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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阳大人升职记(天谢)


马贼们纷纷举刀应和:“踩盘子——”
“肥羊码住,痩羊放哎——”
“风紧扯滑,再起皮——”
粗犷的黑话歌谣中,狄花荡抽响马鞭,扬声下令:“走!”
叶阳辞遗憾地叹口气。
秦深低头对他附耳道:“我本想生擒狄花荡,逼她交代出我二哥豢养马贼,祸乱山东的罪行。但现在我觉得,策反她也不是毫无可能,也许这是个好机会。”
叶阳辞半侧脸,斜眸看了他一眼:“你想留下她?怎么留,来硬的还是软的?”
“无论软硬,先留下再说。”秦深拍了拍他的腰侧,“放下腿,坐好,我要发力了。”
“无需那么大动作。”叶阳辞撩起遮在腿间的袍摆,露出横放的辞帝乡。他握住剑柄,抬起腰身,盘坐的双腿随之曲起,一脚踏住马鞍,一脚向后踩着秦深的大腿用力一蹬,连人带剑向前方弹射出去。
响马贼因为围成了圈,撤退顺序先外后内,位于中央的狄花荡才刚调转马头,听见身后风声,当即去拔背后双刀。
叶阳辞人在空中,足尖点在她的刀柄,硬生生给压了回去,旋即落在她身后的马背上。
他出手如风,二根剑指迅疾地点向狄花荡周身重穴,决云真气运于指端,封穴截脉。
点穴之术没有传闻中那么夸张,并不能定身几个时辰,但也绝非无效。纵使狄花荡这样的高手,也因血脉不通而产生了刺痛和麻痹感。
叶阳辞趁机一手反剪她双腕,一手将剑刃架在她脖颈,朗声道:“在下尚未尽待客之道,还请狄大首领留步,小住几日再走不迟。”
狄花荡一时不察受制于人,面色铁青:“你……好身手!平白生了张春水桃花脸,倒叫老子看走眼了!”
叶阳辞哂笑:“狄大首领说的什么浑话,在下是诚心迎客,扫榻以待。至于首领麾下这几千人马,恕夏津城地盘小,实在容纳不下,不如让他们先回营地歇息,过几日再来接。”
“放手!”余魂怒喝一声,长鞭隔空抽来。叶阳辞将剑刃往狄花荡的皮肤下压了压,当即见了一线红。余魂无奈,扯回鞭梢,愤恨又焦急,“你别伤她!”
应淮山的马也在旁边转悠,寻找着破绽,却发现叶阳辞眼明手稳,剑意凛冽,举动间竟毫无破绽可乘隙而入。再加上后方的秦深箭在弦上,瞄准着他们,如鹰搏兔般随时要发难。
外圈的马贼突然骚动不安,有人叫了一声:“平山卫来了!”
紧接着喊声不断:“听见马蹄声滚雷了,是平山卫!”“是走,还是打?”“难怪大首领下令撤,快走!”
“平山卫?来得真‘及时’。”叶阳辞调侃。
狄花荡却冷静下来,不屑地道:“平山卫来不了。”
“是来不了,还是有人不让他们来?”叶阳辞反问。
狄花荡不答。
夏津城头,郭四象与守军们循声望向东北方向,见一支骑兵身着制式统一的甲衣,飞驰而来,目测人数约有两三千。算不上大军,但因队伍整齐,显出了训练有素的铁血气势。
骑兵队头挑着一杆旌旗。郭四象眯着眼,极目而眺,依稀辨认出是个“德”字。
“——德州卫!”他霍然喊了声,“是十二连营的德州卫!快,放求援烟火!”
狼烟在城头点燃,黑色烟雾直冲云霄。
那支德州卫的骑兵似乎就是奔着夏津县城来的,见了狼烟,整支队伍骤然提速,驱驰得更快了,须臾间就近到十里以内。
夏津城头的守军们放声欢呼:“德州卫!德州卫!”
叶阳辞隐隐听见“德州卫”三个字,不知想到什么,眼底倏地亮起,唇角也禁不住上扬。
他含着笑,连带语声也如雨后竹叶含了露水,清凌凌地透出愉悦:“大首领,要是再不下令让你的心腹撤离,迟一步他们可就走不了。”
狄花荡咬了咬牙,目视应淮山与余魂:“你们走,先找个地方安顿。”
“老大!”余魂急了眼,不肯走。
狄花荡催促:“快走。那是边军出身的德州卫,不是寻常的地方卫所!”
