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摇晃晃地起身,离开座位时还对着我歉意笑了一笑。
这简直就是引诱我。
在他离开座位的半分钟后,我也起了身,紧随其后,跟着他一同进了厕所。
一进厕所就看见他的背影。
正值深秋,他穿着一件老土的白色卫衣,下身是宽松牛仔裤,裤子短了一截,露出细瘦的脚踝。
他弯下身子,他打开水龙头,往自己的脸上泼冷水,我屏住呼吸缓步行至他身后,他的眼睛睁不开,根本没有看见镜子中反射的人。
我的目光一寸寸的在他背部巡视。
卫衣单薄,他的背部肩胛骨突出,如同蝴蝶振翅,随着呼吸一张一翕。
175的个子在omega里不算矮,况且还总是做体力活,力气也比我想象中的大,只是太瘦了。
因为穷,吃不饱,穿不好。
衣服是旧到过时的款式,正面的图案因清洗的次数太多而变得斑驳。
在共同去恐怖屋玩的时候,我曾经从后背环抱过他,我用一只手臂便能环过他的腰。
我还记得他当时的模样,紧张又惧怕,在我身上乱拱,四处点火。
我坏心思地拍了拍他,手感却出奇的弹软。
我被这绵软的触感惊了一下,在他发觉我的变化之前,松开了手。
他转身对着我,尴尬地笑了一下。
而我,早已拔地而起。
他身上没几两肉,原来都是长在屁股上了。
劣质omega,长相漂亮,性格温驯,可以被多个alpha标记,又不会怀孕……
这身体,仿佛天生就是为alpha准备的。
思绪回笼,忽地,手掌传来一阵温热,我低头一看,发觉自己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探了进去。
姜正则脸上还挂着将落未落的水珠发丝,沾了水凌乱不已,他惊恐地转过身子,双手握住了我作乱的右手。
一双紫眸涌动着无数颗星辰,每一颗星辰都在呼唤着我的名字。湿淋淋的,亮晶晶的。
他张了张嘴,从唇缝中挤出几个颤抖的音节,“崔……先生,你做什么?”
崔先生,他一直是这么叫我的。
很少有人这样叫我,我和他都这样熟了,他还是如此见外。
我眨了眨眼,收回了手,向前一步,用膝盖分开他的大腿。
察觉到alpha信息素的释放,姜正则不安地抬起头,四肢无处安放,扭动着身子企图逃跑。
我先人一步,两只手按在了洗手台上,将他整个人圈了起来。
做什么?我当然是想做。
明明知道是羊入虎口,为什么还要答应我的邀约呢?
因为欠款,因为妹妹还在医院……说到底,不就是因为钱吗?
我心里咀嚼着这些词句,恶意地揣测他。
你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劣质omega。
得到我的目光,是多少omega求之不得的事?
姜正则,别不知好歹……
当然,这些话并未说出口,他现在意识模糊,我也不能借此完全暴露了本性。
我低头,触碰他的脸颊,有意释放出更浓烈的信息素,我不会对omega这样做,但姜正则不是一般的omega。
身为劣质omega,他的信息素感知能力比寻常人差的多,所以我需释放出比平时更猛烈的信息素,令他臣服。
事实证明,这是有效的。
我看着他颈侧发育不良的腺体,露出半截的锁骨,鼻梁上的小痣……腰肢细窄,普通的牛仔裤也能穿出这副模样,又挺又翘……
蠢蠢欲动的篝火在心中越燃越旺。
他咬紧牙关别过头去,额头和鼻尖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如同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荔枝。
食指大动,我想舔上一口。
“正则啊。”我一开口,声音哑得令自己都惊讶了一瞬。
他听见自己的名字,忍不住转眸看我。
我盯着他的眼睛,温柔至极地说道:“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吧。”
(二更)
我和姜正则在一起了。
这样老土的告白既不正式也不浪漫,可出乎意料的,他盯着我看了许久,久到我就要采取强制措施吻上他了。
他突然开口了,像是经过深思熟虑。
他垂下头,声音很轻,又软又糯。
他说,好。
只有这样一个字,明确了他的态度,却没有明确他的感情。
他只是答应了和我在一起,并没有说他也喜欢我。
好吧,其实我不在乎他喜不喜欢我。
我只是想上他。
想看看他和别人的滋味,尝起来是不是一样的。
当天晚上,我没有付出实践。
他醉得不省人事,如同一滩烂泥,嘴里念叨着妈妈妹妹这些词,看着就没有食欲。
我兴致全无,冷着脸照顾这个醉鬼。
既然是我们之间的第一次,多少也得正式一点。
确定关系之后,我们之间似乎有什么不太一样了,不仅仅是情侣关系的转变。
他会主动来找我,在我忙于工作的时候,乖巧的在旁等候,拿着一本书从天亮读到天黑。
然后再适时为我送上一杯咖啡。
他会大着胆子在路上用小指勾住我的手,在我回握之前又迅速松开。
我略带惊讶地望向他,正巧捕捉到紫眸中的笑意。
很奇怪。
我对他做的一切都是我装出来的,他不会爱上我了吧,爱上我编造出来的崔明曜,爱上这个不存在的人设?
