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红黑( plasmonn)

路易斯菲戈匆匆挂断电话。
他放好手机，右手紧张地在裤腿擦了两下，局促道：“你好，莱恩。如你所见，我刚刚在处理一些问题——好吧，这没什么不能见人的，大家都知道我现在的处境。”
“哦！不不。”
莱恩摇头：“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帮忙。”
菲戈出了一口气。
他摇摇头，说不用。
“这儿有个长椅，”菲戈疲惫道，“不介意的话，一起坐坐吧。”
莱恩依言答应。
按照他的性格，他并不会去主动过问菲戈的私人生活，但上次的梦让他心中有点奇异的感觉，于是他斟酌着开口。
莱恩：“路易斯，我有点好奇……就是，你当年真的是为了六百万，所以才……”
“对不起！”
莱恩立马道：“如果这让你感到冒犯，我现在就走。”
“没什么冒犯不冒犯的。”
菲戈却说：“一半一半吧。我或许当时真的受到金钱的诱惑，起了贪欲；但也有可能是想和努涅斯置气，他笃定我不能离开巴萨。”
“总之，一切都过去了。”
莱恩问：“那你会想要人生有另外一种抉择吗？”
“应该不想。”
菲戈却答：“我迟早会离开巴萨，我只能说，是我当时的性格，推上我走这条不回头的路……但我感觉自己在皇马兴许也待不了多久，西甲的舆论对我来说太大太重。”
莱恩的DNA瞬间一动。
“那你来米兰啊！”
莱恩发出邀请：“我们米兰球迷很好的，我也可以给你开高工资。”
菲戈意外地看他一眼。
他风度翩翩笑道：“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的。”
聚餐过后，冬歇期与2002年很快结束。
意甲联赛重新开打之前，安切洛蒂看到了莱恩的状态，而后当机立断决定把小主席推上首发位。
他抓着莱恩一阵嘀嘀咕咕，最后决定把米兰分成两套阵容。
“你和巴蒂踢联赛，”安切洛蒂面露纠结，“舍瓦和皮波踢欧冠，里瓦尔多踢意大利杯。里奇我让他联赛杯赛都踢，新来的那个菲利普，就先让他给保罗打替补。”
莱恩诚心实意竖起大拇指。
“高明！”
他称赞，“我同意！”
这样一来，他和巴蒂轮换踢踢球，既可以在替补席上抠脚吃巧克力看比赛，又可以在场上奔跑射门，让自己不生疏。
卡尔洛是好人！
1月12号，意甲下半赛季第一轮。
安切洛蒂：“莱恩啊，巴蒂的身体还没完全从假期状态中恢复过来，这场你先首发吧。”
莱恩乖乖答应。
他披甲上阵，踢进博洛尼亚三个球。
1月19号，米兰踢皮亚琴察。
安切洛蒂：“莱恩啊，巴蒂的身体还差一点，这场踢的是皮波老东家，不好让他上场，就还你首发吧。”
莱恩继续乖乖答应。
这一场，他射进一个球。
1月26号，踢乌迪内斯。
安切洛蒂：“莱恩啊——”
任劳任怨的小主席察觉到不对劲。
他盯着主帅，发出质疑：“卡尔洛先生，巴蒂的身体很好，我今天早上还看见他和鲁伊一起玩；皮波、舍瓦和里瓦尔多身体都不错。”
安切洛蒂咳嗽两声。
“我都用习惯了，”他抓抓头发，“没想起来轮换。”
莱恩：……
安胖：“既然如此，那这场让巴蒂上吧。”
莱恩这才满意而归。
1月26号，巴蒂认认真真、高高兴兴踢满一整场，然后在比赛结束被安娜小姐姐诊断出肌肉疲劳。
“极有可能受伤！”
安娜表情严肃：“建议轮换或者只上半场！”
大伙的视线落在莱恩身上。
莱恩：“……我来吧。”
就这样，他闷不作声地一路踢着联赛；偶尔和巴蒂、里瓦尔多或者因扎吉轮换，一路踢到了4月。
4月1号。
莱恩刚来到基地，就听见周围人喜气洋洋的道喜声。
“恭喜啊主席！恭喜！”
莱恩纳闷，不明白他们的喜从何来。
“您现在已经爬到意甲射手榜第二位啦！”工作人员大声道，“进球数只比排名第一的维埃里少五个球！”
莱恩：？
“教练先生为了奖励您，决定让您以后没事也踢踢欧冠！”
莱恩：？
“不对——”
莱恩当即转身，“我肯定是还没睡醒，不对，我怎么会这么累，我不是应该坐在替补席美滋滋睡觉吗？不对，这一定是愚人节笑话！”

有工作人员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圣西罗、圣西罗——”
