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凯西放下手。
他回答“嗯”,除了这个字也没别的能回答了,易感期还有借口发疯,现在却只能维持清醒。几秒后光脑熄灭,Alpha放下手一个人在原地安静许久,站起身在自己亲手布置的婚礼现场走了一圈。
费事一个月,上到装潢选定下到小花摆放的位置,全是奥凯西亲自选定的,他这辈子没有这样细致地做过一件事,可惜到最后也能没物尽其用,这些精致的装潢只得到一句:“拆了吧。”
他看着眼前的一切,沉默数秒,继续对旁人说:“全部拆了,复原。”
工作人员讶异,联想到上午发生的事,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照办。
于是这项繁杂的工程没有余地拆的拆,扔的扔,一切复原,没有多久就利落地展现在了奥凯西眼前。
临时搭建的看台拆除。
宫殿内颜色鲜艳的装潢、排列撒花的机器人、重拍无数次的照片……全部拆除,所有的一切都被拆除。
顷刻之间,哈里森宫又变回了原样,冷冷清清,大得空旷,大得吓人。
把守的护卫队尽数离去,一切的一切都变得格外空旷,风声呜呜呼啸,将别在墙面的小花吹下来,在地上孤零零滚了一圈,像在借着风哀叹自己的短暂。
奥凯西转身。
他听着那些嘈杂的噪音,下颌紧绷,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最后,他擦了下眼睛。
压住泛酸的鼻腔。
谷漪从哈里森宫回来,知道流光在休息,所以特意等到夜里晚饭时间才和他见面。
原本要说话,可谷漪看到后一步流光出来的谢相白,表情一下变得微妙。
玉砚尘这个点也在家。
看到谢相白,他和母亲几乎是同样的表情,眉心隐隐抽动,压着唇。
是谢相白扰乱了婚礼,还是另有其人?
“伯母,伯父。”谢相白道。
谷漪回神,把那些微妙的心情掩藏得很好,颔首道:“嗯,坐。”
平时一家人基本聚不到一块,为了效率,大部分时候他们并不会吃营养液之外的食物。
今天难得都在,谷漪就叫人来做了一顿。
丰富的菜色飘着香,有谢相白在,谷漪的一些话不好说,所以这顿饭吃起来异常安静。
饭后,谢相白似乎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清俊的脸色没什么表情,安安静静,谷漪只好叫来家政机器人,吩咐:“收拾一间房出来。”然后转头对谢相白道,“你很久没来我们家做客了,有需要的跟他说就是了。”
谢相白点头:“麻烦了。”
“不用客气,你跟流光是那么多年的好朋友了,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
谢相白抿唇。
朋友,他道:“嗯。”
什么都做过的朋友。
夜里,谢相白回了房间。
谷漪想了一天,终于找到机会问流光白天发生的事,“你没有受伤吧?是谁把你带走了?还有和奥凯西的婚礼……流光,这些人中,你有没有哪个有好感的?哪怕一丁点好感也行。”
说起这事,谷漪就头疼。
感情方面的事她自己也一窍不通。
她和流光父亲的感情顺顺利利,没经历过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可她的孩子似乎生来就带着特殊的魔力,小时候上启蒙班就是所有小朋友的中心,哪怕再低调,再安静,只要一开学小朋友们就会自动把流光围起来,手里有什么送什么。
就像手里拿着棒棒糖上供的骑士。
长大后更甚,围绕在流光身边的人不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幼儿,而是有权有势的成年男性,很早的时候谷漪担心过流光会受伤,可几年下来,她无比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当初的想法到底是有多多此一举。
别说受伤。
这么多年看下来,她这个做母亲的,甚至不清楚流光到底有没有真的喜欢过谁,他带过谢相白回家,也带过谈清峥、蔺际。人家带对象回家都是关系稳定的意思,代表大概率会走下去,他不是,他带对象回家只是带对象回家而已。
每次父母两人以为他们要修成正果了,可啪的一下,又突然分手了,流光换人的速度倒不快,是正常恋爱流程,就是分的太过突然,毫无预兆,令人反应不及,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连下一个都谈上了。
她这个旁人都觉得反应不及,更别提是和流光谈过的那几位。
玉流光先回答了她关心自己的问题。
然后才顿住,思考“有没有哪个有好感的”这种问题。
他若有所思,卷翘的睫毛微微低垂着,不知想到什么忽然问:【谢相白的地标在我附近吗?】
系统检查后:【……在,在你三米外,那个花瓶后面。】
预测没出错,果然在偷听。
玉流光重新掀起眼帘,没看花瓶,只是望着虚空状似认真思考,半晌后慢吞吞点头:“有好感的,有的。”
谷漪看着他,怔住。
她是真没看出来,“谁?”
