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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气假少爷被赶走后(一尾羊)


水汽积攒太多,径直从微红眼眶滑落,在侧颊留下一道晶莹湿痕。眼睑处的浅浅青紫似薄釉,又似被揉碎的鸢尾,叫人疑心那睫毛扇动掀起的波澜,都会将其吹散。
谢瑾宁拿出疡科治要,正欲翻阅,却被去而复返的严弋一把从桌前抱起。
他来不及惊呼,身下便是一软,严弋迅速褪下衣鞋,将他塞进被窝。
“睡。”
语气冷硬,手上动作却未停,仔仔细细给谢瑾宁掖好被角,连一丝风都钻不进去。
刚沾到枕头,谢瑾宁的眼皮便不受控制地闭了闭,他强撑着看了一眼窗外天色,“还早呢,睡什么呀?”
后日就要考核,他才背至第十二页呢。
语罢,谢瑾宁就要掀被坐起,却被严弋牢牢按在被褥与床榻形成的狭小空间中。
腰肢徒劳地挺起,又坠回,青丝漾出秾香,谢瑾宁道:“你做什么,我不困,你快放我起来,我还得看书呢。”
“都累哭了,还说不困?”
谢瑾宁微微瞪大眼反驳:“我没哭。”
眼尾倏地一烫,指腹掠过,带走那滴困泪,“原来这是屋顶漏的雨。”
“啊,下雨了?”
谢瑾宁努力睁着眼,侧头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
他撅起嘴,“严弋,你好烦啊。”
“书里的东西又不会长腿跑,休息好了再看就是。”
“可是……”
严弋索性踢了靴子上床,不由分说将谢瑾宁连人带被搂入怀中。
“睡会儿吧。”
“那你呢?”
“我陪你。”
“好吧……”
绵软尾音被吞没,薄薄的眼皮紧闭,被蒙在被中的半张苍白小脸逐渐染上血色。
等他呼吸平稳,严弋紧锁的眉头舒展,将头凑近,目光凝在那近在咫尺的秀美脸庞上。
少年身上的香气伴随着温热吐息丝丝缕缕钻入鼻腔,萦绕在脏腑之间,严弋的郁躁却渐渐平静下来。
距离极近,隔着被褥也能感受到那盈盈一握的腰身,衣襟松乱,那抹朱砂随着呼吸在视线中起起伏伏,旖旎遐思顿生,又被他压回。
指腹轻轻拭过被浸湿的羽睫,他张唇无声:“阿宁。”
“嗯?”
从鼻腔溢出的一声让严弋的手陡然僵直,险些以为自己说出了口,将他吵醒。
直到怀中人翻过身,哼唧着往他怀里钻,他才长舒了口气,将人抱得更紧。
在他眉心印下一记轻吻,严弋道:“睡吧。”
再醒来已是夕食。
这一觉睡得舒服极了,把前两日没睡够的都给补了回来,谢瑾宁神清气爽,起床时脸蛋都是粉扑扑的。
他摸摸身侧被压出的折痕,还有些许温度,许是没走多久。
只是他睡得太香,竟无半分印象。
隔着被子睡都这么热乎,那若是掀开来,一定更暖和。
这些天气温骤凉,入秋都这么冷了,遑论冬日。这让谢瑾宁更加坚定了届时要和严弋一起睡的决心。
他推门而出,谢农道:“瑾宁,准备吃饭了。”
“严哥呢?”
“好像是去田那边了,我去唤他。”
“爹,我去吧。”谢瑾宁道,“正好身子骨睡酥了,我走动走动,就当锻炼。”
“行。”
家家户户此刻都忙着准备晚饭,路上倒没多少人,慢悠悠走至村口,刚踏出几步,谢瑾宁忽地被一袭粉影拦住。
“请问……您是谢夫子吗?”
闪身而出的女子身量娇小,一袭粉裙,显然是精心打扮过,发间别着的几朵野花衬得那双眸子多了些娇艳。
却是张极为陌生的面容。
谢瑾宁道:“我是。”
见他颔首,女子眼眸一亮,带着些许慌乱与惊喜之色福了福身,行了个不太端正的礼,开口唤他:“奴家王阿桃见过谢夫子。”
她的面容被厚重脂粉掩盖大半,只能从眼眉辨出年龄并非打扮的这般成熟,发间的鲜花蔫嗒嗒的,裙角还沾了灰土,显然是在此等待了不短的时间。
而她不但未直接找去谢家,还选择在村口等待,若他不是一时兴起出来寻严弋,否则怕是等到天黑也等不到。
许是有要事相求,于她自身却颇为为难,才踌躇至今。
谢瑾宁先后退拉开距离,回了一礼,“桃姑娘,请问你来找我,可是有什么急事?”
