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等骄傲轻狂,不信天命,不信天道,问天高几许,却又言不过他剑下三分。
谢折衣少年时行事随心所欲,此举虽颇受某些人诟病,但少年轻狂却引得更多的人争相追捧,不失为一段雅事。
天问剑也不负谢折衣当年所言,只要在他手上,便注定会成为这世上最无坚不摧之剑,以凡剑之身,伴谢折衣左右威名远扬,后名列神器谱首位,可惜在最后,也随着谢折衣身死道消后渐渐没了下落。
如今这界碑之上有谢折衣当年用天问剑随手刻下的字,蕴含着无坚不摧的剑意,即便已过千年,也仍能感受到那股凛冽不散的锋芒。
现下来看,那些罗刹方才迟迟不敢靠近,应当就是畏惧这字中所蕴含的剑意……或者说,是谢折衣留下的剑意。
那罗刹本就是谢折衣所创,若畏惧谢折衣的剑意,似乎也说得通。
所以,在场的人都意识到,这是个好东西啊。
罗刹畏惧之物,若能利用好,想来必有大用处。
那颍川洛氏的三名弟子也意识到了这点,此刻见青莲宗的人都围着这块石碑,连忙嚷嚷道,“你们靠那么近干什么,这块石碑是我们先发现的,自然归我们颍川洛氏所有!”
凤朝辞呵呵:“你是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来的,若不是我们赶过来,你们现在还被罗刹围着呢!”
那颍川洛氏弟子道,“那又如何?就算你们没来,那群罗刹也根本伤不了我们,再说,也没见你们刚才有什么用。”
“我们没什么用?!”
凤朝辞简直要气笑了,“我们再怎么也比你们有用,连最低价的罗刹都对付不了,三个废物!我要是你们,早就羞的干脆找根绳子吊死算了,还有脸在这里大言不惭!”
那弟子被凤朝辞怼的哽了一下,“……那是你们没看见,若不是那些罗刹突然发狂,我们也不可能受伤。”
谢折衣方才一直看着那界碑,“问天高几许,不过剑下三分”,他听着耳边凤朝辞等人兴奋的讨论,一时居然再难回想当年,他写下这段话时的心境。
滞愣半响,在听见那弟子说“罗刹发狂”才回了神,看过去,“发狂,什么时候发的狂?”
那弟子见他躲在众人身后,不过筑基修为,更为不屑,“关你什么事?跟你一个筑基期的废……”
“——啊!我的腿!”
还没待其说完“废物”两个字,就化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一道凛寒的剑气已然在所有人没有反应的时候直接贯穿了那颍川洛氏弟子的大腿。
那弟子惊惧地抱着破了个窟窿的腿哀嚎半天,所有人都被这变故惊住,齐齐向那道剑气袭来的方向看去。
拂雪剑半归鞘,凛冽霜寒的灵气还未散去,昭示着动手的人是谁。
楼观鹤站在原地,眼帘低垂,冰蓝的双眸深处纯粹的冰冷,他平静地道,“既然你不需要被救,那就死吧。”
谢折衣被他挡在身后,也是没想到楼观鹤会突然动手,怔愣半响,不过若真是嫌这群人恶心想动手也符合他的性子。
确实应该是这样,他差点还以为……
那边颍川洛氏的弟子没想到向来好说话的青莲宗居然说动手就动手,一时心慌起来,“你,你们,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居然不顾道义想要杀人夺宝……”
宋山主也没想到一向置身事外的楼观鹤会突然动手,刚才那道剑气,甚至连他也没有反应过来。
宋山主到底不想真闹了人命,连忙唤了声,“观鹤。”
只是他才想缓和一下场面,那边见了焰火的颍川洛氏之人也赶了过来。
见了这场面,那群人当即面色一寒,其中最前面领头的人更是冷冷讥讽道:
“什么济世救人,泽被苍生,满口仁义道德,果不其然就是一群道貌岸然之辈,朗朗乾坤之下竟就敢就这般杀人夺宝。”
“真当我颍川洛氏无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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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感谢爺毁天下、小鱼宝宝的雷[撒花]
感谢who's 、林七和一个不知名宝宝的营养液[红心]
那三名落单的颍川洛氏弟子在见到那群人为首之人时眼前一亮, 如见了救星一般。
可惜那为首之人闻声瞟过来一眼,神色厌恶,“废物, 居然落得如此狼狈!”
