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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术老矣(放三焦)


说得差不多了,几个人准备告别。柯让站起身,郑重地举起小臂,和泽野夏喜握了手,两人隔着桌子,像是比赛后隔网交握的选手一样,算是重新稳固了彼此的认识。
“SawanoNatsuki,对吧?”虽然年纪比人家小几岁,但从很小就进入职业网球的柯让对于年长之人毫无心理负担,统统当做同龄人一样打交道:“以后叫你Natsuki?还是夏喜?下个月我会去东京的ATP500积分赛,有机会再见啊。”
“可以叫我Natsu,随你~”
“哈?!”柯让顿时大惊失色:“你就是Natsu?连术的男朋友?”
法国混血佬滞后的神经引起在座三个人一阵沉默。
“咳……原来你刚刚不知道他?但Natsu……搞不好是别的Natsu也是有可能,你直接划等号,还这么问出来,也显得很没道理……”杨疏乙如此评价。
“这么尴尬的场面你也替他圆?”克林达看着杨疏乙,奇道。
泽野夏喜确实很尴尬,他在刚才的畅谈中简直都忘了自己今天是来干嘛的了。如此被柯让一问,又把他拖回了不悦的回忆中。并且显而易见的是,他和连术的八卦看起来没那么隐蔽。
可他自己没有心安理得地坐在“连术的男朋友”这个位置上,方才连术给他下的逐客令也是直截了当的很。
“呃……现下也很难说。我和连先生是认识。”泽野夏喜只好无奈道。
杨疏乙和克林达见他这副模样,凭他们对连术的理解,很快就猜到了几分,可也不好说什么。
“他性格太烂,你教训教训他也好!”不读空气的柯让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套地说。
杨疏乙和克林达听得噗嗤一笑,相视不言,几人就此别过。
泽野夏喜并没有太多时间可以逗留在槟市,第二天他和部下们就打道回府,向总部公布了这个捷报。
这如梦如幻的几个月,从一开始的乌龙到最后尘埃落定,总算是完成了父亲给自己的任务。可是这任务之外衍生了太多让人应接不暇的万花筒一样的梦境,泽野夏喜一时又无法分心去抓住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只好在每日纷繁不休的公务中遥望被他寄托在远处的真心。
另一边,连术彻底放下了所有工作,距离第二次手术仅剩最后的几日,他简单收整了行李,提前住进了病房。这次他只有一种选择,即是在章院长和晁医生的手术台上完成这场决定他下半生生活质量的手术。虽然他想无论哪位专家,在手术的成功率上应该大差不差,但不管哪种情况,他都宁愿待在自己更为熟悉的地方。
这大概就是老人所说的"安土重迁"吧,连术不无自嘲地想。
和上一次一样,他没有把手术的决定告诉任何人,崔助理和克林达也只是得到他要去度假的指令,不接受任何情况的打扰。可真正站在单间病房里时,连术还是感受到一种孤寂的阴冷,他虽自愿走进漆黑的寒潭,但肉体仍在做着微弱的反抗。
事到如今,他也不可能再向任何人示弱,但临到头了他突然想起那对年迈的养父母,虽然彼此没有太多牵挂,但他决定把这个无处发泄的倾诉欲,倾倒给二老好了。
连术并没有想过这个决定残忍与否,接起电话的是养父。
他简单地向对方说明了自己的病情,甚至把遗嘱里关于他们的内容也全部说了,对于他不是真正那么在乎的人,反而没有这种坦白的压力,倒像是要从他们的感激里获得一种贪婪的安心。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养父沉默片刻后说:"小连,其实有件事一直瞒着你。你芳阿姨她……确诊癌症晚期半年了,前些日子我们放弃了化疗,她想体体面面地走完这最后一程。"
这话对连术的打击远远超出他的想象。他在二老面前一直是强大的、独立的、值得依靠的,这是他工作以后建立的非常稳固的认知。然而在二老遇到如此绝境之时,却没有向自己发出任何求助,他这才恍然大悟,物质上的厚赠并不有助于让他们的心贴近彼此。
“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哎,癌症这种事,都是命。你工作忙,告诉你也徒增烦恼,何必呢。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你也有自己的难关要过。”
“……”连术只觉得喉头发紧:“芳阿姨方便接电话吗?”
