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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天骄(香叶桃子)


阮子燃惊讶地说:“要出发?”
司机回答:“其他人都准备好了,下一个连队是重点。”
大家都想赶快结束行程,不想在这里耽误时间。阮子燃只能随大流,急匆匆地告别叶彬青。
如果阮子燃没有主动出现,叶彬青已经不敢奢望,他还会爱自己。
阮子燃说:“彬青,可能要花点时间。等我稳定一点,我会把你调回去。你在这里还好吧?”
阮子燃的“稳定”指的可能是他再一次提升军衔和职务。
叶彬青不知道,阮子燃会不会顺利,但是他的出现已经是一种莫大的安慰。
边疆的发展情况确实滞后一些,但是宁静的旷野和幽蓝的天空给叶彬青一种舒畅的感受。叶彬青不是一个常见的汉人,他的感情方式有别于大多数同胞。
一些无需紧迫工作日子里,叶彬青站在空无一人的旷野上,他好像想起了一些事情,又忘记了一些事情。
旷野上有一条崎岖的小道,这是一条平凡的路。清朝的士兵曾经在这里守备,欧美传教士曾经在这里活动。少数民族的英豪曾经从这里入关,又在战乱中割据到关外,死于战火。
一些头脑里装满知识的文弱书生也来过这里,为他们崇尚的信念付出代价,抛撒的热血流淌在泥土中。只有充满勇气的人能够在这里活动,留下一些不为人知的事迹。
能够眺望这一片旷野,叶彬青感到,上天对自己自有安排。
第二年开春,叶彬青的工作规律一些,能够定期接送孙致平。
周末的时候,叶彬青会做饭给孙致平吃,听孩子说一说幼儿园里面的趣事。
叶彬青的日程依然繁忙,他需要保证所有的连队完成预期目标。除此之外,他手中的研究项目还在按计划进行,只要他能继续,一切就还在轨道上。
士兵们的考核成绩稳步上升,在年中就完成常规工作,准备展开他们自选的军事活动。
尽管他们在边疆忙得热火朝天,大有改天换地的决心,但是生活的主流是搞钱,部队的主流是职级。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们。
在建设的过程中,叶彬青还搞了一些休闲活动,有时带士兵们外出活动,有时带孙致平远行游玩。
世界可以让自己受伤,经受一些坎坷,但是叶彬青不希望孙致平认为,生活是令人失望的。他不能让一个孩子感到失落。
叶彬青会抽空带孙致平出门游玩,开拓眼界,履行自己对他的承诺。
孙致平骑过马,骑过骆驼,在炽热的阳光下,跟叶彬青一起登上烽火台遗址,拍摄下珍贵的照片。
出行的时候,孙致平可以自在地吃喝,还能跟爸爸在一起,每次都开心得不行。
叶彬青带他一起去看昆仑山脉化冻,流入黄河。壮观的景象让他们身心俱震。孙致平甚至赋出口水诗一首。
观景的效果这么好,叶彬青决定带士兵还有孙致平一起出门游湖。
森林中湖泊像是一块翡翠,在不同的时间段反射出不同颜色的美丽光波。叶彬青牵着孙致平的手,小狗窝在篮子里,由士兵帮忙提着。
明净的水面可以看见湖里的游鱼,鱼儿没有遭遇过滥捕,在水里悠然自得地游动,对着岸上的人吐泡泡。
有士兵开始钓鱼,有士兵跑上山坡。山坡后面有矿藏,洞里有一些美丽的石头,里面含有矿物成分,闪闪发光。这下子不得了,士兵们都跑去捡石头。
孙致平激动得跨上小狗的背,命令小狗“快冲!”,立即冲进山洞里寻宝。
小狗懵懂地回过头,样子很无辜。
叶彬青急忙吹哨,让他们适可而止。万一是少数民族的禁地,乱拿山里的宝物会让人心烦的。饶是如此,大家还是采集一些石头出来,高高兴兴地升起篝火,烤鱼做饭吃。