问的时候,几个大名在脑子里翻来覆去滚动。
“谢相白。”
【提示:气运之子[谢相白]愤怒值-10,现数值 65。】
【提示:气运之子[谢相白]愤怒值-10,现数值 55。】
一堆翻滚的名字定住,定在一个谷漪意想不到的人上。
“谢相白?”她匪夷所思。
吃饭的时候她完全没看出来。
还以为会是蔺际,或者他那个谈的最长时间的同性beta谈清峥。
“嗯。”玉流光似乎在思考什么,要不要多说一些话,增加可信度,片刻后,他含混不清地说了些有些微妙,叫人误会的话,“我跟他……认识十一年了,他的情况比较复杂,性格也有些问题,但是。”
无人注意的角落。
大型花瓶落下的阴影倾斜在墙面,将谢相白颀长的身形笼罩在阴影中,他望着不远处,表情看不分明,手无声无息抓着花瓶里栽种的树枝。
树枝上有刺,他却像感受不到,抓得紧紧的,凝神去听。
但是什么?
“但是什么?”几乎是同时谷漪问出谢相白的心声。
“但是毕竟在一个寝室住了那么久,培养了感情基础,我们也一起经历了很多。”
玉流光声音轻飘飘的,谢相白在他背后,看不见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此刻说这句话的神态。
几分真,几分假。
“所以很难分割开。”带点叹音的语气,“可我和他这样的状态持续太久了,有时候我也会茫然,会想,难道要一直这样下去吗,分不开,在一起又是重蹈覆辙,让人觉得很累。”
他真的想过这些吗?
谢相白靠墙站着,忽然很想去看他说这些话的神态。
可他太了解自己,就算看到了,恐怕也会给自己找无数个借口,去相信他说的一切。
——或许就是真的呢。
他没有理由在谷漪面前,在自己的母亲面前,假装对另一个人有好感。
半晌后,客厅的声音消失。
倒在墙面的影子被无限拉长。
门开后,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青年看见他眉眼轻抬,谢相白看着他的脸,什么都没说,俯身过去吻他。
唇肉贴合,气息交缠,青年被他俯身带去的力度招惹得退了两步,脸被一只手抚着,粗粝的枪茧轻轻划过,留下一阵颤栗,他被压着唇,眸子清明,声音却被吻得带点含混,“……干什么。”
谢相白不能说自己在偷听。
他也没打算说,唇间沾黏着热气,捧着玉流光的脸吻他,边吻边说:“过段时间,我们一起回学校好不好?玉医生。”
玉流光被他半吻半带地坐到了桌上。
这个吻几乎没有离开过,湿热绵密,他半张开唇喘息,肤渴症带去的影响侵扰了软白的眉尖,气息短促,蹙眉说:“我本来就在那工作。”
“我知道。”
“我们是在那恋爱的。”
“就回去看一看,走一遍以前走过的路。”
谢相白分不清客厅那些话有几分真几分假,他只当是真的。
所以要修补这份感情,回到最初的起点。
玉流光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
没有说什么,可也没拒绝。
那就是答应了。
谢相白眉骨上的青筋微跳。
他用力含吮近在咫尺的软唇,侵入其中,直到吻得嘴唇都发麻,才敢用那双眼睛和他对视。
眼前人几乎像是被亲蒙了。
原本清凌凌的狐狸眼被软化成一滩水雾,眼尾浸染着生理性水光,腮颊带着坨红,望着他,和他对视,像在看他,又像在放空。
这里毕竟是玉家。
谢相白不能深入,但可以伺候他,让他挂在下眼睑上凝聚的泪珠从脸颊滑下来。