我有些气愤,心中又酸又甜。
抓着他拉近一个无人的巷道,捧着他的脸啃咬他的嘴唇。
确定关系后,我们还没有做过,吻倒是接的不少。
我从来不接吻,性和爱是两回事,我出去寻欢作乐,不过是为了解决身体方面的空虚,而接吻是爱的表现。
很奇怪。
姜正则对我而言,和那些omega好像没什么区别,为什么要跟他接吻?
我不明白,想不通,也许只是想咬他一下。
正巧咬上了嘴唇,而已。
不久后,我的易感期猝不及防的到来了。
被□□焚烧理智的时候,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想见他,我想见姜正则。
我给他打电话,让他立刻过来,他却说他正在打工,没有时间。
没有时间?
敢拒绝我?
我当即挂上电话,驱车来到姜正则打工的地方堵他。
他当时正在端盘子,满脸堆着笑,可真是兢兢业业。
他这么一小只,站在几个alpha中间,为他们讲解菜品。
那些下流的眼神黏在他的身上,几乎要将他生吞下去,他浑然不觉。
甚至没有发现我的到来。
我由衷的感到一阵嫉妒,那嫉妒转化为憎恨,憎恨无处不在的觊觎,憎恨被性/欲支配的自己,憎恨他忽视我的目光。
我冷着脸走到他身后,他没看见我,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像是察觉到了危险的靠近,猛地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的眼睛出现了明显的惧怕。
我从那双明亮的紫眸中瞥见自己的神情,好像是有点可怕。
可我顾不了那么多,抓着他的手腕将人拽了出来。
我只想要他。
他不明就里,踉踉跄跄的跟着我走,或许是被扯痛了,我感到一阵相反的力,那是他的挣扎,他在抗拒我。
他的痛呼引来了路人的视线,瞧见别人的目光,他下意识闭上了嘴,跟在我身后急切地说。
放开我,不要这样,我还要工作。
工作工作……工作算个屁!
我他妈都要爆炸了,你还在纠结你那个破工作!
