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手道:“这里没有时间,你也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这些畸形的天狗不光身体有缺陷,思维似乎也是缺乏理性的,答的话和他问的问题一点关系也谈不上,要从它们嘴里问出点有用的信息来看来会很费劲。川泽心下很不耐烦,但又必须得耐下性子来打探,他想了想,换了个话题,指着那两颗太阳道:“我一开始还以为这些是他的灵珠呢,我还想他怎么有两颗灵珠。”
那断手没说话,一只怪胎突然惊呼:“我想起来了!我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出去!”
“什么办法?”
“烟清尘的神奇门帘啊!”
“咳!他不是还没造出来吗?”
“傻子!那不是出去,那只是去一个修炼的地方罢了!”
“烟清尘是谁?“川泽问道。
断手说:“就是造石牢的人,关我们进去时他常来加固石牢,他会和我们说说话。“
正说着,这天地忽地一暗,眼前似有仙树摇摆,落英缤纷,天庭的明月台也依稀可见。川泽一喜,赶紧往那明月台奔去,再一看,一眼看到了神将统领张宗,他不屑地一拂袖,道:“还以为多大的本事呢,不过遛个狗,还被狗吞了,还要我们搭救。川泽,我问你,你怎么回事?”
川泽扭头看去,一只赤发巨犬趴在桃花林下,眼睛紧闭着,肚子敞开着,正往外汩汩淌血。他倒没事,身上没有血,也没有伤。
“怎么话也不会说了?走走走,赶紧带走,带去太上老君那里看看是不是吓傻了!记得把工伤补偿条款给他念念!”
川泽还是一声不吭。他知道,这一次,他将沦为天庭的笑柄。
第24章 4.2(中)
两个仙官将川泽安置在一片祥云上,一人走在川泽一边,一个背诵起了神将因公务受伤需注意的修养事宜,另一个则开始说明各类疗伤药丸的功效。
川泽一只耳朵进,另一只耳朵出,那些修行法门和药效在他脑袋里短暂地交会了瞬,他全没听进去。他一路上都在观察遇到的仙家神将们,从明月台去往太上老君的仙宫需得经过三庭六院。神仙有神力,可神力随修为和天赋各有不同,有的仙家并不会腾云驾雾飞天遁地之术,又不稀罕使用法宝帮衬,到了天庭,要在各处走动,便还是需要靠两条腿。川泽所经之处,那些仙家有的只是走在路上,全然没将他看进眼里,有的在庭院里就地打坐,随意修行,有的似是心念忽动,身体忽重,便神色慌张地赶紧从兜里取出几枚药丸吞下,有的则是在急匆匆地前往太上老君处,见了川泽,轻飘飘瞄了一眼,便又急着赶路了。
一只玄鸟在天庭上空飞舞,发出清脆的啼鸣。
两个仙人闲坐在一片清池边,和颜悦色地说着话:“天狗以原形擅闯东大门,看来老君又能炼几颗赤霞丹咯。”
“吃了那赤霞丹,五千年都不需要再管那口腹之欲。”
“那可真是仙丹,修行千年,唯有这舌上的酸甜苦辣涩叫人念念不忘啊。”
似乎还没有人知道他这个负责护卫天狗去扶桑树下食日的神将却被天狗吞入了腹中。
到了太上老君处,那黑发长身的老君已经候在门前了,他将川泽带去了一处专门供受伤的神将调理的庭院,引他进了一间小屋,稍稍检查了一番后,给了他一些丹药,交代他在此地静养即可。
川泽却没法静下心来,想从这仙官处探听些消息:“那天狗……会怎么样?”
太上老君神色平和,点上了屋中的香炉,道:“以原形擅闯天庭是重罪,必要审问个清楚。”
檀香四溢,川泽心头一紧,万一天狗将它吞食自己的原委一五一十交代了,天庭一定不会放过他,而那天狗也是绝没有理由不吐露实情的,他骗了它,趁机将太阳拍进了他嘴里,还在天地暗去时大呼“混沌”,他这毁天灭地的心思,天狗能不清楚?
