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萧延装作看不到贺曲航眼眸里的探究,状似恍然大悟一般把胸针捏到自己手中,深邃的目光落到贺曲航胸口,嘴角一勾:“允许我给你戴上吗?”
两个人在宴会厅的正门口旁若无人地站着,下一秒闻萧延就开始动手动脚。跟着侍者才进场的贺炜柏看到两人相似的西装与闻萧延妄图伸去胸口的手,眼不见心不烦,冷哼一声迈开腿往展会中心走去。
闻萧延掀开贺曲航西装外套,磁吸的胸针随着“砰”地一声挂在黑色的布料上,贺曲航眉目淡淡地看他一眼,伸手把自己的西装褶皱抚平了。
应邀名单里也有安林的名字,他身为富有盛名的设计师被邀请理所应当,即使前不久已经宣布退圈,但他想着贺曲航也会参加,就算被闻萧延警示过,也要收拾好自己前来远远看一下他。
刚刚踏入场地就看到闻萧延和贺曲航站在那里。两个人穿着相似的西装,领口上戴着别无一致的胸针,姿态亲密地仿佛就好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肆意俊美与冷淡矜贵,和谐的有些过于不可思议。
安林站在角落里,紧紧地盯住他们的领口,一瞬间恨得有些牙痒,但却有一种无可奈何的无力感——他们领口上戴的正是自己设计的胸针。他设计一人一个的时候完全只想着雨露均沾,并没有想过自己的设计品会在这种场合、这样的时间里同时出现在两个人身上。
贺曲航背对着安林,他只能看到他被西装勾勒出的宽肩窄腰,思索着很久之前偶然间触碰的手感时,猛地被闻萧延抬起眼似笑非笑地扫视而过。
那一眼如同野兽一般富有攻击性,充满了警告与威胁,安林看到那双眼里的讥讽与挑衅,瞬间就明白了这个男人打的什么主意。
他就是拿准了安林绝对也会参加这个宴会!
安林设计的成品现在显然被闻萧延当成了用来恶心他的情侣款式,这一瞬间如同替他宣誓主权的同款物件,预告着自己的过去变成他们现在感情play中的一环,曾经想抓紧两方的想法被毫不留情地血淋淋撕裂开来,让他无法呼吸。
家里那一大堆小物件已经被他已经扔掉,仅剩的这一对是安林存放在他这里还没来得及送出去的。看到安林苍白着神情不可控制地捂着胸口跑出场外,闻萧延愉悦地顺手一捞,把贺曲航衣服口袋里快要掉下去的圆形小盒子勾到了自己手心。
拇指轻点按钮,两颗闪闪发光的灰色碎石和一个墨银色的小巧素圈耳扣静静地躺在里面。
“加贝儿,”闻萧延捏着盒子在指尖转了两圈,跟着他一路走到展览厅的餐饮台,微微低下头,开口低低道,“我想看……”
贺曲航今天的三个耳洞里什么都没带。纯黑色的西装不适合戴耳钉,他神色温和地向过来敬酒的人点点头,转身拿起酒杯时勾唇建议道:“你可以自己打三个耳洞戴上。”
闻萧延坦荡道:“只有在你耳朵上才最好看。”
贺曲航就站在他面前,剪裁得体的西装衬得他更为沉稳冷静,净白的手指搭在玻璃杯上缓缓轻叩,侧分背头下的眼眸眸光矜贵散漫,他笑了下,说:“那你就想着吧。”
贺炜柏派人来叫他,说是那位外国设计师已经入场了,贺曲航把刚刚拿起的酒杯轻巧地放到闻萧延手心里圆形地饰品盒上,留下一句失陪,转身跟着侍者向会展中心走去。
闻萧延把盒子塞进自己西装内侧的口袋,看着随着贺曲航走动时翻起褶皱的裤腿,心里盘算起一会儿怎么出其不意地直接帮他戴上,将酒杯里新醒出来的酒一口灌进嘴里。
“是的,先生,我是华籍。”褐色长发的外国人这么笑着回道,他身旁的人点点头继续张开嘴在说什么。
