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真元君:您不知道吗,盘瓠的身体里住着盘古的灵魂,我也是查案的时候从女娲留下的一些资料里发现的。
张宗:我这里有个法宝,叫做真心匣,我知道灵物之本在于灵珠,可你要是没了心,也不会好过,等会儿我就将你的心放进这匣子里,我问你问题,你就回答“是”与“否”,假如你骗我,这真心匣就会吃了你的心。没了心你照样能做你的天狗,只是没了心,你就会痛彻心扉,时时刻刻饱受如同被千百根银针扎着心房的痛苦。你,去把这天狗的心挖出来。
张宗:真是好大,好烫手的一颗心啊,我还没摸过天狗的心。小郭,你来看看。你说它这心是不是长得有些奇怪?
端真元君:是有些奇怪,我见过灵物的心和人间寻常的牲畜的心没什么两样,可它的心好像一团火。它的心好像随时会烧没了似的。
张宗:太烫了,你快把匣子撑开一些,我好把它放进去。
张宗:我问你,你是不是天狗?
张宗:我问你,你是不是叫尾奴?
张宗:我问你,你是不是盘瓠自割其尾那掉下来的尾巴上的三万根狗毛之一幻化成的人形灵物?
答:是。
张宗:我问你,你和其他三千多只天狗一道在天庭秘境石牢中时,你是不是杀死了你的这些同类?
答:是。
张宗:你是不是吃了它们?
答:是。
张宗:我问你,你是不是一想到太阳就想吃了它?
答:是。
张宗:我问你,公元历2024年7月5日晚10时30分,你是不是和川泽一起在扶桑树下?
答:是。
张宗:我问你,公元历2024年7月5日晚10时30分,你是不是将川泽吞进了肚子?
张宗:你嫉妒川泽的能力吗?
答:否。
张宗:你记恨川泽吗?
答:否。
答:我不嫉妒他,也不恨他,我真的只是一个失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张宗: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张宗:你是不是知道了盘古已死。
答:是。
端真元君:你从哪里知道的?
答:……
张宗:你是不是感应到了盘古的死?
答:是。
张宗:盘古的死是不是让你很悲伤?
答:是。
张宗:你是不是很想死?
答:我死了,那……
张宗:你只需要回答是与否!
张宗:你心里是不是有想死的冲动?
答:是。
张宗:天狗,你过关了,这颗心还给你。
张宗:好了好了,快再给他多吞几颗忘形药,助他快快变回人形,这么大一只趴在这里,烧得我眼睛都疼。
张宗:那按照天庭律法,就判你,判你……仗刑三百,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烧个三十日夜,行了,就这样吧。
第22章 4.1
耳边还是那么吵,眼前又完全黑了下来,肚子又咕咕叫唤个不停,闻到的又是异常水味很重,却不掺杂任何苔藓或霉菌的气味了。尾奴趴在地上,他终是回到了这座熟悉的石牢里了,这湿润的石牢里只有无边无际的漆黑和三界间没完没了的纷争陪伴着他。
他默默地舔舐手背上的伤口,忽地听到有只蚊子在右耳边飞舞,他一惊,以为自己在做梦,这有专人把守,还有法术封印,既不透风,也不透光的石牢里怎么可能会有蚊子呢?可那蚊子还在乱飞,嗡嗡直叫,尾奴懒得去管了,做梦就做梦吧,梦里自己还是被幽禁在石牢里就还是被幽禁着吧。梦见什么可不是他能控制的。或许打心底里,他也觉得自己先前又是变身又是乱闯东天门的行为太过失控,须得好好管教,好好坐坐牢吧。
尾奴叹息了一声,气息自丹田涌上,牵动周身筋骨,浑身都痛。他又吃了一惊,他能感觉到痛,那想必此地并非梦境。做梦时可不会觉得痛——他倒真希望自己是在做梦呢,做梦时也一点都不会觉得饿,甚至不会觉得孤单,他经常做的可都是一些和好些天狗一道,在扶桑树上跳来跳去,在天上跑了一圈又一圈的梦。
“天狗……”
那蚊子的嗡鸣声竟然变成了人声。
尾奴稍抬起了头,扇动耳朵,这一通几乎是下意识做出来的动作更是让他痛得出了层冷汗,也愈发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了,可天下哪只认得他的蚊子有进这石牢的本事?
