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缠了一路的人擦了下脸上的血迹,控制着力道,把段可捧在手心里。他沉默着,把不明所以的小球翻来覆去地看。
秦淮全程都没有说话,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控制力道上。
一个月前,也就是军演开始前夕,他被上层安排,连续进行了三次I级敏感度降低调节试验。
这种试验能够最大限度地降低士兵的痛觉神经,从而让他们在作战中不受这些无关紧要因素的影响。
但也因此,秦淮再难以感知自己的情绪和动作强度。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力道会不会让手里的小软球伤到,因此动作都变得迟疑起来,像是跟自己的手指很不熟似的。
秦淮面上没什么异色,但十几分钟前的一幕,确实正在他的潜意识里,一遍又一遍不断循环。
经过十几年的感官调控,他的记忆力已经被迫在某种程度上达到了超忆症的级别。即便精神已经快要被这种过于极端的注意力压垮,却总是被迫记住过于细节的画面。
十几分钟前,那只浑身散发着腐尸味道的、满口尖牙的魔物,只差不到一秒的时间,就要把这只小软球吞噬掉了。
秦淮看见这一幕的时候,离事发现场甚至有近二十米的距离,但他记得很清楚。
段可的惨叫声、哭声,被狠狠咬到之后那一声支离破碎的呜咽。
秦淮也不太记得自己当时是什么反应了。回过神的时候,手枪里的子弹已经空掉了,刀上也满是腐烂发腥的血肉。
秦淮已经太久没有产生情绪。
杀过数不清的魔物、挺过非人的试验,他却对这种名为“后怕”的猛烈反应已经无所适从。
秦淮太久没有修剪的额发微微垂下来,让段可看不清这个人的表情。
但他能闻到这个人身上的淡淡味道,几乎有点发苦了,像挤了太多的柠檬汁水。
“……长官。”
小球很尴尬地说了一句。他实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像个洗衣机里面的衣服一样被翻来覆去地看,还要时不时被拎起尾巴。
这让已经十几岁的小魅魔有一种屁股漏光的感觉。他伸出爪子捂着屁屁,秦淮默默把人尾巴放下了。
段可成功守护屁屁,但还是有点心里发闷。
身体的不适越来越明显,段可在意的却是别的东西,没太注意到这个异常。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段可越说声音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听不见了,“你也像那些士兵一样想杀我吗?”
段可是真的很信任这个人,他一直想找到他当饲主的。
小球憋不太住,咬着自己的下唇,漏出两声小动物一样的低低呜咽声。
捧着他的人几乎没听清段可说的是什么,没来得及问,就感觉到手上一湿。
秦淮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却憋不出哄人的话来。心里像刀子扎一样疼,秦淮最后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小心翼翼地递到段可嘴巴旁边,想用吃的转移小家伙的注意力。
“……喜欢。”
他顿了一下,又说,“我很想你。”
想回去找你,尝试了很多遍都失败,最后又被抓回去。
瞒着上层审问过很多魔物,却一直没有你的消息,所以以为你死了,或者已经不在这里了。
但这些话秦淮没有说,他只是沉默着,时隔多年又把自己的鲜血递上去。
指尖传来的、温软的吸吮感,恍若隔世。年轻的士兵微微动了下唇,扯出一个几乎看不出来的笑,又把指尖隐隐推过去一点。
段可就着秦淮的一根手指吃了顿饱饭。他感觉身体没那么难受了,但是有点困了。
“长官。”段可球懒懒道,“……你真的很好吃哎。”
“那我可以吃你的吗?”
段可球用最单纯的、不带情I欲的话,说出了最石破天惊的内容。
“哦对,之前没跟你说清楚,我其实是个魅魔!”
“血是你身上最不好吃的部分了,简直暴殄天物!我可以吃吃别的地方吗?可以吗可以吗?”
