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他却说,他以后也不会。
世事多变,遑论未来,但严弋就是如此笃定,此事绝不会发生。
竟又是他许下的一个诺言。
“哦……”
这下,心乱如麻的也不只是严弋了。
默然片刻,谢瑾宁问:“就,没了吗?”
当然有。
那些谢瑾宁未曾听见的真情流露,严弋恨不得在其耳畔说上千万遍,好让谢瑾宁明白他的心思。
灼热的,诚挚的,难以自抑的。
也是龃龉的,有违常论、令人不齿的。
到了嘴边,成了一句。
“没了。”
困于胸腔中的巨兽好不容易挣脱牢笼冲破海平面,却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提起,扔于深坑,又被一座厚重山峦压住。
“我解释完了。”他道,“没能早归,让你久等确实是我之过,我……是哥对不起你。”
未尽之意随着叹息溢出唇齿,平淡的语气中带着恰到好处的亲昵,恍若真的是一对寻常兄弟,但对谢瑾宁来说,却是十足的陌生。
哪里都不对。
他翻身下床。
“你想说的分明不是这个。”
关得紧紧的窗户被一把推开,矜贵的小少爷脸上没有半分睡意,只有因情绪激荡而泛红的双颊,那秀气的眉头拧着,眼尾也是红的,花瓣似的软唇几乎抿成一条细线。
“严弋,你又在骗我!”
他乌发披散,一身雪白中衣,露在外的脖颈却比布料还要白出几分,被包裹的肩颈线流畅优美,胸口起伏,那颗埋在幽谷与衣襟下的丹朱也若隐若现,叫人移不开眼。
他的阿宁,浑身上下无处不是精琢而成,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也好看的紧。
严弋只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那双爬满血丝的猩红瞳眸再度隐回黑暗之中。
“没有。”
“那你为何不敢对着我的眼睛说?”
因为他问心有愧。
他垂下头,一副拒绝回应的姿态,任谢瑾宁如何问询,都一声不吭。
谢瑾宁一口银牙险些被咬碎,视线被水汽模糊,他也愈发口不择言。
“你这般欺瞒幼弟、令其伤心难过的兄长,我宁可不要!”
夹杂着哽咽的小声怒吼将脑中好不容易接上的弦崩裂。
“呵……”
严弋蓦地嗤笑出声,“不要也罢。”
谢瑾宁显然未想到他是这般回答,不可置信的泪水滚落,红润面颊一寸寸黯淡,玉瓷褪成灰白,“什,什么?”
“谢瑾宁,我从来就不想做你的什么兄长,哥哥。”男人缓缓抬眸,唇角竟勾着抹邪异癫狂的弧度,“因为……”
“没有兄长,会对着弟弟的身子起反应,会拿走他的贴身衣物自..//渎,看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脑中想的却都是将他压在榻间,日夜欢。//好,叫他肚皮鼓起,沦为只会对我摇臀求欢的淫。//兽。”
第56章 心悦
惊雷在耳边炸响,将谢瑾宁劈得三魂七魄散了大半,他瞳孔剧颤,喉咙却像是被一只大手扼住。
“你……”
倒映在严弋眸中的身影似一只落入血淤的羔羊,怔愣地,惊慌地,无助地被陷没,沾染一身脏污。
失去血色的唇依旧是肉眼可见的柔软,唇心却已干涸,仿佛一朵即将枯萎,颤抖着从枝头坠落的海棠。
被亲近之人如此对待,好无助,好可怜。
我给过你机会了,阿宁,是你非要问出个答案。
那就怪不得我了。
严弋惨然一笑,翻窗而入,连双臂一同搂过腰肢,将谢瑾宁困在怀抱与窗棂形成的狭小空间内。
滚烫身躯贴上瞬间,两人皆是一颤,谢瑾宁下意识放松腰背,后脑抵住坚实胸膛。