“能,能,你稍等啊,我把电话给她。”
连术的记忆里,芳阿姨是个内敛又勤快的妇人,这一家人都是知书达理又恭敬客气的。正是因为他们的善良和慈悲,在遭到各家亲戚拒绝后,无家可归的连术最后被二老收留了。连术一直认为自己不至于给这个家庭带去多少负担和烦恼,毕竟他们从来没有深入沟通的机会。如今要开口问这些,也为时已晚。
在这件事上,他真正感知到自己始终是这个家里的外人,互相把困难隐瞒起来,看起来是贴心,实则是心的疏远。连术既心疼他们、又可笑自己。
芳阿姨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倦,但语气里还是熟悉的亲和。
连术遗憾地说:“抱歉,如果早点知道的话,我应该过来看看您。但现在……”
“看与不看又有多大关系呢?就维持这样吧……”
“……”连术不知说什么好。
芳阿姨沉默了一会儿,才又说:“小连,芳阿姨一直有愧疚在心头。是我们太怕教不好你、太怕承担不起你父母的遗命,对你太严苛、太教条,你小时候是个多么热情的孩子啊……可我们不会表达、不会亲热,唉,其实我们一直很为你骄傲啊。”
“芳阿姨……”连术的话语堵在了哽咽的喉咙中。
“我也不知道自己还有几天日子,也许能等到你手术完,也许等不到了。”
“您……放松心态,也许还有转机呢。”连术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话。
芳阿姨笑了笑,这种无用的安慰话她听了太多。
“小连,我可不可以自私地认为,今天我们将一起面对死亡……这样,我就不会害怕路上的孤单了……”
放下电话,连术失神地坐在病床上。虽说四十而不惑,可他如今才发现自己作为人,原来是那么的不完整,那残缺的一角名为“爱”,经年日久地曝露在荒境之中,等他发现之时,已经再也无法弥补还原了。
那晚他像失去水塘的鳄鱼,独自蜷缩在无可适从的夜里,而绝望的干旱在一点点侵蚀他盔甲一般的外皮。鳄鱼那宝贵的眼泪,自始至终都不被旁人窥见,无声地流淌着,然后被他吞进肚里。

两个月后。
泽野夏喜回了一趟东京的老宅。他难得过一个周末,准备带着工作的、生活的最新消息,去探望生病在家的父亲。
到得家里,他在自己的卧房换好和服,光着脚走在廊檐上,家里有些个帮佣,和他亲热地打起招呼。
泽野敏郎有一些丢不掉的老式做派,加上他的中国妻子跑到国外去了,名义上分了居,他无论如何得聘请一个为他做饭的帮佣。而宅子里的卫生、庭院里的花草都需要打理,所以时不时地家中总会出现上门服务的人。
泽野夏喜走到主屋,拉开半掩的推拉门,待他进屋,又把门牢牢关紧了。
没人知道他们在屋里说了些什么。
十几分钟后,只听得泽野敏郎大骂一声“没用的东西!”,然后泽野夏喜再度出现在门后,一脸捅了马蜂窝的神色从里面逃了出来。
光脚丫子在古旧的木地板上发出惊天的响动。
帮佣们朝他落荒而逃的方向看了看,露出看亲孙子一样的溺爱笑容。
泽野夏喜是个慢性子。从小都大无论遇到什么难题,他总是先停下来把难题搁置一阵,心中有灵感了再和难题对垒。如果难题还是很难,他会去翻翻书、找找资料,再不济就找合适的人帮忙。总之只要不是火烧眉毛的难题,他都会耐心地寻找解决之道。
比如泽野敏郎年逾五十才有了他这个独子,在他看来也是一件很慢条斯理的事。在人生如此漫长的维度里,他认为美好的结果总是值得等待的。
而他如今要等的结果非常明确——就是一个人。等那个人兜兜转转一圈后再回心转意也无妨,他相信冥冥之中会有缘份让他们再次相聚。
当然,他也不是无的放矢的等。毕竟Dreamland和融世传媒签下了一笔大协议,两家公司各部门每天往来的邮件和电话热络地像蜜月期的恋人,作为东京本部大权在握的人,泽野夏喜对海那边的近况亦是了如指掌。
唯一的问题就是,那边的大佬怎么消失两个月了都还不收假?地球就这么大,他还能玩到天荒地老去?
