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分手(惜路)

她唱得不算好听，但很认真，还时不时对程严眨眼睛。
沈希安仰头喝完剩下的酒，喉咙火辣辣的，程严就坐在那里玩手机，头都没抬一下。
好像也不是喜欢漼婷婷的样子。
沈希安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就为这么一点反应高兴，明明知道不该来，却还是忍不住想看看程严。
他再拿起了一瓶酒，谭薇是拦不下来了。
她道：“沈总，我得回家了。”
“Vivi姐，你回去吧，我没事。”
“那你等会儿怎么回去？我把车留给你？”
“喊代驾跟打车没区别，你开走吧。”
谭薇点点头，在这个歌曲结束后跟主人公说了句生日快乐后离开。
没过多久，到了时间，服务员推着蛋糕车进来，包厢里爆发出一阵欢呼，漼婷婷站在蛋糕前，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我的愿望是……”她故意拖长音调，眼睛睁开一条缝偷看程严，“今年一定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她的朋友同学们立刻尖叫起哄，有人甚至吹起了口哨。
漼总皱了皱眉，似乎不满意漼婷婷这个生日愿望。
沈希安觉得胸口发闷，趁着众人围着蛋糕拍照时悄悄溜了出去。
走廊安静的风让他稍微清醒了些，这时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沈希安？”
闻言，他转头看见一个染着紫色头发的男人，正叼着烟惊讶地看着他。
沈希安花了三秒才认出这是以前那个金发男，好像全名是叫什么钱靖峰。
现在改变发色了。
钱靖峰尴尬地挠头，递过烟盒：“要去喝一杯吗？”
沈希安没搭话，盯着他的烟看了两秒，突然突然抽出一根。
钱靖峰连忙掏出打火机帮他点上。
“咳咳！”太久没抽，第一口就呛到了。
沈希安皱眉看着指间的香烟，想起初中那次被姐姐发现抽烟后，全家轮番上阵的打他。
加上他本来也不喜欢这个味道，就没碰了。
钱靖峰以为这是和解的信号，立刻诉苦：“沈少，你是不知道，你那个程严后来把我家整得多惨。”
沈希安手指一顿，好久没有听过的称呼。
“什么时候的事？”
钱靖峰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程严整你们家。”
“哦，这个啊，快一年了吧，就你刚被你姐安排回去工作那阵吧。”钱靖峰没注意到沈希安突然变冷的眼神，自顾自道：“我爸说差点破产。”
沈希安突然笑了：“是在厕所说我坏话之后？”
钱靖峰脸色刷地变白：“你……你听到了？”
沈希安把剩下的半包烟拍回对方胸口，吼道：“滚！滚远点！”
钱靖峰虽然有点生气，但他还是不敢惹沈希安，头也不回的跑了。
看着钱靖峰仓皇逃跑的背影，沈希安胸口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程严总是这样，背地里为他出头，却从来不说。
“真是……”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想不出合适的形容词。
沈希安自嘲的笑笑，抬头时却猛地僵住，程严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走廊对面，正静静地看着他。
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沈希安的手指还夹着半截没抽完的烟，烟灰摇摇欲坠。他和程严隔着走廊对视，谁都没先开口。
KTV包厢里的喧闹声隐约传来，有人在高唱跑调的歌，笑声刺耳。
最终是沈希安先动了。
他随手把烟摁灭在垃圾桶上的灭烟器里，扯出一个笑：“我出来透透气。”
程严的目光从他手上掠过，又移开：“嗯。”
就一个字，以前最爱管他的程严现在就一个字。
沈希安胸口发闷，找话题道：“漼小姐的生日歌挺好听的。”
程严皱眉：“你喝多了。”
“没多，”沈希安往前走了几步，鞋尖几乎碰到程严的，“就两瓶叫不出名字的酒。”他闻到自己身上的烟味，突然有点后悔，“程严，你喜欢漼小姐吗？”
