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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人(烟猫与酒)


以漆洋的作文水平,只能用“什么东西”来概括。
他形容不来,反正今天的牧一丛,或者说打从给他带早饭以来,牧一丛变得比以前顺眼得多。
在外人眼里,不管刘达蒙崔伍还是任维,都以为他俩还是形同水火,在学校谁都不主动搭理谁。
只有他们两个才能感受到,对于彼此那微妙的变动。
漆洋观察着难得顺眼的牧一丛,正要说话,任维在他身后又开了口。
“没想到你真来了。”任维以一种很熟稔的口吻笑着说,“牧一丛突然说你也要过来写作业,我还以为你开玩笑呢。”
三番两次被这人打断,漆洋有些莫名其妙地回头望过去。
“你什么时候走?”他问任维。
“什么?”任维愣了一下。
顶着漆洋的目光原地杵了一会儿,他转转眼珠,看向牧一丛。
这个视线的转换,漆洋看懂了。
任维是觉得牧一丛可以为他撑腰。
这发现让漆洋感到非常好笑。
他擦过牧一丛的肩走进客厅,直接坐在人家沙发上,翘起一条没换鞋的二郎腿,一句话都不再说,开始玩手机。
这个角度看不见牧一丛的表情,只能看见他直溜溜的腰背,却能把任维的反应看得一清二楚。
“一丛你看……”任维眨巴一下眼,作出有些为难的苦笑表情,朝漆洋这边递眼色,要不然我先回去?”
“嗯。”牧一丛说。
“啊?”任维直接愣了。
漆洋从手机屏幕上撩起眼皮,往牧一丛背影上瞟。
“还有没懂的问题吗?”牧一丛反问任维。
“没事,差不多都明白了。”任维意识到自己是被下了逐客令后,立马就显得局促且尴尬,“那我去拿书包,正好也该回家了……”
直到任维抱着书包讪讪地换鞋离开,漆洋和牧一丛都各忙各的,谁都没去管他。
漆洋忙着坐沙发里玩手机,牧一丛忙着一下下抿他那玻璃杯里的水。
房门“喀”一声落锁,任维下楼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牧一丛微微偏过脑袋,和漆洋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你开鸭店啊,谁都能往你家来。”漆洋嘴皮子一秃噜就没有好听的话。
牧一丛立马又变回平时懒得理人的模样。
他把杯子搁桌上,转身去卧室的书桌前坐下,继续写题。
漆洋之前来过两次牧一丛家,一次在门口就被夹骨裂了,第二次在人卫生间里横遭打鸡。根本没顾上观察牧一丛这个家里其他的布置。
沙发正好对着牧一丛卧室门口,漆洋坐着没起身,看着屋里挺干净的地板,又看看脚上没换的鞋。
他隔空和向牧一丛喊话:“跟你开玩笑呢,说你一句就往屋里跑,有这个待客之道吗?”
“不是来抄作业吗,”牧一丛的声音不高不低,从卧室传回来,“不抄就滚。”
“给我拖鞋。”漆洋说。
卧室里安静了两秒。
牧一丛重新走出来,站在卧室门口看了眼漆洋,冲着玄关鞋柜抬抬下巴。
任维刚换下来的拖鞋整整齐齐摆在地毯上。
“不要那个。”漆洋看都不看。
让他穿任维穿过的拖鞋,想想他都嫌埋汰。
“不穿没了。”牧一丛转身要回卧室。
“那双哪来的?”漆洋眼睛盯着牧一丛,也用下巴指了指任维的拖鞋。
“他自己买的。”牧一丛说。
“我穿你的。”漆洋说。
牧一丛一只脚都踏进卧室房门了,听见漆洋说出这句话,他原地顿了顿,扭头折返回来。
站在漆洋面前脱鞋时,牧一丛的目光居高临下,是带着睥睨与挑衅的。
可漆洋真的迎着他的视线,跟他对视着,把两只脚插进他刚刚换下,还带着些微体温的、干燥的拖鞋,牧一丛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漆洋依然形容不出牧一丛哪里不一样。
就像他说不出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无聊了没想着去找刘达蒙他们玩儿,第一个闪进脑海里的人竟然是招人烦的牧一丛;看见任维也在这里他明明很烦,牧一丛选择赶走任维而不是自己,又有点儿爽;一边嫌弃甚至反感任维在牧一丛家整了双拖鞋出来,一边却愿意去穿牧一丛穿过的拖鞋。
他不爽自己的改变,不爽自己对于牧一丛态度的改变,更不爽发现了这些变化之后,对牧一丛的兴趣不减反增的自己。
窗外的光顺着沙发斜切下来,在一站一坐的二人之间,割开一道朦胧又滞涩的光带。
细小的尘埃从光带间一荡而过,呼应着牧一丛正好被挡住的半边眼睛。
漆洋两条小臂架在膝盖上,挑起眉毛向上盯着牧一丛看,发现牧一丛的眼睫毛挺长,跟匹马似的,和瞳孔一起被光打成了暗金色。
“我来抄作业,跟你说话什么的,不代表我原谅你了。”漆洋盯着人家看了半天,踩着牧一丛的拖鞋,清清嗓子先开了口。
“我惹你了?”牧一丛仍保持着站在沙发前俯视漆洋的角度,反问他。
“没惹。”漆洋诚实地回答,“但是见到你第一眼,我就烦。”
牧一丛嘴角挑了一下,重新端着他的水杯,光着脚回卧室写作业。
漆洋踩着人家的拖鞋,大模肆样地在屋子里溜达一圈。
溜达结束,他有些无聊地又朝卧室喊:“你不给我整杯水啊?”