这时,那太上老君又开口了:“你们张神将已派传话玄鸟来过了,那天狗已经什么都交代了,吃了太阳后它一时失控将你吞了。”太上老君立在门边,道:“那天狗是个厉害角色,上次活下来那个也伤得不轻,我看你什么事也没有,只是受了些惊吓,灵珠有些不稳,理智惶惶,休息几天,过些寻常日子,恢复了理智就好了。”
川泽摸着变成了一串手链缠绕在他手上的龙筋锁链,道:“确实是个厉害角色,老君给的这副锁链都捆他不住。”
太上老君面色如常,道:“这个法宝虽然厉害,可惜我们还是低估了那天狗,它吃了太阳后想必灵力大涨,才叫它能挣脱了你的锁链。”
川泽忙应声,心中疑惑,难道那天狗什么都没说?
为什么?
莫非它被剖开了肚子,还昏昏沉沉的,神智没有恢复,还是张宗想快些结案,也没仔细审问?倒像是他的行事风格……
“那张宗张神将会过来吗?”
“你有事要和他汇报?”
“那他不需要问问我事情的原委吗?”
太上老君就道:“你技不如人,被天狗吞了,还有什么好问的?西边有魔族异动,似乎和近来几个古神被杀的案子有关,张宗忙那事去了。”
川泽稍松了口气,在床上坐下了。那太上老君便也离开了。
又过了阵,不见有天兵神将来兴师问罪,院子里自是鸟语花香,隐隐能闻到炼丹烹药的气味。天庭无夜,也无纷争,一切都是那么敞亮,那么平和,安宁。
川泽的内心却是躁动的,心气久久不能通顺,脑子里涨涨的,塞满了疑问。
那天狗会被怎么样?
擅闯天庭必受鞭刑。天庭的神鞭一鞭子下去,若是普通的灵物,那灵珠定会立刻破碎,魂飞魄散,不过这天狗非寻常灵物,上一个五千年,护送它去食日的四个神将出事后,它想必已经受过此等刑罚了,它肯定挨得下来。
而且现在哪是关心那天狗受什么刑,挨得挨不下来的时候啊?现在他最该关心的是那天狗为什么不和张宗提他谋划毁天灭地,也不提是他吃了那些古神,甚至连他施展在西边的障眼法也不戳穿。难道天狗根本不在乎天地被毁?他希望他继续执行他的计划?那他吞了他做什么?那他早就该和他联手了!而且它不是经常把那些什么无辜凡人挂在嘴边嘛,它肯定不愿意看到世界毁灭……
莫非是想要挟他?
为了什么?
要挟他就意味着须得和他谈条件,天狗受刑后肯定又会被关进石牢,那石牢可不是他一个普普通通的神将——还是临时被提拔的能随便进出的,那天狗会不知道?
它会通过什么方式传信给他?
这么思来想去,川泽是一刻都静不下来,心事更重,太上老君每日来查看他,只以为他仍没能从被天狗吞食的惊吓中缓过来,多给了他好几颗安魂的药丸。川泽拿了吃了,也不觉得有什么用,终日依旧惶惶躁动。
一来他实在想不通天狗对天庭隐瞒真相的目的,再者这供神将修养的庭院中住的不止他一人,有的会在庭院中舞刀弄棍修炼身法,互相说上几句话,这天川泽在屋中有时听到有外头聊起那东天门的异动,便靠近了门窗想偷听更多,一神将道:“说是魂都给吓没了。“
说的想必是他了。
“他之前可是自命不凡。”
说的肯定是他了。
川泽暗暗攥紧了拳头。
“要是我这腿脚能活动就好了,也能去西边除除魔,听说端真元君查的案子查到了一大窝魔族,光是杀一只,这五百年就不用为填报杀欲发愁啦。”
可他们立即就聊起了别的事。
别的修行的事。
再没人提起过他,他甚至没有听到一个人提起过他的名字。
他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他甚至连成为全天庭的笑柄的资格都没有。
神将们频繁地提起张宗的法宝,他仗着法宝众多,在西边屠魔时一杀就是十来只魔族,修为大涨。他们对那些法宝如数家珍,什么降魔网,诛心刀等等等等,他们也想拥有一二。
也有羡慕端真元君的神力的,说她的宝剑乃是花枝做成,芳香四溢,有她在,那战场里便永远是好闻的,是舒适的。
他们提起那天狗都比提起他要多。
“那下一回轮到谁去?”
