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方才谢玉阑的神情做不了假。
就在她想的时候,谢玉阑忽然迷迷糊糊地唔了一声, 下一秒就睁开了那双黑亮的眼睛。
“醒了?”谢临沅低头看向他,将粘在谢玉阑脸上的碎发别到耳后。
谢玉阑没想到自己睡着了,也没想到谢临沅竟然在他之前醒了过来。他跟受了惊的兔子一样猛地从床上起来。
甚至还躲到了剪春的身后。
谢临沅悬在空中的手一滞,他看向剪春:“出去。”
谢玉阑以为他在说自己,他现在刚好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谢临沅,闻言转身就想离开。
“我不是说你。”
他的脚步顿住,就听见剪春说:“小殿下,太子殿下是唤我出去。”
剪春说罢,便走出卧房,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
“过来。”谢临沅从床上起身,穿上外袍。
谢玉阑身子动了动,却迟迟都没有动作。
不过谢临沅此刻也不需要他有什么反应,他走到谢玉阑身侧,叹了口气将谢玉阑抱进了怀中:“又在躲我?”
谢玉阑挣了挣,没有挣脱。
他垂着头,小声反驳:“没躲...”
谢临沅挑了挑眉,嗓音中还带着沾染风寒后的沙哑:“没躲?”
“那为什么不愿意跟我回来?”他轻声在谢玉阑耳畔说道。
谢玉阑耳朵敏感,痒得动了一下,他此刻也有些委屈:“都说了不合规矩...”
总是问他这个问题,搞得他每次都要重复一遍。
每重复一次就好像在提醒他在撒谎。
“骗人,”谢临沅捏了捏谢玉阑的耳廓,“明明就很想在皇兄身边。”
他说话以后谢玉阑就没有说话了。
谢临沅觉得自己似乎也是被风寒烧坏了脑子,此刻只想不管不顾地拆穿谢玉阑佯装平静的表面:“怎么不说话?嗯?”
他的声音还带着几分磁性。
倏地,肩胛感觉到一阵湿润。
谢临沅瞬间有些惊慌,他捧起谢玉阑的脸,就发现眼前人的脸上全是泪痕。
带着热气的指尖不停擦拭着谢玉阑的眼睑,他的语气也软了几分:“皇兄错了。”
谢玉阑吸了吸鼻子,偏头不去看谢临沅。
男人真的很讨厌。
明明看出来他的内心想法还要拆穿,一点也像以前。
如果是以前的谢临沅肯定会宠着自己的。
“我不想。”他赌气中。
谢临沅瞧见谢玉阑哭的那一刻就什么都忘了,脑子也彻底清醒,他只好附和道:“嗯,不想。”
却不料刚说话又被谢玉阑瞪了一眼。
左右两头说都不对,谢临沅也不敢再说话,他搂着谢玉阑的手却紧了紧。
卧房一时间安静了下来,谁都没有再主动开口。
等谢玉阑反应过来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哭也哭了,瞪了瞪了。几乎把自己内心的小心思暴露地彻彻底底了。
“不要抱。”他开口,声音还带着刚刚哭过的小哽咽。
可谢临沅非但没有松开手,还问道:“不想抱吗?”
“嗯。”他闷闷道。
“小坏蛋。”谢临沅咬了一口谢玉阑的脸蛋,把人往自己怀里按。
“哦,”谢玉阑小声嘟囔,“大坏蛋。”
最后三个字他说的很轻,连谢玉阑自己都有些听不清。
可谢临沅却听见了。
“骂皇兄呢?”他非但没有恼怒,反而低低笑出了声,胸口震地谢玉阑的脸颊疼。
“不是皇兄。”谢玉阑推了推谢临沅的腰腹,试图通过这种举动还和谢临沅进行微弱的反抗。
谢临沅的指尖隔着衣料按上谢玉阑的腰窝:“那是什么?”