设计师看到贺曲航走过来,眼底里暗色一闪而过,态度自然地将那人打发,。他仰头灌下一口酒,顺手递给他一旁桌子上的酒杯,彬彬有礼道:“承蒙指教,贺先生,我听说您很久了。”
贺曲航嘴角抹上一丝笑意,接过酒杯同他滴水不漏地客套几句。设计师签约的意向非常明显,贺曲航有些可惜地说:“合同在助理那里,只能等一会儿展会结束签订。”
“没关系,贺先生。”设计师喝了口酒,俯下身去近距离看他胸口的胸针,似有所指地赞叹起来,“这是您公司那位An的作品吧,真是精致,我一直很想和他交流一下,很可惜他前几天突然宣布不再回归。”
贺曲航已经很久没有注意过安林了,最近工作室的交接打理都是助理在进行,并不需要向他上报,闻言只随意一笑而过。
“您最近还和SU有联系吗?”设计师将酒杯里的最后一口酒水。
“SU?”贺曲航凝眉思索起来。
“苏先生。”设计师微微一笑,道,“这位先生在我刚回国时给了我很大帮助,让我得以顺利获得华籍。我听说他一心爱慕着您,今日一见果然外貌不凡,如果我是一个女性,或者是一个同性//爱好者,应该也会喜欢上您。”
贺曲航温和的神情收敛几分,他从容不迫地笑起来,象征性地抿进一口,放下酒杯,三言两句结束了客套。
闻萧延就靠在不远处单手插兜地看着他,以他为圆心的三米内身边空无一人,态度傲慢地交叠起双腿。
“怎么样?”贺炜柏的声音从侧方响起,变换身位置巧妙地挡住闻萧延看向这里的视线,嘴角勾起优雅的笑意。
贺曲航反应慢了半拍,犹豫着点头:“结束后会让助理把合同送去。”
一个匆匆而过的侍者端着盘子过来,盘子上放着七八个剩了三指宽酒水的高脚杯。贺炜柏顺势将手里的空杯放到上面,却没想到端盘子的人手一滑,酒水尽数洒在了两个人的衣服上。
侍者是一个模样异常年轻的男性,看到这一幕吓得手一松,盘子倒地砸在酒杯上,玻璃碎片碎地到处都是。
展会负责人小跑着过来鞠躬道歉,贺炜柏顶了下自己的眼镜框,隐去不满与讥讽,噙着笑意笑起来:“幸好这里是酒店,我们去收拾一下。”
展会负责人递上来两张顶楼的套房房卡,贺炜柏伸手接过,去看半晌没有说话的贺曲航。
这一看却直直吓了他一大跳,神色肃然冷峻起来。
闻萧延早已闻声大步走来,看到贺曲航俊冷锋利的轮廓沾染上潮红,连平日里泛着冰冷的眼尾都浮出胭色。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下,温和的眸光里已经蒙上水雾一般的迷离。
往日英俊的面容此刻带着不一样的情色,闻萧延心猿意马,脸色却瞬间沉下来。他喉结滚动,一把拿过贺炜柏刚刚递过来还没有放下的房卡,拦腰毫不费力地公主抱起他就向电梯走去。
转个弯几步路就是电梯间,眼睁睁看着这幕发生的电梯志愿者还处在懵逼得状态,下意识开了电梯门送他们进去。
贺炜柏眼眸微转,直直盯住了呆愣在那里举着手机正在对话的设计师。
他手里的手机还在发出声响,传来苏在起急迫的声音:“药效两小时后是吗?但是曲航体质可能和其他人不一样,我怕可能会提前,欸我安排的人你得盯着点,不要让出错……”
贺炜柏只是西装外套湿了,衬衣还很干净。
经理给的房卡是一个套房中的两间房,闻萧延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抱着贺曲航走了,一想到此刻可能在发生什么,他就心情复杂地暂时还不想上去。
会展中心从刚刚那一幕起就已经鸦雀无声起来,寂静的空间里,贺炜柏随手把西装扔到地上,大步流星走过去站在设计师前面。
他视线轻扫这位外国设计师耳边的手机,和煦地勾起笑意,问好:“打扰?”