那蚊子又喊了一声:“笨狗!”
它的声音比先前更有力了,不像蚊子了,像个孩子。这孩子的口吻分外耳熟。
尾奴坐了起来:“混沌?你……在石牢里?”他摸了下耳朵,想到了:“我知道了,在坊子市的时候,你钻进了我的耳朵里,你说躲一躲是躲进了我的身体里,对吗?”
“嘿嘿,你这里倒是个好地方,阴气这么重,这么暗,不见天日,太适合我了,我喜欢!”
尾奴沉默了,重新趴下,继续舔手背上的烫伤。他一身好皮都叫太上老君的炼丹炉给烫没了。
“笨狗,我待在你这里是越待越有力气了,我们再玩一玩吧!”
这混沌说话的声音倒确实越来越有力了,越来越像个大女孩儿。
尾奴说:“可我没力气。”
“喂,你需要多少时间才能修养好?”
“百来年吧。”
“那好办啊,我就弄个百来年的结界,你一进一出,你就好了,然后我再弄个结界,我们继续打啊!上回你和川泽嘛,勉强算你赢吧,这回你和嗤呼打!”
尾奴低低道:“这个你很喜欢的,阴气很重,还很暗的地方是一座秘境石牢,采蜀山昆仑峰的奇石造就,结界是没办法在这里施展的。”
“放屁!我现在力量无穷!天底下……哎呀,哎呀,哎呀,好痛,好痛……”
“哎呀,哎呀,我去他的!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女孩儿的声音叽里呱啦地惨叫着,尖锐刺耳,尾奴又摸了摸两边耳朵,什么都没摸到。他问了声:“你没实体的吗?”
混沌那少女的声音带着哭腔回道:“你少打听我的事!”
尾奴说:“那你现在还喜欢这里吗?”
混沌啐了他好几口:“臭狗,你阴阳我!”
过了会儿,混沌冷静了下来,道:“我问你,你干吗不和那些神仙说实话?”
“什么实话?”
“那个龙族小骗子想毁灭世界,你吃了一颗太阳之后,他略施小计让你吞了另一颗太阳,你可真能忍,自己把第二颗吃进嘴里的太阳吐了出来,然后变出了原形,将那个小骗子吞进了肚子里。”混沌发出两声成年男子的奸笑声,“我可有些佩服你了,天狗食日的天性你都能压抑下去,这事传出去了,天庭可要褒奖你呢,你是为三界苍生阻止了一场毁灭性的灾难哇。”
“你都知道啦。”
“我在你耳朵里听得可清楚啦,你还别说,你这对耳朵还真有意思,我钻过来呀,我钻过去呀,在倏忽那里呀,我是什么都看得到,在你这里呀,我是什么都听得到,只可惜,只能听一时一刻的事情,听不到过去,也听不到未来,唉,你怎么不说话啦?死啦?唉!你可千万不能死啊!天狗!喂!”
耳边震天得响,混沌呼唤他的音量一下高过一下,一下就盖过了世间所有的纷纷闹闹。
尾奴抖了下耳朵,说:“和神仙们说这些,他们会把川泽杀了的。”
“你怎么回事?那臭不要脸的小骗子虚情假意,假装和你是难兄难弟,欺骗你的感情,叫你放下了警惕,放下了戒备,以为他真放弃了毁灭世界的念头,你还不舍得杀他了?要是有人敢这么欺骗我的感情,我就把他丢进我的结界里,杀他个千百万回!让他死了再死,让他生不如死!”
“他骗了我,杀了他确实解气,可要说起他骗我的原因是为了毁灭世界,那必定会牵连他的同族,免不了让他们被冠上大逆不道的罪名,那些龙族何其无辜?“尾奴枕在手臂上,闭着眼睛,“这样的故事我听得多了。”
“靠,我看你活该被那小骗子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混沌又张狂地质问道,“我问你,在我的结界里你都要死了,让你变出原形你说什么也不变,怎么被那小骗子骗了就变出了原形啊?你当时是恼羞成怒还是怎么回事?”
