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红黑( plasmonn)

莱恩从来没有过这种体验。
他快玩疯了。
直到天边的太阳缓缓升起，直到远方隐约传来巴萨的队歌，莱恩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练习了一个通宵。
他迎着清晨的阳光，闭眼倾听巴萨的队歌：
“Tenim un nom
（我们震慑环宇的名字）
El sap tothom
（大家一起呐喊）
Barca!Barca! Barca!
（巴萨！巴萨！ 巴萨！）”
莱恩没在这个梦里待多久。
在他选择拒绝佩雷斯的对赌协议不久后，飞机就要落地曼彻斯特。
“先生，先生。”
空姐轻轻叫他：“醒一醒，曼彻斯特到了。”
莱恩睁开眼。
等空姐离开后，莱恩刚想伸个懒腰，却发现自己手中正紧紧攥着那张面具，他低头一看，发现面具已经全部染成红蓝色，其中，巴萨的队徽熠熠生辉。
“梦啊…”
莱恩微微一笑。
此时此刻。
路易斯·菲戈满身是汗地从睡梦中惊醒。

他捂着额头喃喃自语：“我怎么会做这种梦——”
在梦里, 他没有选择去皇马，而是留在了巴萨……不过他说句实话，他也只是在梦里才会留在巴萨, 如果没有皇马，他迟早还得转会，巴萨给的薪水对他的地位来说太低。
菲戈喘口气。
他一摸额头，发现上面全是冷汗。
葡萄牙人掀开被子下床，他的妻子不在身边, 偌大的家里此刻只有他一个人，他赤着脚来到厕所。
他打开水龙头, 看着汩汩流水出神。
巴萨的队旗还在眼前飘扬，那些感动时对球迷许下的诺言、那些捧杯时的幸福瞬间；后续和努涅斯的心理战，对方的羞辱与他涨薪被拒……菲戈低下头，洗了把脸。
往事不用再提，人生已多风雨。
他不会后悔。
“你怎么又来了？！”
弗格森双手抱臂，不满道：“意甲是有冬歇期不错, 但你为什么年年都要过来找我，劳驾，大卫的‘贝金汉宫’（老贝房子别称）不在我这儿！”
对此，莱恩的反应是熟练地往里面挤。
“您让让、让让——”
他钻进老头家里，同时不忘带上门：“大卫那地儿我不乐意去，我就爱放假的时候往您这儿一窝。”
老头冷嘲热讽：“那你转会来曼联啊。”
莱恩充耳不闻。
转会这件事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类似“您好, 吃了吗”这种日常的例行问候，没有人会把莱恩转会一事真正儿八经地拿上来说。
看着忙里忙外的莱恩, 弗格森突然冷不丁开口。
他说：“这赛季结束，大卫估计要去皇马。”
“去就去呗。”
莱恩正抖着毛毯装饰自己的躺椅，他头也不抬：“我对此早有耳闻, 您恐怕也已经做好准备，您留不下他——”
莱恩顿了顿。
他看着躺椅，想起上辈子，这儿应该有条狗趴在他脚边。
一个人住，还是有点寂寞啊。
而后，他嘻嘻一笑：“但您因为他认识了我，这简直赚翻！”
弗格森冷哼一声。
“自恋！”
骂完，老头想了想又说：“你的房间在二楼拐角，自己收拾！”
莱恩立马笑嘻嘻答应，表示没问题。
他想，奋斗两年终于拥有卧室啦！
在老头家初步安顿好后，莱恩顺带学习了一下加林查中级卡，把自己的盘带与突破技巧再进行改善。
与此同时，他还尝试复刻菲戈的踢法。
于是在这种情况之下——
第一天：
弗格森走出家门时匆匆瞥了一眼，发现莱恩那小子正在勤加苦练颠球、停球和射门，他欣慰点点头，开车去卡灵顿上班。
第二天：
弗格森走出家门时再瞥，发现莱恩在练盘带，他欣慰点点头……
“等等。”
弗格森停下脚步：“你去巴西踢过球？”
莱恩茫然：“没有啊。”
“你这踢法怎么一股巴西味？”弗格森皱眉，“改一改，意大利不适合这种踢法，你再歪下去，在安切洛蒂的体系里就得不到位置。”
