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流光:“你很了解我。”
蔺际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别往下问了。”玉流光不轻不重地把手抽出来,蔺际张开手掌,悬停在半空,看着他,“问了你又不高兴,你就当我好心。”
蔺际眉心抽动。
这么理直气壮。
他转身,青年从他和桌子的缝隙间走了出去,不算宽敞的缝隙,以至于他走过去时两人身形相贴了一瞬,甚至是……隐隐蹭到了一些。
蔺际抓住他的手腕,“那天之后我们一直没见,你都不问我一句,也不提结婚的事。”
玉流光垂下眼睫,叹气。
“我饿。”他把手里的营养液递过去,“我不喜欢这个口味,打算点一份好吃的,你把它解决了吧。”
蔺际确实注意到他刚才尝营养液时露出的微妙的神情,眉尖都蹙到了一块,衬得异常生动。他低头,沉默几秒后接了过来,“我给你做,有菜吗?”
青年回头,歪头看他。
“……”蔺际打开光脑,开始叫人送。
很显然,青年是不会在这种生活环境准备生菜的,平时都是营养液对付。
完全不会照顾自己,怎么快速怎么来。
蔺际三两下喝完沾过青年唇齿的营养液,认命地走进连主人都没踏足过几次的厨房。
作为军校战斗指挥系出身的蔺际蔺上将,下厨次数其实屈指可数。
大餐是做不出了,不过寻常平民家里常出现的家常菜他会。
当年按照正常晋升路线,蔺际毕业后是做过一年基层过渡的,虽然因为家境原因,很快就从基层调到另一个部队,从此稳步上升,离这样的生活越来越远,不过那一年的基层经历确实让他学会了不少技能。
做菜是其中最有用的一项,至少在他看来。
机器人将菜带进来,用一板一眼的机械音表示可以帮忙洗菜,蔺际拒绝了。
他打开水龙头,冷水奔腾而出的那一瞬,他忽然回头扫了眼机器人,敛眸出神。
家政机器人一经售出就可以由主人设置人性化声线,调试反应。
什么样的声音只要经过主人调试,最终都可以完美得出。包括但不限于女声,男声,童声,动物声。
玉流光却从没设置过这种可以提高生活幸福欲的东西,和机器人相处那么多年,他的机器人的性格,仍然是最刻板的出厂设置风。
青年却从不在意这些。
整个人游离得像是有一天就会找个无人知晓的星球出逃,消失。
蔺际垂眸关闭水龙头。
他想起流光做随行医生那两年,他们一个是前线指挥官,一个是后勤,见面时间屈指可数,大多是蔺际下意识想去捕捉他的身影,那时候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得了空就想去后勤找他。
他对他从外貌得出的刻板印象实在多。
一开始以为柔弱,可青年一张嘴却刻薄得能精准说出对方最不想听到的话。尤其是对待脾气古怪的患者的时候。
后来又因为身份,以为从医者多为良善,温和,可实际上玉医生只拿这当一份和其他别无二致的职业。
他们关系转变的那几天夜里,在蔺际看来是约会,就差捅破窗户纸,“良善”的玉医生却毫不留情、毫无语言修饰地抬首对他说:“我有男朋友了,上将,你要当第三者吗?”
那一晚月色很亮,和阿瓦隆的战役得到一周的喘息,他们也在同样的夜里见了好几次面,次次距离都比上次近。
从隔着空隙并排走,到肩并肩,到最后手背会擦在一块,就差一个人主动就能牵住。
每次在月光下对视,眼神的触碰,明明都带着缠绵的情,可他最后却说:“我有男朋友。”
那晚蔺际看不到自己的表情。
只猜到或许很难看,很狼狈很难堪——暧昧了那么多晚,可他喜欢的却是个有男朋友的。
蔺际当时很想问他,有男朋友为什么还要和我单独见面,散步,聊越线的话题?为什么用那种目光看我,就像引诱?
可最后他还是没问出口。
那晚之后冷了下来,直到很长一段时间后,关系才再次有了转变。可也同样是那段时间,玉流光又换了个男朋友。蔺际那天得到这个消息切实地气笑了。
毫无空窗期留给他,他蔺际是有哪里比不上谈清峥吗?