他的语气亲昵,却带着若有若无的不满。
谢玉阑被按得身子颤栗,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低着头,兀的想起来了一件事。
他忘记和掌柜说自己有事要离开了
“我要回铺子,没和掌柜说。”谢玉阑的双手推上谢临沅的胸膛。
谢临沅只好松开抱着谢玉阑的手。
谢玉阑推开门就撞上了剪春,剪春瞧见谢玉阑出来,有些不解地看了谢临沅一眼,似乎不理解殿下怎么把谢玉阑放出来了。
谢临沅站在谢玉阑身后,手握做拳状放在唇瓣咳了几声:“他没和店家说自己要走。”
剪春恍然,偏头对谢玉阑说道:“小殿下不用担心,我们走后有侍卫去说的。”
谢玉阑一怔。
现在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了。
身后传来谢临沅的轻笑。
谢玉阑又瞪了谢临沅一眼,在男人眼中和发脾气的小兔子没什么区别。
他上前顺了顺谢玉阑的头发:“聊聊吧。”
眼见走不了,谢玉阑只好点头答应,跟着谢临沅重新回了卧房。
卧房内,熏香在空气中萦绕。
谢临沅站在谢玉阑身后,掌心按着门闩:“留下来。”
又赶在谢玉阑开口前说道:“别说什么不合规矩。”
他盯着谢玉阑:“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愿不愿意。只要你愿意,我无论如何都能将你带回来。”
其实事到如今,谢玉阑也没法自欺欺人起来。
无数个细节都在告诉他自己,他就是舍不得谢临沅。
可他也做不到毫无顾忌地回来。
就在他心神恍惚这段时间,一双手臂伸来,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将他整个人圈进了一个温暖而坚实的怀抱里。
谢玉阑浑身一僵,熟悉的冷冽沉香气息瞬间将他包裹。
谢临沅的下巴轻轻抵在他的肩窝,温热的呼吸拂过他颈侧敏感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他没有说话,只是这样静静地拥着他,仿佛在无声地确认他的存在。
“唔...”谢玉阑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别动。”谢临沅的声音低沉地响在耳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喑哑。
他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收紧了手臂,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
然后,他微微偏头,温热的唇瓣精准地贴上了谢玉阑颈侧那一小片最为细腻敏感的肌肤,不轻不重地带着某种宣告意味地缓缓摩挲着。
那触感柔软而灼热,像带着电流,瞬间击穿了谢玉阑所有的防备和胡思乱想。
他腿脚发软,几乎要站不住,只能靠在身后之人的胸膛上,感受着那强健有力的心跳隔着衣料传来,与自己失控的心跳渐渐重合。
“在想什么?”谢临沅的唇依旧流连在那片肌肤上,声音因这亲密的接触而显得愈发低沉磁性,“又在找理由拒绝我?”
谢玉阑被他道破心思,脸颊瞬间烧了起来,想要否认,却发不出声音。
谢临沅似乎并不需要他的回答。
他的唇沿着那截白皙的脖颈缓缓游移,最终停在他的耳廓边,用一种近乎耳语、却字字清晰、不容置疑的语气,缓缓说道:
“听着,谢玉阑。”
“无论你是谁的儿子,无论你姓谢还是姓其他的什么。”
“从十年前,我把你从冷宫那个狗洞里捡回来,决定把你养在身边的那一刻起,”
他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种根深入土的占有和笃定:
“你就只是我的。”
“以前是。”
“现在是。”
“以后,更是。”
每一个字都狠狠砸在谢玉阑的心上。
不是询问,不是商量,而是不容反驳的宣判。
那些因身份骤变而产生的自卑、不安、彷徨,在这近乎霸道的宣言面前,瞬间消融了大半。
他闭上眼,放弃了所有徒劳的挣扎,将全身的重量都交付于身后这个怀抱。
谢临沅感受到他的软化,摩挲着他颈侧皮肤的力道稍稍放缓,变成了近乎安抚的轻吻。
这举动实在太过亲昵,可谢玉阑此刻却不觉得。
日光穿透窗棂,将两人紧密相拥的身影投在墙壁上,不分彼此。
也不知过了多久,怀中的人下巴轻轻撞了两下谢临沅,小声应道:“好。”
“明日便把东西搬回来吧。”谢临沅又轻轻碰了一下谢玉阑颈侧的肌肤。
他确实藏不住了。
从谢玉阑身份彻底暴露的那一刻他就想把怀里的人关起来变成独属于他一个人的金丝雀。
现在终于可以堂而皇之地将那不可告人的心思放置在天光之下,这让他怎么能忍住。
“好。”
感受到谢临沅浑身滚烫,谢玉阑推了推他:“先躺着。”
或许是方才的亲昵让他饱腹,谢临沅此刻格外听话,不过他的视线依旧落在谢玉阑身上。又因为昨晚一整晚没睡,加之发热和风寒,很快他就又睡了过去。
谢玉阑坐在床榻边撑着下巴盯着谢临沅。
不知不觉他就看入了神。
此刻的大脑也清醒了过来,他有太多不明白的东西了。
不明白为什么谢临沅会这么对他。
普通人之间也会亲脖子吗?
