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认识。”
同事讶异,“那你还……”
玉流光:“我好心。”
“……”同事挠挠头,寻思他不久前拉开手术室大门,通知他们患者没救了的时候好像并没什么惆怅之情?怎么忽然要为这位死者善后了?
总医院也接收过战场上运下来没救的战士,其中不少无父无母没亲人的,这些战士都被送往帝国陵园安葬了,玉医生就从没这样好心过,特意给谁安排后事。
挂断电话,门忽然被人敲响。
玉流光侧头看去,第一反应以为是宁不非,可很快反应,宁不非不会这么有礼貌的敲门,他最常做的事应该是穿墙而过,或者直接在墙上撕个口子放个锚点,不顾人死活地降落在锚点处。
他敲了敲记录笔,改了个猜想……蔺际?
“进。”
谢相白听到声音推开门,此时此刻外面下起倾盆大雨,他有幸赶在那之前进入医院,没变成落汤鸡。
将门合上,谢相白回头和青年对上视线,自觉解释:“你离开后我不知道该去哪,不知不觉就来医院了。”
说完转移话题,“问了你的同事,说你工作结束了,怎么样,那人手术成功了吗?”
“没有,失败了。”见是他,玉流光微抬眼眸,看谢相白还僵硬地站在那,于是手放在桌上支着脸看他,“我又没不许你跟过来,一开始就问你要不要一起,你自己说不用的,过来,坐吧。”
谢相白下意识点头,看了他两眼,却走到窗边去关上窗。
大雨封印在窗外,肆意拍打在玻璃面上,他绕到青年对面坐下,中间隔着近两米长的办公桌,一沓一沓的文件齐齐摆放,外面吵闹,屋内却静谧得和以往每个下午没什么不同。
玉流光是这场手术的主治医师,还得写份文件记录宁不非的死因,上传到总医院的资料库中。
宁不非不是人,捏造的人类躯体也不算真正意义上的“人”,用不着特意编纂,他垂着眸子,随意在上面落笔一句失血过多,抢救无效。
谢相白知道他有事,所以打算等他忙完再细问“逝者”的事。
来之前,他原本以为这位逝者,会是“熟人”,效仿他用伤口来引起玉医生的主意,让玉医生来给自己治病。
可“熟人”不会那么轻易去死。
如果都死了,就好了。
他在房间中等待,轻微按动指骨,忽然听见“——咳”带点惊呛的声音,谢相白霎时从那些想法中抽出神,迅速抬起眼睛看青年的脸色,“感冒了?”
坐在办公桌对面的青年穿着白色的工作服,清瘦的身形隐没在其中,咳嗽时长睫毛会随之轻颤。谢相白注意到他的表情有些异样。
然而青年摇头,谢相白顿了两秒,给他倒了杯水放到手边,随后坐回原位。玉流光拿起水杯,唇瓣抵在杯沿,垂眸掩饰那瞬间的惊诧。
透过杯里波动的水纹,透彻的狐狸眼看向桌底。
……有人。
桌底视野中空空荡荡,光线黯淡,还是个看不见的人。
玉流光抓紧了杯子,眉尖郁郁蹙起,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宁不非。
桌面下方被挡板隔过。
确实是宁不非。异种化作人类看不见的透明形态,挤在这对“他”来说相当逼仄的环境中,“他”抬起头,眼瞳闪烁,从这个角度望着青年掠下来的,带着审视意味的眼瞳。
明明看不见他,可却抓捕着他的一举一动。
化作本体,宁不非的自由性显然比当人高多了。
没有人类的肢体禁锢,他肆无忌惮地隐着身形,将憋屈多天的触手放出。
黏腻湿润地勾着那雪白的小腿肚往内,缠绕一圈一圈,像被一条冰冷的蛇围困住,肌肤上带去阵阵颤栗和痒意。
不知是怎么,玉流光喉咙又呛了一下。
眼尾都飞了抹红,他放下水杯捂着颈轻咳,雪白昳丽的面容咳得出了异色,将腿往后缩,作起身状,可又被触手裹着踝骨不给动。
谢相白毫无所觉地起身绕过去,“是不是被手术影响了?正好这里就是医院,去检查一下好不好?”