明明在此之前,还是跟他单独见面,约会,明明又是只差层窗户纸,可就和第一次一样,他又成了第三者,被另一人拦截了那个位置。
蔺际垂眸关火。
他往外走,至少现在他得到了他的空窗期,暂时没看到有人能越过他上位的可能——走出厨房,蔺际放眼一扫,看见青年靠在窗边和人打电话。
“嗯,到家了。”
“明天见?应该可以。”
“后天我有事,要跟院里去一颗小星球行医援助,归期不定,看那边的状况。”
蔺际走近,见他没躲,于是低头看了眼他光脑联系人的名字。
谢相白,他抬起眸。
军靴踩在地面的声音规律而沉闷,没有刻意收敛,青年在他靠近自己身后时就发现了,不过没遮掩。蔺际和谢相白这种心理敏感的性格不一样,两人从始至终相处都是这个调性。
蔺际不只一次见过他和别人通话。
换句话说,蔺际的性格相对沉稳。
连易感期都很克制,不会像奥凯西那样发疯。
光脑里,谢相白最后道:“好,我刚刚测了血,易感期快到了,最近我就……”
接下来的这句话,对谢相白来说太违心了,可为了证明自己和以前不一样,他还是压着喉咙生涩地违心道:“最近这段时间,你专心忙,我渡过七天易感期后再联系你。”
玉流光顿住,唇瓣微动,声音经过光脑处理,听起来有些柔软泛轻:“你确定自己可以吗?”
谢相白:“可以!”
他的声音加重后,又短促地压低了声音,“可以的。”
玉流光:“需要我寄衣……”
嘟的一声,一条伸长的手臂从后方袭来,按在他光脑展开的虚拟屏上。
电话被挂断,玉流光垂眸看了眼蔺际顺势抓住自己的手,回头。
他不语地看着蔺际,脑袋不明显偏了偏,示意解释。
蔺际沉默几秒,望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问出一句,“你和他复合了?”
玉流光:“没有。”
没有?说话像在谈一样。
虽然他最后那句话没有彻底说完,可任谁做完形填空都能猜出来,很明显,他要说的是“衣服。”
谢相白要来易感期了,所以他寄一件衣服过去帮他,毫无第二性别意识——尽管他是 beta,不是 Omega。
可面对他,没有人会压抑钻牛角尖的本能。
蔺际别开眼道:“你对他挺好的。”
说完静了一秒,转而又问:“怎么不给我一件?”
玉流光反问:“你什么时候易感期?”
蔺际转回视线看他:“……三个月前刚过去,我打了五针抑制剂,七天没进食,给你打电话你不接,发消息不回。”
他没有控诉的意思,语气就和他人一样沉稳,俊朗的眉眼一动不动地看着青年,叙述的语气:“那几天我在想,你是没看到还是不想回,最后我说服了自己,你是没看到,但我知道你是不想理我。”
玉流光不说话。
三个月前,按照时间线他还没回这个位面。
那时候他的任务还是挣愤怒值。
见他安静,蔺际也不说话了,回到桌前让他吃饭。
“你脾气很好。”玉流光评价说。
蔺际道:“只有你这么评价,我手下那些兵平时看到我都躲。”
也确实只有他能这样评价。
因为对外和对内,蔺际是两个性子。
对待下面的兵,作为指挥官需要树立完全的威信,让人畏惧、信服,以达到说出的任何一个策略都没有质疑的地步。
对于玉流光,蔺际生不出任何气。
他怕对方反而比自己更生气,如果吵起来,搞不好还会看到对方的眼泪——蔺际受不了这种东西,看不得他的眼泪,有时候在床上也是这样。
这顿饭结束后,外面的天已经彻底暗了,玉流光问蔺际是留在这,还是有事离开?蔺际将碗拿进厨房,后续的处理工作就交给家政机器人。随后他才回头看他道:“我能留在这吗?”
“别反问。”
“留。”
蔺际打开光脑,叫人送来换洗衣服,没多久就看见玉流光坐在沙发前,重新打了电话给谢相白,这次他没有伸手掐断他电话的意图,而是靠在墙边,安静地看着他和谢相白对话:
“可以给你寄一件衣服。”
谢相白在电话那头含蓄地提问:“什么部位的?”