泽野夏喜耐心归耐心,但从理性的角度来分析,总觉得此事不合理。
可他冒昧询问了融世的副总、克林达、崔助理,这些人纷纷表示连董打了招呼,不接受任何联络,直到老大本人回来。
他甚至还问了山中别墅的物业,结果那边回复说这段时间连先生都没有出现。
泽野夏喜非常费解,连术再怎么当甩手掌柜,在家的时候也会时不时查看公司内部通讯和工作文件,虽然老说自己是半退休的人了,实际上心心念念地紧盯着财务报表上的每一个小数点。他绝不怀疑自己的对连术的了解,以至于越想就觉得越不寻常。
泽野夏喜看了看微信,他被赶回伦敦后,因为家里的事耽误了时间,等他给连术发信息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被对方删掉了,这可把他气了好一阵。气归气,他也暗喜连术这是消化不了这件事,所以幼稚到暴露了自己的心意。
但如今微信发不了、电话打不通,无计可施之下,他直接把电话打到了杨疏乙那里。
在对方莫名其妙的状态中,心大的泽野夏喜一股脑把自己和连术的事全抖落了个干净。
杨疏乙在电话那头过山车一样听着这个故事,他是听克林达说连术找了个貌似大学生的孩子养家里,当时杨疏乙还觉得这人真是死性难改,现在才明白原来是大灰狼被小白兔倒打一耙,伤了面子,所以溜走了。
“他啊,气急败坏的样子真是数十年如一日。”杨疏乙如此总结道。
泽野夏喜进一步追问此题何解。
杨疏乙说:“他只会嚷嚷说喜欢他的人多得不得了,不是非你不可之类的。其实谈过的恋爱比谁都少。”
这话说得五十步笑百步,但在泽野夏喜的印象里杨大明星是个端庄的人,说的话应该在理。
泽野夏喜提议杨疏乙打个电话试试看,但自己心里又很惴惴不安,怕全世界都打不通的电话,杨疏乙却打得通。
如果真是这样,泽野夏喜想着自己搞不好就知难而退了。
结果过了几分钟,杨疏乙遗憾地告诉他,电话无人接听。
忙着开辟导演兼制片赛道的杨疏乙也开始焦虑起来。
虽然他不对外声张,但心里是承认自己背后有两座很大的靠山——一座叫杨肇、一座叫连术。而这两座靠山是几代人都移不走的那种山,他总觉得只要自己一回头、就能看见山还在那儿。
可现在山少了一座,他也慌了。
杨疏乙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连术的病,他立即找上了晁医生。可对方惜字如金,说最近没有和连董事长联系。
将此事告诉泽野夏喜后,后者怀疑当中定有猫腻。可杨疏乙人在欧洲,实在是鞭长莫及。于是两人合计着就以杨疏乙的名义约了晁医生会诊,再由泽野夏喜上门去打他个措手不及。
炎热的八月上旬,泽野夏喜在科室里见到晁医生的一瞬间,一只脚伸出去卡住对方想要关闭的门缝,在一通角力中成功挤了进去。
“你有事瞒我?不,我们。”泽野夏喜正义凌然地问。
“干嘛,你民警啊?”晁医生输了角力很不服气。
起先晁医生很有气节地严辞下逐客令,但泽野夏喜丝毫不惧,甚至要上手去翻他桌上的查房笔记本。
晁医生动作很大地阻止他,两人眼看着是扭打了起来,而在泽野夏喜非常克制的格挡之下,晁医生发出一声巨大的“哎哟”,自动向后飞出了三米。
这怪异的行为越发让泽野夏喜觉得有戏,于是他上前压住晁医生,很凶得一把拽起晁医生的衣领,学着三国演义里的武将模样,气吞山河地发问:“说,连术在哪里?!”
晁医生扭了扭上半身,小声说:“监控,监控镜头得拍到我,我不能主动透露,打我,打我,对,你往左一点,诶对,打我,用力,再用力……嗷——!!”