牧一丛写字的动静都比刚才毛躁:“你干嘛来了?”
“快点,渴了。”漆洋往卧室门上一靠,往里盯着他。
“自己倒。”牧一丛头都不抬,在卧室的书桌前继续做题。
牧一丛卧室的布局,跟他这整个屋子空洞得十分配套。
除了床和衣柜就是书桌,一点多余的装饰都没有,唯一多余的是书桌后面有两张板凳,挨得还挺近。
他来之前,任维估计就坐在那。
漆洋一屁股坐了下去。
然后他拿起桌上牧一丛的水杯,送到嘴边抿了一口。
牧一丛写字的笔停下来,盯着他看。
“看什么。”漆洋盯回去。
“我喝过的。”牧一丛说。
“怎么了。”漆洋一口给人家灌完了,“你嘴上镶金,喝过的水别人不能喝。”
作者有话说:
嘻嘻,洋子你这啥毛病呢

第22章
穿人拖鞋也好,喝人杯子里喝剩的水也好,漆洋将这些行为通通给自己找了个完美且稳定的理由。
——他就是想挑衅牧一丛。
牧一丛越不愿意和他有所交集有所接触,他就越想沾染牧一丛的所有物,想在牧一丛的专属物件上留下自己的印记,想看牧一丛无奈极了又不得不应对他的样子。
他想看牧一丛被他折腾到撕开这张招人烦的平静面具。
这种隐秘里包含着暗爽的变态心理,是一种心理层面的“破坏”。
漆洋对于牧一丛,有着浓浓的破坏欲。
但牧一丛如果能轻易被漆洋激怒,也就不是牧一丛了。
盯着漆洋一口口喝完他杯子里的最后一点水,牧一丛朝挂着水珠的杯沿,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
漆洋将杯子“砰”一声搁回桌上。
牧一丛收回目光,淡淡地回了句:“走之前去给我刷干净。”
漆洋愉快地笑了:“想得美。”
喝完水,漆洋懒洋洋地把作业从书包里拽出来,然后他看了一圈,不掏自己的笔,又去拿牧一丛的笔。
拿牧一丛的作业。
拿牧一丛的草稿纸。
他像个不怀好意的入侵者,一步一步试探牧一丛的底线。
“你抄作业还要验算?”牧一丛面前的东西快被漆洋抽完了,终于有些心烦地质问他。
“这不是你自己家吧,”漆洋答非所问,转着笔边抄题边问,“专门租的房子?”