“……你想要什么?”
“想要……”谢相白安静了几秒钟,是去发文字给玉流光了,随后蔺际才继续听到他的声音,他说的是,“流光,给你发了条消息,你看看。”
蔺际转头,俊朗的眉目往下压了压。
他是Alpha,该有的占有欲,该有的卑劣欲一点不少,只是年长流光太多,一直以来的形象又都是沉稳成熟的,让他毫无风度地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抓着青年质问要寄什么部位的衣服,对蔺际来说很难做到。
恐怕玉流光也想象不到他这个样子。
可占有欲像是子弹一样在他的胸口和血肉内肆意妄为横冲直撞。
耳边声音不断,蔺际听着,甚至觉得头颅的神经有些幻痛了,他抬手按了一下太阳穴,吐出一口灼气,躲进浴室给下属发了条消息,让他拦截从军校寄出去的星号尾号为 l67609 的寄件。
下属:【收到!】
发完消息,蔺际盯着这样子看了会儿,放下手。
……他也就只能使些这样的阴招了。
蔺际走出浴室,电话还在,谢相白刚问到流光先前怎么忽然挂电话了,蔺际垂眸走到他对面坐下,视线掠在眼前人的眉眼间。
玉流光和他对视,表情都没变,撒谎连小动作都没有,自然而然地道:“刚刚家里人来电话了,我先接了他们的,怕有急事。”
谢相白说:“原来是这样。”
不知他信了几分,话题被转开,又是些闲聊,蔺际没再往下听,进浴室洗了个澡,换下深色的军服。
“在那里要小心。”
挂断电话前,谢相白轻声对青年说:“毕竟在打仗,我会担心,如果可以的话……一天一次电话,两条消息报平安可以吗?”怕他觉得私人空间被侵犯,谢相白又迅速补充,“如果不行,那就看你的意思,我都可以。”
玉流光叹气:“你不用这样……就按照你的来。”
“好。”
电话挂断。
那隐隐的声音消失,蔺际推开门。
青年在这时闻声回头,两双目光并不意外地对上,蔺际无声冲他走近,手按着他身后的靠背,吻向他的唇。
第90章
“我无意影响你的皮肤饥渴症,只是现在只有我们,我能影响它,也能把它安抚下去,可以继续吗?”
带着灼热气息的吻在唇瓣上反复摩挲,萦绕,一双黑眸锁定着他。唇被碰着,玉流光被无孔不入的侵略气息逼迫着微微偏过头,脸抬起一些,顺手就将手按向蔺际往下滴着水的额发,手感有些偏硬。
刚出浴室的蔺际身上带着熟悉的味道,是他常用的那款沐浴,一定程度掩盖了男人战场上锻炼出的硝烟味,削减了进攻性。玉流光半眯着眼,望向蔺际的黑瞳,“你确定能安抚下去?”
蔺际垂下眸吻吻他的唇,听到这句话撤开了一些,带着枪茧的指腹按在他颈侧淡薄的腺体上,黑漆漆的眼瞳锁定着他,“你不是没试过。”
玉流光松开按着蔺际湿冷额发的手指,按着他的手臂从沙发上起来。
“去浴室,不许弄太长时间,明天要工作。”
蔺际抚了一下被他碰过的位置,视线追着他走去的背影,滚动喉结。
外面下了场雨,室内温度也被带冷了一些。
可很快这些冷气随着热腾腾的水雾散开,温度又渐渐高得令人喉头干涩,心浮气躁了。
浴水被带动着哗啦啦浇在地上,在青年雪白的肌肤上化作晶莹剔透的水珠落下,他长睫低垂,唇齿不受控制地微张,轻溢热气。高大的男人俯身带着他,宽大的掌心抓握在他雪白的小腿肚上,将柔软的肌肤掐得往里陷了一些,就像甜腻的流沙糕点。
这种时候,蔺际觉得自己当初对他的刻板印象,还是有一处对上了的。
他的性情不柔弱,可身体却实在柔弱,柔软,修长纤细的四肢会在受到摆布时提不起力道,敏感处太多,只能言不由衷地配合他。
在水下,温热的水下,整个人都无力地靠在他怀里,浑身雪白的肌肤被揉弄得红的红,软的软,肿的肿。