“……”
十分钟后,晁医生正襟危坐在办公室,将连术的律师如何让他签署保密协议一事统统告诉了泽野夏喜。
“通常都是我们让患者家属签字知情的,没见过逼着我们医生签字保密的!”晁医生抱怨道,“唉,你录的视频发我看看。你要说话算话啊,如果律师找我赔违约金,你要负责啊。”
“放心,没问题。是我暴力胁迫、是我人身危害在先,就算晁医生身陷官司,一切违约金、律师代理费、误工费都由我承担。”
“还有精神损失费。”
“好,好,所有经济损失,都由我承担。”
泽野夏喜把自己录制的承诺视频,还有他签字盖手印的手写承诺书,纸质的、电子的,统统都发给了晁医生。
“晁医生,现在可以带我去见他了吧?”
“走吧!不过……见了也没多大用,唉。”
泽野夏喜在VIP楼层那间曾经待过的病房见到了连术,不是死的、也不是活的,只是还存在的,连术。
屋子里依旧窗明几净,窗外依旧鸟语花香。室温保持在舒适的体感温度,床头的花瓶里放着仍然新鲜的花束。
“他怎么瘦了?”泽野夏喜怔愣了半天,才问出第一句话。
“躺了两个月,能不瘦吗。”
“为什么会这样?手术失败了吗?”
“手术本身是没失败,但如果一直这么昏迷下去,也算失败了吧。”
泽野夏喜猫一样无声地走到连术床头,这人和睡熟的模样几无差别,但以往饱满的唇色现在是褪色的浅淡,还有他决不允许出现的胡茬潦草地分布在下巴和鬓角。
“他……知道会这样吗?”
“他知道。你记得第一次送他过来急救的时候,昏迷了一天对吧?后来他在洛杉矶做介入手术,术后也花了一周才醒转。我们也不清楚这是他自身的防御机制还是个体差异,在手术之前他就说,他怕自己醒不过来。”
“……”
“你看,一切体征都正常,我们尝试了很多办法,但还是没办法让他有反应。”
“所以他才让律师不要告诉任何人??就这么一直躺着??”泽野夏喜的语气里是难得一见的冲动,他当然没想到等待自己的会是这样的局面。
他预想过连术也许会因为手术变得虚弱、变得不再健康,这些他都可以接受,他甚至会因此而更珍惜、更呵护他,可如果那个鲜活的人从此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那他傻乎乎错过的这两个月,会成为他这辈子最难以容忍的错误。
晁医生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现在我们用最好、最先进的护理方式在维持他的体征。那个姓肖的律师偶尔会过来,他说如果三个月还不醒转,他会按照连先生之前安排的计划来执行。”
“什么计划?”
“我也不知道……要不,你去问问律师?”晁医生说完又补充道:“记得说我是被你逼的啊!”

第64章 看头发的心情
然而接下来几天,泽野夏喜在肖律师那里吃了无数个闭门羹。无论怎么死缠烂打,对方只机械地回复说要等连先生约定的三个月期限到期方可公布。见对方是铁了心不见自己,泽野夏喜只好回到医院,他像之前那样,拿着背包入住了病房,准备在这里长期作战。
他仔仔细细检查了连术周身上下,确实是被护理地很好的样子,没有过敏、也没有褥疮,因为他身上没有创口,肢体关节也都灵活,所以时不时换个姿势,也还算轻松。但因为持续的流质营养输入,他的体重在不断流失。两个月的时间里,他尚可以体面地在这里无知无觉地生存着,但如果是半年、一年或更长,泽野夏喜无法想像连术这样一个要强的人,会容忍自己一直这么下去。
从他驻守在病房以后,连术的面部要比之前光洁了很多。泽野夏喜按着这人的标准仔仔细细给他修面、涂抹乳液和面油。手指甲和脚指甲这些容易被忽略的位置,也全部恢复到日常里最完美的样子。
为了避免昏迷的病人出现肌肉萎缩和关节僵硬的问题,医院制订了非常完备的护理计划。有了“家属”在旁敦促,护理人员想必是要比之前无人监管时更加上心。无聊的时候,泽野夏喜也会有样学样地给连术进行肌肉按摩,想着这个严格管理身材的臭美的人,怕是宁肯掉头发都不愿意掉肌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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