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上,驻唱歌手换了首气氛鲜明的歌,这是店里的巧思,没到整点都会提醒顾客。
女人的视线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周围,驻唱歌手在舞台上和下面的客人们互动,就连刚才坐在旁边的朋友也起哄般吹起了口哨,一时没人注意吧台这一隅。
“帮我杀个人,我给你50万。”
金老板笑得眼睛都弯了,长刘海也遮不住他眼尾的纹路。
“你说她是不是疯了?”金老板把擦干水的杯子放好,对戚良说,“我年轻的时候是靠谱过,那我也干不出杀人的事来啊。”
金老板喝了口苏打水,又说:“哎你说她那么多人不问,为什么偏偏问我?”
阎景修从刚才就一直在听他讲,闻言视线不由得看向他的遍布刺青的手指和上面大大小小的戒圈。
金老板正在兴头上,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打量,本来只是当个笑话来讲,没想到戚良表情却凝重了起来。
“这个人是常客吗?”
见戚良神色认真,金老板也收起了玩笑的态度。他仔细想了下,摇摇头,“没见过,至少我在的时候没来过。”
女人衣着很有质感,名牌包和五位数的手表,年纪看起来不算太大。
金老板觉得如果以前来过,就算自己没关注到,店员也会有所议论。
“那她之后还联系过你吗?”戚良追问道。
金老板笑说:“当然没了,她都没再来过。”
接着又说:“要不我调监控给你看看?”
本是一句打趣,没想到戚良却当了真,“好啊。”
“啊?”金老板是真蒙了,他下意识看了眼阎景修,试图让他劝下戚良。
只不过他低估了阎景修对戚良的顺从,对方不仅没开口,还站了起来,一副随时可以和他一起去的架势。
“你看吧。”
金老板最后还是妥协了,带着戚良和非要跟着的阎景修一起来到楼上的办公室。
他虽然嘴上说戚良小题大做,动作却丝毫没耽搁,很快就找到了神秘女人来的那天晚上。
监控里拍不到声音,同时也因为角度的原因,只隐约能看到女人的侧影。
“要回去查一下吗?”阎景修说道。
戚良把那一段视频来回看了好几遍,最后还是放弃了。
“不用,”他说,“没凭没据,这不合规矩。”
接着他又问金老板,“这人还有什么特征吗?你觉得她像不像是开玩笑,或者喝多了?”
说实话,金老板那晚也喝了酒,很多细节早都忘了,只是觉得“神秘女人”长得有点面熟。
“总感觉以前在哪见过似的。”金老板又补充道,“可能我看美女都长一个样。”
金老板宽慰戚良,“你别太紧张了,兴许就是随口一说,开个玩笑什么的。你看不是还有人网名叫什么‘老板同事在天堂’的吗,也没见谁真的刀老板同事,是不是?”
阎景修同样没在监控里看到什么有价值的内容,虽然金老板看起来不太靠谱,但他说这话阎景修是赞同的。
“行吧。”戚良放松地动了动胳膊,又看了看时间,说道,“不太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戚良说的不早,也还不到10点。
不过既然他这么说,金老板也不多留他。他一晚上滴酒不沾,早就做好了送他回去的打算。
“不用。”戚良差点笑出来,“我几岁了,还用你送。”
他一直不知道金老板的背景是什么,当年戚良报警抓了两个毒虫之后差点被人报复,是因为在“日暮尘想”兼职有金老板护着才没人敢动他。
想到那些被金老板庇护的年月,戚良还是很感激他的,临走前还不忘叮嘱,“你总不在店里,多顾几个机灵的店员,独身的女性要关注些,还有违禁品……”
戚良没说完,金老板就揽住了他的肩膀。
“放心吧戚sir,”金老板痞里痞气地敬了个礼,先说了些保证的话,又说,“不然你回来吧,挣得多还没有危险,你这长相迟早会超过我成为店里的招牌。”
“算了吧。”戚良垂眸嘴角翘着,“好好做你的招牌,我就不和你争了。”
回去时,金老板替戚良叫了代驾,在得知阎景修目前和戚良住在一起时,表情略有些惊讶。
不过他很快恢复如常,甚至有些欣慰笑了笑。
“挺好的,两个人互相照应着,”金老板这话似乎是在对阎景修说,“以后常来玩。”
回去的路上,戚良除了和代驾核实了手机号码和地址之外,再没说过其他。
他选择坐在副驾,阎景修就自然地坐到了后排。
“戚队,你还在想金老板说的那事吗?”