见应、余二人仍在犹豫,叶阳辞补充:“建国初年北壁入侵时,德州卫是戍守第二防线的铁骑。与之相比,别说响马贼这般乌合之众,就算平山卫、济南卫加起来也不够看。如今边防二十多年无大事,德州卫即使沦为地方卫所,也有着你们难以匹敌的战力。”
狄花荡再次催促:“走!”
余魂才忿忿地扬鞭,指着叶阳辞:“你说请客,就别怠慢她。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发誓这辈子追你到死,非亲手扒了你的皮不可!”
应淮山则是凶狠地瞪了叶阳辞一眼,临走前问狄花荡:“老大还有什么要交代?”
狄花荡说:“别让外人知道‘血铃铛’不在,耐心等我回来。”
响马贼在其余两位首领的带领下,很快撤了个干净,连先前落下的尸体也来不及带走。
狄花荡感觉被封的穴道隐隐有松动的迹象,叶阳辞却早有预料似的,提醒她:“待客有道,作客亦有道。大首领若是有风度,在下自然不必动用银针再封一次穴,那可不好受。”
狄花荡讥嘲道:“虎落平阳被犬欺,我还能做什么。”
叶阳辞收了剑,驱马靠近秦深,对他说:“喏,给你。先带她进城吧,找个安静的地儿慢慢聊。”
“你呢?”秦深问。
叶阳辞笑了笑:“我迟一些。有故人自东北方来,要叙叙旧。”

飞驰的德州卫骑兵携东北方吹来的风,卷过夏津城外的田野。
叶阳辞孤身拄剑,在扑面的气浪中站得峭拔,红衣猎猎,长发飘飞如黑缎。
为首的战马在他面前三丈处骤停,后面的骑兵也随之勒马,整支队伍由动入静不过几个眨眼,井然有序。
首骑跳下马背,摘下兜鍪往后一扔,被身后亲卫接住。他潦草地拍了拍身上浮尘,拔腿奔来,张开双臂一把抱住叶阳辞,用力摇晃。又嫌晃得不尽兴似的,把人家双脚都抡离地面,原地转了好几圈,哈哈笑道:“小云!嘿,小云!”
叶阳辞饿着肚子,头晕,被转得想吐,忍不住叫起来:“撒手!见面就扑抱,狗熊样的……赵夜庭,你放我下来!”
赵夜庭很久没有笑得这么畅快了。他放下叶阳辞,用双手揉搓自己的脸,擦去一路上的风霜尘土,露出一张年轻而坚毅的面庞。
他母族祖上掺杂了色目人血统,几代下来被中原血统稀释到几乎看不出,到他这里却返出了高鼻深目的轮廓,眼珠子也有些泛蓝,俊烈中自带了三分异域风情。
叶阳辞仔细端详后,点评:“风吹日晒的,变糙了,在游击营很辛苦吧?”
赵夜庭满不在乎地抖了抖头上草屑:“糙就糙了呗,我又不靠脸吃饭。至于辛苦,在哪儿不辛苦?我看你也辛苦得很,这一身的血腥气。地上尸体都是你砍的?行啊,几年不见剑更利了,抽空切磋一下。”
叶阳辞道:“不全是我砍的。拂晓时响马贼攻城,被我们击退了,甩下满地尸体无人收拾。天这么热,再放几个时辰要开始发臭。我还得叫衙役和民夫来处理,麻烦事呢。”
“这也叫事儿?”赵夜庭右手大拇指向后一指,“看见没有?两千零七十人,我的全副家当,一个时辰就给你收拾干净,要烧要埋你说了算。”
叶阳辞想了想:“人手够的话,还是埋了吧,入土为安。待会儿我叫个衙役带路,在漏泽园旁边再圈个义庄。”
赵夜庭点头:“没问题。”
他二人聊得高兴,身后几名骑兵也在马背上低笑私语。作为赵夜庭的亲卫队,他们自恃与主将多几分亲近,说话也随意些。
培风年纪最小也最好打听,朝连影挤了挤眼:“这就是将军的竹马,我没乱说吧,是不是比天仙儿还好看?”
连影家里出过秀女,眼光高,总爱抬杠,这下也不得不服气:“难怪咱们将军谁也瞧不入眼。有这么个白月亮从小照到大,换谁不迷糊,可不得天天挂在嘴上。”
钟小满和钟小寒是一对异母兄弟,对外手足同心,对内意见从来没统一过。钟小满说:“胡说八道,什么竹马,这是将军的弟弟。”
钟小寒反驳:“什么弟弟,这是将军的小叔。”
连影嘲笑他们:“到底是弟弟还是小叔,这可差了一个辈儿,你俩能不能先把口径对齐了?”