那三名弟子脸色一变, 知道他们少主最厌恶无用之人, 赶紧解释道,“少主, 是那罗刹方才不知为何突然发狂, 短时间内居然挣脱了缚水咒,我们也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够了,没用就是没用, 我不听无用之人的解释。”
那名被众人换作少主的少年,不过约十七八岁的模样, 生就一副秾丽眉眼,偏生戾气横生坏了那分丽色,显得阴鸷扭曲。
“不过,就算是废物,那也是我颍川洛氏的废物, 怎么也轮不着外人来教训。”
他冷冷看过来, “真不懂父亲怎么会同意让你们青莲宗这群假仁假义之辈过来。”
这话一出, 青莲宗众弟子可不乐意了,凤朝辞直接嘲讽道, “洛今在, 要怪就怪你们洛氏的人不讲理, 纯粹活该!也别开口废物闭口废物的,你也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要说废物, 你不也是吗?!”
凤朝辞曾剑挑南域诸世家,自然也曾去颍川洛氏指名点姓说要挑战洛氏少主洛今在。
同样的骄傲,同样的慕强,同样的天资禀赋,不过与凤朝辞不同,洛今在此人本质残忍,视弱者如蝼蚁,视人命如草芥,沿袭了他颍川洛氏自命不凡的性子。
凤朝辞极度厌恶颍川洛氏这种作风,当初他就是故意去颍川洛氏专门挑衅的,连他逐游凤氏都没那么嚣张,颍川洛氏倒一天天不知道在猖狂些什么。
洛今在虽确实天资不错,但凤朝辞显然更胜一筹,因此现下凤朝辞完全有资格说洛今在是他的手下败将。
但洛今在怎么可能容忍得了别人说他废物?
“凤朝辞,你当初不过侥幸胜我一招,呵,你身为逐游凤氏公子,居然不顾身份,自甘堕落去青莲宗拜师学艺,枉费天赋,如今这些年过去,谁胜谁负还不好说呢。”
“再说,若是我兄长还在,当初还轮得着你嚣张?”
谢折衣注意到,这位洛氏少主,在提及他兄长时闪过一丝恨色,阴狠的视线似有若无地望向谢折衣这个方向。
但显然他看的不可能是谢折衣,原身谢玹可没机会跟这位洛氏少主有接触,这视线倒像是……
谢折衣抬头看了眼他身前的少年,倒像是在看向楼观鹤,隐藏着极深的恨意。
楼观鹤跟这洛氏少主有仇?
这边的青莲宗等人听见洛今在提及他兄长,神色也是一顿,下意识看向谢折衣这边,确切的说,是看向谢折衣身前的楼观鹤。
颍川洛氏的少主原本并不是洛今在,而是他一母同胞的兄长,洛昔朝。
而洛昔朝确实曾一度在南域世家中风头无两,只是在十年一度的试剑大会上,在万众瞩目的四方台上,于众目睽睽之下,败于青莲宗楼观鹤之手,甚至没能在拂雪剑下挺过一炷香。
在已经宣布比试结束之后,仍不甘心接受自己的失败,竟在楼观鹤转身时暴起想要偷袭,却反被斩于拂雪剑下。
鲜血沿着长剑淅淅沥沥滴在台上,少年一袭白衣,冰蓝的眸平静地看着洛昔朝不敢置信地捂住被一剑割穿的喉咙,下一秒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满座皆惊,颍川洛氏的人连忙围上前查看,可拂雪剑气冰寒,瞬息的功夫,洛昔朝就已经声息全无,回天无力。
面对颍川洛氏众人的质问,楼观鹤冷淡解释道,“情急之下,没能收住。”
至于是不是当真手误,谁也不知道。
可不论如何,确确实实是洛昔朝偷袭在先,楼观鹤若一时没控制住也极有可能。
此事最终以青莲宗赔偿颍川洛氏一条灵矿划上句号。
本来就是洛昔朝偷袭在先,若再强硬一点,青莲宗甚至可以直接撕破脸什么都不管,只是到底死了人,青莲宗出于道义,才意思意思赔了一条灵矿。
在洛昔朝死后,洛今在成了少主,他与洛昔朝一母同胞,感情深厚,对于害了他兄长的青莲宗,尤其是杀了洛昔朝的楼观鹤恨之入骨。
可惜,无论这些年他派去多少高手去刺杀,暗地使了无数的阴谋诡计想要致楼观鹤于死地,但全都毫无作用。
不知为何,明明楼观鹤的修为仅仅是元婴,甚至数年前还在金丹,可洛今在派出去的高手中,皆是元婴期的佼佼者甚至还有化神期的大能。
但这些人,全都一去不返,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死的尸骨无存。
在那位化神修士死之后,洛氏家主终于察觉了这件事,将洛今在狠狠训诫了一顿,可以派人暗杀,但化神的修士即便是他颍川洛氏也是极珍贵的存在。
这还是洛今在用他少主的身份地位许诺了无数的好处才勉强说动那位化神修士去杀了楼观鹤,没想到,居然连化神修士也一去不返。
楼观鹤真的是元婴期吗?!