“没有。”戚良不甚在意地说,“我只是有些困了。”
小区里安安静静,灌木丛里每隔几米就有一盏灯,细看附近还围了几只蛾子。
戚良突然不合时宜地想,它们会不会被灯泡的热量烫死,然后扑棱着都掉下来,掉在路过的自己身上。
他不止一次在乘电梯时幻想轿厢突然失控下坠,吃药时想胶囊会不小心卡住喉咙然后窒息。
每天都在担心身边的人会发生意外,戚良甚至会在案发现场脑补躺在地上的人是他自己。
以前队里组织心理评估时医生跟他说过,像他这样的情况叫做“侵入性思维”。
戚良知道这些想法很没有根据,偏偏他就是控制不住乱想,时不时就会在脑中构想各种死亡的场景。
他相信不会有人傻到会随便找个人就能让他替自己杀人,可潜意识里,戚良就是认为这件事会发生。
戚良不想再费心一句大概率是玩笑的话,只能始终保持沉默强迫自己想点别的,索性阎景修也没再提起,这事就算这么过去了。
之后的几天,队里也没接到过警情,有惊无险地就这么过去了半个多月,一群人张罗着又去了金老板的店里。
起因是张金海说想找个地方放松一下,铁公鸡难得大方一次,就连尹宏奕这种不爱凑热闹的性格都来了兴致。
最后张金海半推半就地来到了“日暮沉想”,戚良没提前和金老板说,果然这人今晚不在。
张金海喝不明白那些鸡尾酒,上来就点了啤酒,果盘还没切好,他就先说起了“敬酒话”。
“空腹喝不怕醉了。”尹宏奕是这些人中最早和张金海共事过的人,深知他酒量。
张金海苦笑了下,“醉了也挺好,我也好多年没喝酒了。”
感觉到张金海的状态不对,戚良有些担忧地问道:“是叔叔的身体又出什么问题了吗?”
“他啊,好着呢,天天下楼看人家下象棋。”说起自家老爷子,张金海的心情算是好了些。
可之后无论别人再问什么,张金海都不愿意回答,戚良知道他有心事,猜来猜去只能是和官法医有关。
担心张金海这样喝酒身体受不了,戚良打算等下带他去卫生间顺便再和他聊聊。就在这时,阎景修从身旁不动声色地拽了他袖子一下。
“怎么了?”戚良用口型问他。
阎景修视线越过戚良,落在他身后的张金海身上,又很快移开,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尹宏奕先一步约张金海一起去卫生间,戚良错过了时机,也明白有些话问出口张金海会更不好受。
台上的歌手重新换了一位,酒吧里的氛围瞬间从伤感的情歌变成了有些暧昧的爵士,灯光也暗了几分。
在这里工作多年的戚良早已清楚套路,他咬着杯里装饰用的苹果片率先站起身,说道:“回去吧。”
深夜是属于借着酒意肆意放纵的人,而灰姑娘理应在时钟敲响前,回到她的南瓜马车里。
灯红酒绿麻痹了神经,也能弱化彼此脸上的神色,让人看不清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酒吧街门前的马路似乎比白天更拥堵,然而在城市的另一边,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正疾驰在郊区的国道上,似乎急于逃离城市的喧嚣。
第45章 三角关系
从戚良那盆多肉上掰下来的叶片成活率很高,阎景修的花盆里不知不觉中冒出了好几颗新芽。戚良也严格按照方凌凌的指示,不敢再往花盆里倒剩水了。
方凌凌正在给戚良科普种植技巧,只是这个学生实在“愚钝”,方凌凌被他的不解风情搞得没有办法。
戚良无辜地笑了笑,手指拨着花盆里的小石子。
因为刚浇完水,石子表面沾上了不少土,方凌凌嫌弃地看了眼戚良黢黑的指尖,憋笑转头抽了张纸给他。
白子骞和阎景修凑在一起不知道在研究什么,接了通电话之后飞快地跑了出去。
尹宏奕还以为出什么事了,正打算趴窗看看,两个人就提着好几个纸袋子风风火火地回来了。
白子骞从纸袋里翻翻找找挑出一杯备注少冰的拿铁,正准备放到方凌凌桌上,不知哪根弦没搭对,就那么直愣愣地贴上了她的脸。
方凌凌吓了一跳,白子骞后知后觉也蒙了。
片刻后她回过神来,先是把咖啡杯稳稳地从白子骞手里接过放好,这才重新看向他。
“白子骞,我这几天给你脸了是不是?”