王阿桃咬住被花汁染红的唇瓣:“奴家的确有一事相求。”
闻言,谢瑾宁心里也有了成算。
他暗叹了声,收敛神情,在女子开口之前先道:“若是为了家中不适龄的兄弟所求,那桃姑娘请回吧。”
王阿桃一怔,似乎并未想到,谢瑾宁已读到她心中所想,她本就紧张,这下手心攥着的帕子都快被她绞碎。
眼前的少年瞧着甚至比自己还小些,眉目如画,干净纯然,举止还温和有礼,被他看着,王阿桃不免有些耳热。
但看见他那双清澈漂亮的瞳孔倒映出的影子,是一身令人作呕的艳俗,又想到自己来此的目的,王阿桃胸中突地涌起一股浓烈的羞愧与自厌。
她忍不住想拔腿就跑,那两张掩面哭泣,指缝间却爬满名为逼迫纹路的老脸,和王富贵那嚣张的威胁,却硬生生将她钉在原地。
“哎哟我老王家是造了什么孽啊,养出你这么个自私自利的畜生?”
“你要是不去求那谢夫子,你弟弟读不上书,那他这辈子就完了啊!”
“姐,你要是不帮我,我就告诉爹娘你上次生病是装的,就是为了赶走媒人……”
王阿桃咬紧的牙关间渗出血色,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深深吸了口气,倏地向谢瑾宁逼近,去握他的手。
“求求谢夫子,让我家小弟进学堂吧,他年方十四载,机灵得很,您就给他一个机会吧。”
眼尾脂粉晕开,滑下一滴浑浊的泪,她俯下身,“只要您能答应,让奴家做牛做马,奴家也是愿意的。”
“你——”谢瑾宁慌张后退避开,侧过脸,“桃姑娘,你我男女有别,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但一眼,也让谢瑾宁看清了她藏在袖口中的那双手。
与艳丽白面极为相反的是,她关节粗大,掌心虎口皆布满了茧,还有几道像是反复皲裂又愈合、与周围皮肤颜色截然不同的疤痕。
是一双经历过风吹日晒,做惯劳苦活的手。
扑了个空,王阿桃终究按捺不住内心悲愤,抱膝痛哭。
“奴家,奴,呜……”
呜咽被风声裹挟着传入耳中,半侧身对着她的谢瑾宁顿时愣住。
田家姐妹在他眼中皆是幼童,他将两人当作自己的妹妹看待,才能在哭泣时以怀抱安慰。
而眼前的人,却实实在在是名女子,谢瑾宁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再开口时,他也不由自主结巴起来。
“你,你别哭啊。”
谢瑾宁往怀中一摸,摸了个空,更无措了,“桃姑娘,有话好好说便是,你,你先冷静,哎呀……”
他真没想欺负人啊!
还好村口人家不多,王阿桃哭泣的声音也大半闷在膝头打转,这才没引起什么注意,否则谢瑾宁真是跳进黄河都说不清了。
谢瑾宁起床后还没来得及喝水,这会儿口都说干了,也没能让王阿桃止住哭泣。
他急得走来走去,脸皱成一团,也想哭了。
听着谢瑾宁笨拙的安慰与焦急的脚步声,王阿桃情绪也渐渐平歇,随之而上的便是赧然。
不用看也知自己如今的脸定是一片狼狈,王阿桃虽向来不甚在意容颜,但此刻也更不愿抬头了。
又蹲了会儿,听到小声叹气,她才抬起头,小心翼翼问:“谢夫子,真的……没办法了么?”
泪水将她脸上的脂粉冲刷,露出本身略暗的肤色,她五官清秀,带着田家女子的自然清新,也别有一番气质。
谢瑾宁摇摇头,“抱歉。”
先不说她口中的弟弟已超出最大年龄四载,就凭其家人竟放心让她一女流独自来求情,足以见得其余之人的品行。
要知道,最近的村落离这也有二三十里呢!