“这遛狗的差事可真是吃力不讨好。”
“老君这里可有些臭了,我是待不下去了。”
他们提起他的臭味都比提起他要多。
他宁愿他们嗤笑他讥讽他,因为这些他都可以应付。年少时他就被龙宫相师下了神将命格的批语,可他小小年纪,灵力不济,便在修习时成为了他的兄长们的笑柄。他便加倍努力,便一夜大涨了修为,一拳打歪了他三皇兄的脖子。他们视他为异类他也不再在意,他也不屑与他们这些弱者为伍。
可这些神仙们却是将他视为无物。
他们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自然不会费力嘲笑他。他们根本不在乎他的存在。川泽素来心高气傲,这无视比轻蔑更叫他愤怒,可贸然出去找那些神将们撒气又能怎么样?他打过了这一个两个废物,可他自己知道,他还是那个被天狗一口吞进了肚子,什么都做不了的,天狗的手下败将。
每每想到那天狗的原形,川泽还是会下意识地颤抖。他既害怕那天狗,又嫉妒他的灵力,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最终还是“愤怒”。愤怒于神将们的漠视,愤怒于自己的无能,愤怒于那天狗拥有无边的灵力却任人欺凌!他不禁又想,倘若他有那天狗的灵力,他自己就能把太阳吃了,毁了这个去到哪里都有三六九等的世界。
一阵花香飘到了他床边,川泽一看,端真元君从门外进来了,立在门后,远远望着他,柳眉微蹙,川泽一时间猜不出她的目的,说多错多,便等着她开口。
端真元君走到了香炉边上,似是喘上了气,幽幽问道:“好好的,怎么让天狗吃了?”
川泽还是听不出她作什么心思,只是惨笑了下。端真元君又问他:“你和那天狗去过大尾山,是吧?”
川泽应了一声,道:“古神的案子是您在查?还没有结果吗?”
“你听到风声了?”
“听说是西边的魔族犯的事。”
端真元君道:“你在大尾山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到魔族的气息?”
既然天庭以为是魔族闹事,他便顺水推舟,道:“感觉到了。”
“那你什么都没做?不去涨涨修为?”
“我以为遛狗是我的第一要务……”
端真抿了下唇:“也对。”她看着川泽,又有疑虑:“那你在天创总部里的时候还把那天狗一个人留在那里?”
川泽本想着照着那天狗撒的谎糊弄过去,念头一转——撒谎是为了不让那天狗在端真元君面前撒过的谎穿帮,他何必帮它?他何不借这天狗的谎言达到自己的目的?
同为灵物,他能消化天狗的灵珠,只要吃了它的灵珠,就能拥有它的灵力。他想要天狗的灵力。他想要变强,变得让人恐惧的强,强到可以靠他自己毁天灭地,再不用有求于他人,再不用挖空了心思,戴上了假面去讨好谁,去迎合谁。
而且就算吃不到那尾奴的灵珠,它肚子里有那么多天狗,一个个病弱残废,都比它好对付,只要能把它们弄出来,随便吃一颗他们的灵珠,他也能拥有食日的力量……
不,还得是尾奴的灵珠,那遮天蔽日,叫人想起来就恐惧的灵力落在这样一个优柔寡断,妇人之仁的天狗身上真是暴殄天物!
川泽心生一计,先低了声音,道:“既然是查案,那端真元君不应该将我带去专门查案的地方审一审吗?”
端真元君四下扫视了一番,香袖一挥,甩出一个结界,道:“这里就不怕隔墙有耳了,神将查案专用的隔音罩,你怕谁偷听?”
川泽就道:“元君,您有所不知,那天狗尾奴一直对天庭有所隐瞒。”
“有话就快说!”
“它的一对耳朵能听三界所有事。”
“你是怕天狗听到我们说了什么?”
川泽连连点头:“我不知道那天狗在打什么主意,但是我觉得它肯定在谋划什么对天庭不利的阴谋,我也不知道那天狗和你们说了什么,不过我猜,它……是不是告诉你们它是在扶桑树下才吞了我的?”
“难道不是?”