钟小满和钟小寒一起回瞪:“对什么齐?就是弟弟/小叔!”
这声儿大了,赵夜庭回头,呵斥一句:“都给我闭嘴,吵死个人。”四人便一律缩了缩脖子,敛笑正色不吭声,假装自己是四根直挺挺的长矛。
叶阳辞目光扫过他们,似笑非笑:“你的亲兵?挺有趣儿的。”
四个亲兵被他这么含嗔带笑的一眼,看得满心紧张,鼻尖冒汗。
“他们在军营里待久了,都是直肠子,还没眼力见。”赵夜庭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梁,叫人牵匹马过来。
叶阳辞上了马,与赵夜庭并辔而行,朝城门去。
到了东门外,叶阳辞仰头对城墙上方的郭四象说:“四象,今日辛苦你了,好在化险为夷。通知四门全开,迎德州卫进城。还有,安排人去漏泽园旁圈一块地,对接……对接谁?”他转头问赵夜庭。
赵夜庭随手一指培风:“就他,培风。”
“对接这位小兄弟,打扫城外战场,清理马贼尸体。”
郭四象与培风打了个对眼,向身边捕头吩咐完事宜,匆匆走下城头,亲自给他们开门。
城门开启,郭四象站在门洞正中,先是打量叶阳辞,确认无大碍后,又把视线投注在赵夜庭身上,抱拳问:“这位是德州卫的将军?”
赵夜庭回礼,态度直爽:“鄙人姓赵,赵夜庭,统领德州卫游击营,无品无阶,称不得将军。”
“游击将军也是将军。”郭四象端详他身上带兽口肩吞的山文甲,目光灼灼,“我叫郭四象,是平山卫的一名小旗,近来休假在家,给知县大人打打下手。”
叶阳辞见郭四象难掩兴奋之色,笑着帮忙牵线:“四象向往行伍,最是钦佩征战沙场的将军,我看你俩有话聊。光满,有空指点指点。”
赵夜庭自谦:“指点不敢当。我如今也算是半赋闲,郭小兄弟若不嫌弃,尽可以来找我。”
郭四象谢过他,忍不住问:“赵将军为何自称半赋闲?德州卫游击营怎么忽然来到夏津……这可以问吗?”
见叶阳辞微微点头,赵夜庭简单回答:“朝廷下令让部分卫所军户南迁,变军为屯。德州卫也迁出了好几千军户,散入东昌府人口不足的各县,我便申请来夏津了。”
叶阳辞对此并不意外,他妹妹叶阳归在书信中透露过朝廷的军屯政策。说来说去,还是边军闹粮饷闹得厉害。朝廷拨不出粮,又担心轻易裁军会生动乱,便想出了以屯养军这一招。
按理说,会被南迁为屯的,应是边军里战力不济或寸功未建的那一批,只不知为何,赵夜庭所率的游击营也在其中。
叶阳辞隐约察觉出什么,岔开话题拍了拍赵夜庭的胳膊,示意他们下马徒步。身后的骑兵们也随之牵马缓行,以免扰民。
街道两旁站满了忐忑观望的百姓,手里还拿着准备拼命的各种棒与叉。之前听见城头守军欢呼“德州卫”,他们大多并不清楚德州卫意味着什么,只觉得应该是救援的官兵到了,也跟着欢呼雀跃,泪流满面。
眼下乍一见肃杀的骑兵队伍进城,百姓们又慌乱惧怕起来。好在,他们在队伍最前端看见了知县大人。在他们朴素的认知里,知县大人和一位威风凛凛的将军同行,那么将军就是好的,将军带的兵也是好的。
终于有百姓鼓足勇气,在人群中高呼一声:“大老爷——”
这声颤抖的高呼掀去了对上层的天然畏惧,百姓们纷纷激动地唤道:“县太爷!”“青天父母……”
无数道目光紧紧追着他们的知县大人,不少人动情到哽咽不止。可在知县大人看过来时,他们却低下头不敢直视,在知县大人微笑着向他们拱手致意时,他们甚至觉得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够得体。
叶阳辞的微笑里闪着湿润的泪光。他停下脚步,仔仔细细地环视周遭百姓,扬声说道:“各位父老乡亲,我们赢了这场守城战,夏津安全了!这些官兵今后就在本县屯军,也开荒种地,也保护我们。城内、城外都可以安心居住,大家照常作息、努力挣钱,一齐把日子越过越好。”
他的用语朴实直白,连一个大字不识的老叟老妪都能听懂。
“好!好啊——”百姓们再度拍手欢呼,声震半空,“青天在上,保佑夏津!”