如果真的是他想的那个原因......
谢玉阑垂眸。
皇兄怎么会喜欢自己呢?
在心里驳斥了自己的想法,谢玉阑又陷入了迷茫。
他推开门走了出去,甫一走出庭院就看见了云袖和锦瑟。
两人瞧见谢玉阑均是眼睛一亮:“殿下!”
又很快反应过来谢玉阑不是八皇子了,连忙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却又不知道喊些什么称呼。
最终是剪春瞧出她们的不知所措,主动说:“像往日一样唤小殿下就行。”
云袖和锦瑟连连点头,尤其是云袖,脸上的笑都要溢出来。
她们也知道了宣政殿发生的事,本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谢玉阑了。
谢玉阑则是惊讶地看着她们:“你们怎么也来了?”
“剪春姑姑把我们叫来的,让我们收拾卧房,没想到是给小殿下您收拾。”云袖笑着说道。
谢玉阑这才知道原来谢临沅已经做好了他一定会回来的准备。
他的心中突然生出一股自己的一切都掌握在男人手中的感觉。
可他似乎并不排斥。
反而心头有一股满足涌上来。
他看着锦瑟身后的许多东西,上前拿起一摞:“我和你们一起吧。”
剪春在前头领着路,似乎丝毫不意外谢玉阑答应留下来这件事,一路走到卧房,她推开门说道:“这里就是殿下准备的卧房。”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剪春说完就离开了。
谢玉阑帮云袖和锦瑟放好东西,云袖被唤去吩咐膳房的人做哪些菜,卧房中如今只剩下锦瑟和谢玉阑两人。
他心中还怀揣着事情,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锦瑟:“锦瑟姐姐,喜欢是什么感觉?”
锦瑟闻言笑出了声:“小殿下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这确实不怪她这么想,毕竟谢玉阑从来没有问过她们这些事。
谢玉阑脸一红,他摇摇头:“不知道。”
想来也是,他十岁前在冷宫长大,十岁后身边也只有谢临沅,不懂喜欢是什么感觉太正常了。
“喜欢就是你看见那个人和别人亲近时会伤心、担心那个人不喜欢你,”她顿了顿,弯着眼睛说道,“最重要的就是,你看见那个人时会心跳加速。”
会心跳加速......
他看见谢临沅会心跳加速吗?
谢玉阑捂住他的胸口,感受着心脏跳动的脉搏。
并没有和以前有什么区别。
那他喜欢谢临沅吗?
这个想法一出的下一秒,心脏就几乎要震出他的胸膛,在他掌下疯狂跳动,叫嚣着自己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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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本来打算九点更新的,结果八点多的时候突然发现中间再插一段剧情会更自然,就没九点更,多写了一点。
这几天一直在努力多写点,经常写到凌晨,想要快点完结。因为准备等这本写完以后开始看各种国内外的书提高一下对故事的掌控力和用词。总感觉自己写的好难看,其实我都不敢看第二遍我自己写的文QAQ经常写着写着大脑就宕机。不连载的时候写啥都很好,一开文连载写到后期就我就跟石乐志一样,,偶尔清醒偶尔失智,像精神分裂
谢玉阑被震得下意识甩开了手, 垂眸盯着自己的掌心发愣。
还没等他仔细想明白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就听见剪春的声音从卧房外传来:“小殿下,该去吃晚膳了。”
“哦...哦好。”谢玉阑甩了甩脑袋, 强行将思绪甩了出去。
一路走到膳厅,便看见谢临沅已经坐在了那里,身影颀立, 坐在那里如同修竹。
男人身上只穿了一件里衣, 披着薄薄的外衫, 谢玉阑皱着眉走过去,“不冷吗?”