秦淮站在原地,僵成了木板。剧烈搏斗也没能改变的呼吸频率瞬间粗重起来。
很显然,段可球说人话比十几年前流畅多了。但他的思维却还完完全全不是人,而是个类似于动物、或者自然精灵一样的东西,行动完全出于本能,而非礼义廉耻。
段可球十几岁了,是一个有主观能动性的、且有灵活翅膀的魅魔。
他把秦淮的沉默当成了纵容,嗖地一下子,跳下了秦淮的手心,并在秦淮腰上的军服皮带扣上,稳稳降落。
秦淮绷紧的腹肌被小球柔软温热的触感碰了一下。虽然隔着衣服,但他还是狼狈地闷哼出了声,低头看下去,反应几乎称得上无措。
八岁时那种没法控制情绪的感觉又来了,秦淮小腹的线条绷得很紧,几乎滚烫。
他动作很快地把球拎起来,又不敢用劲,只能把他拿远,薄薄的唇抿得很紧。
“……你还是未成年。”
秦淮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未成年不可以乱吃东西。”
要吃也得成年再吃。
秦淮还没来得及为自己心里自动接下去的半句话石化,段可竟然就发挥了魅魔天赋,极其顺畅地,把秦淮的潜台词解读出来了。
“那成年就可以吃咯?”
段可球甩甩尾巴,“长官,我什么时候可以成年啊?今天下午成年可以吗?”
“……不可以。”
“明天呢?明天总可以了吧。”
这是根本不知道“成年”是个什么概念……
秦淮捏了捏眉心,重重出了口气,“不可以,要好几年。”
大概五六年吧。
段可简直瘪了,吧唧一下趴下去,在地上非常不满地打滚。
秦淮看着地上坚硬的岩石,没怎么犹豫就把球捏起来,让他换到自己的肩膀上打滚。
男人身上淡淡的血腥味让段可很兴奋,毕竟他是个魅魔。
但段可总觉得,秦淮身上那股清新好闻的、木质的香气,更令他安心。
段可球蹭了蹭秦淮的脖子,小声说:“长官,我好喜欢你呀。”
秦淮听见了,却没表现出应有的反应。
他说:“这么多年,喝过很多别人的血,也说过很多句喜欢吧。”
这是个陈述句。
段可球表示不满。
他说,自己这些年吃饭都是用媚术间接的。而且秦淮给他人生喂的第一口饭,弄得他直接挑食了,秦淮真的做了特别坏的事,比魅魔还坏。
段可说完,才猛地反应过来。
自己这是在一个杀魔士兵面前坦白了罪行啊!秦淮身上穿的制服他太眼熟了,段可很难猜不出他的真实身份。
正战战兢兢想躲开的时候,段可却被秦淮包在手心里,奖励似的揉了一下。
“别叫我长官。”
秦淮把球放在手心里给他暖着,“不喜欢这个称呼……换一个。”
秦淮说完就安静等待,没给一点指导。
段可在心里冥思苦想。从秦淮离开之后,他就一直在军校附近晃悠,却又怎么都进不去,好几次还差点被抓住。
参考的样本太少了,段可根本不知道叫这个年龄的人类什么好。
“那,叫司令官?”
“换一个。”
“嗯……突击兵呢?这个好听。”
“……不好听,别喜欢他们。再换。”
段可几乎把自己收集过的人称全喊了一遍,秦淮都说不对。最后他问能不能直接叫名字,也被秦淮否决了。
段可实在没招了。他最后一次搜肠刮肚,有点迟疑地说:“……daddy?”
这个带着禁忌感的单词被段可用最软糯的声音,自然地说出口。
一阵擦着耳垂的热风经过,秦淮被这个称呼弄得指尖一麻。他偏过头,直直看着段可。
段可见他没反驳,以为总算猜出来了。
他这回没迟疑,又软着声喊了一句,“daddy。”
秦淮能猜出来他是从哪里学来的。
军校里不乏外国来的军事指导,而他们又大多开放。在军校围墙外野斗,被路过的小魅魔听见一些边角料,确实有可能发生。
段可对自己的聪明才智非常得意,本来又想叫,却在对上秦淮视线的瞬间,所有声音卡在了喉咙里。
他很难描述这种后脊发寒的感受,微微颤了颤。
一双带着迷彩手套的大手伸过来,带着汗的两根手指抵上了段可的额头,力度比刚才的检查和抚摸都要重一些。
“别乱叫。”
秦淮的声音低沉暗哑,让段可听不出他的情绪。
“……这个也成年再喊。”
“叫我,”秦淮卡了一下,才继续说,“叫我哥哥。”
“我年龄比你大,所以叫这个很合适。”
后面那句解释好像很多余,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正当理由。
段可倒没纠结,当即用这个称呼喊了几下。秦淮一直皱着的眉头终于松开了点,表情也变得舒缓起来。
原来这个年纪的雄性人类应该叫哥哥呀?学到了。
段可真的不太知道“成年”是个什么坏东西,反正他现在真情实感地讨厌起它来。
他决定朝秦淮索要补偿。
事实上,山洞里的两个生物情况都非常糟糕。秦淮浑身是深的需要缝针的伤口,而段可被吸干了法力,马上就要发起高热。
但他们都无知无觉,简单纯粹地为这次重逢感到欣喜。
“我要咬一下你的后脖颈。”
段可说,“让我尝一口,好不好呀?”