他从床上爬起时只身着中衣,对峙数久,好不容易捂出的热气尽褪,从指尖到脚心皆是冷透。
前身被夜风吹得冰冷,背心的寒凉却在此刻通过贴紧的躯体,被霸道地,一点点驱逐出体内。
冷热交替,谢瑾宁险些以为自己再度发起热来,恍惚的心神却被臀腿处愈发鲜明的的炙硬触感强硬拉回,警告着他刚刚听到的不是幻觉。
是严弋亲口所言。
“没错,我就是这般心存恶念之徒。”
被撕扯成两半的男人低下头颅,灼热吐息如蛇信,舔过的粉白耳廓,后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出细小疙瘩,密密麻麻,似怀中人的无声抗拒。
手臂陡然收紧,将细微的拒绝截断,浓烈的爱,yu,痛,悔……在这一瞬,竟通通转化成了恨。
严弋的眼猩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他胸口剧烈起伏,猛地张唇,叼住后颈那块包裹着骨珠的皮肉。
研磨,啃咬,那一小处块肌肤被吮得泛红充血,湿漉一片。
另一只手压住舌根,不断向里。
“不,咕嗯……”
谢瑾宁嗓子眼小,喉咙又浅,吃粗粝的玉米窝头都会呛到,更别说手指。
谢瑾宁难受极了,泪水奔涌而出,却抬不起手挣扎,也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些含糊咕哝,与鼻腔的断续哼鸣。
呼吸愈发困难,谢瑾宁仰头,不住躲闪的湿软小舌试图将那作乱的异物驱赶而出,却被猎人捉住,狎。/昵地打着圈按揉……
来不及吞咽的涎水顺着手指,唇角滑落,敏。//感的上颚被屈起的指节顶磨,阵阵电流蔓延开来,顺着筋脉流窜至全身。(在清洁口腔谢谢)
后颈的啃咬逐渐往前,来到颈侧,斑斑点点的红梅在雪原间绽放,鲜妍旖旎,惊心动魄。
腰软得站不住,谢瑾宁眸光迷蒙,身形晃动一瞬,又被那条紧实有力的手臂固定……
耳边令他羞愤不止的下。//流昏/话仍在继续。
“我每夜都是如此,将你搂在怀中,压在身下。梦中你会乖乖地抱住我的脖子,任我肆意妄为,实在是忍受不住了,也只会呜咽着让我轻些。”
不该如此的。
“而白日,你也这般容我靠近,对我百般亲昵,毫无防备。”
别说了。
【省略】
“阿宁……你可知,我想幻梦成真,想得都快疯了。”
他明明能够忍住的。
“呃——”
谢瑾宁浑身僵直,心底漫上的恐慌与惊惶愈来盛,无法忽视。
在这一刻,他才终于意识到,身后之人不再是那个宠他护他的外姓兄长,而是对他抱有邪念的男人。
这也不是一场徐徐图之的密疗,而是肆意狂乱,乃至疯魔的侵袭。
不堪入耳的句句如黏稠黑泥将谢瑾宁包裹,他闭了闭眼,恨不得当即晕过去,大脑却不随他的愿,格外清明地接收着严弋带给他的所有。
他想要逃,想弓起腰背缩成一团,钻进被窝将自己蒙住,好找回熟悉的安全感。
可近在咫尺的床榻却又远在天边,谢瑾宁只能瑟瑟发抖着,被禁锢在严弋怀中,无法移动分毫。
虚虚挂在足尖的鞋掉下,绷成的两弯白玉桥蹬在身后的小腿,他用了十足的力,也只不过在裤管间留下道道褶痕,脚心反而被那粗麻面料磨得又麻又痒。
“谢瑾宁,你是真迟钝不喑世事,还是说……”
声调陡然加重。
……,两人的距离拉近到极致,几乎融为一体。
“其实是你蓄意引诱?”
“故意让我心生妄念,让我日夜煎熬,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谢瑾宁……”
每一个字,都是从喉间撕裂血肉而出,喑哑的,痛苦的,充斥着挥之不去的浴火与锈气。
“我好恨你。”
不......