尾奴摇了摇头,又开始舔伤口。
“你说话呀。”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变出了原形,只好赶紧回天庭……不然那太阳就不保了……”
“你气他骗你?”
“应该是的吧。”
“你气你的真心换了他的虚情假意?”
尾奴又不想说话了。混沌一个劲追问:“你说呀,我也好如法炮制,刺激你变出原形啊!这地球上最强的战斗力到底是谁,你不好奇?你不想知道?”
尾奴沉默了,他和混沌已经说了不少话了,耗尽了力气,只得趴着修养,况且他对地球上的最强战斗力到底是谁确实没有一点兴趣。可混沌还不消停:“在你这里真没意思,哪里也去不了,什么也干不了!”
“你快和我说说话吧,你不想聊那个情感骗子我们就不聊。”
“那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笨狗,你睡啦?”
“你是不是因为张小华的事情生我的气呐?”
”别人暑假放两个月假,我就给自己放一个月假!我就想和你好好玩玩儿,我有什么错吗?”
混沌说什么,尾奴都懒得理会,他只想静心养伤。
“死狗?你还活着吗?”
混沌又成了个男孩儿的声音,在尾奴耳边蹦跳:“依我看,那龙族小骗子是铁了心要毁灭世界的,唉,他亏就亏在身上阳气太重,你不知道啊,这龙啊,不用光源,它自己就会发光,你说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东西?这里的人怎么会幻想出这么恶心的东西?不然啊,我就附到他的身上去,你们俩都是灵物,他能消化你的灵珠,只要吃了你的灵珠就有你的力量了,他就能自己去把太阳吃了,然后我就能出来大玩儿特玩儿了。”
尾奴问:“这是你说的笑话吗?”
“干吗,我这宏图大计有什么问题吗?”混沌道,是个中气十足的男音,“哦,我知道了,你骄傲了,你在我的结界里打赢了川泽,就觉得自己比他厉害,他肯定是拿不到你的灵珠的。”
“不是吗?”
“哼,要拿你的灵珠那办法多的是,要是我,我就……”话到这里,混沌直呼:“好重的阳气!”
他立即语速飞快地说了一长串:“蠢狗,你小心这个小骗子!小心他诈你的灵珠!我混沌能想到的宏图大计,他这种惟恐天下混沌,阴险狡诈的小人肯定也想到了!你要是死了,我可真没地方去了,我可不想躲进地缝里任人践踏!”就没声了。
尾奴的双眼早已被一条新的黑布条蒙住了,什么也看不到,他倒也闻到了川泽的气味,又听到他与看守讲话的声音,靠近石牢的脚步声,那石牢门开启的声音。
川泽进来了,石牢的门又关上了。
尾奴转了个身,还是趴着。
“尾奴。”川泽轻轻呼唤。
尾奴不吭声。川泽靠近了他,竟哽咽了:“没想到,你伤得这么重……我问太上老君拿了些烫伤药膏,我帮你擦一擦吧。”
他跪在了他身旁,道:“我这还有一些补灵物身体的药丸,你吃吧,吃了能快些好。”
尾奴只觉手背上一凉,他下意识缩起了手,又觉一暖,是川泽握住了他的手。他缓缓地往他手背上上清凉的药膏:“可能有些疼,你忍一忍。”
尾奴还是不吭声。他根本不想理会川泽。
川泽自顾自说着:“我知道你不想理我,我承认,我在扶桑树下是故意和你套近乎,就是想你放松警惕,好怂恿你吃了太阳,怂恿不成,我就趁机把太阳塞进你嘴里……现在我知道了,我技不如人,毁灭世界,我是绝对办不成的,我是绝对没办法强迫你吃了太阳的,我死心了,这回是彻底死心了。”
他的声音压低了,细雨似的洒在尾奴耳边:“我也没想到,你竟然没和天庭告发我……”
他道:“我已经去过地府了,办妥了张小华的后世之事,下辈子他会投胎去一个画家的家庭,我想问问你,你说让他活到什么岁数好一些?”