方凌凌的喊声响彻整个办公室,戚良不动声色地站起身离开主战场,阎景修也只是抬头看了眼,没有打算过去帮忙的意思。
他在众多冰咖啡中找到一杯单独包装的,那是特意给戚良点的卡布奇诺。
“卡布奇诺,”阎景修看似随意地把咖啡放到戚良面前,转身前又补充道,“很甜。”
戚良端着杯子跟着阎景修走去人多的地方,身后的白子骞正笑着给方凌凌道歉,方凌凌一看他这嬉皮笑脸的态度就懒得搭理他了。
阎景修把袋子里的贴纸和徽章拿出来按类别摆好,戚良好奇地凑过去看,觉得上面的图案有些眼熟。
“就是客厅架子上摆的那个,”阎景修把贴纸撕下来一张贴在手机壳背面,“和这家咖啡新出的联名款。”
戚良点点头,认可道:“很好看。”
“是吧。”终于把方凌凌哄好的白子骞一手搭在阎景修的肩膀上,“我和景修找了好几家店才订到的。”
尹宏奕用力嘬着吸管,把只剩下冰的杯子吸得哗哗作响。
他百无聊赖地划着手机,在看到一则新闻后没忍住发出调侃。
“嚯,‘昨日,金阳一女司机因低头捡水瓶,致使车辆瞬间失控,造成车上一乘客死亡。”
“什么玩意就女司机!”刚刚平复好心情方凌凌突然暴起,“不提女字不会说话了吗?”
方凌凌一嗓子声音不小,吓得尹宏奕赶紧举手,露出屏幕上的文章,“不是我说的,记者写的。”
“就这也能叫记者,”方凌凌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三流营销号罢了。”
方凌凌嘴上说,身体却是很诚实,她接过尹宏奕的手机仔细看起了那则新闻,嘴里念叨着,“怎么不说男乘客?还有男司机一年车祸比率多大,非揪着女死机这个事没完没了地报。”
标题起得很吸引人眼球,点进去就是一张事故现场的照片,一辆白色的轿车撞到隔离带上,引擎盖已经变形,已经完全看不出本来的面目。
还有打了马赛克都掩盖不住的斑驳血迹,现场只会比这更惨烈。
报道中称,乘客在交警和医护人员到场前就已经死亡。司机虽然侥幸活了下来,但因为伤势过重陷入了昏迷。
方凌凌看完新闻又翻到最下面的留言区,果然如她预想的一样,嘲讽女司机的评论被顶到高赞。
她不悦地把手机还给尹宏奕,白子骞随手拿起阎景修分给他的小卡片,假模假样地给她扇风。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戚良走过去接时,方凌凌还在喋喋不休地说要举报这篇文章。
“你好,二队。”
“戚良啊,你上来一趟。”来电话的人是季志勇。
知道领导这是有工作要安排,戚良动作很快地上了楼。
敲完门,他听到季志勇说了声“请进”,只是推开门后才发现里面还有客人,戚良立刻反应过来,说了声:“抱歉。”
然而正当他准备关门时,季志勇又喊住了他,“回来。”
“这就是戚良。”戚良听见季志勇和对面西装革履的男人介绍自己。
然后等他重新站定后,季志勇又示意道:“这位是余氏置业的余总。”
对方在季志勇说话的同时站起身,率先说道:“你好戚队,叫我余湛就可以。”
戚良不确定季志勇的用意,便客气地点了下头,自然地与他握了下手,“你好,余先生。”
三个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坐定,季志勇率先开口,“尝尝我泡的金骏眉。”
他把茶杯分别分给戚良和余湛,余湛端起来刚闻了下味道,就开口夸赞,“我爸整天念叨您泡的茶,这下便宜我了。”
季志勇哈哈大笑,戚良默默品了口茶,果然是他不懂的味道。
“说起来我和你父亲也有段时间没见了,”季志勇说,“等这事过去我约他见一面。”
“那太好了,”余湛放下茶杯,“到时候我来安排。”
片刻后,季志勇正了正神色,“对了,你把你的情况和小戚说下。”
戚良虽说坐得笔挺,其实神思早已经飘走了。听到季志勇提到自己的名字,视线这才重新聚焦到余湛身上。
“是这样的,”余湛思考着用词,“我的朋友卷入了一桩入室伤人的案子,想麻烦戚队帮忙调查一下。”
没发生命案一般事发地片区就能处理好,尤其入室伤人,又没有财务损失的,大部分属于熟人作案,很可能当天就能锁定嫌疑人。
戚良不明白余湛的用意,于是问道:“是什么样的入室伤人?”