他的力道犹如蜉蝣撼树,我仅用一只手就能将他轻易制服。
我知道他没有使出全力。为了生活,姜正则干过不少苦力活,手掌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茧,他力气不小,甚至都能抱起我。
如果不受信息素的影响,他也许能和许多alpha打成平手。
不过不包括我。
我比他高壮,身高188,体重85kg,跆拳道黑带。
他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法从我手里挣脱。
我不由分说的把他塞进车里,一脚油门飞速到家。
几乎是提着他扔到房间里的。
我将他翻过身压住,随意拿起皮带将他的双手反绑在身后。
这期间,他一直在哭喊,扭着头向我求饶。
他是真的感到害怕了,哭得满面湿痕,梨花带雨,我指尖下的身躯一直在发抖。
日思夜想的人就掌握在我的手心,这团棉花糖似的触感填满我的心间,手中越是充盈,心里越是空虚。
易感期放大了我的欲念,我要在这团剧烈的火焰中与他化作灰烬。
我要拉着他陪我坠入欲望的深渊。
我要弄脏他,占有他,标记他。
我要他的身体和心都只能记住我一个人。
我想了想,我们的关系可能是从那天开始产生了裂缝吧。
因为我的沉不住气,暴露了我的本性。
我误会他了,我原以为他经验丰富,又天生劣质omega,一定会很放荡,可那天,是他的第一次。
反应生涩,连呼吸都不知道怎么做,一个劲儿的在我身下啼哭。
软着声音求我不要这样,我不顾他的哀求,按住他……指尖拂过细腻,湿润的汗渍将我们弄脏。
他是冰,燃着火的冰,外表冰冷,内心火热。
我的助燃融化了他的外壳,像是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新鲜荔枝,晶莹的露珠接二连三的划过饱满的果肉。
我忍不住低下头,嗅闻着那阵甘甜。
苦心灌溉,细心培养了这么久,是到了收获果实的时刻了。
他有些古板,我们认识的这两个月以来,他没有伸手问我要过一分钱。
他妹妹姜令媛的医药费是我出的,隔几天就会从我的账户里扣掉一笔钱。
我不以为然,他却一定要记下扣除的具体数额,写在一个旧牛皮笔记本里,等着日后挣了钱能还我。
他不想欠我更多,所以我给他的奢侈品,衣服,甚至是最普通的食物他都会拒绝。
我们没有住在一起,就算确定了关系之后,我们也没有住在一起,他说他从小到大是在那里长大的,那个老旧小区承载着他和家人的回忆。
有什么可回忆的,他家已经支离破碎成那样了,还有回忆的必要吗?
我去过他家,只有两个房间、一个厨房和一个卫生间。
进门所看见那个空间姑且算作客厅,东南方向的一角是厨房,做饭时,油烟就会将整个客厅弄得乌烟瘴气。
捡来的废纸箱和空瓶子装了几大口袋,均匀的分布在客厅的每一个角落。
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我又去了那两个房间看了看,又小又旧,内部陈设一览无余,连个电视都没有,夏天只有个老旧风扇,吱吱哇哇的转动。
姜正则尴尬地搓着双手,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睫。
他说,那些东西打算找一个空闲的时间拿去卖掉的。
我瞥了眼比他半个人还大的麻袋,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几幅画面。
他一个个捡起瓶子,像囤粮的小仓鼠一样带回家攒起来。
囤的差不多了,又拖着麻袋去废品站里卖。
勤劳的小仓鼠,不吭声,不喊累,默默扛起生活的重担。
我看向他的脸,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自己收拾的这么干净的。
这些废品又能值几个钱,比起他妹妹的治疗费来说,简直九牛一毛。
他没日没夜的兼职,卖苦力挣钱,捡垃圾卖钱,这些也只能勉强的维持兄妹俩的日常开销。
姜正则真是笨,他完全可以自私一点。
既然他的母亲都能狠心抛下儿女,远走高飞,为何他要带着这个拖油瓶消耗青春?
他如此看重家人,可家人只想着千方百计的算计他。
他的赌鬼爹留下一屁股债消失匿迹,他的妈妈也是不遑多让,早已盘算好抛弃孩子,却还像模像样的留下封为自己开脱的信,假惺惺的诉说自己的不易。
唯一无辜的也只有姜正则和他妹妹了。
我之前去医院见过那孩子一面,当时她正昏迷不醒,苍白的小脸上满是泪痕,发质干枯,身材消瘦,看上去分外可怜。
我也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再说他妹妹的五官与姜正则极为相似,动恻隐之心也是在所难免的。
我联系医院寻找肾源,也没有打算问他要治疗费,只要他肯安心的陪在我身边。
有时候我在想,我的正则实在是太老实了。
如果我是他,身负重债,四面楚歌,面对此等棋局,一定会尽最大限度的利用我目前所拥有的一切,比如这张漂亮脸蛋。
我可能会去风月场所找个金主,让他先帮我解决欠债问题,再一点点夺取财富,改变命运。
以姜正则的长相,做这种事,再如鱼得水不过了。
可是他没有。
他只会用双手靠劳动去挣钱,他挣的每一分都是干干净净的。
也多亏了他这份老实,才让我得以采撷最完整的他……
“唔……明曜啊,不要这样……”
姜正则微弱的声音传进我的耳道,将我飘远的意识拉回。
在我回忆的这段时间,已经无意识的用了更大的力。
我品尝到咸湿的战栗,如同我那次亲吻他,尝到的眼泪滋味。
他被我吓到了。
“别……”
“明曜,你现在……好可怕。”
我在爱他,我在教他体会人间最快乐的事情,这样的我,可怕吗?