他去摸他的额头,不烫,“晚上的课请假,让别的老师替课。”
玉流光无法集中注意力去回答谢相白的问题了。
每当他想开口,桌子底下的东西就会故意抓住他的小腿肚,用触手一点一点揉捏,缠绕,他转头,蹙着眉带冷,沉默几秒说:“不用,可能是下雨降温,受了点影响。”
谢相白不放心,他的脸色看起来红得厉害,“可是……”
“我是医生还是你是?”
玉流光抬手抓过谢相白的衣襟,谢相白被拽得弯身,手撑在他身侧的扶手上,瞬间拉近的距离能看清对方细腻的眉眼,透着隐隐可见的躁郁,像在无声催促什么,谢相白垂眸看着他艳丽的唇,喉结滚动,“我明白了,玉医生。”说完这句话,吻落了下去。
这个吻最先落在唇角,然后才是唇心。炙热,湿润,紧贴,谢相白觉得这个姿势有些不方便深吻,想将他抱起来放在桌上,可对方似乎不肯,手勾着他的颈部不松,低声喊他名字:“谢相白。”
谢相白呼吸紧促。
【提示:气运之子[谢相白]愤怒值-5,现数值 25。】
他维持弯身的姿势去吻坐在椅上的青年,手紊乱而急促地贴着他的后颈,蹭他鼻尖,吻他柔软的唇。
白玉兰香四溢,他瘾君子般嗅闻他的气息,撬开他的唇齿,吻到那泛红的舌尖,湿润,滚烫。
鼻尖抵着鼻尖,唇上一下又一下地纠缠,碰撞。
分不清是谁的呼吸,逐渐不稳,逐渐变重,谢相白手中动作毫无章法地去褪他的衣服,被制止,他深蓝的眼瞳紧促地看着他,玉流光踩着脚下那没礼貌的触手,喘息着说:“不想在办公室。”
谢相白默不作声把他的衣襟拎回原位,让玉医生变回正经而又欲色的状态,继续这个亲密的吻。
可是只是吻怎么会够?他望着对方半眯着眼带水色的情态,喉结滚动,贴着他的唇辗转。
桌子底下,宁不非听着外面的动静扯了一下被踩着的肢体,没能扯出来。
他睁着铜色眼瞳,所有触手都停止了动静,这么看着这一幕。
他曾经以为自己的本体没有人类那些精度极高的神经,所以对人类的这种姿态会免疫,而不是受到影响,像此刻一样急不可耐想去吻他踩着自己肢体的脚。
可原来他还是会受影响,他想杀了谢相白然后自己继续没完成的事,可是不行,他有九成把握自己一旦动手,玉流光一定会站在谢相白面前。
明明不喜欢,为什么要站在不喜欢的人那边?异种不理解人类,更不理解玉流光这么难懂的人类,他看着这幕,杀心渐起,越发躁动地握住他的脚踝。
他整个人贴过去俯身,去吻青年垂在椅边雪白的小腿肚,裤腿被触手卡着往上推,将那抹雪白暴露在空气中。细密的触感和人类唇瓣不同,而是更软更湿润的反馈,上面是亲吻,腿部也被人占有欲强地控制着,玉流光蹙着眉抓了一下谢相白的衣服,他烦透这种无法集中注意的状态,趁着换气空隙,再度地踩了异种一脚。
原本打算第二脚,可谢相白很快再次堵住他的唇,于是打算落了空。
这一次青年被谢相白抱了起来,衣摆顺着弧度上移,露出雪白纤细的腰线,被谢相白搂着从椅子坐到了他腿上,双腿岔开。
异种手中落空,瞬间飘了出来,诡谲阴郁地盯着谢相白。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
青年单薄的上身被谢相白双臂搂在怀中,唇瓣辗转,喘息,很快那些细碎的声音遮挡了窗外的大雨。
谢相白滚动喉结,凝视着眼前人恍惚的眉眼。
“你……”
轻哑的声音,又异样停顿。
青年坐在他腿上,这样近的姿势,某些轮廓的触感自然无法忽视。
他有些闷热地抓了一下谢相白的头发丝,原本想说话,可谢相白亲吻了他这么久,似乎终于无法抑制那股冲动。
炙热的呼吸顺着吻落在唇上。
而他大脑空白那一瞬,隔着衣服清晰感知到,谢相白得到了释放。
“……”
“……”
玉流光一动不动。
他呼吸短促,雪白的脸庞彻底被薄红侵占,手指仍然穿插在谢相白的发丝中,就这样,像是愣住。
谢相白甚至不敢看他,“……流光,能借你的浴室和衣服吗?”