洛今在恨意愈来愈深的同时,莫名也多了一种恐惧,在被洛氏家主警告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派人去刺杀过楼观鹤,但一边不可避免地恐惧,一边又越发地怨恨扭曲。
如今在这里见了青莲宗众人,可谓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场面一度剑拔弩张。
此刻提及洛昔朝,众人自然下意识望向楼观鹤,谢折衣翻了翻原身记忆,终于大概理解了这其中的缘由。
哦,偷袭不成被反杀,这不又毒又蠢又活该吗?
在众人看过来时,楼观鹤还未说话,谢折衣倒从楼观鹤身后探出头,迎着众人的目光,咦了一声:
“诶,你兄长,不就是那个在楼师兄剑下走不过三招的废物吗?打不过人就偷袭使坏,啧啧,真是……死得好呀!”
“你说什么?!你是个什么人,一个小小筑基期的废物,居然也配议论我兄长的事?”
洛今在一向以他兄长为傲,哪能容得别人在他面前诋毁他兄长?
更何况,还是这么一个堪堪筑基初期的废物?!
一瞬间阴狠的目光直直地看向谢折衣,其间的杀意凛然,几乎赤裸裸地想要将谢折衣生吞活剥了一般。
这种眼神,谢折衣见多了,内心毫无波澜,表面上却装作害怕的样子,朝楼观鹤身后一缩:
“哎哟,我好害怕啊,洛少主怎么这么看我,难道我说错什么了吗?不就是你兄长输不起,想要偷袭结果反而自食其果丢了小命”
“这么丢脸的事,我若是你,我都不好意思提出来,你居然还能把你那兄长挂在嘴边,真是,不愧是堂堂颍川洛氏。”
“你这种人,怎么配提及我兄长?!你们这些人懂什么?!”
谢折衣做出一副瑟瑟发抖的模样,可那张嘴却一句比一句刺人,青莲宗其余人虽说也这般想的,但都顾忌面子没有撕开这层皮,谢折衣可不会在意这些什么里子面子。
他虽说讨厌楼观鹤,但颍川洛氏这种作风,让他想起了前世他最厌恶的一些人,他当时几乎要杀的世家血流成河,没想到还是没能杀干净,只怪……只怪他最后时间不多了。
如今,如今自然不好像前世那般直接一剑杀个干净,可却也不能让这些人好过。
谢折衣气人的能力不低,洛今在几乎没见过敢有人当着他面这般诋毁他的兄长,一双眼睛都气的发红。
“我要杀了你!”
说着,就拔剑想要直接冲上来。
谢折衣站在原地眼睛都没眨一下,开玩笑,青莲宗这么多人在,更何况还有宋山主,他不信这人能伤到他。
洛今在自然不可能伤到谢折衣,在他说完这句话,话音刚刚落下时,拂雪半出鞘。
洛今在看见拂雪出鞘的刹那,整个人下意识朝后退了几步,他警惕看向一直似乎置身事外突然牵扯进来的楼观鹤:
“楼观鹤,这件事跟你没关系!这小子对我兄长出言不逊,你们青莲宗就这样由着他诋毁我兄长吗?!”