余湛闻言下意识看了眼季志勇,这才继续说道:“受伤的叫常然,不知道戚队听没听过,是个作家。”
戚良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好像听方凌凌提到过,于是点点头。
余湛继续说道:“常然前天在家遇刺,昨天早上保洁上门才发现,送到医院抢救到现在还没完全脱离危险。在他昏迷前,嘴里一直念叨着乔蔚南的名字,于是警方就将乔蔚南带去问话了。”
乔蔚南的说法是,常然给他打了电话,说自己这有一份余湛落下的重要文件,需要乔蔚南来取一下。
“乔蔚南是你公司里的人?”戚良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不是。”余湛回答,“他是个艺人。”
一个作家,一个艺人,原来公司总裁的朋友身份也是与众不同的。
戚良了然地点了下头,问道:“那为什么指定他去取文件,你和他约好见面了?”
“也没有。”
听完余湛的回答,戚良有些疑惑了。
以他对娱乐圈浅薄的了解,能请得起明星亲自去取的文件,想来应该也是几个亿的大项目。
“他们两个之间有矛盾?”戚良言简意赅,情况变成眼下这样,想来只有这一个可能。
“我不确定,”余湛摇了摇头,补充道,“在这之前我没有发现过任何异常。”
紧接着余湛又说:“我不在现场,不知道常然当时除了说过乔蔚南名字以外还提到过什么,乔蔚南被带走时我并不知情,是后来他的经纪人联系上我,我这才麻烦季局将人带了出来。”
戚良觉得不可思议,一般刑事传唤的持续时间不会超过12个小时,而且在拘留期间查到嫌疑人与案件无关后就会立即释放。
乔蔚南不仅是被余湛领出去的,还惊动了季志勇,这不排除资本力量的运作,但他戚良对相信季志勇的人品,是绝不会做出徇私枉法的事情,所以一定是掌握了足以证明乔蔚南清白的证据。
同样戚良也不认为参与讯问的同事会犯错,于是他仔细翻阅了那晚的审讯记录,问了和上面同样的问题:“乔蔚南说自己下午离开的常然家,以常然身上的伤势不可能坚持到第二天早上还有意识,除非他的伤是半夜造成的。”
可能创作需要,常然特意挑选了一处地脚偏僻的别墅区,周围几乎没怎么开发,配套设施也不完善,不到一公里的的距离还有一家废弃的工厂。
四周监控摄像头很少,乔蔚南为了不引起别人注意还刻意隐藏了行踪,因此他出现在监控摄像头下的画面非常有限。
当时办案的民警也不是单凭这一点就怀疑乔蔚南,乔蔚南虎口有一处明显的刀伤,同时还在刺伤常然的水果刀上检测出了乔蔚南的血迹。
从现有的证据来看,乔蔚南不算无辜。但余湛的笃定加上季志勇的态度让戚良不得不重新思考起来。
季志勇等下还有其他事物要处理,戚良替他把余湛送到楼下,道别后刚想转身离开,就被叫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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