【提示:气运之子[谢相白]愤怒值-5,现数值 20。】
临去浴室前,谢相白特意把窗户打开了一条缝,冷风和雨丝细细飘进来,驱散了办公室内燥热的温度。
玉流光褪去了外套,过分雪白的脸庞低下,轻轻平复呼吸。过了片刻,他拨通终端,声音沉静,有条不紊叫人送一套衣服进来。
做完这一切,他回头看了眼洗手间的门,忍不住蹙眉。
【谢相白的愤怒值还剩20。】
一片寂静的环境中,系统适时出声提醒:【宁不非的地标消失了,现在不在房间内。】
猜也猜得到,他如果还在不会无声。
玉流光眉眼带着恹色走到窗边,目光落到窗外混着雾的雨幕,主星温度变换快,早上下午是两个极端,不常下雨。这场雨会持续两个小时。
他看了片刻,长睫被风吹得沾上了细密的雨珠,敛下眼瞳对系统说道:“今天把他的愤怒值降到15,剩下的就靠时间了。”
他不能一直把时间用在谢相白身上。
系统赞同道:【好。】
窗外雨渐渐变小。
雨丝飘在青年额前乌黑的发丝上,他往后躲避一下,眨眼,水汽渐渐隐去,顺手关上了窗户。
六点还没到,谢相白半个小时后出了浴室,捉着他又接了个吻,玉流光没躲,偶尔还会配合回应,就像热恋期的小情侣那样,他用手勾着谢相白湿润的发丝将他往后带,掠下的眼眸被长睫毛遮挡部分,唇瓣被吻得柔软糜红。
谢相白怔怔望着他,俨然已经彻底沉溺其中,玉流光随意擦了下脸颊上被他头发蹭到的水珠,轻描淡写说:“快六点了,我要回去上课,你如果不知道去哪的话,可以去我住的地方等我。”
谢相白下意识想答应。
然而他对于两人当初分手的理由算是深入骨髓,这理由甚至打败了他的下意识——天天待一起,太黏人了,得改。
谢相白顿了两秒,违心道:“不用,我送你到学校后回家一趟,然后……我们明天见。”
明天见,够久了。
他兀自心想,那是十多个小时,不能见面不能接吻。
怎么都算不上黏人了,也不会让他觉得没有私人空间,觉得窒息。
玉流光俯身主动亲了一下谢相白的唇,香气萦绕在谢相白的呼吸间,还有唇上的温热柔软,他听见对方回答道:“好。”
【提示:气运之子[谢相白]愤怒值-5,现数值 15。】
咚咚咚的心跳声拍打着耳膜,谢相白有些恍惚地感应着过快的心率。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做对了。
愤怒值和预期那样降低到十五,毫无意外,玉流光神情坦然地松开他,“我先下去了。”
谢相白说:“好。”
晚上的课转瞬即逝,收拾完课本,回住处的路上,玉流光第二次向系统询问宁不非的定位。
他蹙起眉,却听到和前一次一样的回答,系统低声说:【位置未知。】
玉流光抿了下唇。
他有些怀疑宁不非会对谢相白动手。
良久,他说:【关注一下他的定位,如果出现在了谢相白附近就告诉我。】
系统:【好。】
军校各科教授在校内有单人寝居住,离学生寝室范围很远,周围环境清雅,寂静。
总星刚下一场大雨,雨后清冽的草香冒了出来,浮动在空气中,露水滴坠,在积水上砸出一个圆形波纹。
拐入长廊,一抹高大修长的身影映入青年眼帘,严丝合缝又具有威严气息的军服,他看到这幕,脚步下意识顿住,随后继续上前。
蔺际看起来等了有一段时间了,此刻正靠在墙上低垂着头,帽檐遮住了眼睛,唯有手中反复勾着一支迷你枪支的按钮,出神许久,连脚步声到了身边都没有发现。
直到熟悉的香气飘近,他转头的瞬间,青年清冽的声音也同步而出,“蔺上将,如果我是你的敌人,现在已经得手了,你的警惕心呢?”