牧一丛没搭理他,重新拽了一沓草稿纸。
“晚上我在你这吃。”漆洋自顾自的宣布。
“没你的饭。”牧一丛说。
“我买。”漆洋在牧一丛草稿纸上画了个丁老头。
牧一丛没表现出同不同意,低头继续做自己的题。
漆洋并没有真想来抄作业,他是无聊才过来的,真要抄一下午作业想想也太无聊了。
可听着牧一丛笔尖落在纸上连绵不断的“沙沙”声,他竟然奇异地静下心来,安安静静真把数学作业全抄完了。
窗外的阳光由黄转橘时,牧一丛放下笔转一下脖子,退开椅子站起来。
“去哪?”漆洋下意识问。
牧一丛垂眼瞥他:“卫生间。”
漆洋的目光往下一滑,落在牧一丛身上,悠悠地感慨了句:“你上次给我捏得可不轻。”
牧一丛都已经准备往外走了,听漆洋冒出这么一句,又定住脚停下来。
“你想怎么样。”他问漆洋。
“没想好。”漆洋说,“但我不能白挨你一下吧。”
“有病。”牧一丛骂了他一句。
漆洋说得理直气壮,完全忘了为什么挨那一下。
见牧一丛要走,他抬起胳膊,无比迅速又无比自然的,往牧一丛那边抓了一把。
掌心传来的触感,让漆洋从脊椎骨顺着后脑勺,莫名地激起一串电流。
狗玩意儿挺有分量啊。
牧一丛完全没料到漆洋会来这么一手,他先是一愣,跟着皱了皱眉,眼神像刀子一样直杵杵地扎在漆洋脸上。
“不是要尿尿吗,去啊。”漆洋心情好得不行,胳膊往椅子靠背上一架,杵着脸盯着牧一丛。
用他最擅长的那种挑衅的眼神。
然而下一秒,牧一丛毫无征兆地朝椅子腿上横踢一脚,拽着漆洋的头发,把他连人带椅子放倒在地上。
这一下来得猝不及防,巨大的碰撞声听着有些骇人。
骤然的失重与背后的冲击让漆洋眯了眯眼,不过有椅背的缓冲,倒是没觉得多疼。
他咳了一下,刚要说话,牧一丛一个行云流水的翻身,直接压着漆洋骑在他身上,拽头发的手往下一滑,顺势卡住他的脖子。
电光石火间,漆洋脑子里想到的全是动物世界里,那些野兽首领管教下属的画面。
牧一丛给他来了这么个完全压制的姿势。
“给你脸别太过分了。”牧一丛的声音有多沉,眼睛的颜色就有多深。
“来啊,再干一仗。”漆洋索性舒舒服服躺在地上,被卡着脖子还吹了道口哨,继续挑衅他,“我发现你这人特玩不起,牧一丛。”
漆洋最不怕的就是打架。
把牧一丛逼出跟平时不一样的状态,他一丁点儿畏惧都没有,心里还涌动着一股股的兴奋。
刚要继续说点什么,他突然一愣,目光朝牧一丛骑在他肚子上,互相紧贴的部位望过去:“你……”
没等漆洋说话,牧一丛猛地松开他站起身,大步走向卫生间。
门被摔得震天响。
漆洋七手八脚地从地上坐起来,膝盖窝还架在椅沿上,他冲着卫生间的方向怔了半天,才轻声骂一句:“操。”
那天漆洋又没能在牧一丛家吃上晚饭。他没等牧一丛出来,直接收拾东西走了,拖鞋蹬得东一只西一只。
那天晚上,漆洋又一次易经了。
双旦假结束后,直到学期末放寒假,牧一丛都没再给漆洋带过早饭。
高二下学期,他们又恢复了形同陌路的状态,该上光荣榜的上光荣榜,隔三差五打架惹事的继续打架惹事。
“计划中断了啊?”刘达蒙完全搞不懂漆洋和牧一丛的状况,纳闷儿地问他,“你俩咋又谁都不搭理谁了呢。”
“有什么好搭理的。”漆洋靠在栏杆上往下看,无所事事地叼着根棒棒糖,一会儿含在左腮,一会儿顶到右腮。
刘达蒙顺着他的视线朝下看,在人群里一眼就看见了高挑的牧一丛。
以及依旧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旁边的任维。
“真邪性,牧一丛怎么会跟这个任维玩这么好。”他打量着俩人自言自语,“怎么看都不像一类人。”
“他应该跟谁玩?”漆洋扭脸问刘达蒙。
“跟你玩也比跟任维走一起顺眼啊。”刘达蒙觉得漆洋这问题简直就是废话,“虽然这俩我都看不顺眼吧,但这任维……”
刘达蒙咂巴着嘴,没把话说透。
但他的表情语言漆洋一眼就能看懂:任维太土了,人也不敞亮,虽说人品这玩意儿跟外表不挂钩,可高中生没几个不去以貌取人的。
况且任维的人品,在他们几个看来也就那回事。
“谁知道他们什么关系。”漆洋冷着脸,望向二人的眼神带着古怪的轻蔑。
“啥意思?”刘达蒙没听明白,随口打趣,“他俩还能是啥关系,同性恋啊?”