莱恩乖乖点头。
他异常顺口答：“好的，BOSS！”
听到这话，弗格森竟然也没察觉到不对，而是启动汽车扬长而去。
第三天：
弗格森这次驻足看了足足十分钟。
“不是……”
老头极度纳闷，他把莱恩叫过来，问：“你最近回意大利了？噢不对，也不应该，你最近去马德里了？”
莱恩哼哧哼哧跑过来。
清晨的阳光照射下，他的额角还有细碎汗珠残留。
莱恩用球衣袖口擦去汗珠，认真摇摇头，说：“没有。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性格，我很少出门，基本都在家里睡觉练球。”
老头更加纳闷。
他选择直接问：“那你怎么昨天踢球是巴西风格，今天踢球又有点像菲戈？”
“都没有。”
莱恩摇头否认。
他解释：“我最近在尝试学习这两种风格，并准备把他们结合，转化成自己的踢球方式。”
老头大为震撼。
别人学踢球都学同一种，他还是头一次见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这种学法，怎么会有人想把菲戈和加林查杂糅在一起，脑壳真的没包吗？！！
“别踢了。”
弗格森皱着眉头：“穿上羽绒服，跟我去卡灵顿，我教你。”
“好哦。”莱恩答应。
在他上车后，弗格森忍不住开始抱怨：“安切洛蒂那个意大利死胖子就是这么培养你的？你在他手下这么学多久了？上帝！他完全是在浪费你的天赋，那胖子根本不知道怎么培养球员！”
莱恩不敢吱声。
他只能默默为卡尔洛点蜡。
大卫·贝克汉姆今天左右眼皮一直跳。
这让他心中涌起一股奇怪的预感，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又像是有什么喜事发生；贝克汉姆在更衣室换好球衣，摁着眼皮和内维尔一边说话一边前往训练场。
然后他就僵在原地。
“他他他为什么在这儿？！”
莱恩颠着球，看见他后还特地打了声招呼：“大卫，早上好！”
曼联球员：……
他们揉着眼睛，看看贝克汉姆，又扭头看看老头，吉格斯发出小声嘀咕，怀疑老头是不是在冬歇期把米兰老板买了过来。
“你——”
弗格森冲莱恩示意：“在旁边自己训练。”
莱恩比了个“OK”手势。
就这样，莱恩在冬歇期开始了自己的练球生活。
他偶尔也感觉到哪儿不太对，毕竟在米兰主席原本的计划中，他到曼彻斯特是来度过自己幸福且短暂的假期，而不是天天五点早起去练球，这好像和他的本意大相径庭。
某天傍晚。
莱恩吃着晚饭，小心翼翼抬头观察弗格森的脸色，他吞吞吐吐开口：“爵、爵爷，我明天不想——”
“不想什么？”
弗格森神情平淡。
莱恩刚想回答，就看着对方接通电话：“几个混球在你那？好好好，我就知道，帮我拍张照片，下次我直接抓一窝！”
挂断电话后，弗格森探究的眼神落在他身上。
他问：“你刚刚说明天不想什么？”
莱恩捏紧叉子。
“我、我——”
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明天不想自己单独练球，我想找个后卫试一试水平。”
“可以！”
弗格森满口答应，他说：“你这两天身上的巴西味儿去掉不少，这是好事；盘带也在不断进步，但牢记不要做花里胡哨的无意义动作，意甲的后卫不是好鸟……这样吧，明天你和大卫一组，我看看你的边路接传球和射门情况。”
莱恩垂头丧气答应。
他吃完饭、一抹嘴，整个人跟霜打的茄子一样丧丧离开。
看着他小可怜似的背影，凯茜夫人差点笑到没握住汤匙，她嗔怪地看了眼丈夫， “你就是故意的。”
“什么叫故意？”
弗格森不为所动：“我可什么都没做。”
冬歇期一结束，莱恩立马爬上回米兰的飞机。
这地方太恐怖。