王阿桃张口欲说,但见他态度如此坚决,眸光也就寸寸暗了下去。
她缓缓起身,涩然道:“奴…阿桃知道了,今日…打扰谢夫子了。”
语罢,不等谢瑾宁客气,她转身就走,却未注意到地上的石块,趔趄几步险些跌倒在地。
“小心!”
王阿桃稳住身型,抬袖抹了把黏腻的脸,手臂还未放下,她又是一僵。
果不其然,在箱底压了三年未舍得穿的衣裙,如今袖口粉粉黑黑,一塌糊涂。
也不知能不能洗得净。
王阿桃叹了口气,不再刻意后,迈开的步子更大了些。
这会走快些,还能在天黑之前到家,不过,怕是又得饿肚子了。
身后陡然传来少年清润的呼喊。
“桃姑娘,请留步!”
待村口那条小道响起车轮滚滚声时,已是酉时三刻。
熟悉的身影出现于视野中,谢瑾宁立刻起身,还不等牛车驶近,便小跑着迎了上去。
严弋翻身下车,握着绳走近。
“如何?”
跑得有些急,谢瑾宁的脸上浮起一层淡淡晕红。天边最后一丝霞光映在他面上,衬得眼尾那层天生素就的桃花痕更为秾醴,总是水润润的杏眸中,满是他一人的身影。
带着好奇与急切,谢瑾宁问:“平安送到了么?她父母可有为难?”
严弋将他跑乱的鬓发捋至耳后,淡淡嗯了声。
谢瑾宁瞪圆眼,“嗯是什么意思?为难了?这么可恶,那你帮她了么?彻底解决了么?”
一连串问题如连珠炮,从他殷红姣好的唇中吐出,严弋强忍住用唇堵上去的冲动,问:“可用了晚食?”
“没啊。”
严弋眉心刚往内拢,谢瑾宁便摇摇头,仰起脸。
自然的,尾音上扬的,亲昵的。
“我等你回来一起吃。”
他眉宇间的黑气渐渐散了。
那女子突然出现在阿宁身边,阿宁不仅对其十分关切,还主动开口,让他将她护送回村。
严弋这一路脑子都乱得很,全是从远处看去格外登对的身影,一身低气压根本藏不住,也不愿隐藏。
但此刻,心底微妙的不虞和醋意霎时烟消云散,滚了滚发痒的喉咙,严弋道:“那我们快些回去。”
谢瑾宁着急地扯住他的衣角,“严哥,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嘛。”
“哞——”
被忽略的老黄牛不满地发出一声悠长鸣叫,它动动鼻子,想去蹭那带着好闻香味的少年,却被他旁边的大黑块头攥住绳扯了回去。
老黄牛打了个醒鼻,不情不愿地停在原地。
“上车吧,我慢慢告诉你。”
严弋一路埋头赶车,而王阿桃抱着膝盖坐在角落,沉默无言。
牛车才行至一半,小道上赫然出现一道人影,在看到王阿桃时径直朝牛车跑来。
是她王家三叔,气喘吁吁道:“小桃啊,总算是把你等来了,你家出事了,你快回去看看吧!”
王阿桃第一反应便是顽劣的王富贵又惹出了什么事儿,被人找上门来,但王三叔却说,是有几人抬着像是聘礼的东西,将王家围了起来,叫嚷着让他家人交出王阿桃,否则就将王家砸了。
那群人一个二个看着凶神恶煞得很,王家三人吓得连门都不敢出,更别说其他村民了,没一个敢去触霉头的。
硬生生等了一下午,还是王三叔怕形势不对,想起晨间听到她爹说让她打扮好,去求什么谢夫子,这才在此等到了人。
听完,王阿桃顿时脸色煞白。
王三叔还以为是上次王家腆着脸把给媒人的钱都要了回来才惹的祸,长吁短叹了会儿,又说起了王阿桃。
说别的女子这个年纪都成婚有孕了,而她也不知为何,几次三番拒绝婚事,生生把自己熬成了个老姑娘。
这次人更是指名道姓要她嫁,都堵到家门口要挟了,怕是躲不过了。
听完,一直没吭声的严弋攥停牛车,淡声问:“逃?”
王阿桃却明白了他的未尽之意,攥着拳好一会儿,才扯出了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道:“罢了,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
她颤声道:“走吧。”
“人都堵家门口了她还回去干嘛?”谢瑾宁气得嗓子差点劈了,“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他义愤填膺地一拍大腿,唰地站起身,却忘了自己还在牛车上。车轮压过凹陷处,他一个趔趄差点摔了,还好被严弋接住。
“掉头掉头,快回去救桃姑娘啊!”
