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沅指尖微动,将那块小巧的点心稳稳地送入了他的口中。
指尖不可避免地轻轻擦过他柔软的下唇,带来一阵细微的、只有两人能感知到的战栗。
点心香甜软糯,入口即化,可谢玉阑却尝不出太多滋味,只觉得被触碰过的唇瓣和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灼热得厉害。
他慌忙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咀嚼着,耳根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谢临沅看着他这副羞怯难当的模样,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随即收回手,姿态优雅地拿起自己的酒杯,浅酌了一口,仿佛刚才那惊世骇俗的举动再寻常不过。
他不需要言语宣告,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便已无声地向在场的所有人,尤其是对谢玉阑流露出过分亲昵热情的苏明瑾,表明了某种不容置疑的占有。
仿佛在对所有人说:
这个人由我照顾,旁人不得逾越。
经过这一番暗流涌动,接下来的宴席,气氛虽然依旧温和,却终究添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微妙。
苏明瑾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不再像之前那样肆无忌惮地给谢玉阑夹菜劝酒。
只是偶尔偷偷瞄一眼那位气场强大的太子殿下,再看看自家那位低着头乖巧得像只小雀似的玉阑表哥,心里充满了好奇与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忌惮。
他只见过自家嫂嫂这么听哥哥的话,以及自己哥哥这么照顾嫂嫂。
谢临沅和谢玉阑的关系也可以这么亲昵吗?
为什么苏凛然没有这么对过自己。
这么想着,苏明瑾有些不满,用筷子戳着自己碗中的饭。
下一秒手背就被打了。
苏凛然严肃的声音响起:“不要戳饭,不雅正。”
苏明瑾心中不满,却又不敢反对苏凛然,只好像鹌鹑一样怂怂道:“哦。”
而谢玉阑则始终有些心不在焉,唇上那短暂的触感仿佛一直残留着,提醒着他与谢临沅那剪不断理还乱且日益失控的羁绊。
这让他清晰地意识到,有些界限,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模糊得再也无法厘清了。
吃完酒宴,谢玉阑在苏府住了一晚。
谢临沅则是有事还没处理,回了太子府。
不过第二天一早他就派人把谢玉阑接了回来。
谢玉阑刚到太子府就瞧见了冷着脸的谢临沅,他从来没有看见过谢临沅露出这么冷的神情。
瞧见谢玉阑,谢临沅的脸色才缓了缓,他放柔声线问谢玉阑:“吃早膳了吗?”
“还没有。”谢玉阑乖乖回答。
“去布膳。”谢临沅侧过头对站在一边的剪春吩咐。
说完他便揉了揉眉心,轻声告诉谢玉阑:“我还有事,先去书房了。”
“好。”谢玉阑有些担忧地看了谢临沅的一眼。
他总觉得谢临沅情绪不佳。
谢玉阑想着谢临沅今日的状态不对,连吃饭都没了精神。
犹豫片刻,他终是抬起头看向剪春,询问:“今日朝中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听见谢玉阑的问话,剪春屏退了其他宫人,对谢玉阑说道:“今日二十多名朝臣同时进谏,要求皇上为殿下指定太子妃和侧妃,同时娶进府中。”
谢玉阑握着筷子的手收紧。
心脏突然传来一股难以言述的酸涩。
连谢玉阑都说不上这种感觉。
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这不是好事吗?”
剪春叹了口气,摇头道:“殿下自然不愿,在朝中公然和那些朝臣唱反调。”
“为何不愿?”谢玉阑的手不停捏着筷子动作,他反问。
剪春的视线落在谢玉阑的脸上,下意识想说就是因为小殿下啊。
可她止住了话头。
一个不成型的想法在她脑中形成。
这么想着,她沉痛道:“殿下说他不要同时娶两个妃子,谁来说也听不进去。我估计只有小殿下您说的话殿下能听进去了。”
谢玉阑捏着筷子的手愈发地紧:“我吗?”
“对。”剪春语气肯定。
谢玉阑垂下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剪春则是适时叫回了那些侍女,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关心谢玉阑:“先用膳吧,小殿下。”
后面谢玉阑没有吃多少饭,他心里还装着剪春的话。
要去吗?