贺曲航刚刚喝下一口的酒杯还放在手边,罪证确凿,设计师愣愣地把手机递给他。
苏在起在那边惊慌起来:“什么情况,Splints你怎么不说话了……”
贺炜柏接过手机,看到上面的姓名,顿时心下了然。
他查过他的资料,知道这位是喜欢了贺曲航很久的那位合作商的儿子。合作商和贺家交往已久,投资了贺曲航的公司还尚有几分话语权。但是这份话语权与贺曲航出事对比起来,于贺炜柏而言不值一提。
贺炜柏眯起眼睛温柔地问好:“你在哪层楼?三分钟,你知道后果。”
一分钟后,苏在起从电梯里跑出来了。他绝对精心地打理过自己,穿着王子小西服气喘吁吁地跑到会展中心大厅。
氛围古怪的有些离奇,站满了人的大厅此刻竟然一句响声与交谈都没有。除了脸陌生无比、或不卑不亢或献媚的那些作品师,基本都是互相认识的一个圈子里的少爷小姐,看向他的目光复杂又惊奇,似乎不明白他这时候蹦出来干什么,苏在起不由得心脏狂跳。
上次他就发现了贺曲航的力气全然没有他大,被下药后应该更会任由他摆布。刚好有Splints这个欠了他大人情的国际著名设计师,这次的计划从展会官宣开始他就一直在筹备,而且唯一一个有威胁的那人已经退圈辞职不见踪迹,明明一切应该水到渠成。
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贺曲航和闻萧延的关系水火不容,苏在起平日里骂骂说不定还会让贺曲航对他有些好感。刚开始是试探性的,后期变得毫无顾忌起来,一方面是自己家也算是圈内上流,闻萧延不能毫无顾忌地动他,而更多的只是因为贺曲航每到这时候都会护着他。
而且贺曲航真的在护着他,即使是因为合作商这一层关系,也不外乎他会以为自己是特殊的那个。
但此时此刻贺炜柏的声音响起,狐狸一般的轻笑声异常耳熟,他根本得罪不起。
差一步拐弯就能看到贺炜柏的身影,苏在起随便抓住一旁的人问:“这是怎么了?”
“苏在起?”那人狐疑地小声回他 ,“你才到吗?你心上人突然被闻家那位抱走了,贺家老大刚刚不知道在跟谁发疯呢。”
“……前不久分手后就变天了,你知道他俩怎么一回事?”
苏在起被他的话语砸的晕头转向,脸色霎那间苍白起来。闻萧延?他这几月不就出了个国,怎么又有闻萧延什么事。
又是阴阳怪气,互相打起来……不对,上次见面时闻萧延的态度就已经很奇怪了。
只半晌他就想通所有事情,苏在起咬着牙烦躁起来自己竟然为他人做了嫁衣,恨透了闻萧延与安林这对极品前任。
这时贺炜柏的视线透过画布冰冷地扫视过来,瞬间苏在起冷汗直冒。
套房里有很多房间,闻萧延随便拿着房卡试了一个就侧身用肩膀把门撞开。
贺曲航被闻萧延抱到浴缸里,胸口裁剪得当的定制西装随着他灼热的呼吸声上下起伏,纯黑色的布料和泛起红晕的冷白肌肤映衬,看起来诱人无比。
闻萧延意识从未像现在这样清醒,狂跳不已的心脏蓬勃地反映着自己的存在感,他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贺曲航的神情。
贺曲航皱着眉微微曲起一条腿,皮鞋踩在浴缸内壁,意识像是被甜腻的麦芽糖糊在一起,垂着一双水雾般的眸瞳抬手去拉自己的领带。
一下没有拉成功,脖颈反倒被勾出细细的一道红痕。贺曲航扯着领带胡乱把脖颈解放出来,随手一扔,衬衫领口最上方的几个扣子因为他暴力的行为随之跟着砸到浴缸的白色瓷片上,在这片只有沉重呼吸声的封闭空间里发出清脆无比的声响。
难耐的高温一层一层涌上来,贺曲航勉强能保持自己头脑的清醒,他胡乱向旁边摸索着想去拧开浴缸水流的开关,却冷不防触碰到一只骨感分明的手。
那只手的温度比他这个被下药的人都要烫上几分,手背上青筋暴起的触感让人心惊,正在用力地攥着浴缸的开关。
被贺曲航触碰到的那瞬间,闻萧延克制地顶起腮帮,盯着他被衣物紧紧贴着的硕大胸肌,猛地拧动了手下的旋转按钮。
衣物很快就被放出的水流沾湿,肉/欲十足的大腿被贴身西裤绷出紧致的肉感。贺曲航下意识去解自己的西装,素白透粉的指尖轻颤着,勉强解开两颗扣子,又想起自己眼前还有一个人。
他缓缓地皱了下眉将头发撩起,抬眸望过去时冰冷与情色交杂,英俊的眉宇下那双眼眸近乎蛊惑,喘息着捏住闻萧延的袖口。
“帮我。”
闻萧延声音暗哑地反手捏住他的手腕,问他:“我是谁?”