“谁是同性恋,”崔伍抱着几瓶饮料来找他们玩,一过来就听见劲爆八卦,“12班那个娘们唧唧的男的啊?”
漆洋没接他们的话,盯了刘达蒙一会儿,他咬咬嘴里的糖,转身走了。
同性恋。
这个词儿在漆洋的高中时代,早已经不属于违禁词,班里不少女生爱看那些同性题材的电影动漫,一部盗墓小说里的两个男主角都能被她们研究出花儿来。
甚至他们学校里都有直接承认自己是同性恋的,比如崔伍说的那个人。
漆洋对这些东西无感,也不排斥。
别人什么性取向跟他没关系,反正也不影响他生活。
但如果把“同性恋”这三个字和牧一丛的名字联系在一起,就有些古怪了。尤其还是和那个任维。
漆洋回想起那天感受到的膨胀,莫名其妙地一阵心烦。
不过这不是最让他心烦的。
比起牧一丛是不是同性恋,漆洋更恼火那天明明是自己被牧一丛怼着,他还没说什么,牧一丛反倒先跟他撂了脸子。
早饭也不带了,话也不说了,又整那看不上他、眼里没人的死出。
怎么那么烦人呢。
这些看起来无关紧要的小事在心里积压一阵子,漆洋决定不惯牧一丛毛病了。
“啊,所以这题用你的思路就很好解了。”
晚自习放学,任维拿着练习册,跟着牧一丛一路走到他家小区门外,连连赞美。
“还得是你脑子好使,我怎么就想不出来呢。”
牧一丛没说话,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在路边停下。
“我请你吃饭吧一丛。”任维很热情地邀请他,“看你晚饭也没吃几口。”
“不用。”牧一丛淡声拒绝,“还有题吗?”
“没了没了。”任维摆手。
牧一丛“嗯”一声,转身往小区里走。
“哎一丛。”任维又在身后喊他。
牧一丛转过脸。
“我看你最近和漆洋又没有交集了。”任维一副想说什么,又藏着掖着不直接开口的表情,探牧一丛的话,“你俩又闹别扭了啊?”
有关漆洋的话题,牧一丛没有像平时任维问他问题一样,直接开口回答。
“怎么了?”他反问任维。
“没。”任维凑过来小声说,“就是觉得漆洋跟你不是一路人,你俩少接触挺好的。”
牧一丛先在他靠过来时,不着痕迹地向后离远了些。
听任维嘀咕完,他慢慢眨了下眼,似笑非笑地打量一圈任维,什么也没说,直接走了。
老小区的楼道灯失灵,从单元门一进去,什么都看不见。
牧一丛慢慢地踩着台阶上楼,在三楼的楼梯转角停了下来。
黑洞洞的楼道里,他租住的房门前楼梯上,坐着一个人。
“你和那个任维话挺多啊。”
漆洋一条腿曲着,另一条腿长长的伸在台阶上,传出嘲讽的声音。

眼睛像是与耳朵打开了感官共振, 牧一丛在听到漆洋的声音时,迅速适应了昏暗的光线。
他盯着漆洋看了一会儿,没说话, 抬脚上楼。
一直走到漆洋面前的台阶,他才开口问:“你怎么在这。”
漆洋刚才其实没坐在这, 他站在三楼的小晾台上,远远望着小区外和任维说话的牧一丛。
看到牧一丛终于朝小区里走, 他想了想,才选择在楼梯上坐下。
这样感觉比较帅。
“有事儿问你。”漆洋说。
“什么。”牧一丛在黑暗里盯着他。
漆洋抬起脑袋,直咕隆咚地开了口:“你是不是同性恋啊?”
黑暗的环境本来就显得格外安静,随着漆洋这个问题一出口, 狭窄的楼道里立马静到近乎异常。
而在这种静谧到诡谲的氛围里, 漆洋望着牧一丛, 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这人的眼珠是真黑。
牧一丛的眼珠黑得异于常人。
这是漆洋早就发现的特点,乌沉沉的、能吞噬光点一般的黑。
黑色的空间叠加上黑色的眼珠, 明明应该像个瞎子,漆洋也不知道为什么, 却能将牧一丛的眼神看得一清二楚。
他看到了牧一丛从乍然的诧异, 到警惕,再到掺了些许疑惑,最终归于平静、化为漠然的整个变化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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