程严的表情终于变了：“如果我说喜欢呢。”
“哦……”沈希安拖长音调，“那不是还没在一起嘛，我还是可以追你。”
走廊有服务员推着酒水车经过，车轮咕噜咕噜响。
程严突然伸手，拽着沈希安的手腕把他拉到消防通道的拐角。
“程严？”沈希安没想到程严有这动作，有些激动，原谅他普信一下，他以为程严要干坏事。
“沈希安。”程严的声音压得很低，“你别这么犯贱！”
沈希安一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震惊震耳欲聋。
别这么犯贱？
别这么犯贱！
别这么犯贱……
程严的话越来越伤人了。可是……沈希安眨了眨眼，努力回想自己曾经说的那些更过分的话。
闹分手时，冬天，他把程严赶出家改了密码，不准程严进去，也不许程严离开，让程严冻了四个多小时。
他就是那么作践人的。
所以现在都是他应该受着的，都是他错。
他不该把程严追到了就不懂得珍惜。
他不该那么贱！
沈希安曾经以为自己在富二代圈子里已经算得上个好人了，够负责。
可是现在分手越久，尘封的记忆就越清晰。
他不是个好人，从前就是纨绔子弟，是家里人一点点给他拽回正轨。
后来是程严一点点帮他，教他。
沈希安好难受，他好难受！他不想程严对自己说这样的话，他不想他们之间关系变得平淡陌生，也不想矛盾越来越深。
“沈希安，既然分手了，我们就各自安好，你身份在这，现在也有了事业，不会有人欺负你，瞧不起你，我对你来说，其实不算重要。”
“不！”沈希安的眼泪瞬间掉出眼眶，抬头看向程严，再也不要脸面：“你对我来说，很重要，最重要，独一无二！我不管你你怎么骂我，推开我，我都会说，我爱你，真真切切的爱你。”
程严僵住，松开了手，微微呼了口气，躲开沈希安炙热的眼眸。
沈希安是一个好面子的人，他一直知道。
没想到他这样说了，沈希安还能继续说下去。
程严僵硬转移话题：“你姐姐刚才应该给你打电话了，应该有事要问你。”
沈希安吸了吸鼻子，摸出手机，果然有三个未接来电。
屏幕的光照在两人之间，说不尽的沉默。
“谢谢。”沈希安干巴巴地说。
沈希安给姐姐回了几条微信，舔了舔嘴唇，拉住程严，楚楚可怜道：“那个钱家的事，是你做的吗？”
程严背对着他，肩膀线条绷得很紧：“只是因为利益冲突。”
“骗子。”沈希安松开手，“你从来不说实话。”
程严终于回头看他，眼神复杂：“说了又能怎样？”
沈希安张了张嘴，突然词穷。
是啊，说了又能怎样？他们现在算什么关系？前男友？朋友？还是两看相厌的仇人？
包厢门突然被推开，漼婷婷的声音传来：“程严？程严哥哥？”
程严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恢复平静：“该回去了。”
“程严，”沈希安叫住他，“你给漼婷婷送了什么礼物？”
程严停住脚步：“给她一个机会。”说完离开。
沈希安看着他的背影，心脏一抽一抽的疼，狠狠踹了一脚消防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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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严：各自安好吧
沈希安：大骗子dT-Tb

沈希安站在马路边，看着漼家兄妹上了车。
程严叫的代驾也到了，他站在车门边犹豫了一下，想到沈希安刚才的话，还是开口：“送你？”
沈希安眼睛一亮，又很快暗下去。
他感觉胃里像有把刀在搅，冷汗早就浸透了后背。
“不用，”他摆摆手，“雨停了，打车挺方便的。”
沈希安不想道德绑架程严。
程严盯着他看了两秒，点点头：“到家发消息。”
沈希安笑得勉强：“这算是朋友待遇嘛，程严，朋友也好，什么关系都好，只要你别再凶我，什么关系我都能接受的。”只要不是没有关系。
程严没接话，转身上了车。
沈希安对着程严的车尾挥了挥手，脸色越发苍白。
出租车里，沈希安蜷在后座，额头抵着冰凉的车窗。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他好几次：“先生，您没事吧？”