好好躺在人手里的球心思特别单纯。
他说出这句话,只是纯粹因为刚才跟个树袋熊一样抱着秦淮脖子的时候,闻到了人家后脖颈上的那股味道。
特别香,勾魔得要死。
如果把秦淮比喻成一个冒着勾人味道的甜瓜,那他后脖子上的那一块皮肉,就是瓜尖尖上那最甜的一口。
要不是段可球自制力尚可,并且在魔物里算有着崇高的道德感,他估计早就啊呜一口咬下去了。
段可球心思简单,有些人可就不一样了。
秦淮垂眼盯着软趴趴的小球,本就黑沉得过分的眼珠里满是段可看不明白的暗色。
这人沉默了两分钟,伸出指尖,在段可迷茫不解的视线下,平稳地、缓慢地放到了球的嘴边。
“张嘴。”
听着这话的球微微一抖,还没反应过来就照做了。
球伸着小舌头,迷迷糊糊的。他思维一向很发散,突然就想起几天前,自己路过军校外墙看见的那两个奇怪的人。
被抵在树上那个金发的男生矮一些,口里好像塞了什么很大个的东西,因此说话有些不清楚。
段可离得近了些,才听见他说的是“daddy”。
说得含糊不清,很艰难似的。
而按着他后脑的黑发军官气息有些微微的不稳,偶尔会说两句简短的夸赞的话。
段可没太听明白军官说的是什么意思,但记住了那个人的语气,还有很低又很哑的嗓音。
秦淮现在说话的语气跟那个人很像。
也许是这个语气激发了始祖魅魔预备役的本能,又或许是唤醒了段可尚未被开发的、喜欢被命令的小癖好——
段可球不能自抑地轻颤了一下,发出小奶猫一样可怜的咿唔声。
他细软的尾巴轻轻缠上了秦淮的食指,仰头看着对方,听话地、很乖地张嘴。
秦淮看着,眸色晦暗低深。
这小孩是个未成年。
秦淮又自虐一样在心里复述一遍。
他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已经十几年没有出现过的狼狈劲儿,缓解了下腹无法忽视的燥热痒意。
秦淮伸出手指,轻轻抵近段可的齿间,想去探那一颗很可爱的尖牙。
段可的嘴巴太小了,甚至吃不进一根食指。
他呜呜两声,用舌头舔了下秦淮的手,更努力地张大了些。
秦淮:“……”
别当禽兽。
他又一次默念。
秦淮懒得再深呼吸了,因为深呼吸某个地方也不会消停。
他把手指小心地抵进去一些,摸索到了那颗很小的犬牙,乖乖递到自己手底下了。
秦淮轻轻按了按它。
球又是一颤,但完全不知道反抗,傻乎乎地被摸。
还很软的一颗牙,甚至不硌手。和段可这个球一样,没有任何攻击性的样子,乖得不像话了。
秦淮收回手指,扶着段可酸软的下颌,帮他揉了下。
“知道魅魔咬后脖子是什么意思吗?”
