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姜正则说不想看见他……
 崔明曜有些郁闷,翻遍了韩漫各大榜单出名的追妻火葬场,还是弄不懂姜正则这款的该怎么追?
 他都恨不得架个梯子爬到天上摘月亮,也恨不得掏心掏肺了,可姜正则就是不吃这套嘛。
 评论区说,你得像深情男二一般默默守护。
 什么男二,他就是铁打的男一号!不许有男二,姜正则早晚是他老婆!
 评论区又说,真当新时代的追妻火葬场还像以前那样古早?一哭二闹三上吊,再不济自捅一刀,进ICU就能让受回心转意了,闹啥呢大哥?咱们讲究个礼尚往来好吧,前期正则遭遇了什么,后期崔明曜也来上一遍呗,抹布、束缚、囚禁、调教……大腿上面也纹上姜正则的名字啊。
 礼尚往来是这样用的吗?说的很爽很过瘾,但这样观众不会审美疲劳吗?再说那些坏事也不是他干的呀,他要真这样做了不是为原主擦屁股吗?所以说原主还是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反而他,丢老婆还失了自尊。
 讲真的,除去抹布这一选项,其他的还是可以体验一下的。
 如果是正则来囚禁他的话,那就不是惩罚而是奖励了。
 评论区又提出了千奇百怪的鬼点子,通通不是他的风格,他还是适合厚着脸皮死皮赖脸的追。
 一边思索一边处理文件,不知不觉已经将所有的工作提前做完了。
 崔明曜坐在位置上伸了伸懒腰,抬起左手看了眼手腕上的表,此时已经下午4点了。
 崔明曜揉了揉脸,打算换身衣服打扮一下去接老婆吃饭。
 还没起身,办公室的门被人不轻不重的敲响了。
 “崔理事。”门外传来安东根的声音。
 崔明曜神色微动,清了清嗓子,朗声开口,“请进。”
 门扉翕张,安东根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关上门的时候,他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似乎门外还有什么东西。
 崔明曜神色微动,往常安东根来找他处理工作时都是大大方方的,眼下的表现有些奇怪。
 “理事……”安东根在距离崔明曜5米的距离站定。
 “有什么事吗?”崔明曜瞥了眼门口,直截了当地问,“外面有人要找我?”
 一颗冷汗从额角滑下,安东根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下,重重点头。
 崔明曜的心头莫名升腾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与此同时,鼻尖传来丝丝缕缕潜在的信息素,异常熟悉。
 崔明曜琢磨了一下,问道:“外面的是李雨澈吧。”
 安东根脸色一变,“理、理事怎么知道的?”
 说起来,安东根这人真是客气,崔明曜都说了好几次可以直呼他明曜,而前者听闻此话,只会诚惶诚恐的点头,然后再来上一句“理事”。
 口头称呼是改不了了,一时半会也不好纠正。
 崔明曜揉了揉眉心,无奈地说道:“我闻到他的信息素了,极其不稳定,好像有些害怕和忐忑,他就站在门口吧,很近。”
 安东根咽了咽口水,他只是一个普通的beta,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
 他颤声说:“是的,外面是李雨澈先生。”
 “他有什么事找我?”
 按照李雨澈咋咋呼呼的性格,真要有什么要紧的事绝对直接推门而入,才不会顾及他的命令。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这样安静,一定是闯祸了。
 “理事,这事……”安东根垂在身前的双手用力的纠结着,嘴巴里吞吞吐吐的,“我……我也没想到背后竟牵扯这么深。”
 “不要打谜语,直接说。”崔明曜皱了皱眉,提高了音量,“我很凶吗?我又不会吃了你们。”
 “李先生说他不敢进来……”
 崔明曜被这样的态度弄得好奇心更深,他直接起身,长腿一迈来到了门边,一把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门扉开合掀起一阵带有朗姆酒气息的风,这正是吓得站在门旁的李雨澈短暂而急促的“啊”了一声,双腿一软,直直向后倒去!
 崔明曜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模样,只听砰的一声,他狼狈的摔在地上,原先抱在怀里的文件袋也随之落地,里面的文件撒的半个走廊都是。
 “你……胆子这么小?”崔明曜歪着脑袋疑惑,“你来这里做什么?找我有什么事?这地上的是什么东西……”
 说着,他就要俯下身子帮他捡,手指还没碰见那些白色的纸,李雨澈立即大喊。
 “啊啊啊啊啊别碰别碰我自己来捡!”