“没事，”沈希安摸出手机，“师傅，改去市医院。”
通讯录滑到沈姿娥时停住了，最后还是拨给了许小祝。
电话接通时他已经疼得声音发颤：“救命。”
许小祝着急的问他怎么了，沈希安简单说了两句后发了定位。
再醒来时满眼都是刺眼的白。
许小祝正坐在床边盯着他，眼睛红红的。
“小祝？”
“沈希安！”许小祝迅速按铃，“你知不知道你的胃病越来越严重了，你还喝酒！”
沈希安撒娇道：“我错了。”
许小祝从读书期间就拿沈希安没办法，只能随沈希安去了。
第一天。
“你能不能消停会儿？”沈希安虚弱地抗议，“键盘声吵得我头疼。”
许小祝头也不抬，呛回来道：“那你别半夜三更给我打电话啊，我最近可忙，许仲坤快把我彻底挤出许家了。”
沈希安实在是难以理解许小祝的家庭，为什么兄弟姐妹能那么多，这还是光养在家里的，也不知道外面还有没有。
“等我好了，我帮你。”
“谢了，但我还是习惯靠自己。”许小祝开玩笑道。
第七天，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许小祝坐在床边，手指在平板上快速滑动处理工作邮件。
他抬头看了眼输液瓶，又瞥向病床上埋着被子里装睡的沈希安。
“别装了，”许小祝叹了口气，“还在玩手机？”
沈希安迅速锁屏，讪讪地露出个头：“我就发个早安。”
“多少天了？”许小祝放下平板，“每天早安晚安，不敢告诉别人生病，还编什么出差借口。沈希安，你这样好怂、好可怜、好舔，这一点都不像你，程严是很好，但伤害已经存在，破镜怎么重圆？”
“我知道！”沈希安突然打断他，声音沙哑，“所有人都让我放弃，可我就是……”他的手指摩挲着手机边缘，点击发送，“控制不住。”
“安安。”
“别劝我了，你也是我们感情的见证者，你知道，过去都是我在作，现在也该我吃爱情的苦了。”沈希安幽默道。
许小祝正要说话，病房门突然被猛地推开。
两人同时转头，只见沈姿娥踩着高跟鞋站在门口，冷冷扫向两人。
“沈、希、安！许、小、祝！”
空气瞬间凝固，许小祝手忙脚乱地站起来。
“沈总。”
沈姿娥冷笑：“你们俩倒是患难与共！许小祝，你那哥哥天天针对你，你还有精力忙其他的？这么不上进？”
沈希安小声道：“是我叫小祝来的。”
“你是没有家人吗！”沈姿娥也不给沈希安留情面，“不知道还以为许小祝是你亲哥，从小到大替你擦屁股！”
许小祝咽了咽口水，沈家的家务事他管不着，对沈希安使了个“保重”的眼神，贴着墙根溜出了病房。
“安安，沈总，再见。”
门关上的瞬间，沈姿娥吐了口气：“胃出血！你是要把自己作死才甘心？“
沈希安缩了缩脖子：“姐。”
“别叫我姐！我不是你姐！叫我妈都没用！“沈姿娥无语，“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沈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沈希安低头盯着手背上的淤青：“我没有要死。”
“还敢顶嘴？”沈姿娥狠狠看着沈希安，嘴角勾起危险的弧度，冷笑道：“既然你这么喜欢程严，明天我就策划收购AS，或者让漼家破产，让程严以后只能天天来给你端茶倒水，怎么样？”
沈希安猛地抬头：“你不能这样！”
“怎么不能？”沈姿娥直起身，抱臂冷笑，“当年你追他的时候，不就是靠沈家少爷的身份死缠烂打？现在装什么清高？”
这句话成功戳到沈希安痛处。
沈希安脸色瞬间惨白，整个人肉眼可见地萎靡下去。
沈姿娥看着弟弟这副模样，突然别过脸深吸一口气：“收拾东西，明天去瑞士。”
“我不！”
“要么去养病，”沈姿娥威胁道，“要么我现在就让法务部起草收购协议，你自己选。”
“姐！”
抗议无效。
沈希安第二天就到瑞士了。
沈希安：【我出国工作了，这个月不在国内。】
【图片JPG.】
【月亮好圆。】
【我想你了，程严。】
沈希安发十几条信息，程严才会回上那么一两句。虽然基本上都是一个“嗯”字。
比沈希安当年好，当年程严发生一百条，沈希安都可以不回。
跟狐朋狗友到处玩，玩累了又叫程严来接自己。
沈希安现在很知足了。
沈希安跟程严在一起的那两年，都忘记了程严是学校出了名的“高冷学神”，不爱理人，现在重新追夫，算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什么叫高冷。