段可心说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自信回答,“要吃饭的意思!对吧对吧。”
秦淮:。对就怪了。
年轻的士兵在军校里学到的当然不只是搏斗技巧。
作为未来管理局的掌权者,还要学习涵盖所有种类的、详尽入微的魔物知识,其中也包括魅魔们的生理结构。
魅魔标记人类的方式繁多,包括接吻、做ai,以及啃咬。无论是哪一种,都是魅魔在饲主身上留下独一无二标记的方式。
毕竟对他们而言,高质量的人类很少。
遇到相性合适的,没有魅魔会乐意被自己的同类抢走,当然要在其身上留下味道,赶走竞争者。
而咬后颈,是最为特殊的一种标记方式。
这不仅会影响到人类,还会影响到魅魔本人。
在标记后,这个人类的味道将不会再被其他魅魔闻到。而这只魅魔也将失去对其他食物的兴趣,离开饲主的话,会患上终生性厌食症。
段可这个样子,显然对这些生理常识一概不知。
他说出“想尝一口”这种话,只是单纯地觉得后颈很香,想要吃上一口。
要让他咬么?
秦淮犹豫了两秒,但更多的也就没了。
他把段可球从手心拎起来,放到自己的后脖颈上,鼓励似的拍了拍。
段可球欣喜地嘿嘿两声,却很快没了动静。
他嗅闻到这股味道的瞬间,本来清亮的豆豆眼瞬间失了神,呜呜地舔舐着秦淮后颈薄薄的皮肤,动作变得急促起来。
段可不得章法地伸着舌尖,舔吻秦淮。
他不知道的是,秦淮现在心情是近十年来最好的时刻。与之相对的,他的味道也成倍地好起来。
这种美味对于魅魔来说完全就是烈性药。段可意识立刻就不清醒了,浑身都酥酥的。
但他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觉得自己快化成一滩软泥,黏在人家后颈上。
段可呜咽着用牙尖在秦淮脖子上划动,却总是滑开,就是刺不进去。
好饿……
段可试了很久都没成功,几乎抱着对方的脖子呜呜哭了。
秦淮没出过声,事实上憋得太阳穴都突突地跳。男人仰头用力闭了下眼,凸起明显的喉结极度压抑地滚了几圈。
“……放松。”
段可听见命令,下意识地就张着口,浑身松下来。
一只大手伸到身后,摁着小球,用压制又不失温柔的力气,帮了他一把。
尖牙刺破了血管,段可几乎立刻吮吸起来。
被标记的兴奋感瞬间在秦淮的血液里奔腾不止。他脸上还算平静,放在身子右侧的手却因为兴奋而不自觉地抽动两下。
……这只魅魔彻底是他一个人的了。
秦淮心脏都因为兴奋而搏动着,填不满的占有欲望被短暂地满足。
段可再也不会爱上其他人的味道了。哪怕他暂时对自己没有爱情,甚至未来也有不爱的可能,都无所谓了。
因为他早在段可还未成年、不理解标记意味的时候,就卑鄙地得到了它。
从此,只有自己能让这只魅魔感到满足。
他跑不掉了,永远都。
段可吃得很欢,丝毫没有自己已经被男鬼死死缠上的自觉。很突然地,身下的人狼狈地出了口气,竟然没压住吼间粗重的喘。
刚缓过得到标记的恶劣兴奋劲儿,秦淮就被迫弓了下腰。
他心里暗道要完,伸手捂住了腹部开始剧烈鼓动的青筋。
他是真的没料到,被魅魔咬后脖子能这么……。他以为自己能忍过来。
低估魅魔的诱惑力了。
秦淮几乎没有人类的七情六欲,纾解自己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段可这一下子,简直是在干柴上倒了十桶汽油,顺便自己放火。
秦淮差点没直接出来。
段可是喝开心了,秦淮是真憋得有点难受了。
他估计也不知道自己是用了什么样非人的意志力,硬生生忍下来,等到段可喝饱的。
段可喝血的动作停下的瞬间,就被秦淮拎着尾巴提起来,屁股被拍了下,弄得他不满地啊了声。
“哥哥干嘛……”
这一下用了点真力气,小魅魔屁股麻麻的,在他手上乱晃。
段可不满地发着脾气,却在跟秦淮对上视线的瞬间,咿唔一声停下了动作,很怂地缩起身体。
“……好嘛,给你打就是了。”
段可转过身,用屁股对着人,“别这样看我,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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