结果他抵达内洛没多久，就接到鲁伊科斯塔的电话，说邀请他参加自己的新年聚会，还让他把那个“德国的小孩儿”带上。
“我们想见见他，”鲁伊笑道，“尤其是保罗。”
莱恩一口答应。
他来到内洛宿舍、找到松鼠的门牌号，敲了半天后毫无反应，这让莱恩有些疑惑，他甚至后退几步，试图确认自己有没有走错。
“是莱恩啊！”
保洁阿姨恰巧经过，她笑眯眯道：“那孩子——叫菲利普的吧？他不在这儿，好像是去找桑德罗他们了。哎哟，你说巧不巧，竟然和皮波同名呢。”
拉姆和内斯塔？
莱恩狐疑。
这俩人能擦出什么火花？
他噔噔噔跑去皮尔洛的大宿舍，刚走近就听见游戏声。
门虚掩着，莱恩透过缝隙，看见拉姆、内斯塔还有皮尔洛正并肩排排坐在地毯上，在非常认真与投入地打游戏。
莱恩：……
拉姆，是我害了你。
他咳嗽两声，里面的其他两个人没听见，拉姆倒是第一个爬起来给他开门。
“莱恩？”
拉姆疑惑，“您不是在英国吗？”
“冬歇期刚好结束，”莱恩走进来，随口答道，“不需要用敬称……对了，你和小桑他们一起打游戏的话，怎么交流啊？”
拉姆羞涩一笑。
“用意大利语，”他用意语缓慢道，“我的意语，学的很快。”
莱恩：？！！
不愧是未来的拜仁队长。
“挺好的。”
莱恩顺手抓抓内斯塔的头发，后者头也不回，显然是已经习惯小主席的骚扰；莱恩抓完头发，发现有点油，于是在皮尔洛身上抹了两下，才说起此行的目的。
“鲁伊后天举办新年派对，”他道，“他让我把你也一起带过去。”
拉姆当即答应。
鲁伊科斯塔！
对阵皇马能送出超级长传助攻的牛人！
正握着游戏手柄的皮尔洛仰起脸，问：“小老板，有我的请柬吗？”
“怎么可能不带你？”
莱恩捏捏他的肩膀，说：“你们继续玩吧，我还有点事要办，有什么事后天再聊。”
等从宿舍出来后，毛豆才冒出来提醒。
它：【宿主，不要忘记举办一场cosplay派对呀！】
【知道。】
莱恩随口道，【这个赛季结束再说，有冠军我就办。】
他走下楼梯，心里始终惦记个事。
“我想买条狗，”莱恩启动自己的汽车，“弗雷德（莱恩上辈子的小狗，和曼联吉祥物同名）已经去汪星好多年了，一个人住有点寂寞。”
他来到犬舍，准备挑一条属于自己的小狗狗。
“客人！”
犬舍老板殷勤介绍：“您考虑大型犬还是小型犬呢？这款金毛要不要考虑，毛发柔顺、性格活泼！”
莱恩停住脚步。
他低下头，和吐着舌头的歪头可爱狗狗对上视线。
要不就买……
“汪汪汪！”
旁边传来其他狗的叫声，莱恩扭过头，发现一只小胖狗正趴在笼子上，讨好地冲他摇摇尾巴。
犬舍主人介绍：“这是喜乐蒂，牧羊犬的一种，虽然很胖，但非常聪明哦！”
莱恩迟疑。
要不就买……
就在这时，一道微弱的叫声响起。
“Wer wer wer～”
莱恩转过身，和躺在垫子里的奶比对上视线，那瞬间，可爱的幼年比格犬瞬间击中他的心脏。
“就这只了！”
莱恩毅然道：“我要买比格！”

“老板, ”莱恩手搭在比格犬的窗户上，他扭过头，“这只比格犬多少钱？”
犬舍老板神情古怪。
“比格不贵, ”他说，“只是你确定自己就要这只狗吗？这种狗虽然对人类没有恶意，但精力比较旺盛，可能需要主人多加照料。”
“那没问题。”
莱恩答应：“我是运动员，放心吧。”
听到这话, 犬舍老板情绪复杂地收下他的钱，又往他的狗包里塞了不少狗粮, 狗粮数量之多，让莱恩忍不住怀疑对方这单会不会亏本——米兰的老板都这么心地善良吗？
他抱着奶比，有些懵懂地的走出店门。
小比抬起头，冲他“wer wer wer”叫了两声，莱恩差点被叫出满腔父爱，他用额头蹭蹭比格, “欢迎你加入米兰，以后我带你去训练！”
别人训练不可以带狗，但他可以。
因为他是老板。
安顿比格犬没多久，莱恩就带上拉姆参加鲁伊的聚会。
