆瑕疵品，凭什么得到连景的青睐？
这喜欢，能持续多久？是不是一时兴起？或者……连景只是看他可怜，像捡一只流浪猫一样，给他点温暖，等他当真了，就会像对待毛越一样，让他离开？
自卑和怀疑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越勒越紧，几乎让他窒息。他想起连景优越的家境，想起他身边可能环绕着的各式各样优秀又好看的人……
自己算什么呢？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像煎锅上的鱼。脑子里两个小人吵得不可开交。
一个说：“答应他啊！那是连景！你偷偷喜欢了那么久的人！他那么好！”另一个说：“别傻了卫莱，你配不上。现在答应了，以后怎么被甩的都不知道！重蹈毛越的覆辙吗？”
他就这样在极致的欢喜和极致的焦虑中反复横跳，折腾得筋疲力尽，直到天际泛起鱼肚白，才终于抵不住疲惫，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睡眠浅薄而多梦。梦里一会儿是连景在录音棚里看着他时专注温柔的眼神，一会儿又变成连景冷漠地转身离开，背景是毛越嘲讽的笑脸。
第二天直播时，卫莱顶着一对浓重的黑眼圈，状态差得肉眼可见。
“莱莱，昨晚做贼去啦？这哈欠打的。”谢萧萧在麦上笑嘻嘻地打趣。
连麦的其他人也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劲。
“卫莱，没事吧？听起来很累的样子。”苏摹温柔地问。
连景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听不出太多情绪，但带着一丝的关切：“状态不好就少说话，跟着和声就行。”
卫莱心里一暖，又是一酸，低低地“嗯”了一声。
直播过程中，他几次走神，接话慢半拍。公屏上已经有粉丝在问【莱莱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宝贝好好休息啊】。
直播一结束，卫莱几乎是立刻就想下线遁走。
但连景的私聊消息比他更快一步弹了出来：【来频道】
卫莱的心猛地一跳。该来的还是来了。他磨磨蹭蹭地点进了只有他们两人的练习的语音频道。
那边沉默了几秒，似乎是在等他先开口。但卫莱只是紧张地握着鼠标，呼吸都放轻了。
“昨晚没睡好？”连景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没有逼问，只是寻常的关心。
“……嗯。”卫莱的声音像蚊子哼哼。
“因为我的话？”
卫莱不吭声了，默认了。
频道里又安静下来，只能听到彼此轻微的呼吸声。连景的耐心好得惊人，他似乎在给卫莱组织语言的时间。
卫莱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他知道躲不过去了。一直悬着心也太难受了。
他闭上眼睛，像是豁出去了一样，声音带着微颤和不易察觉的委屈，语速极快地问道：“景哥……毛越……毛越他说……他说你不会喜欢男的……说他就是因为跟你告白……你才让他离开雅音……是真的吗？”
问出来了。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他屏住呼吸，等待着审判。他甚至害怕听到肯定的答案。
频道那头，连景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无奈又像是了然的气音。
“他这么跟你说的？”连景的声音依旧平稳，但细听之下，似乎多了一丝冷意。
“嗯……”卫莱小声应道，像个告状后又怕被责怪的小孩。
“他骗你的。”连景的回答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或者说，他只告诉了你一部分，而且是扭曲的一部分。”
卫莱猛地睁开了眼睛。
“毛越当时确实跟我表达了超过同事的好感。”连景的声音冷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公事，“但我拒绝他，并非因为他的性别，而是因为他当时的动机不纯。他看到了‘小羊肖恩’CP带来的红利，想如法炮制，甚至提出了一套详细的‘营业’方案。我创建雅音厅的初衷不是这个，我拒绝了他利用感情来炒作的做法。他觉得在我这里达不到目的，恰好立刻厅给出了更好的待遇和承诺，所以他选择了离开。仅此而已。”
连景顿了顿，语气加重了几分，带着明确的澄清意味：“他的离开，是因为理念不合和利益选择，与他的性别，或者所谓的‘告白’无关。我是否喜欢男性，更不是他应该替我定义和对外宣扬的事情。卫莱，你明白吗？”
真相竟然是这样？
卫莱愣住了。