他握着他的手,矮了高大身躯,唇舌逼近用力,直到脸上被砸了一滴泪,抬首时如愿以偿看见青年垂眸望着自己发呆的模样。
不管那些话是真是假。
但这一刻,谢相白觉得它是真的。
冷清清的人在这时候也会很有温度,很好接近。
靡丽的白玉兰香盛放,又一滴泪砸了下来,好听的声线几乎是隐忍着,才让那发颤的声音不那么明显。
谢相白擦去额上被滴的那滴温热的泪,放松了喉咙。
这一夜,谢相白在玉流光的房中睡下,做的最过分的事也只是用手和嘴。
直到天蒙蒙亮,玉家的庄园笼罩在一片晨雾之中,四下安静,谢相白才放轻脚步溜回自己房中。
没人知道他昨晚是在玉家二少爷的房中度过的。
清晨起来,谷漪看到谢相白还问他是吃营养液还是准备些饭菜。
谢相白掀起眼帘,若无其事道:“营养液就好,谢谢伯母。”
“不用客气。”不知道是不是谷漪的错觉,她觉得谢相白今天心情不错。
虽然依然是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可给人的感觉和昨天很不同。
昨天的谢相白安静得像是心死,恐怕遇到什么事都不会掀起波澜,可今天,他上上下下给人的感觉都有了微妙变化。
说不清,可谷漪能确定他和流光昨晚说通了什么。
谷漪心下叹气。
如果最后是他……奥凯西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她和王后是多年的好友,出于常人的反应,她当然是更希望好友的孩子和流光在一起,毕竟知根知底。
而且谢相白听说还不是他们帕洛神星系的人。
谷漪坐了过去,流光还没下楼,她便和谢相白聊,“我记得你是单兵机甲师?最近不忙么。”
眼前是流光的母亲,谢相白回答得谨慎,不让自己显得那么无所事事没事业心。
他斟酌地轻声道:“阿瓦隆快和帝国签订百年停战协议了,这段时间我们队没有事情。”
加上前段时间受伤,谢相白算是带伤休假中。
虽然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可碰上停战协议,队里始终没叫他回去,代表确实很有空闲。
谢相白没说后者。
谷漪点点头,“原来要停战了,打了那么多年……昨天我就想问,你手是怎么回事?”
谢相白藏了下手。
他又顿住,低头扫过掌心狰狞的创口,新痕添旧痕,看起来触目惊心。
“不小心伤到了。”谢相白道。
看他没多说,谷漪自然也没有多问。她转开视线,忍不住去想流光怎么还没下来。
流光的作息一直很稳定,可今天却晚了至少一个小时,并且到现在看着都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昨天是不是被吓到了……”
谷漪喃喃,想到他在婚礼上被带走,又折腾那么久,肯定是疲倦了。
谢相白听到这句轻喃,不由自主蜷缩手指。
他想到自己昨晚的所作所为,青年抓住他的头发都难忍轻颤的手指,抿紧唇,尽量装作若无其事。
又一个小时,青年终于从门内出来。
浑身上下已经收拾齐整,昳丽的眉眼看不出丝毫异样,谢相白坐在沙发上注视他,脑中想的却是昨晚他咬着下唇望自己的模样。
此刻黏答答的旖旎气息尽数散去,他又变回那个高岭之花,眉眼转动间尽是矜持。
谢相白起身站了起来,“伯母,有时间我再来拜访您。”
谷漪也起身,“这就走啦?”