莱恩不解：“圣西罗怎么了？我不是才让人检查过草坪？”
“不是那个。”
工作人员满脸无奈：“是您的狗, 那只比格。”
“它刚刚在草坪上玩叼飞盘，”说到这里，对方吞吞吐吐、神色为难, “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又在草坪上拉了一坨大粑粑。”
莱恩：……
莱恩：“…我自己去处理吧。”
他沉重地抹了一把脸，找工作人员要来垃圾袋，结果莱恩刚走到训练场，就发现圣西罗正趴在草坪上, 鼻子不断嗅着那坨屎。
下一秒，它张开嘴——
“Stop！！！”
莱恩当即发出呐喊。
那喊声撕心裂肺、响彻天地, 分贝更是高到舍甫琴科一个激灵，差点不慎崴脚摔倒，好在被旁边的因扎吉扶了一把。
正在训练的老毛齐齐扭头。
只见他们的小老板单膝跪地、剑眉微皱，神情专注认真，仿佛下一秒就要从西装裤口袋里掏出一枚鸽子蛋大小的钻戒，说亲爱的女士你愿意嫁给我吗——他也确实从口袋里掏出东西了。
他掏出一个垃圾袋, 而后用戴着手套的手小心翼翼地去捡屎。
众人：……
在莱恩旁边，罪魁祸首正在转着圈咬自己尾巴。
“Wer wer wer！”
圣西罗对主人的痛苦毫无察觉。
小比能知道什么呢？
小比只是拉了一泡屎，它又没错！
“莱恩…”
舍甫琴科咕嘟一声咽下口水，他讪笑：“莱恩情绪真稳定啊。”
拉姆想去帮老板一把，但周围前辈都没有动作，他不好擅自行动, 这样容易被有心人腹诽太谄媚。
莱恩抓起屎，扔进垃圾桶。
扔完屎、洗完手, 莱恩抱起圣西罗给它擦擦爪子，旁边有人终于忍不住，问他为什么不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
莱恩奇怪：“宠物就跟小孩一个性质, 既然选择养它，就要接受它的一切坏脾气与习惯，不能中途弃养或不管。”
“圣西罗是我的责任，”他捏捏比格脸颊，“而且，它也不算很调皮。”
忍人啊。
米兰球员惊叹，这就是有责任感的狗主人吗？！
结果他们没感慨多久，莱恩就拍拍狗头，笑意吟吟道：“来吧圣西罗，鉴于你今天的良好表现，我们的运动量翻倍哦。”
小比神色懵懂。
他汪了一声，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命运。
训练结束后，圣西罗瘫倒在地，把舌头伸出来不断大喘气。
莱恩坐在旁边看着他，心情很好地摸着小狗肚皮，轻声哄着他，并承诺晚上给它加餐庆祝，好像把比格拉练到晕倒的并非他本人似的。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旁观的拉姆在心中发出疑问，他的新任老板是不是真的这么好脾气？
莱恩敏锐地注意到他的视线与其中暗藏的观察含义，但他权当自己没看见，他拍拍圣西罗屁股，让工作人员去带它玩一会儿。
至于他自己——
他要去参加安切洛蒂的战术小灶会议。
对此，安胖有话要说。
“您真的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诚心发问：“我刚刚说的战术，您明白吗？”
“明白。”
莱恩诚心回答：“我等里奇传球，然后射门。”
安切洛蒂一时语塞。
你说这对吧，这也不算很对；
你说这不对吧，这也不是很不对。
“算了，”安切洛蒂无奈挥挥手，“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有机会你射门，没机会给里奇，我们马上就迎来意大利杯……”
说到这里，安胖日常倦怠的双目中忽然迸出一阵精光。
他坐直身体，目光炯炯有神。
“莱恩——”
安切洛蒂看着眼前的金发青年，“意大利杯，这个赛事我能不能交给你？”
日光落在对方的发梢，他斜斜坐在椅子上，神情里浮动着细微倦怠，荣誉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仅仅是身外之物。
他上辈子获得的奖杯太多了。
但莱恩还是抬起眼皮，说：“您当然可以。”
“Trust me.”