我们之间没有任何隔阂,我们感受彼此的体温和心跳,用欲念搅动着他的一江春水。
这是他从未体会过的。
明明我们频率相当,配合默契。
他为何会觉得我可怕?
我们是确认过关系的爱侣,做这种事情难道不正常?
明明他是喜欢我的,比我喜欢他还要喜欢。
或者说,其实我不喜欢他,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人。
他说的没错,从这方面来看,我确实可怕。
我不喜欢他,只想占有他。
-----------------------
作者有话说:恭喜小守则终于两千收了[烟花][烟花][烟花]
二更大肥章奉上[狗头叼玫瑰]
猫猫昨天晚上看了一本韩漫,特特特特特别好看,叫《没有麦克风也能听见》,哇呀呀[爱心眼]壮受太香了嘿嘿,珊瑚蛇简直是绝世好攻[烟花]
快拿韩漫砸向我[爱心眼][爱心眼]
我究竟喜不喜欢姜正则?
他和寻常omega不一样。我能确定他是喜欢我的,我从没有在其他人脸上看见如此明显的爱慕之情。
也许他和我在一起确实有欠债的原因,可在后面的相处时间里, 我渐渐发现他是一个为了爱情愿意付出一切的人。
他对我好到我都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因为我不喜欢他。
是的,我自认为我不喜欢他。
当时不过是见色起意, 想和他睡一睡罢了。我不会为了这么一个劣质omega放弃整片森林。
尽管,我们很合拍, 尽管我挑不出他的任何毛病。
他是一个值得开发的玩具, 听话乖巧懂事, 害羞却不会拒绝我, 四肢柔韧。
我只有和姜正则做的时候才不戴, 他不会怀孕,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他很有眼力见, 纵使不用我明说, 他也会事先自己准备好,事后自己清理。
这是一个完美到挑不出任何刺的床伴。
是床伴,仅此而已。
我不想和别人建立亲密关系, 维持人际关系太麻烦了, 我不想把它牵扯到我的生活里。
我只是要一个在我想做时随时出现的泄/欲工具。
我不想让所有人都知道, 我, 崔明曜,在和一个劣质omega谈恋爱。
姜正则看我的眼神太过炙热, 他极为认真的对待这段感情。
会在情人节为我挑礼物,会在我难过时抱着我安慰,为了我困于雨中时不远千里为我送伞,会在我胃疼得睡不着时,一边柔声哄一边揉着我的肚子……
他是如此爱我, 这份感情是如此强烈。
可我却愈发感到害怕。
这样的爱能维持多久,明明自己都没有体会过爱,又怎么会去爱别人?
现在对我越好,以后分开之后我就更难以习惯,我不想让别人打破我的生活节奏。
于是,我开始冷落他,故意疏远他。
我不想和姜正则产生感情纠葛。他已经入侵了我的生活,改变了我的习惯,和他在一起之后,我没和任何人做过。
是有些毛骨悚然,我对其他omega感到恶心,硬不起来。提起做/爱,脑子只能想到姜正则。
不能继续和他在一起了。
不能让他再控制我了。
平时我约他居多,他向来是会把时间空出来陪我,这些天我故意不联系他,他给我发消息也不回,我想看看他的反应,也想看看自己能撑到何时不去找他。
他好像有些失落,从保镖传回的照片来看,我得出这样的结论。
我冷落他,他不开心了。
不过以他的性格,是不会把这些情绪宣之于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