贺曲航神色不耐起来,闻萧延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吗,于是张开嘴回他:“闻萧……唔——”
还没说出的名字被堵在咽喉,闻萧延一脚跨进浴缸挤进他的腿间,两条沾湿的西裤毫无任何存在感,肌肤轻易就挤压在一起。
闻萧延护住贺曲航的后脑,看他如鸦羽的眼睫和眼尾那抹胭脂般的潮红,英俊矜贵的脸此刻漂亮的有些过于惑人。他看着就已经开始意动,将后者压在浴缸内壁上轻而易举地撬开牙齿,气息交缠间,从容不迫地收回扣在他腰后的手,去解贺曲航身上的西装马甲。
内外的灼热感一齐袭来,贺曲航的声音被自己吞进咽喉,被迫地仰着头接受闻萧延凶狠的亲吻。
下唇被咬的生疼,贺曲航终于可以呼吸新鲜空气,胸膛疯狂地起伏着。他脑海尚还清醒,只是打算让闻萧延给自己解衣服泡个凉水澡降温。
但随着意识一步一步下沉,他已经分不清是因为其他原因带来的燥热还是自己原本的情绪。
奇怪的酥麻感觉又涌进心脏,贺曲航甩了甩头,却被闻萧延伸腿抵住,猛地冷下神色想去推开他。
手心是一只手都包裹不住的绵软触感,闻萧延低下头,亲了亲他眼下的那两颗浅痣。
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近距离在大学办公室见到贺曲航时。
圈子本身不大,怎么着也会难免有一两面之缘,更何况是他们两个地位相差不大的,更应该打过几分交道。
但贺曲航是他们之中最为特立独行的一个,从来不参与任何圈内的聚会活动。因为丝毫没有继承集团的想法,甚至于懒得拓宽社交面,也不去公司学习。
闻萧延少年时只偶然见了他一次。
那时候贺曲航染着人群中最为瞩目的亮色挑染,完全像个混混一样的不良少年,还夺取了别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闻萧延习惯于当人群中最为瞩目的那一个,对他完全没什么好感,只收回目光嗤笑一声。
特立独行?明明是装模做样。
他比贺曲航大一岁,大学第二年就出了国,又刚好和后者完美的岔开。回国后没多久就听说那个紫毛小子为了追求一个人在这四年里变了大样。
谁啊还能让不良少年从良。闻萧延起了几分兴趣,刚好被曾经带了他一年的导师邀请回学校演讲,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坐在第一排的那个男人。
皮囊确实不错,闻萧延有几分喜欢,和他之前谈过的小情人也没有太大相径庭,但追到手当个玩物看看倒也不错。这么想着,玫瑰花就从手心里递出去了。
他一路轻快地跟着不知道名字是什么的男人来到办公室,贺曲航就在窗边站着。
异色的头发被染黑,一身贴合的西装,身量和他相差无几,脸上勾着温文尔雅的笑容,眼眸里却全是与气质不相符的冰冷,只有看过站在闻萧延面前的男人时才闪过几分柔和。
闻萧延漫不经心地扫过挡住他视线的下一个目标对象,把那人背在手后的花夺过来拿在自己手里。
冰冷怒意的视线瞬间扫来,闻萧延想,这会是他遇到的唯一一个竞争对手。
竞争对手此刻在床上被他捏住,闻萧延下意识又去低下头哄他。
贺曲航脑海一团乱麻,只记得摆出下意识的冷脸,但是此刻的眸光过于蛊惑,还被药效控制着还不由自主把自己往他手中送去,带着点欲拒还迎、可以被随意摆布的意味。
闻萧延心满意足地瞧完他这副和往常完全不一样的姿态,揉揉他没有戴耳钉的左耳耳垂,摸出刚刚被他塞到枕头下方的小盒子,神情认真的捏住贺曲航的脸将他摆正。
贺曲航的五官初看时是英俊,气质上沉稳而成熟,但仔细看时会发现他连眉骨也沾染着桀骜的意味,并不像表面那样温冷谦逊。
两颗碎石耳钉和素圈被一个一个仔细地戴进耳洞里,闻萧延勾着笑意用手去点了点他的三颗耳钉,又去再亲他眼帘下的两颗浅痣。
被亲的人只是以一种奇怪的神情看着他。全程任由他把耳钉固定在耳上,偏头时两颗碎钻反射出光亮,凌厉地有些动人心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