后颈骤痛,雾蒙的琥珀瞳孔赫然缩紧。
不加掩饰的恨怨残忍地淌下毒汁,又似一记重槌,谢瑾宁大脑一片空白,耳膜嗡鸣。
拥抱、亲吻、皮肉相触,抵足而眠,过往的百般亲密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闪回,在此刻,竟都成了呈堂证供。
一笔又一笔,为罪名添上浓墨。
原来都是他的错。
是自己太过亲近依赖,凡事都想让他代劳,才会让本就未稳固的边界一次次模糊,变质,横生的妄念凝结成网,将他捆住,收紧,让他痛不欲生。
男人一向沉稳冷肃,而如今这副失去理智的癫狂模样,原是他一手促成。痛苦与挣扎浇灌出的恶果,又被他吞下。
落得如此地步,也许是他罪有应得。
浑身力气顿失,不停蹬动的双腿垂落,所有的挣扎都停下了。
寒风被屋内粘稠得仿佛化作实质的热雾吞噬,窗前人影相叠,恍若一对爱侣在月下交颈,缠绵而缱绻。
仔细看去,却无丝毫温情与暧昧可言。
被牢牢锁在男人怀中的少年下颌高高仰起,雪白脖颈绷出献祭般的脆弱弧度。含着两根麦色指节的红唇微肿,无法闭合,水液顺着指缝唇角滑落,在颈侧蜿蜒出道道湿痕。
颊边流泄的青丝在起起落落,荡出银。/靡的弧度,晴色非凡,但他眸中空芒,失去焦距,真成为一尊失去灵魂,被人抱在怀中肆意狎/玩的玉偶。
丝丝缕缕粘在颊颈的鸦黑发丝成了裂纹,用力一碰,便会碎在掌中,化作一捧随风而逝的细砂。
可惜那失去理智之人不知怜惜为何物,牙关深深嵌进皮肉,*****。
【省略】
紧贴着脊骨的胸腔传出长长一声叹,尖锐铮鸣后,是断弦的嗡响,久久不绝。
啃噬着猎物的猛兽缓缓抬起头颅,深陷在馥香皮肉的犬齿拔出,血珠渗出,滚落,在视线中烙出刺目的红。
神魂还未归位,敏锐感官先一步捕捉到那微不可闻的迎合,血液中流动着的凶性瞬间被激发。
腹中依旧空荡,不止餍足为何物的野兽再度张开獠牙,却是僵在原地——
怀中人如一尾离水白鱼,不住颤抖……
搂在细窄腰身间的手臂下移,瞳孔缩成针尖大小。
本该干燥柔软的布料,被莫名的湿黏代替。
“……”
僵直的手指从檀口抽离,晶莹水丝随着距离拉远而断裂,一如严弋脑中那根彻底无法再重塑的弦。
将话说到这份上,又在谢瑾宁清醒之时犯下恶劣罪行,严弋心知肚明,他已走上无法挽回的绝路。
千刀万剐已是不够,怕是真要以死谢罪。
那不如让他做个饱死鬼。
于是恶魂占据躯体。
没曾想,却是绝处逢生?
严弋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后退半步,“阿宁,你……”
甫一分离,大口喘息着的少年没了支撑,瘫软的身子向下栽去,严弋只能再度将人接住。
却只是虚虚搂着,僵在半空中的手臂像是灌了铅,抬不起,也放不下。沾染温热的指腹发着烫,幽火烧透皮肉,灼至森森白骨。
严弋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谢瑾宁竟也会被他这堪称残暴的发泄勾起欲望。
随之而来的,便是深深的恐惧。
他都做了些什么……
严弋应该逃的,可双脚生了根,他被硬生生定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年逐渐缓过神来,撑住他的胳膊,稳住身型。
后颈被乌发掩住,弓着的单薄背脊间,凸起的肩胛如翩跹的蝶,欲飞远,最终却心甘情愿落回牢门大敞的囚笼。
转身相对。
谢瑾宁的肌肤莹白薄嫩,无论是情绪翻涌,还是外力所致,都极易留下痕迹。
哭后的眼尾连着双颊、鼻尖泛起瑰丽的红,白颈,乌发,丹唇,眉眼未褪的春潮姝艳秾丽,似只被人欺负透了的艳鬼,漂亮得摄人心魄。
粘湿的长睫掀起,目光相接,那双掺杂着烟雨的朦胧水眸弯了弯,眼尾轻轻滑落一滴泪。
“这样说,这样做了,你就会好过些吗?”
清润的嗓音因着折磨而沙哑,微微蹙起的眉不是厌恶,也不是抗拒。
而是忧心,是关切,是超脱年龄,体型,力量差异的,能够抚平一切躁动的温柔与沉静。
乌云散开,银白月芒流泻,秀美轮廓镀上一层银白光晕,恍若谪仙降世,圣洁得不可方物。
心跳与呼吸停滞,石化,目光却悄然痴迷。
映在谢瑾宁眼中的呆滞身影被无限缩小,大他七载的男人,在此刻,成了个不足七岁的,做错事的幼童。
口是心非,竖起尖刺将他刺痛,自己也遍体鳞伤。
所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答案已然呼之欲出。
被娇惯长大,谢瑾宁受尽宠爱,身边尽是他唾手可得,不需去分辨的善意,如沐浴春风细雨。他习惯于别人对他好,久而久之,对情感的变化逐渐迟钝。
如今直面的暴戾如狂风骤雨,带着要摧毁世间万物的疯狂,劈头盖脸而来,将他砸至空白。恐惧、难过、自责、歉疚随之而上,叫他无所适从,干脆放任严弋发泄,又被卷入绝望与欢谕交替的浪潮。
但当潮浪平息,他凝神细细体会,才发觉将他包裹住的湖水,从始至终都是恰好的温度。
看过那么多话本,缠绵,圆满,遗憾,嗔痴怨愤。谢瑾宁为旁人的爱恨情仇赞过,叹过,也泣过,却未曾想有朝一日轮到自身,他竟无知无觉。
不,也并非全然不觉。
谢瑾宁不会纯然到对所有人交付信任,也不会因着有人对他好,便会习惯他的靠近,会贪恋那炽暖怀抱,会面红耳赤,会茶饭不思,会在提起定亲时,下意识地抵触……
严弋说,恨他。
但哪有无缘由的恨呢,抽丝剥茧,不过是另一种截然相反的情绪。
浓烈的,喷涌而出。
浅淡的,萌芽生长。
原来他们都一样。
“我听见了。”
耳根爬上灼红,谢瑾宁抬手,仍有些发颤的指尖抚上严弋那几乎看不见起伏的胸口,“你说谎的时候,它也在哭呢。”
刻意屏住的呼吸紊乱,凸起的喉结滚动,严弋艰难开口,“你又怎知……我说的不是实话?”