谢瑾宁一巴掌拍在无动于衷的男人肩上,焦急道:“堵家门要人,他们这不是打算强娶吗,不行——”
严弋将扑腾的人紧紧搂在怀中,暗暗吸了口馥郁香气,他才慢条斯理道:“阿宁,我还未说完。”
“快点……啊?”
半跪在严弋大腿上的谢瑾宁一顿,抬起的手尴尬地放下,在严弋肩膀上戳了戳,“那你快说嘛!”
原是王阿桃曾与同村的王大树私定终身,两人青梅竹马,王阿桃父母却嫌王大树家中只有一多病寡母,又家贫,拿不出他们想要的聘礼,便迟迟不肯开口同意。
后来王大树主动参加征兵,约定一年后,便带着军饷和功名回来,正大光明迎娶王阿桃。
怎料他这一走,便是三年半未归。
之前每隔三月便有人按时送信钱,交于王大树之母。其母体弱,在王大树走后,皆是王阿桃时不时去照顾,自然将她当作儿媳看待,差人读信时也会让她在房中听。
王大树也是个报喜不报忧的,从不说苦楚,信中记载的尽数是喜事儿:何日训练又得了一等;军中伙食好,他顿顿都能吃好几个白面馒头;何时被提拔为小旗,后又立了功,成了总旗,百户……
还有,说对不起他阿娘和王阿桃。
之前是他莽着劲儿想往上冲,走到更高的位置,便将回家一事一放再放。而后却是军中事务繁忙,他更无法脱身,便只能将军饷都寄了回来,尽可能让两人的日子能好过些。
王阿桃就这样等了他两年,有信件,有温柔的王家大娘陪伴,倒也不觉难拗。
王家父母偏心幼弟,王阿桃在家中的日子也不算好过,只有在王大树家,与王家大娘一起时才有片刻清净。
王家大娘也待她极好,就算不与王大树成婚,王阿桃内心也早就把她当做了另一个娘看待。
直到两人突然与王大树断了联系。
最后一封信,是去年春。
信中,王大树说他入了镇北军,要跟着定威将军去打北戎蛮夷,说等这次结束,他一定能回来让两人都过上好日子。
在那之后,却是彻底失去了消息,任王家大娘和王阿桃如何差人询问,都得不到半点回应。
连是死是活,都成了未知。
孤儿寡母,无论在哪里都是备受排挤的存在,从前王大树在,倒不会将此事搬到明面上,后来隔三差五有人来送钱送东西,见她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又有村人上赶着巴结。
而这下,王家的顶梁柱失去了音讯,时间一长,村民也从一开始的艳羡恭维,到了冷眼旁观。
有的甚至大摇大摆跑到王大树家门口,说隔壁哪个村也有人的儿子死在战场上了,就差没指名道姓,说王大树多半也是没了。
王家大娘性情温和,硬生生被气得一病不起,王阿桃也气不过,赶了几次,却被呛回去,说她还没过门就上赶着讨好婆婆,这下好,送上门当寡妇了。
王家夫妻也从一开始的默许,到了反对,再也不准王阿桃去看王家大娘。说她名声坏了可以,但不能影响他弟弟的名声,他弟弟以后还得娶媳妇呢。
王阿桃只能偷偷去,被抓住几次后,自己在王家的日子也越来越不好过。
迟迟没有消息,出门还会面临冷嘲热讽,王家大娘的身体每况愈下,又得了心病,存下的要给王阿桃当聘礼的钱,也一点点花净了。
最终,还是在得知镇北军打败后,于一深夜撒手人寰。
王阿桃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就被锁在家中,王家父母急着要将她嫁出去,她便只能像个货物一般,被上门来的媒婆挑选。
但,于二八年华生生耗了三年,又沾了些不好的名声,能相中王阿桃的,不是二婚鳏夫,就是些身体有缺的。
更有的,还打算让她去当妾。
王阿桃想尽各种办法躲了过去,而这次,则是王家父母威胁,说若是她不去求谢夫子收下王富贵,就要将她嫁给镇上的钱老三当第七房小妾,说是连日子都看好了。
王阿桃也是被逼得没了办法,而她最终选择回去,也是打算跟王家父母彻底做个了断。
要将她带走就带走吧,从此之后,她是死是活,都与他们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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