【我给你点了“觅食”家的爱心午餐，虽然不是我做的，但是他们家很好吃哦。】
【是小祝推荐给我的，他跟他女朋友吃过了。】
【程严，你在干嘛？】
【图片JPG.】
【这个小狗好可爱啊，想养一只，不过我一般不太负责，还是算了，要是起不来床去遛狗怎么办，总不能自己买的狗又交给佣人，不负责的事情我不会干的。】
【比如追你，就是打定主意要负责的。】
【程严，你养的猫到底叫什么名字啊？】
程严：【没起名字。】
沈希安：【为什么？】
程严：【只养了两个月，他跑了。】
沈希安：【我再送你一只好不好？】
程严：【我忙。】
断在这里，程严又消失了。
沈希安打了个哈欠，在国外真的待不下去了，他要回国，要见程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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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希安：吭哧吭哧追夫ing.
程严：高冷ing.

日内瓦湖的秋色正浓，很美的景色。
但沈希安此时此刻已经不在那了，他拖着行李箱站在了京市机场出口。
一个多月的疗养让他气色好了不少，只是眼底的执念比秋季的枫叶还要灼人。
他谁也没通知，下了飞机让人把行李带回家，他自己就直奔程严公司楼下。
初秋的风带着微凉，他裹了裹身上的风衣，站在那棵银杏树下等着。金黄的叶子偶尔飘落，擦过他的肩膀，又轻轻落在地上。
这是他专门选的位置，他想一定非常有氛围感。
程严下班出来时，天边还残留着一抹晚霞。
沈希安还没来得及叫人，
程严余光注意到一抹熟悉的身影，顺其自然看了过来。
沈希安正站在银杏树下，手里是百无聊赖下捡的一把叶子。
“回来了？”程严顿住脚步。
沈希安猛地点头，叶子散落一地。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笑得灿烂：“嗯，刚下飞机。”顿了顿，又补充道：“作为朋友，你是不是该给我接个风？”
程严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两秒，最终点了点头：“好。”
他们去了附近一家老字号的中餐馆。
店面不大，但装修古朴，木质的桌椅泛着温润的光泽。
沈希安熟门熟路地点了几道菜，全是程严喜欢吃的。
菜上来后，沈希安夹了一块排骨，咬了一口就眯起眼：“还是国内的好吃，国外的中餐总差点意思。”他抬头看向程严，语气里带着怀念，“不过都没你做的好。”
程严低头喝了口茶，淡淡“嗯”了一声，没接话。
沈希安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讲起在瑞士的见闻，从日内瓦湖的游船讲到阿尔卑斯的小火车，语调轻快，仿佛他们之间从未有过隔阂。
程严偶尔应一声，但大多数时候只是安静地听着，目光落在桌上的菜上，像是刻意避开沈希安的眼睛。
气氛不算僵硬，但也谈不上热络。
沈希安说得口干，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正想再找话题时，程严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瞥了一眼，屏幕上跳动着“漼婷婷”的名字。
程严皱了皱眉，还是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漼婷婷带着哭腔的声音：“程严哥哥，我闯祸了，我摔了几瓶酒，我卡里没那么多钱。”
沈希安的筷子顿在半空。
沈希安跟着程严赶到酒吧时，漼婷婷正趴在桌上哭得梨花带雨，精心打理的头发都散乱了。
她身边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满地都是狼藉。
程严先问了老板多少钱，然后给赔了。
最后才要去扶起漼婷婷：“我先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