重如千钧的厚重山峦被这只轻柔手掌缓缓移开,奄奄一息的巨兽被寸寸天光唤醒,小心爬起,却不敢跳出深坑,生怕眼前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
谢瑾宁站直身子,另一只手贴上心口,“这里告诉我的呀。”
纯稚而认真。
“严弋。”
谢瑾宁唤他,这一次,他唇角委屈地下撇,“我再问你一次,你还要再骗我吗?”
他还有机会吗?
从田家出来时,严弋曾说过,甚至对天发誓,再也不会让谢瑾宁受伤,到头来,竟是他自己先张开利齿,留下狰狞印记。
但在眼前这仿佛一切罪行都能被原谅的温柔眸光,与一如既往亲昵的娇嗔下,呆滞神色化作惊愕,打成死结的眉心肌肉抽动,紧缩的瞳孔震晃。
“我……”
他半晌说不出话,只能摇头,摆手,目光惶惶,好不容易吐出字节,又被蠢笨的口舌哽住。
严弋语无伦次:“不是,我,呃…也是,我鬼迷心窍,我不想故意,我道歉,刚是,阿宁,其实我……”
他越急,就越说不出口,满头大汗脸色胀红,竟是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狼狈至极。
谢瑾宁没有打断,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掌心有规律地抚着他的胸口,白皙的侧脸线条柔和娴静,严弋便在这奇异的安心感中,一点点镇静。
“那些……”他深深呼吸,涩然道,“欺你辱你,非我本愿,况且你无错,不过是我邪念频生,口出妄言。”
“我也的确说了谎。”他敛眸长叹,冷峻眉宇布满痛与愧,“我怎会恨你呢。”
胸前轻抚的柔荑仍未停,似鼓励,也似对他迟来诚实的奖赏。
谢瑾宁眨眨眼,卷翘睫尾勾出些俏皮的弧度,似是在说:我就知道。
严弋被这把素白软刃剖开,那被压抑、绝望与煎熬的黑泥吞没的灰白脏器重新注入生机,逐渐恢复鲜红,随即迸出滚烫岩浆,烧得他浑身发烫。
他望着谢瑾宁,一眨不眨,晦暗如墨的瞳孔再次浮现出谢瑾宁熟悉又陌生的,曾让他红着脸闪躲的目光,却更为炽热。
“但……不愿再做你兄长,想与你h好,也的确是我心中所想。”
他坦然地承认自己的欲望,甚至在此刻,严弋的仍未消,嚣张地袒露着他对眼前人的渴望。
谢瑾宁动作一滞——
严弋贴上他手背,微微用力按在心口,让他感受那澎湃的搏动,汹涌的心潮。
谢瑾宁被震得掌心发麻,体温攀升,双颊生晕,恍然间,他听到男人的声音从体内传出。
“阿宁,其实我想说的,自始至终,不过只有一件事。”
隐瞒,退缩,痴狂,惊惧,今日的一切,归根结底,不过是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我心悦你。”
这是他十六年里从未触及过的禁忌。
春雾朦胧的眸中氤氲起水汽,长睫轻颤,凝结出的水珠悬在泛红眼眶,将落未落。
“我……”
他唇瓣嗫嚅,被炽热真心烫到的指尖下意识蜷缩,想要收回,又生生忍住,“可是,你我皆是男子,这,这是不对的啊。”
相似小说推荐
-
元帅夫人的敛财日常(冰城不冷) [穿越重生] 《元帅夫人的敛财日常》作者:冰城不冷【完结+番外】晋江VIP2025-07-21完结总书评数:235 当前被收...
-
攻二和攻一喜结连理后(弥留幻想) [玄幻灵异] 《攻二和攻一喜结连理后》作者:弥留幻想【完结】晋江VIP2025-09-05完结总书评数:14090 当前被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