这答案正中川泽下怀,他马上做沮丧状,又道:“是我无能,我刚愎自用,自视过高……”
“能不能有话快说,别和我扯这些瞎话。”端真元君也是个急性子,手一挥,捏住了鼻子,“你这里我可待不了多久。”
川泽便一口气说道:“实不相瞒,我一个人护卫这天狗,纵有锁链也无济于事,在大尾山时已经被它吞进了肚子里,要不是我在他肚子里奋力反抗,弄得它不得安生,恐怕它是不会主动上天庭投案的。”
“它无缘无故就吃了你?”
“不是的,我也不知道它到底想干什么,我当时在大尾山感觉到了魔族的气息,想去查看查看,回过神来时已经被它吞了,说起来这大尾山还是这天狗主动提起要去的,它苦苦哀求,我和它同为灵物,看它实在可怜,就动了恻隐之心。”
端真元君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上一回它也主动提起要去大尾山……”
“它说那里是它的老家,它思念故乡,还说什么……”
“行了,反正就是它将你糊弄去了大尾山,然后你在那里感应到了魔族的气息,是吧?”
川泽点了点头:“进了他肚子里后,我听他肚子里的那些天狗们说,它好像在策划什么打击天庭的大计,具体的它们也不肯交代,就在那里说什么天庭马上就要完蛋了。”
“它肚子里还有别的天狗?怎么剖它的肚子的时候没看到?”
“那些天狗藏得很深,胆子也很小,它们是不会轻易现身的。”川泽道,“它们一直觉得天庭待它们不公,我就套了套它们的话,听说那尾奴还和建造石牢的一个叫烟清尘的神仙有来往,保持着联系,恐怕是在做破坏石牢逃出去的准备,也不知道这个烟清尘现在身在何处,最好盯紧他。”
“烟清尘早就不是仙籍了,自己跑去了地府那腌臜地方,那天狗在石牢里,他们怎么联系来往?”
“这我就不清楚了,它肚子里那些天狗也是一个个理智未成的,不过我倒觉得我们能好好利用那些天狗们……“川泽紧接着就献上一计,“您想啊,那尾奴现在是何其的强大,它一直都隐藏了自己的真实实力,天庭以为这法宝锁链能锁住他,其实不行,天庭以为石牢能困住他,其实,或许也不行,我们甚至不知道他的耳朵是那么有用的一对法宝,要是我们能除掉这尾奴,他的耳朵能为您所用,您还愁要去下界办案吗?随便一听就知道下界的风吹草动……”
端真元君听得很认真。川泽继续道:“反正这天狗尾奴,虽然还不知道它在打什么坏主意,但是肯定不能久留着了。”
端真元君眼珠一转:“怪不得你说能好好利用其他那些天狗……”
川泽马上接话:“对,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天庭需要天狗食日,留着它不过是因为它是最后一匹天狗,可它肚子里那其他天狗也能食日啊,而且都比它好控制,都是体弱的天狗,我怀疑它当初吞它们进肚子里去就是为了麻痹天庭,让天庭留它一条命,它好趁机找机会对抗天庭,大闹一番,我还在它的肚子里看到了盘古和女娲的残骸!“
“你说真的?”
川泽从兜里仔细搜刮出一些女娲补天石的碎屑:“千真万确,您看……”
端真元君靠近了一瞅:“这么要紧的物证你没交给张宗,和他汇报?”
“可是查案的是您啊,这几天我也想了很多,张统领根本不想我留在天庭,而且这案子也不是他查办,再怎么说,功劳也不该归他吧?“
端真一手就伸了过来,卡住了川泽的脖子,奇香扑鼻,凤眼里尽是杀意:“无事献殷勤,你什么企图?”
川泽不作抵抗,道:“元君,我只求留在天庭得个一官半职,我要是现在回龙宫,颜面尽失,张宗素来瞧我不起,和他汇报了,对我能有什么好处?您就不一样了,我知道端真元君素来秉公办事,天庭就该多一些您这样的神将。”
端真撇开了手,迅速退回到了香炉边上,沉默了,似是在盘算着什么。
川泽又说:“吃了古神,又吃了我,您觉得那天狗在策划什么阴谋?您还搜集到了什么线索吗?我们有了更多证据后,提着那天狗的狗头再呈于天庭,论功行赏,功劳肯定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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