 崔明曜愣住了,右手悬在半空,李雨澈见状,赶忙连滚带爬地扑到地上,双臂大力挥舞,聚起地上的纸,也顾不得正反和是否压角了,一股脑的全部塞进那牛皮纸文件袋里。
 “你这是怎么了?”崔明曜一头雾水,“我又不跟你抢。”
 李雨澈每次来找他都是理直气壮的,盛气凌人的,就算没理也要故作姿态压上别人一头。
 崔明曜挠了挠脑袋,头一次见到李雨澈低着头连他的眼睛都不敢看,心虚地抱着文件袋就往后退了几步,侧着身子靠在墙上。
 “李雨澈,不是有事找我吗?怎么现在离这么远?”崔明曜问,“有什么事就直说,我还赶着接老婆呢。”
 李雨澈脸色一变,惊讶地抬起头看他,果然,就像外界说的那样,他的穿着打扮和说话方式都不一样了。
 不过眼下他也没有多余的心情纠结此事,李雨澈十指紧紧攥住了文件袋的边缘,他咽了咽口水,喉咙处像是堵了一团棉花,越是吞咽口水越是湿重,想开口却发不出声音。
 “不说的话就请回吧。”崔明曜的语气严厉起来,他最讨厌谜语人了!
 “等等!”眼看他转身就要回去,李雨澈慌了,连忙抬手,喊出他,“崔明曜、崔明曜……我我有事……”
 崔明曜眉梢微动,转头对他抬了抬下巴,“有事就说。”
 “我……我……”李雨澈跟个用空管的牙膏似的,挤半天挤不出一点泡沫,他求救信的看了眼站在崔明曜身后的安东根,后者耸了耸肩,无声的叹了口气。
 “我说的话你千万不要怪我……我我也是不知情的。”李雨澈紧张得冷汗将发根都润湿了,汗珠顺着太阳穴朝下巴滑落。
 “这,这种事还是进去说吧……”李雨澈软着双腿缓缓走了几步,等行至崔明曜身前时,鼓起勇气把揣了许久的文件袋递到他面前,“这里面,全是证据。”
第104章 
 拿到这个牛皮纸文件袋, 崔明曜才发觉它有些沉,鼓鼓囊囊的。他没有立即拆开,而是让安东根先把门反锁, 拉上窗帘,再倒了几杯茶。
 李雨澈坐在皮质沙发上, 弓着背,紧张的一直揉搓双手, 脑袋埋的比肩膀还低。
 崔明曜没忍住拍了拍他的背, “把背打直。”
 李雨澈吓了一跳, 还是照做了。
 崔明曜斜着眼盯他, 又时不时地看眼摆放在茶几上的文件袋。
 口干舌燥, 唇上也起了细微的干壳,李雨澈犹豫了一会儿, 还是拿起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崔明曜抬了抬眉, 耐心等待他的发言。
 “我……”李雨澈喝完,声音不那么干涩了,说起话来也变得流利了些许, “崔明曜, 事先说明这件事我毫不知情, 你千万不要怪我。”
 “嗯。”崔明曜说, “不怪你。”
 “这件事还要从那天我突然回家说起……”李雨澈说,“你知道的, 我很少回釜山,我跟父亲的关系并不好,虽然他很宠我,出手大方,我从不缺零花钱, 可我并没有感受到多少父爱,那天是他的生日……”
 “我孝心大发,觉得这些年确实挺对不起我爸的,就订了个蛋糕,想和他一起庆祝生日,走到他房间门口的时候,突然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声音,他好像在跟什么人打电话……”李雨澈双手搭在大腿上,揪紧了自己的裤子,“他说,‘不用担心,我处理的很好,大家都认为这是自杀,不会有人知道是我们做的’。”
 崔明曜心头一紧,“处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这样说,很难不往那方面想……”李雨澈说,“后面我就趁他离开房间的时候去调查了一番,他没想到我会突然回家,所以手机就放在那里,他的密码我知道,很容易就解开了,是一个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我默默记下了那个号码,然后找公安系统的朋友帮忙查了一下。”
 说到这,他打开文件袋,翻翻找找从里面拿出一叠照片,“号码背后的人,就是他!”