所以……连景拒绝毛越，不是因为不喜欢男的，而是不喜欢那种目的不纯的炒作？所以……连景的告白，可能……也许……是真的？
一股难以言喻的轻松感瞬间冲刷过四肢，让他几乎软倒在椅子上。但紧接着，新的忐忑又涌了上来。
“那……那……”他“那”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想问什么，或者说，不敢问那个最核心的问题——那你为什么喜欢我？
连景的语气缓和下来，褪去了刚才那点冷意，重新变得耐心：“卫莱，我的话是出于我自己的意志和判断。和你是不是男性无关。”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里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你不用立刻给我答案。昨天吓到你了，是我的问题。别躲着我就行。好好想一想，不用着急。”
他没有逼问，没有催促，甚至把责任揽了过去，给了他最大的尊重和空间。
卫莱握着耳机，鼻子忽然有点发酸。连景总是这样，看似冷淡，实则比谁都细心。
“嗯……我知道了，景哥。”他小声回答，心里的混乱似乎平息了一些，但那份关于自我价值的踌躇，依然盘踞在心底最深处。
“去休息吧。”连景的声音温和下来。
“哦……好。景哥再见。”“再见。”
退出频道，卫莱看着电脑屏幕上连景灰下去的头像，心里依旧乱糟糟的。
毛越带来的阴霾似乎散了一些，但前方的路依旧被迷雾笼罩。他知道，接下来需要他独自想清楚的，不再是他人的话语，而是他自己内心的答案。

第70章 开解
连景的解释像一阵清风，吹散了笼罩在卫莱心头的部分迷雾，但更深层的忐忑依旧沉甸甸地压着他。他依旧在“他居然喜欢我”的狂喜和“我凭什么被他喜欢”的自卑中反复横跳，直播时的状态虽然不再像昨天那样恍惚得明显，但细心的老粉和朝夕相处的队友还是能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莱莱今天好像有心事？】
【感觉宝贝话变少了，是累了吗？】
公屏的猜测偶尔飘过，卫莱看得心惊肉跳，只能更努力地集中精神唱歌。
下播后，厅里的群聊依旧热闹，大家约着打游戏或者讨论新歌。卫莱默默看着飞快滚动的屏幕，罕见地没有参与，正准备隐身下线，一条私聊消息弹了出来。
是张小乐。
【莱莱，有空不？来两把？就咱俩。】后面跟了个呲牙笑的表情。
卫莱愣了一下。张小乐作为副厅，性格开朗外向，跟谁都玩得来，但私下单独找他打游戏的情况并不多见。他隐约觉得，这或许不只是“打游戏”那么简单。
他犹豫了一下，回复：【好。】
刚进入游戏房间，张小乐开朗的声音就透过耳机传了过来：“哎哟可算逮到你了，这两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忙啥呢？”
“没、没忙什么……”卫莱操纵着游戏角色，声音有些心虚。
“得了吧你，”张小乐哈哈一笑，操作着角色利落地干掉一个敌人，“跟景哥闹别扭了？我看你俩气氛不对啊。”
卫莱手一抖，差点把技能放反：“……这么明显吗？”
“废话，我们又不是瞎子。”张小乐语气轻松，带着点调侃，“景哥那张脸，平时就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来。但你不一样啊，相当明显呢，直播的时候不敢接景哥的话，一下播溜得比兔子还快。说说呗，咋回事？景哥那人嘴是毒了点，但心不坏，要是说了啥让你难受了，哥帮你骂他去！”
张小乐的语气太真诚，像一位关心弟弟的兄长，营造出的轻松氛围让卫莱紧绷的神经不知不觉放松了下来。他沉默地跟着张小乐跑图，心里挣扎得厉害。
连景说不用着急回答，让他自己想。可他一个人都快想破头了，越想越乱。或许……问问乐哥？乐哥是连景的大学同学，认识他那么久，或许能知道点什么？而且乐哥人这么好，应该不会笑话他吧？
一股强烈的倾诉欲涌了上来。
“乐哥……”卫莱深吸一口气，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其实……不是吵架……是景哥他……他跟我说……说他喜欢我。”
说完最后一个字，他脸颊爆红，恨不得把脸埋进键盘里。
游戏那头，张小乐操作的角色一个踉跄，差点撞墙上。
“卧槽？！等等……你说啥？！”张小乐的声音瞬间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连景？！那个连景？！他亲口跟你说的？！告白？！！”
“嗯……”卫莱的声音细若蚊蚋，“就……周末录完demo之后……”
“我靠！我靠靠靠！”张小乐在那边似乎激动得跳了起来，语无伦次，“牛逼啊连景！”
卫莱被他的反应弄懵了：“乐哥……你……你不惊讶吗？”
“惊讶！当然惊讶！那可太惊讶了!”张小乐的声音充满了兴奋，“莱莱，你跟哥说，你咋想的？答应没？”