“嗯。”
“我下午有课。”玉流光侧头说,“就住在学校了。”
也就是今晚不回来。
谷漪点头,将他们送了出去,她自己也忙,今天空了一天出来,是因为王后邀请她到泊蓝宫聊天。
那么多年的好友,谷漪当然知道她想聊什么,无非就是孩子的感情问题。
她想到谢相白今天给人的微妙改变,叹了口气。
现在整个帕洛神星系,没有人不知道王室那莫名其妙取消的婚礼。
除了有邀请函的宾客外,媒体也始终关注,几乎是王后将时间延后的消息一散播的同时,整个星网板块都被这件事占据。
军校同事们好奇得抓心挠肺,想知道内幕,为什么要延后结婚时间,为什么把婚礼现场拆了,为什么……
非常多为什么。
可他们苦着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的八卦之欲都快溢出来了,却没人敢问一句。
总觉得这事涉及到了王室辛密。
加上青年平时不和他们聊这些,所以不敢贸然问,怕冒犯到他。
玉流光似乎没有发现办公室涌动的浮躁,仍然有条不紊准备着下节课需要用到的教材。
片刻后,他带上书去站起身,走到门口时忽然想到什么,侧头道:“等会儿有个人会来找我,如果你们看到他,麻烦跟他说一声我在上课。”
有人找?
同事们不约而同默认是奥凯西,你一言我一语道:“小事,包的。”“快去上课吧,要迟到了。”
眼见那抹身影消失,他们坐下来开始聊。
“来的会是奥凯西殿下么?你们记不记得上次?我们到银耀星系参加医学活动,帝国的飞艇大喇喇停在人家帝国的广场上,还带走了玉医生,然后没多久他们就要结婚了。”
某个同事表情微妙,“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么大的飞艇,还带着我们的国旗……实话实说,我当时觉得我们这些人要完蛋了,要被银耀的帝国以某种罪名扣住,幸好大家还是文明人。”
“是……可也就是太文明了,玉医生都没跟奥凯西殿下计较。”某个同事嘁了声,眼睛转动,语气怪溜溜的,“感觉他被奥凯西殿下强迫了,不然怎么会答应结婚……幸好婚礼取消了。”
同事们对视,不再作声。
没多久,一道身影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最先注意到的同事哎了一声,推推身旁人,大家才齐齐看去,原本以为是奥凯西到了,所有人脸上都已经浮现了社交属性的假笑,可站在门口的却是老熟人,谢相白。
谢相白曾是单兵机甲系的学生。
年龄比他们小一轮,不过四舍五入也算同辈,毕竟在这里人均年龄五百岁,没有人会在二十六七岁就结婚,玉医生除外。
谢相白曾经还在校念书的时候,就经常跑医学系来找流光。
连带着他们也对这位被冠以天才名号的单兵机甲师熟悉起来。
现场诡异寂静。
……不是奥凯西?
是谢相白?
面面相觑,没人作声。
谢相白知道流光的办公位。
他在门口扫了一圈,朝着靠窗位置走去。
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
谢相白面不改色坐下,顺手拿起了流光的笔。
仿若没注意到周围的视线。
同事们收回视线,似乎因为这个多出的外人,所有八卦都只能遏制在喉咙里,他们也不懂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安静,谢相白自己是个向内的性格就算了,他们又不是,不是,怎么突然都不说话了?
这股诡异的沉寂持续了一段时间,终于有人先憋不住,回头蹭蹭对谢相白说:“玉医生让我们告诉你,他去上课了,让你等会儿。”
谢相白正在翻阅流光用来上课的人体解剖教科书。
闻言,他抬了下眼睛,若有所思点头,“嗯。”
于是周遭又变得安安静静。
同事们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多少次对视了,谢相白在这怎么了?难道就不能聊天了吗?怪的很——他们纳闷地收回视线,余光忽然注意到门口多了个人。
高大的Alpha带来的存在感难以忽视。
是他们原本以为要来的人——奥凯西.贾尔斯。
奥凯西站在门口盯着霸占流光位置的谢相白,面若寒霜,气势汹汹 :“你怎么在这?”
众人:“……”
得,这下集齐了。
火药味蔓延,谢相白听到声音却没什么特别反应,只是看了过去,迎上奥凯西几乎喷火的黑眸。他平平静静反说:“我和流光一起来的,应该是我问你。”
奥凯西:“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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