 崔明曜定睛一看,呼吸暂停一瞬,这五官、这样貌、这眉宇之间的狠戾之气……
 “这是谁呀?”完全没见过。
 “这是韩勇俊。”安东根在旁适时出声,解释道,“韩式集团的总裁,也就是韩在勋的父亲。”
 刹那间,一阵带着闪光的电流窜过他的全身,筋脉贯通,茅塞顿开,崔明曜一下子悟了。
 难怪看了这张照片会涌起些许熟悉之感,这五官确实长得有些像韩在勋的。
 应该是面部修复之前的韩在勋长得像他。
 那么,最近韩氏集团与命案有关的,就是那位提出离职的股东,在离职的三天之后离奇吊死在自己家里。
 “所以你爸说的处理……”
 “我一开始也是不相信的,我爸爸明明正直善良,怎么会和韩勇俊勾结在一起做这种事情……”李雨澈的声音带了些颤抖和哽咽,“然而,越查越发现,我所认为的不妙的预感都成了真。我家在几年前与韩氏集团有过合作,当时动工的时候工地上死了两个人,为了不引起太多负面反响,韩勇俊赔偿了那两个工友家里一大笔钱,可越是调查越发现,只要他们动工,就一定会有这种事情的发生,有时候是两个,有时候是三个……后面我才知道,这是为了安抚土地神灵举行的活人祭祀!”
 崔明曜一怔,思绪飞速转动,在他过往所了解的知识当中,确实有过这样的说法,传言是在商周时期流传下来的习俗,名为“镇基”。
 即用动物或鸡血进行祭祀,以求“安抚土地神灵”,降低施工风险。
 怎么会想到用活人?
 最不正常的是,一部韩国漫画为什么会涉及这么多中国风水?镇基……这是偷到糟粕了吗?
 “我不懂那是什么仪式,只觉得很可怕,我翻了他的抽屉,里面有一个名单,上面写着近二十年内在工地上死亡的工人的信息。”李雨澈把照片一张张的铺开,是用手机拍的纸张,白纸上是手写的文字,“我觉得有用都照下来了。”
 “这是你父亲和韩俊勇一起做的?”
 “是不是他们做的我不清楚,但一定和我爸爸脱不了关系。”李雨澈说,“韩勇俊做的坏事比我爸爸做的多的多,不仅仅是活人祭祀,还偷税漏税,旗下子公司只是个套壳的皮包公司,底下却是在进行非法的情/色交易,其中大多数都是未成年omega……”
 “调查这件事情花了我不少精力,但也不是没有成果。”李雨澈指着一张张灯红酒绿的图片,“这就是那个未成年交易所,里面不仅进行着肉/体交易,还会拍成视频发布到网络上,我真不敢想象,韩国居然还有这么黑暗的地方……”
 “然后,我就让我的朋友跟进了那个股东被杀案,又有了新的发现。”李雨澈说,“尸体早就已经被焚烧了,但是他的妻子看见了作案过程,并且还拍下了照片,可谁知转头就遇见了他们的人。”
 “他们威胁着让她不要说出去,让她告诉警方自己的丈夫确实有轻生的念头,是自杀,如若不然,就会把她八岁的女儿送进那个交易所。”李雨澈说,“她答应了,但自那之后,总会感觉到身后某处传来阴冷的窥视,她的女儿总会经常丢东西,有时候回家会跟妈妈说看见奇怪的叔叔跟着她……长期的折磨让她精神崩溃,所以最后选择带着女儿一起自杀。”
 崔明曜听着揪心,紧张地问:“自杀了?”
 “差点。”李雨澈说,“好在我当时安排了人暗中观察她们,及时把人救下来,最后,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才让她说出真相。”
 他最后摸出最大的一张照片,而这张照片也是最模糊的。
 “这张照片拍到了杀害那股东的人的脸,虽然有些模糊,但是经过后期修复后,能基本确定信息,而且作案的刀被他们不慎遗落在现场,股东的妻子把它藏起来了。”李雨澈道,“种种证据应该能够定韩勇俊的罪了……”
 “为什么要帮我?”崔明曜打断他的话,沉声问,“这些都是你父亲犯罪的证据,你就这样交给我,不怕我爆出去吗?”