“我……我不知道……”卫莱的声音低落下去，自卑感再次席卷而来，“乐哥，我不明白……景哥他那么好，他为什么会喜欢我啊？我……我哪里配得上他？我以前那么糟糕，现在也……也就这样……他是不是一时兴起？或者弄错了？”
他一口气把心底最深的恐惧和疑虑都倒了出来，声音里带上了不易察觉的哽咽。
电话那头，张小乐安静地听着，等他全部说完，才长长地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温和。
“莱莱，你这么说，哥可要批评你了啊。”张小乐的声音很沉稳，“是，你刚来的时候，是有点小毛病，目的不纯，业务也拉胯。但你自己看看，这大半年来，你变成了什么样？”
“厅战难的时候，是你咬着牙一遍遍练歌，练到嗓子沙哑；被黑粉骂的时候，是你自己站出来坦荡承认过去的错误；为了唱得更好，你减肥、学新东西，一点点进步，大家和粉丝都看在眼里。你现在靠的是实力站稳脚跟，不是别的。你怎么就配不上了？”
“至于景哥为什么喜欢你……”张小乐笑了笑，“那家伙的心思，我认识他这么多年，有时候也摸不透。但有一点我敢肯定，他绝不是一时兴起。连景那个人，看着冷，其实心里门儿清，他比谁都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他要是对你没意思，根本不会在你身上花那么多心思和时间。”
“你可能自己都没发现，他对待你时的态度，跟我们都不太一样。”张小乐的语气带着点回忆的意味，“以前训练你的时候是恨铁不成钢，后来就慢慢变了，变得……啧，怎么说呢，专注又柔软，好像你就是块宝贝疙瘩，得小心翼翼捧着教着。我们私下还开玩笑说景哥这棵老铁树是不是要开花了，没想到他动作还挺快。”
卫莱握着鼠标的手微微颤抖，心脏因为张小乐的话而剧烈地跳动着。原来……在别人眼里，连景对他的特别，那么明显吗？
“莱莱，”张小乐的语气更加郑重了，“哥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景哥他……其实挺不容易的。家里条件好，自己也有能力，但偏偏不喜欢家里安排的路，也不想掺和娱乐圈那些污糟事，自己跑出来搞这个语音厅，看着光鲜，其实压力多大只有我们自己知道。他对自己要求高，对身边的人其实也挑剔，能让他这么上心，这么认真地去喜欢一个人，真的非常非常难得。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从来没见他对谁这样过。”
“所以，别怕配不上。”张小乐的声音充满了鼓励，“感情这事儿没什么配不配得上，只有喜不喜欢，愿不愿意。你要是也喜欢他，就勇敢一点。景哥值得，你也值得。别因为过去那点事瞎琢磨，错过了对的人，那才叫后悔一辈子呢！”
张小乐的话语像一把重锤，敲碎了卫莱心中那层厚厚的、名为自卑的冰壳。温暖的力量顺着裂缝涌了进来，一点点驱散那些冰冷的疑虑。
是啊，他在怕什么呢？怕失去吗？可如果因为害怕而根本不敢开始，那和直接失去了又有什么区别？
连景是认真的。乐哥说，他值得，自己也值得。
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伴随着那股暖流，慢慢从心底升腾起来。
“乐哥……”卫莱的声音依旧有些颤抖，但不再是犹豫和害怕，而是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坚定，“谢谢你……我……我知道了。”
“嘿，这就对了！”张小乐的声音重新变得爽朗起来，“放心，景哥要是敢欺负你，我们全体厅员给你撑腰！……哎哎哎！对面来人了！莱莱快上！干他们！”
游戏画面重新变得激烈起来，枪声和技能音效不绝于耳。
但卫莱的心，却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也许，他是该勇敢一次了。

第71章 牵手
和张小乐的聊天像一剂强心针，注入了卫莱犹疑不决的心脏。那股被压抑已久的、对连景的喜欢，混合着被肯定后的勇气，终于冲破了自卑和恐惧的牢笼。
他不再犹豫了。
他要告诉连景他的答案。
这一次，他没有选择发消息或者语音通话。他想要面对面地，回应那份同样郑重的告白。
深吸了几口气，仿佛要汲取足够的勇气，卫莱点开了连景的聊天窗口，指尖微微颤抖，却坚定地打字：
【景哥，你现在方便吗？有点事想……当面和你说。】
发送成功后，他把手机紧紧攥在手里，像是握着一枚决定命运的筹码，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等待回复的每一秒都变得无比漫长。他会觉得唐突吗？会不会已经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