看见火光,附近的居民走过来,跟他们一起唱歌,一起吃饭,讲起古老的传说。孙致平听得入神,连饭都少吃几口。士兵们也安静地听着。
只有叶彬青望着不同方向的夜空,神游天外。
在这样一个富有幸福感的时刻,叶彬青不知道,阮子燃是否在感受幸福。如果阮子燃不在这种快乐里,曾经希望把一切幸福带给他的叶彬青,究竟能不能独自快乐。
阮子燃给叶彬青发过两次电报,内容都是例行的慰问。每当叶彬青的士兵获得一次通报表扬,阮子燃就会给他发一次。对于一个领导来说,关心的次数算是够多。
然而,叶彬青并不知道阮子燃在想什么,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快到年底的时候,由于表现优异,上级再一次来哨所慰问,阮子燃没有出现。
第二个春节,叶彬青依然在边疆度过,没有阮子燃的音信,但是其他领导找到了他。
短暂的假期里,另一个军区的政委找到叶彬青,问他愿不愿意调动过去,做自己的秘书。
叶彬青坐飞机到达西北部的城市中心,坐在他的办公室里。
这位领导告诉叶彬青,自己看过他的履历,还有他的一些研究报告。如果叶彬青能胜任工作,很快可以给他配置住房,解决孙致平的入学教育。
叶彬青没有回答。
领导问他,是不是留恋江南富裕的生活?实际上,我们这里更好。
领导拉开窗帘,指着窗外一大片新盖的住宅楼。介绍说,如果是双军人家庭,你可以拥有几套商品房,最好的学校教育,高标准的福利保障,还有私人的用车。
叶彬青恍惚地看着窗外,露出一种震惊的表情。
领导继续说,你有一个孩子,这不是问题。西施生在南国,貂蝉生在北国。只要你下定决心……
叶彬青忙说,让我考虑一下。
再不打住,叶彬青怀疑,貂蝉能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让他无处可躲。
盛情之下,叶彬青的内心有些感动,他在一个犄角旮旯里翻腾着,都有人注意到。看来新时期的军队不太会流失什么人才。
至于自己呢,叶彬青感觉他算不上人才,何况他的生命里已经有过承诺。
阮子燃一直没有音信,直到两个月以后,突然发来调令。

阮子燃一直没有音信,直到春节过后两个月,突然发来调令。
接到调令的时候,叶彬青没有什么心理准备,因为阮子燃的军衔没有提升,还远远没到时候。调令上没有写明叶彬青将要担任什么职务,去到什么岗位。一切都是糊里糊涂的。
怀着一种迷茫又期盼的心情,叶彬青独自踏上回城的列车。
下车的时候,阮子燃的司机来接他。
司机东张西望一番,问:“还有一个孩子在哪?”
叶彬青回答:“就我一个人。”
不仅没有带孙致平,叶彬青连行李都没有带多少。司机提起行李,将他带到一个舒适的住宅区,送到楼上。
进门之后,叶彬青发现,阮子燃并不在里面,但是家具和家电一应俱全。熟悉过环境,叶彬青还在洗衣服,阮子燃打开了房门。
叶彬青手上沾着肥皂泡沫,惊喜之余,他不知该伸手还是缩手。
阮子燃穿着一身制服,脸上没什么表情,走过去,自然地将叶彬青搂进怀里。
一种突然的激动混合着心酸的感觉,叶彬青感觉,自己差点变成一个小孩。每次分别的时候,孙致平都很理智,但是自己去幼儿园接他的时候,一旦抱起他,他就会流泪。
叶彬青用手臂环住阮子燃,小声地问:“你下班了?”
阮子燃没有做声,抬头仔细看了一会叶彬青,好像在看他有什么变化,手掌慢慢抚过他的脸颊和眼睛。
叶彬青的眼眸一如既往地温情。
阮子燃说:“你先住下来。过一段时间,我再给你安排工作。”
叶彬青一阵激动,又有点不知所措。
叶彬青试探地问:“留下来的话,你会不会怕我缠着你?”