蔺际怔了一瞬,将枪收回原位,站直身子。他高他许多,连影子都显得磅礴,将眼前清瘦的青年完全笼罩在内。
蔺际在看他,看了几秒说:“因为信任你,所以潜意识对你没什么警惕心。”
他让开位置,将门前的位置留给他,看着他开门的动作道:“今天下班时间很晚。”
“临时开了个会。”玉流光把门打开,回头对他说,“很巧,会议内容又是随行援助。”
蔺际说:“阿瓦隆快和帝国签订停战协议了,援助哪?”
“一个小星球,不是你管辖的。”
家政机器人平行划过,对着主人说下班好,下班妙,下班呱呱——咔,被一只修长的手按住按钮,打断了接下来的台词。
蔺际看着他的动作,难得笑了下,弧度不大,随后跟着走进去,问他:“你报名了?”
“嗯。”
帕洛神星系太大了。
光是叫得上名字的星球就有数以万计,更别提那些叫不上名的,每隔一段时间各大地区的学校都会派遣专人援助,据蔺际印象里,玉流光报名过的援助活动只有三次,一次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一次是在一个他印象不深的中等星球,第三次就是这次了。
小星球。
“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只有字符代码,很长。”玉流光遗憾道,“我还没记住那串数字。”
蔺际初步判断,这颗星球或许不只是能用“小”来形容,而应该用落后这样的字眼。
能和宇宙接轨的星球都会向联邦公布属于自己的名字,如果这颗星球只有代码,证明星球上没有领导人,或者领导人不愿意与宇宙接轨,只愿意做小地方的土皇帝。
再要么就是落后到连能和宇宙接轨,公布星球名字这件事都不知道。
答案是哪一者?
蔺际眉骨抬起,俊朗的面容微凝,望着他拆营养液的手,“为什么?”
为什么要去?
那么多次援助,他为什么偏偏这次去,是这颗星球有什么特殊的,还是……有什么人在哪?
玉流光没解释。
事实上也不用解释。
如果蔺际要查,很容易就能查得到。
——那是谈清峥的家乡。
他落后而贫瘠的家乡在这些年间得到宇宙商人的金钱援助,已经起来一些了,通往帕洛神的航线不再只有一条。
星球夹缝在大星球间,战役横生,难免被波及。
玉流光是在看到援助报名单时才注意到这件事的。
他没记住那串属于星球名字的代码,但记得中间几个形象特殊的字符,当初和谈清峥恋爱时,谈清峥给他手写过星球的名字。
那时候应该算热恋中。
和奥凯西.贾尔斯完全不相同的是,谈清峥格外热衷于剖析自己,分享给他自己的一切,包括从前的记忆,生活。
他不掩藏自己童年时期的窘迫,也不夸大发迹期间的威风,那几天谈清峥给家乡转了一笔钱,用来建设基建。
因为这个缘由,他兴起给他写了自己星球的名字,那真的是一串非常长的代码,谈清峥光写就写了两分钟,其中五个特殊形象的字符肉眼可见的好看,风格特殊又简洁,所以玉流光记住了。
“我们星球没有星主。”
谈清峥那时候和他分享道:“是几个人共政,手段……一般,我出生起星球就叫这个了,名字很长。”
他写完,又将纸揉碎,“我有点忙糊涂了,跟你说星球名字做什么,这么难记。”
在援助报名表上,玉流光再次看到眼熟的字符。
上星网一搜,在宇宙地图中看到了星球定位,确定了来源。
他顺手填写了报名表。
因为是小星球,危险程度不高,报名表在会议上经过议论立刻就通过了,包括前后的安排,效率极高,前往时间在后天上午七点,落地时间在大后天下午三点。
那颗星球距离这里很远,哪怕是采用迁跃方式前往,也没法快速抵达。
蔺际见他不语,上前走了两步。
军靴踩在地面的声音很有规律,他一走近,那难以忽视的,属于男人的气息就涌了过来,明明周围还很宽敞,可玉流光站在桌边,却觉得前后左右都被人围住了,他蹙眉回头,眼前一暗,蔺际低头,燥热的掌心抓住他纤细的手腕,低声:“那里有谁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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