聚会地点在鲁伊家中，莱恩刚来到客厅，抬头就发现面前摆着两个大大的奖杯, 他问：“鲁伊，这是——？”
“哦, 那个啊！”
回答的却是巴蒂斯图塔，他捧着小蛋糕，笑眯眯说：“是意大利杯和意大利超级杯, 1996年的，我和鲁伊在紫百合一起获得的荣誉哦～”
莱恩侧目。
他走上前观赏奖杯，听见马尔蒂尼在和对方交谈。
保罗：“说起来，96年的超级杯是从我们米兰手上抢过来的吧？”
“没错。”
巴蒂耸肩：“所以我和鲁伊一起转会到米兰赎罪嘛，咦，这是谁？我怎么以前没见过，你是意大利人吗？”
莱恩轻轻推了把拉姆。
他笑道：“这是我们的德国小天才。加布里埃尔，照顾一下小朋友；保罗，以后这就是你的小助理。”
马尔蒂尼含笑冲拉姆招手。
巴蒂斯图塔却挠挠头，嘟囔怎么突然叫这么生疏。
“叫什么加布里埃尔，”老金毛纳闷，“巴蒂不好吗？这样我和鲁伊的名字就是同一种格式，他是鲁伊·科斯塔，我是巴蒂·斯图塔。”
雷东多无奈。
“我们阿根廷没有这种名字，”他耸肩，“当然，如果你要跟你的‘coppia perfetta（天作之合）’改姓的话，我一点意见都没有。”
莱恩震惊。
“意大利媒体怎么这样？！”
“你在吃惊什么？”
路过的因扎吉疑惑，“米体现在已经有关于我们的报道，你不知道吗？他们戏称我们是‘米兰城夫妻档’——”
“喂喂喂！你那是什么表情啊？”
“我不喜欢男人的，媒体开玩笑而已，你不会当真吧？！！”
莱恩脸上写满抗拒。
他说：“我是无性恋，男的女的都接受不了。”
众人猛地停止动作。
雷东多和马尔蒂尼面面相觑，面上写满疑惑。
前者犹豫一会，问：“莱恩，我们尊重你的选择，但这真的不会影响你的心理状态吗？我的意思是，你父母那边怎么说？”
“我爸妈没意见。”
莱恩喝了两口水，说：“我知道媒体是在开玩笑，我只是跟你们说清楚情况，省的到时候发生麻烦。我没有心理疾病，只是更喜欢独自一人。”
“哦不对——”
他开玩笑：“我现在晋升奶爸了，我养了一只狗。”
众人当即开始围绕小狗展开话题，把刚刚尴尬的话题踩下去；大家伙你一言我一语，追问莱恩养的狗品种，问他有没有取好名字。
“没有想好。”莱恩摇头。
皮尔洛站在人群里，在他左边是闷头吃巧克力的内斯塔，在他右边是傻乎乎啃烤肉的巴西萨摩耶，在这种双猪夹击的背景下，睡皮竟然一针见血开口，问：“你不会想给它取一个关于曼联的名字吧？”
莱恩：……
马尔蒂尼一阵窒息。
马队委婉提议：“莱恩，你是米兰的老板。我认为，你完全可以给这只狗取名为米兰。”
“米兰内洛也行。”比利补充。
莱恩无奈：“放心吧，我不会的。我准备叫它圣西罗，怎么样？”
马尔蒂尼当即赞成。
“很完美的名字。”
马队优雅微笑：“如果你以后有需要，我可以帮忙遛一遛圣西罗；对了，可以问一问圣西罗是什么品种吗？”
“比格犬。”
莱恩幸福地微笑：“它是一只可爱的比格。”
“……”
人群中，曾经养过狗的人再度陷入窒息。
“养什么比格呀！”巴蒂斯图塔大咧咧道，“你该养一只金毛，这样和你的发色——嗷！鲁伊！你为什么掐我？！”
“手滑。”
鲁伊爹咪面不改色缩回手。
他转向莱恩，笑道：“比格很棒。”
莱恩心中没起疑惑，他和众人又聊了一会儿，就啃着芒果小蛋糕去阳台透气，结果发现那儿正站着一个熟悉且陌生的背影。
“不用管那些极端球迷。”路易斯·菲戈摁住额头，“让他们去吵，扔猪头就扔猪头，事情都走到这一步还能怎么办？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一边说一边转身，却恰巧和莱恩四目相对。
莱恩尴尬地咽下小蛋糕。
“嗨！”
他略显尴尬地打招呼：“你好，路易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