阮子燃的手在叶彬青的背上抚着,沉稳地说:“不会。”
意想不到的幸福就这样降临,叶彬青的脑子产生短暂的空白。就像无期徒刑的囚犯忽然被宣布释放,将要回归日常生活一样,叶彬青有点不敢相信。
再次拥住阮子燃,叶彬青陶醉在莫大的喜悦里。
过了一会,阮子燃轻轻地将他分开,嘴里说道:“我还有事。你先好好休息。”
阮子燃侧身关上房门,匆匆地离去。
叶彬青兴奋到半夜,一直没有吃东西,终于有点冷静下来。不知什么原因,自己能够提前释放,重回阮子燃的麾下。也许岗位还在悬浮着,等待释出。自己最好低调点。
第二天,叶彬青下楼吃过早点,又买来一些蔬菜,准备给阮子燃做饭,但是阮子燃没有再出现。
一直等到晚上,叶彬青的心里冒出些疑虑。阮子燃的调令不知是怎么发出的,会不会引起什么麻烦。他们两人见面的时候,阮子燃的态度很温柔,却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喜悦。
从头到尾,好像只有叶彬青一个人在高兴。
疑虑一产生,叶彬青就坐不住了。他不敢直接去军区晃悠,打听消息,只能打开通讯录,看看有没有什么熟人。
斟酌一番,叶彬青打通了师兄的电话,师兄已经调去后勤部门,不在重要岗位上,但是消息灵通,生活上比较自由。
听说叶彬青回来休假,师兄马上约他去一个饭馆吃饭。
那是一家军官们常去的饭馆。
一到那里,叶彬青就听闻了他所好奇的事情,甚至不用他开口询问。
有两桌客人正在吃饭,一边吃饭一边交流当天的新闻。他们谈的都是阮子燃爷爷的病情,据说,首长已经进入病危状态,军区的前任、现任领导班子已经分批去他病床前探望过。
“能不能说话?你们有没有跟领导一起进去?”有个军官问。
“好像不能……听说他丧失了智力……”另一个军官悄声回答。
“能说话吧?我听说是失去了记忆……”有人出声矫正。
“特护病房,有专家在陪护。说不定是暂时的……”
“不能是暂时的吧?年龄到了……”
从门口到他们的包厢不过二十米的距离,叶彬青随随便便就听见足够多的信息。
两人坐下来。师兄点过几个家常菜,毫不避讳地说起来。
师兄对叶彬青说:“你回来呆几天?听说阮子燃的爷爷不行了。你是专程回来看望他的吗?”
作为一个最后知道情况的人,叶彬青的心情从幸福的峰顶一下跌到忧虑的低谷中去。
叶彬青含糊地说:“我可能要呆几天,看看能不能调回来。”
师兄点点头,用赞赏的口气说:“你这是抓住了机会。你跟阮子燃是同学,关系还不错。这个时候能接近他的人不多。别看他们聊得欢,都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角色……”
师兄瞟了外面一眼,眼神中透出一种不屑。
他又对叶彬青说:“彬青,你不能再浪费时间。出现在机会里,你就要把握住啊……你年龄不小了……”
说着,师兄对叶彬青说出一大通话,指导他如何通过慰问、探望的方式给阮子燃留下印象,该说什么话,该做什么事。手怎么摆,眼神怎么看。如何体现出自己的独特性。
叶彬青手里拿着筷子,一时忘记夹菜,就这么握着筷子。
人跟人的理解真的很表面。叶彬青刚刚发现,师兄在作战部已经历练出一套相当成熟的思维方式,不愧是高材生。
只是他一句都听不进去。
想到阮子燃的爷爷处于弥留之际,其他人都把他当做谈资,从这个人嘴里嚼到那个人嘴里。从这个人的攻略蹦到那个人的攻略里,叶彬青感觉,自己都快要窒息了。
如果阮子燃的哀伤是一盆水,从军区东头的一棵草到军区西头的一棵草,所有的草都想吸一些水珠,获得点感觉和信息。大家都想吸取和透支他的感情。难怪阮子燃脸上没有喜悦,也没有悲伤,一时只有疲惫的表情。
叶彬青在嘈杂中喝了一点酒,快步地走了出去。

叶彬青在嘈杂中喝了一点酒,快步地走了出去。
师兄跟在他后面走出饭馆,叮嘱道:“你要是回作战部,记得把我调回去啊——彬青!”
叶彬青哪顾得上什么作战部,回到屋里,他看见阮子燃已经坐在床边。
阮子燃看着窗外的月色,表情凝定在一团愁绪中。
叶彬青放下手里的东西,挨着他坐下来,温柔地问:“明天你还去医院吗?要不要紧?”