（相信我）
4月16日，AC米兰主场2-1佩鲁贾。
这场比赛结束，AC米兰成功晋级意大利杯决赛；4月17日，紧张到难以呼吸的内斯塔得到一条好坏掺半的消息：
拉齐奥被罗马淘汰。
这意味着母队难以染指冠军，也意味着他不用和蓝鹰兵戎相见。
5月20日。
AC米兰准备去客场挑战罗马。
临行前，莱恩回公寓收拾行李；他打开门，熟练绕过被圣西罗打翻的玩偶与狗粮，准备去沙发上拿衣服，结果鼻尖闻到一股尿骚味。
他凑近一看，发现衣服湿漉漉的。
“被尿湿了啊。”
莱恩平静放下衣服，转而去衣柜里找新的。
“毛豆，”他吩咐，“帮我联系保洁上门打扫。”
【宿主…】
毛豆欲言又止：【您有这种忍耐力，您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莱恩没说话。
他拉开衣柜，发现里面的新衣服被圣西罗撕扯的稀巴烂。
莱恩捏紧衣柜门。
此时此刻，圣西罗正在和客厅的窗帘大战三百回合，莱恩刚想发火，结果一道剧烈的撕扯声响起——窗帘也被他撕了下来。
莱恩：……
圣西罗呜咽一声。
它用爪爪捂住狗鼻子，神情可怜又可爱。
“责任…”
他喃喃：“圣西罗是我的责任。”
莱恩关上衣柜门、扔掉行李箱，两手空空地牵着狗离开公寓，如果再把这家伙留在公寓里，那他说不定就要彻底换套房子。
“去超市现买。”
他道，“这个家里我什么都不要——”
“除了我的狗。”他补充。
毛豆：……
买完东西，莱恩带着圣西罗排队结账，他一边低头看手机，一边听见旁边有几个金发小姐姐用意语夸赞圣西罗可爱。
他把手机收进裤兜。
他问：“可爱吗？”
小姐姐齐刷刷点头。
他说：“送你。”
看着她们落荒而逃的背影，莱恩对此感到很不解，他喃喃：“我明明只是问她们要不要狗而已，至于这么激动吗？”
毛豆：【她们可能不懂您的幽默。】
毛豆：【哈哈。】
虽然很想刀狗、虽然很后悔自己若干月前养比格的决定，但莱恩还是很耐心地给圣西罗穿上米兰当季球衣，然后把它交给米兰内洛的工作人员，最后头也不回地坐上大巴离开。
他说：“我去踢决赛的第一回合，回来我给你们发奖金……”
他顿了顿：“我会回来的，放心。”
直到莱恩登上大巴，他还在念叨那句话：“我会回来的，没错，我一定会回来的，圣西罗是我的责任……米兰是我的责任，对，没错，我必须要当个有责任感和担当的男子汉……没错。”
在他旁边，巴蒂斯图塔感到很纳闷。
他抓着头发：“他这是干什么呢？”
“洗脑。”
雷东多淡定翻书，“养狗人的自我洗脑。”
就这样洗脑一路，等到罗马的主场后——
莱恩的绿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不容动摇的光辉，他暗自道：没错，米兰和圣西罗是我的责任，我必须要给他们赢得奖杯！
比赛开始前，卡卡找到小老板。
“莱恩，”巴西萨摩耶抓抓头发，“我有点紧张。以前我都是给鲁伊打替补，但现在先生竟然让我在决赛首发。”
莱恩看看他。
年轻人。
他想，踢首发是好事，但在卡尔洛手底下被“草”成驴，可不是好事。
他揉一揉对方的头发，淡定道：“放心，找我就行。”
“训练时，咱俩不是挺默契的？”
卡卡认真握拳答应。
比赛开始。
开场第五分钟，莱恩在前场被卡福犯规。
他早早学会如何保护自己，因此面对对方球员的凶狠动作，他当即一断往草坪上一滚卸力；痛是真的痛，但应该只是硬伤。
卡福黄牌。
莱恩半跪在地上，他搭着卡卡的手站起身，两只狼一样的眼睛盯着对方。
一分钟后。
莱恩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侧身铲走卡福脚下的足球，选择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与此同时，他用脚尖勾住足球。