谢临沅还咳嗽着,他抬眸看了谢玉阑一眼,“都快夏日了,怎么会冷。”
“可你还发着热。”谢玉阑说道。
谢临沅没正面回答,只是拍拍自己身侧的凳子, “过来坐。”
待谢玉阑坐下, 他夹了一块鱼肉到谢玉阑面前的碗中, 声音还泛着哑, “你喜欢吃的,是不是好几天没吃了?”
鼻尖兀的一酸,谢玉阑确实好几日都没吃好吃的了,胭脂铺的伙食说不上难吃, 但绝对比不上谢临沅身边的厨子做的餐。
他声音闷闷,夹起鱼肉放进嘴里咀嚼的同时还不忘含糊着声音叮嘱谢临沅:“添件衣裳。”
谢临沅侧头看着谢玉阑一鼓一鼓的脸颊,轻轻笑出声:“好。”
可他答应了, 却久久没有动作。
谢玉阑不解地看向他,眼神似乎在说怎么还不去添。
谢临沅伸出手,抹去谢玉阑唇瓣沾上的饭粒, 盯着自己的指尖看了片刻,喉结滚了滚,最后还是把饭粒擦到了手帕上。
“等你吃完我就去换。”他道。
谢玉阑闻言,吃饭的动作快了一些。
谢临沅就在一边拿着筷著给谢玉阑夹菜,自己倒没有吃多少,“慢点吃,别急。”
不过谢玉阑的胃口也不大,很快就吃完了。
他将碗筷放下,动作很轻地踢了一下谢临沅的脚尖。
与其说踢,到不如说是轻轻贴了一下。
“去添衣裳吧。”
谢临沅起身,衣袖随着他的动作摇曳,他伸出手握住谢玉阑的手:“走吧。”
他的手掌温热干燥,带着些微的薄茧,将谢玉阑微凉的手指完全包裹。
许是因为风寒,他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懒散。
廊下的下人都低着头没去看两人。
一路到了谢临沅的卧房。
“给我挑一件吧。”谢临沅示意他打开中间那扇最大的柜门。
谢玉阑依言伸手,柜门应声而开。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微微一怔。
谢临沅的衣物被整齐地挂着,却并非独占一边。那件昨日被谢临沅拿走的眼里春衫正放在这群衣物,柔软的布料相互依偎。
不仅那件春衫,还有其他他在东宫时的衣物都被谢临沅带了出来,放在了这里面。
谢临沅站在他身侧,目光也落在那些衣物上,他微微俯身,靠近谢玉阑的耳畔,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放缓的、近乎诱哄的意味:
“看,”他的指尖虚虚划过那些交织的衣物,最终轻轻搭在谢玉阑的手背上,“你的,和我的。”
他顿了顿,侧过头,呼吸几乎拂过谢玉阑的耳廓,声音压得更低,带着某种深意:
“分不清了。”
四个字,如同羽毛搔过心尖,又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谢玉阑看着柜中那再也无法清晰剥离的界限,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
一种微妙的、被侵入却又莫名安心的感觉悄然蔓延。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有些干涩,最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碰到了谢临沅温热的手背。
谢临沅似乎对他的反应很满意,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声低沉而短促,随即松开了手,仿佛刚才那极具暗示性的一幕只是随手为之。
“要拿走吗?”谢临沅问道。
谢玉阑点头。
不拿走他怎么换衣裳?
“好吧。”男人的语气中带着失落。
“那给我挑件衣裳吧。”他又说道,唇瓣几乎在贴在谢玉阑耳边。
太近了。
以至于心脏要从胸膛震出来。
明明之前也有过这么近,但为什么现在他的心跳会这么快。
谢玉阑动了动头,拉开自己和谢临沅唇瓣之间的距离,纤细白皙的指尖随手拿出一件蓝白相间的衣裳放在谢临沅手中。
“我、我要去沐浴了,在那里洗不干净。”谢玉阑惊慌失措,不等谢临沅回话就跑走了。
谢临沅修长的手中垂着衣服,他靠在柜门上,姿态散漫,看着谢玉阑逐渐消失的背景低头轻轻笑出了声。
夜色渐深,万籁俱寂。
谢玉阑沐浴完毕,只穿着一身单薄的雪白中衣,坐在床沿,就着床头一盏昏黄的烛光,心不在焉地擦拭着微湿的发梢。
脑海中依旧回闪着傍晚时分衣柜里那交织的景象,以及皇兄低沉的话语,扰得他心绪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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