阮子燃回答说:“不用了。后天举行告别仪式。”
叶彬青沉默片刻,将他完全地拥抱住。
首长的告别仪式相当盛大,一些大人物出现在现场,带着众多随从。外面挂满白幡,白色的挽联从屋顶一直垂到地下,很多条挽联,像是白色的森林。叶彬青拿着阮子燃给他的一张出入券,进入告别现场。
叶彬青有点不敢相信,首长的生命走到终点。一两年前,他的精神状态依然不错。
阮子燃告诉叶彬青,爷爷的健康是在半年前恶化的,随后他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变得迟钝。
首长住院的一段时间,阮子燃跟朱阿姨爆发数次争吵。首先,他们两人在治疗上存在分歧,朱阿姨认为,只要首长活着就行,治疗方式可以保守一些。阮子燃想用新药给爷爷治疗,必要的时候就去国外治病。其次,手术失败之后,首长表现出明显的失智,关于他到底能不能接受慰问。朱阿姨认为他可以接待客人,阮子燃坚决不同意,两人再次爆发争吵。
那天晚上,叶彬青搂着阮子燃,不断地抚摸他。
阮子燃咬着牙说:“我快要被她逼疯了……”
几次争执,阮子燃没有吵赢自己奶奶一次。
首长虽然存活时间延长一些,但是生存质量不高,又在临终之前变回小孩,不得不任人摆布,状态痛苦而无辜。
阮子燃的内心相当难以接受。
告别仪式当天,还有一件令他难以接受的事情将要发生。
叶彬青坐在台下,看到几位领导按顺序走过去,分别跟遗孀和家属握手,致哀。
朱阿姨的模样好像年轻了十岁到二十岁,她穿着合身的制服,样貌娴雅,表情肃穆而富有哀荣,一言一行的风度都是恰到好处。首长躺在鲜花和松柏之间,身上盖着党旗、军旗、国旗,整个人好像缩小一圈,变成她的背景板,或者说是展示风采的舞台。
阮子燃沉默着,站在她的后侧,脸上带着阴霾。
叶彬青在心中感叹,朱阿姨算是重现她的巅峰状态,自从离开西柏坡,她应该没有这么活跃过。叶彬青能够想象,她是如何在首长的病榻前展开社交活动,不顾首长的痛苦,让阮子燃一阵又一阵的气到抽搐。
宾客们嘘寒问暖,大约走过一遍。
一位重量级客人终于登场了,他后面跟着一列穿着夹克的干部,脚步停在首长的灵前,沉重地低下头,默哀片刻。
这位客人就是阮子燃一直不愿意请来,但是朱阿姨坚持要请的一位领导。据说,他是首长生前最厌恶的政敌,比首长年龄小一些,目前依旧炽手可热。
重量级客人的脸上蒙着一层沉重的哀思,叶彬青感觉,他的演技或者说是境界真的是超越表象,直达灵魂深处。现场大概只有朱阿姨能跟他一拼,其余的人都达不到这种炉火纯青的程度。
果然,朱阿姨一看见他,顿时有了目标。
朱阿姨缓缓地趋近过去,用一种哀伤又热切地口吻喊一声他的名字——“XX同志!”
重量级客人立即走上前,捧住朱阿姨的手,嘴里沉痛而亲切地说:“我来晚了!你要节哀!”
说着,他们两人毫无隔膜地寒暄起来,如同多年的好友。
要不是叶彬青提前知道实情,真的会被迷惑住。首长跟客人之间曾经爆发过激烈的争吵。朱阿姨曾经一边痛骂这人,一边挥手打掉他的眼镜,骂他有眼无珠。
此时此刻,他们的感情就像刚刚解放的时候那么好,那么深厚。
两位和好如初的朋友倾心交谈之后,朱阿姨终于放开客人的手,示意阮子燃去握手。
阮子燃的表情好像穿越过一个寒冬,尚未到达春天。他最终还是走过去,重重地握手,又敬了一次礼。
重量级客人轻拥阮子燃一下,表情似乎有一些感动。
朱阿姨时不时用手指弹一下泪。
慰问过后,重量级客人拿出一张讲稿,发表演说,沉痛怀念和悼念首长。接下来,其他客人又讲了两出。朱阿姨完成遗孀的致辞,讲得声情并茂,充满对党、对军队、对革命工作掷地有声的忠诚。
叶彬青怀疑,要不是朱阿姨上台,阮子燃有可能搞不完这一出。毕竟,重量级客人跟朱阿姨演练多次,不管是走台还是登报,发表演讲还是打一通唁电,闭着眼睛都能不出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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