 “我……我知道你在调查这件事。”李雨澈怯怯地望着他,“我知道三年前在背后霸凌姜正则的人是韩在勋,为了替他报仇,你一定会去查韩在勋的背景,所以你迟早会查到这些……”
 实际上是他在公安系统的朋友告诉他,崔明曜也在查这件事情,他才慌了神,先人一步拦截了他们所获得的证据。
 “如果得知了真相,你一定会认为我和我父亲是一样的人。”李雨澈杏仁般的眼瞳起了水雾,终是说到他最关心的地方,“所以你就再也不会和我来往了……明曜,我我主动自首,能不能不要把我父亲做的事情爆出去。”
 崔明曜的手段他是听说过的,若是想击垮一家公司易如反掌,在商界中摸爬滚打谁家不采取点特殊手段?他的父亲也是在多年前被发现了把柄,才不得不帮韩勇俊做事的。
 “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吧。”崔明曜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根本不是偶然之间发现的,你发现了之后跟你父亲吵了一架,以死相逼,让他告诉你的是吗?”
 李雨澈眼睫一抖,豆大的泪珠滚了出来,他猛地抬起头,震惊地看着他,脸上渐渐没了血色。
 站在一旁的安东根也吓了一跳,刚才在楼底下听李雨澈讲过一遍了,却从未想到这个反转。
 “你希望我放过你,才对我说出这样看似毫无破绽的一番话。”崔明曜抬了抬眉,笑道,“是提前演练了多少遍才说的这样流利?可是李雨澈啊……我很了解你,你绝对不会为了这么微不足道的小事上心的。”
 “我……”
 “看来我是猜对了。”崔明曜身子前倾,目光在他慌乱的脸上来回巡视,他盯了一会儿,问道,“你父亲参与了多少?”
 “他是被逼的。”李雨澈嘴唇抖索一下,“崔、崔明曜,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报复韩在勋,对付韩勇俊就够了吧,能不能不要把我父亲牵扯进去……看在我们之间关系上,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需要你做什么吗?”崔明曜奇怪的反问,“我们又是什么关系?”
 李雨澈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窘迫地低下了头。
 “即使你不来告诉我这些消息,我不久之后也能查到。”崔明曜说,“你的情报,对我来说好像毫无用处呢。”
 李雨澈眼底酸涩,眼圈逐渐泛红,“你为什么要为姜正则做到这个地步……”
 前段时间,他状告26家媒体的新闻冲上热榜,那些都是在那场艳照门事件中推波助澜的无良媒体。
 本来网友还觉得没有狗仔拍到姜正则和崔明曜出入同一场合的照片,那些消息是假的,谁知他反手就来了个官方直播,还一个个发布律师函,状告媒体传播谣言,发布不实信息。
 要经营公司要打官司,还要追查韩氏集团的丑闻……归根到底,还是为了姜正则。
 为什么?为什么要为了他做到这种地步?
 “喜欢他,为他平反冤屈,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崔明曜笑,“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你之前是不是打过他一巴掌?”
 李雨澈的身子一僵。
 思绪回溯,前几个月的某一天晚上,在崔明曜别墅的书房门口,他嫌姜正则讨厌,顺手给了他一巴掌。
 “李雨澈,你可真是可恶啊。”崔明曜脸上还在笑,而声音里却没了笑意,他掰了掰手指,“当时让你滚真是太便宜你了。”
 关节活动时发出的响声,令李雨澈感到毛骨悚然,仿佛下一秒他的脖颈也会被崔明曜这样轻松的掰断。
 “明曜……”李雨澈紧张地吞咽口水,脸色煞白,“对不起。”
 “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崔明曜屈指,右手在茶几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你对不起的另有其人……还有,不许这样叫我。”
 李雨澈鼻子一酸,几乎要哭出来,“那我该怎么办……我可以跟他道歉,无论是在网络上公开道歉,还是私底下当面对他道歉,只要能弥补我犯的错,只要你能放过我父亲。”
 “言语上的道歉太轻飘飘了,动动嘴皮子的事谁都能做到。”崔明曜摇头,“很简单,你对他做了什么,就让他以同样的方式对你做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