川泽笑了笑:“我觉得人活到八十多就差不多了,再老,身体里一些毛病的数量就要赶上人的岁数了,八十走,是喜丧。”
他开始往尾奴的肩上抹药膏,关切叮嘱:“可千万不能舔啊,这药膏只能外敷。”
尾奴鼻子里出气,用后脑勺对着他说话的声音,蹦出几个字:“这东西闻上去就不能吃……”
川泽又挨近了他一些,和他道:“对了,我在地府得了一件法宝,是一卷门帘,掀开这门帘,就能去到一个山清水秀的村子,那村子里气候宜人,灵气充沛,是个绝无外人打扰,有益灵物修养的好地方。”
尾奴问他:“你和我说这个干什么?”
川泽道:“你或许不需要,可是我被你吃进肚子里的时候看到你肚子里有好些个要么是灵气不足,未完全修炼成人形,要么是受了重伤,伤口已经腐烂的的天狗,我知道了他们和你的故事,他们整日在你的肚子里也不是个办法,那腐烂的伤口虽然不会再腐败下去,但是还是会痛,那些没能完全修炼成人形的天狗也饱受灵珠残缺的痛苦。你是修炼成人形的,你也知道灵珠未修圆满时的折磨吧。
“我知道你当初是为了保护他们才将他们吞入腹中,而后来你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这石牢这样的环境也没必要放他们出来遭这份罪。
“有了这个门帘法宝,你就可以将他们送进那村子里,让他们在那里修养,这些调养的药丸也可以让他们服用,给他们补一补,那些有伤的,伤也能好了,那些没能修炼成人形的也能有个地方继续修炼。”
尾奴默默听着,川泽苦笑一声,起了身,道:“就当是我的临别赠礼吧,天庭嫌我技不如人,要打发我走,”他一顿,“他们本来就无意长留我,倒是给了他们一个好借口。”
川泽又道:“我从你肚子里被剖出来后,在太上老君那里休息了几日,我找机会溜去地府办了张小华的事,机缘巧合,得到了那门帘法宝,我也不能再在天庭多待了,我和老君说,你吞我入腹,我不甘心,临走前我想来拔你几根狗毛,托他炼一些赤霞丹给我父王母后,他便给了我他的令牌,我也不能在石牢逗留太久,这药丸,药膏还有门帘你自己收好,我先走了。”
尾奴坐了起来:“你要回龙宫?”
“龙宫?”川泽的口吻还是苦涩,“龙宫我是没脸回去了,现在我就是全天庭的笑话,全龙族的笑话,什么破格录取,什么护卫神将,什么神力无双,竟被天狗一口吞进了肚子里去,还要劳烦天庭出动金剪刀救我出来……”
他道:“不过我认,是我的本领不如你,我小瞧了你,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认输,认栽。”
尾奴倒有些过意不去了,想这川泽从前多么骄傲自己一身本领,在天庭无人能敌,可天庭待他不公,只当他是个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小卒,他才想毁天灭地,推倒一切,自建一个新的世界,如今却成了天庭众神的笑柄,可他一身好本领是真,天庭不以本领论事,对他确有不公也是真……
尾奴坐了起来,问道:“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也不知道。”川泽说,“可能去地府吧,那天我去办张小华的事时,路过忘川,不知怎么有些难过,在河边坐着,遇到一个人,请我喝酒,酒一多,怨憎埋怨的话也多了,与他说起了你的事情,这门帘就是他给我的,他说我要是没地方可去,可躲进那村子里去。可逃避终究不是个办法,我打算离开天庭后去他那里学学营造的手艺,地府多的是活儿可接。”
“你龙族出身,神将命格,去地府做营造?“
“这又有什么呢?那人凡人出身,后擢升为仙,自愿去地府打造十八层地狱,我看他也快活得很。”
尾奴道:“我知道你说的是谁,这石牢就是他打造的,他因为做人时太善营造,被一班神仙拉来给他们造宫殿造花园,后来他觉得造这些太无聊,就跑去了地府,给阎王造折磨人的地狱去了。”
“对,姓烟,名清尘,也是个有趣的人。”
尾奴道:“你说的这门帘应该是一对的,一个村子,两个出入口,本意是将身处不同地方的朋友聚到一处玩乐所用,烟清尘说过他想造这样一对门帘,没想到他真的造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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