蔺际麦色的手臂从他腿弯之中勾过,将他抱起,从浴室到房中,青年闭着眼,眼皮泛红,满是水痕,细看能看得出不明显地颤动,很快他陷入柔软的床铺之中,早提不起力道的双腿搭在蔺际两只臂弯处,颠簸,像河岸旁轻飘飘随风摇曳的芦苇絮,时而紧绷,时而去踩船夫的肩头。
蔺际往下压。
他搂住他的身躯,将他柔软细长的双腿勾在腰身处。
麦色的皮肤带着战场上意外受到的子弹创伤,早已愈合许多年,变成了狰狞淡化的疤痕。
这截粗糙的皮肤贴着青年柔软细腻的雪白,鲜明的对比。
玉流光呼吸紧促,眼尾的水色几乎凝结成珠。
恍惚中像是要溺毙在这一场纠葛之中,他无法抑制地抓着蔺际的手臂,手指陷入他坚硬的肌肉中,蔺际见他快受不了了,于是放缓了力度,去吻他的双唇。
唇瓣、唇珠,还有他露着的一小截舌尖。
蔺际像是想吃掉他,将他吞入腹中,吻得越来越重,呼吸粗重,纤细的青年被他完全禁锢在高大的怀抱中。
“咕啾。”
荒唐了不知道多久。
提前警告的不许弄太久这句话,不仅被警告的人忘记了,连警告的人自己也忘了,他们都沉溺在这场属于成年人的游戏中。
一直到天明,光脑发出声音提醒天亮了,青年才从那极致紧绷恍惚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他睁着眼抓着蔺际的脖子,这样发怔地看了他许久。
蔺际躺着,抓住他柔软的手腕。
喉咙这样危险的地方被双手掐着,他却连脸色都没变过,也看着他,和他对视。
“……天亮了。”玉流光开口,声音很哑很轻。
蔺际:“……抱歉。”
玉流光往下垂了下眼瞳,不知在想什么,几秒后又抬起眼,看着自己手心掌控的脖颈。
他加重了力道,修长的手指卡在那麦色的皮肤上,能看清蔺际被压住的血管,当了那么久的指挥官,蔺际恐怕没被人这样控制过命门。
他仿若未闻,垂着泛红的眼皮问他:“上将,掐得疼吗?”
蔺际滚动喉结。
他能清晰感觉到喉结划过青年柔软的手心的触感,还有那不明显的微窒,他凝望着玉流光,回答:“不。”
玉流光松开手,指尖轻轻按了按他的喉结,随即起身。
那个瞬间他蹙起眉,险些没能站住,蔺际要扶的手都伸出去了,最后还是没用上,青年下床去了浴室,蔺际在他的衣柜给他找了换洗衣服。
回头看了眼床上的狼藉,他上前也全部处理了。
等青年从浴室出来,蔺际说:“我这两天没什么事,你去工作吧,我帮你把这些洗了。”
玉流光穿戴整齐,脸色还有些恹恹的。
看着冷,可眉眼带着的鲜妍色彩却难以忽视,冲淡了那股高高在上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
他看了蔺际一眼,“用机器不就行了。”
蔺际:“手洗好。”
“……”
玉流光没和他争这些没意义的话题。
“今天我不回来了。”他顺手拿了营养液,“这几天都不回来了。”
蔺际:“你今天就要去那颗星球?”
“嗯。”
蔺际记得他是明天去。
时间忽然变成今天,只有一个可能。蔺际沉默几秒,“你不想被谢相白看出这样的状态?”
“嗯。”
蔺际:“我不明白,你们没有恋爱关系,我也不是什么必须偷摸着来的第三者,他是不是看出来对你有什么影响?他有什么立场质问你?”
玉流光走到门边,将门一拉。
剩个缝隙,他对蔺际说:“角色换位一下,如果你是谢相白,你看到我这样,会质问我什么?”
蔺际:“……”
蔺际沉默,“你这句话能影响我一天的心情。”
这角色换位不如互换。
玉流光歪头,轻描淡写道:“所以,我好心嘛,以后别问这样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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