骑兵们被这股几乎撼动全城的欢呼巨浪扑打,有些出乎意料,又莫名觉得与有荣焉。赵夜庭注视身边的叶阳辞,眼里蕴着欣慰的笑意与骄傲的光。
城墙的马道斜坡上,御史薛图南遥望这一幕,发自内心地感慨:“‘水能载舟’啊!”
他心潮澎湃地拍打着城墙,半晌后吩咐随从:“先前我对那位衙役许诺要捐资助战,不能食言,你们取一张百两银的宝钞,送去衙门,不要留我姓名。然后我们也该走了。”
随从应了,问:“大人这就要离开夏津?接着去哪儿?”
薛御史道:“按计划去高唐州城。”
“都说高唐城昨夜被响马贼袭击,已是一片狼藉,大人此去恐有危险——”
“那我就更要去了。州城为何轻易被马贼攻破?城内狼藉成什么样?事后有谁在扛担子、扫残局?平山卫的援兵究竟到没到场?我要亲眼去看。我薛图南呈给朝廷的奏本,只有真相,没有虚言,一个字都不打马虎眼!”
随从们恭敬地行礼:“是!”
街道上,骑兵队继续行进,逐渐离开百姓聚集的区域,可以看见不远处的县衙了。
赵夜庭说:“你这县衙看着不大,顶多只能容纳两三百人。”
“不只县衙小,城内也是局促,只能委屈将士们先在文庙、书院里挤一挤。”叶阳辞有点过意不去,“我抓紧安排人手,在城外给盖你们座军营。”
赵夜庭摇摇头:“两千骑兵,文庙和书院哪里挤得下,而且人喊马嘶吵得很,没得误了生员读书。我看你人手紧巴,就不必操这个心了,我自己解决。”
叶阳辞反问:“怎么解决?”
赵夜庭说:“你只需在城外指一块地盘,我们自己盖平房。趁着天气炎热,晒泥成砖,夯土建屋,不出半个月就能盖好。在此期间,我们可以先搭行军帐篷过渡。就是这个口粮……人吃马嚼的,口粮嘛……”
他赧然且期待地看着叶阳辞。
叶阳辞大笑:“原来是穷得叮当响将军,带兵上门打秋风来了!”
赵夜庭老脸一红,不好意思接话。
“来得正是时候。新收的夏粮,纳完税还有富余,我也不拿来卖了,正好给你们做军粮。不过丑话说在前面,吃了我的,就得给我干活儿。”
“你尽管说,干什么活儿都行。”
叶阳辞道:“开垦一万亩官田,你们负责耕作,按律纳税后再交二成给县衙,其余都归你们。屯军期间,夏津县内所有修路筑城、挖河通渠、治安剿匪等事宜,你们都要协同助力。我这边提供种子、租借农具,预支秋收前的军粮。如何?”
赵夜庭盘算了一下,很干脆地答:“成交!”
“还有,你的军士也得守我夏津县的政令,倘若犯禁,我有权依律惩处。”
“那是自然,他们如果犯律,你先罚,完了我再军法处置。”
叶阳辞满意地颔首,旋即苦恼道:“唉,又多了两千光棍……这下整个县的男女比例更不平衡了。还好多一重军法约束,不然我还真不放心。”
赵夜庭自己无心男女之事,也就不觉得部下有多需要,无所谓地说:“他们要是还有那心思,说明操练得不够累,干完活儿再练兵,我看哪个王八羔子还有余力东想西想。”
叶阳辞颇为同情地瞥了眼他身后的骑兵们,心道也不能叫全营一辈子打光棍,这事容后再解决。
赵夜庭伸手搭他的肩,发出邀约:“晚上来我军帐里喝酒?不醉不归。”
“你带酒了?不是一路轻骑疾行来的?”
“当然没带。你出酒,我出……出月光吧。今夜正好十五。”
叶阳辞笑着答应,又想起险些忘了个人,连忙说:“你和这些亲兵先来衙门里吃饭,我叫厨子给你们整一桌。其他兵士等扎好临时营地,来县仓找库卒领取口粮,自行埋锅造饭。晚上我再带酒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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