远在替补席的马尔蒂尼：……？
他扭头和阿尔贝蒂尼面面相觑，两张英俊的面孔上写满茫然。
莱恩——
他什么时候会的这招？
他既然会这招，他又为啥租借菲利普·拉姆？！
尼玛的有钱人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
省钱，省钱啊！
今天主席多上场，明天小罗买回家！
小小的拉姆眼睛里是大大的疑惑，说真的，他有点怀疑自己在米兰会不会失业。
但莱恩那招铲留球只是昙花一现。
事实证明，小主席并没有上辈子那么操心的想法，他只想安安心心踢个球、安安心心射个门——
第36分钟，卡卡长途奔袭来到前场。
上帝之子从不低头。
他带着球一路马不停蹄地狂奔来到中场附近，而后将球远射挑传至左边路，在那里，有被人双面夹击、左右为男的莱恩·贝克汉姆！
假如过去的莱恩或许还会担心，但现在的他却不会。
感谢皇萨名宿菲戈先生的绝活传授！
第37分钟，莱恩面对边路后卫的包夹围剿，从容带球突破，用灵活的盘带与变向过人晃过一群壮汉。
“莱恩内切！”
解说紧紧盯着米兰主席的动作：“他带球往中路趟了两步，现在射门似乎并不是好选择……天呐！莱恩、莱恩射门！”
“他选择直接兜射左上方死角！”
“佩里佐利鞭长莫及！”

足球在空中旋转。
莱恩这脚看似轻巧, 实则几乎动用上全身的肌肉与力量，牵一发动全身，就是这么个道理——莱恩已经初步学会如何用屠夫的大刀去绣一朵花。
而这朵花, 现在已然栩栩如生。
佩里佐利近乎绝望的起跳，他知道接住这个射门的概率约为零，可他就像被人推下水的旱鸭子，竭力扑腾半天也只是徒劳无功。
他不会游泳。
他也接不住球。
当裁判的哨声伴随着客场球迷的欢呼声响起时，佩里佐利恼怒地狠狠捶地。
莱恩·贝克汉姆！
本场决赛, AC米兰的进攻重担全部压在莱恩身上。
说实话。
安切洛蒂本来打算放弃这场比赛。
他用的都是替补球员，后卫用的马保罗2号菲利普·拉姆, 前腰用的鲁伊2号卡卡，但安胖没想到如此组合竟然能达到这种效果。
“妈妈咪呀……”
他在场边来回踱步，心想真尼玛赚大发了。
场上，莱恩正在庆祝。
解说调侃：“每次看见莱恩的庆祝动作，我就很想问问他的设计灵感，虽然他做起来很帅气,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点像机器人……哦！卡卡正跑过来找他庆祝！”
面对热情的萨摩耶，莱恩选择张开双臂。
而后——
“嗷！！！”
莱恩面部狰狞：“里奇！！你最近有没有偷偷摸摸吃巴西烤肉？！！”
卡卡偷偷滑下来。
“没有啊。”
他心虚且正经答：“怎么会呢？你肯定感受错了。”
莱恩看着他，感觉卡卡现在的表情和圣西罗尿他一身的表情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区别，毕竟如今的他可是个合格的养狗人。
莱恩：“回去找安娜上秤。”
卡卡不存在的耳朵耷拉下来。
他默默“哦”了一声, 大白牙随之收起。
庆祝完毕，比赛继续。
眼看着上半场即将结束, 无论是罗马还是米兰球员，都不约而同有些松懈；盯防莱恩的后卫动作比之前要慢一些，莱恩察觉到对方的懈怠, 不动声色放慢自己的步调。
他开始在中圈打转。
这地儿距离球门着实有点距离，比起摸鱼的莱恩，精力充沛的萨摩耶成为后卫更好的盯防对象。
耶耶，开防！
卡卡喘着气，选择把足球交给雷东多处理——没错，今天首发的正是替补二人组，东哥在替补席病恹恹地躺了大半赛季，竟然默不作声地给他躺到了决赛第一回合。
真是半格电比一格电长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