“我怎么诋毁了?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谢折衣这个关头了还在拱火,青莲宗其余人虽也是这般想的,但能说到这个地步还是叫人叹为观止。
宋山主也是头疼的厉害,他也不想把场面闹得太难看,刚想要叫谢玹少说两句,结果才张口,就见楼观鹤直接拔出拂雪,露出几分笑,冰冷漠然。
“我倒觉得,他方才的话确实有理,你若觉得他方才的话有哪里不对,不如拔剑,我可以送你去见你兄长。”
“到时候,你也可以亲自去问问洛昔朝,他死的冤不冤。”
众人:“……”沉默一瞬。
宋山主:“……”他就知道只要一跟谢玹扯上关系,观鹤就不正常!
谢折衣也没想到楼观鹤这次居然这么给力,旋即反应过来,极其狗仗人势嚣张地地对洛今在道,
“对呀,你说我是在诋毁你兄长,那不就是说我师兄有错吗?你要真觉得不服,你有本事就过来呀。”
他躲在楼观鹤背后,一派小人得志的模样,洛今在被气的不轻,但他却迟迟没敢动一步。
他甚至不敢和楼观鹤对视上,但他看着躲在楼观鹤身后洋洋得意的谢玹,一时气急道,“楼观鹤,我都说了跟你没关系,你这么护着这废物做什么?!”
楼观鹤不是一向不管闲事吗?怎么今天这么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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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明天暂时休息一天,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星期天入v,入v之后会尽量日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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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谢折衣看了眼那位洛少主, 在楼观鹤出声之后,这位洛少主整个人都急躁了起来,眉眼戾气更深, 但谢折衣却从中看出了一丝……恐惧?
为什么?按理来说, 楼观鹤杀了他兄长, 恨能理解,但为什么会害怕?他在怕什么?
“洛少主, 你别冲动, 我们此次是应了南域诸位家主之邀过来,并非想要与洛氏为敌。”
宋山主怕再这样发展下去这位洛少主冲动之下真得冲上来,连忙出声劝和, 但那位洛少主看着对他的话一脸无动于衷,从始至终冷漠的楼观鹤, 恨意愈加扭曲。
“无意与我们洛氏为敌?你们打伤了我洛氏的弟子从始至终连句道歉都没有叫无意与洛氏为敌?”
一瞬间,恨意终于越过恐惧,洛今在抬起头阴狠看向楼观鹤,“杀我兄长,欺我洛氏弟子, 楼观鹤, 你真以为我怕你吗?!打就打!谁也别来插手!”
见他当真不罢休想要拔出剑与楼观鹤生死决斗, 洛今在身后的一众弟子也急了。
这怎么行,楼观鹤如今已经元婴巅峰甚至可媲美化神, 少主不过才金丹修为, 这不是去送死吗?
“少主别去, 您冷静点,家主大人若是知道你不顾他命令冲动行事又会罚您的。”
“罚就罚!我爹有什么资格罚我?!他就是个懦夫,我兄长被人当着他面被人害死都不敢为他报仇, 我才不怕他!”
不提那位家主好,一提那位洛家主,洛今在情绪更加恶劣,蛮横甩开身后人拦着他的手。
他看着楼观鹤,与那双没有任何情绪的冰蓝双眸对视上的那刻,拔剑的手甚至控制不住地发抖。
楼观鹤……这个人几乎都快成为他的心魔,如果他连对着这个人拔剑的勇气都没有,那他和毁了有什么区别?还不如死在这里算了。
谢折衣见着这位洛少主颤抖地想要拔出潮生剑,一时倒高看几分,无论如何,作为一名剑修,任何时候都不该缺少拔剑的勇气。
不过勇气这个东西,有时候可以说是勇敢,有时候也能说愚蠢。
当然,最后肯定没能打起来。
“孽子!你想做什么?!”
一声怒斥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灵光微敛,数名气势迫人的人影显现,道道皆是化神巅峰近大乘的气息。
其中走在最前面的一位中年修士着华服金履,神色森严威重,衣摆绣着象征身份的金色月桂纹,正是洛今在的爹,如今的洛氏家主。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位洛家主已经如瞬移般掠至洛今在面前,一巴掌将其在扇倒在地,毫不留情。
“嘭!”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洛今在连闷哼都来不及发出,整个人如遭重锤猛击,被这一掌直接扇得横飞出去。
场中一瞬安静。
青莲宗的众人在见到这位洛家主出现的时候都做好了被算账的准备,没想到他居然第一时间什么也没问就把自己儿子打成这样。
洛今在直接被这一巴掌抽得离地旋转了半圈,狼狈不堪摔倒在地,嘴角渗出血丝,发丝散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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