谢玉阑对自己说道。
他走到谢临沅的书房前,轻轻敲了下门,迟疑了一下,还是唤道:“哥哥。”
“进来。”谢临沅的声音在门内响起。
书房内。
谢玉阑垂首站在书案前,指尖无意识地蜷紧,说着那些连他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的话语:“哥哥是太子,身份尊贵,同时纳两位贵女入府,开枝散叶,稳固朝纲,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他不敢抬头看谢临沅的表情,只觉得那道目光如同实质,压得他喘不过气。
胸腔里像是塞了一团浸了水的棉絮,又沉又闷,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细微的疼。
他后知后觉发现了什么。
可他现在不敢去想。
谢临沅坐在案后,面容看不真切,只有声音极冷:“正常?”
他极轻地重复了一遍,仿佛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随即斩钉截铁地开口:“我的心,只能容下一人。”
谢玉阑心尖猛地一颤,像是被这句话烫到了。
他强迫自己稳住心神,继续那套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试图用理智去粉饰那呼之欲出的真相:“可殿下是太子,将来还会有更多...即使身边有佳丽三千,却也不妨碍将心留给一人,这两者并不——”
“冲突”二字尚未出口,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骤然袭来。
天旋地转间,他被猛地按倒在了宽大冰冷的紫檀木书案上。
书卷和笔架哗啦啦散落一地,发出凌乱的声响。
谢临沅的身影笼罩下来,双臂撑在他身体两侧,将他牢牢困在方寸之间。
“谢玉阑。”
三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谢玉阑耳边。
谢临沅很少如此连名带姓地叫他,男人的声音里压抑着某种濒临爆发的滚烫情绪。
他被迫仰视着上方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那里面翻涌着他从未见过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风暴。
“从你十岁那年,我便将你带在身边,”谢临沅的声音低沉,一字一句,敲打在谢玉阑的心上,也敲碎了那层自欺欺人的薄纱,“你日日在我眼前,我看着你长大,教你识字,带你骑马。”
他的指尖抚上谢玉阑的唇角。
“我为你沐过浴,梳过头,”指尖缓缓下移,虚虚点在他的喉间,“我亲自治好了你的结巴,听着你的声音从破碎到顺滑。”
每一个字,都伴随着一帧帧清晰无比的画面,那是他们之间无法抹去也无法与他人言说的亲密过往。
“我的心就这么大,”谢临沅的手掌按在自己左胸,目光如炬,紧紧锁着身下之人慌乱躲闪的眼睛,“里面装的是谁,你以前看不懂,难道现在还看不懂么?”
那层从他被谢临沅再次找到时便在阴暗处悄然滋生、被刻意忽略、用兄弟名义小心掩盖的窗户纸,在这一刻,被如此直白、如此粗暴地彻底捅破。
谢玉阑浑身都在发抖,巨大的冲击让他大脑一片空白,只能下意识地偏过头,避开那灼人的视线,声音带着最后的挣扎:“殿下只是没见过那些真正绝代风华的女子,待见过之后,殿下就自然、自然会......”
会什么?会明白?会改变?他自己都说不下去。
然而,预想中的反驳没有到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不容拒绝、带着惩罚和占有意味的吻,重重地落了下来,封缄了他所有未尽的、口是心非的话语。
谢临沅按着谢玉阑的脖子,不让他挣脱。
“呜.......”谢玉阑瞪大了眼睛,所有的挣扎和言语都被堵了回去。
唇瓣上传来的触感温热而柔软,却带着一种近乎掠夺的强势,撬开他紧闭的牙关,深入纠缠。
陌生的酥麻感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让他四肢发软,连呼吸都被夺走。
一吻方毕,谢玉阑已是气喘吁吁,眼尾泛红,眸中水光潋滟,彻底失了力气,瘫软在冰冷的书案上。
谢临沅稍稍退开些许,拇指摩挲着他被吻得红肿湿润的唇瓣,声音因情动而沙哑不堪:
“纵有尘世千般万般好,”
他凝视着身下人迷蒙潋滟的双眼,“我谢临沅,都再也遇不到第二个谢玉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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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发现这章好像可以写到告白,就多写了一点嘿嘿,在一起以后再写一些贴贴就正文完结啦!
男人眼下说话的舌尖刚刚钻入了他的口中。
极大的羞耻感涌入他的心头,甚至让谢玉阑无法进行简单的思考。
而谢临沅却仿佛因为这一吻缓解了不满的情绪,他宽大的掌心揉了揉谢玉阑侧腰上的肉, 声音带着沙哑和餍足:“怎么不说话?”
他该说什么?
谢玉阑刚刚才发现自己对谢临沅不同于亲人的情感,就被男人这一吻打乱了所有的思绪。
他难不成要说好吗?
可朝堂上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还有谢渊在, 他们怎么可能同意谢临沅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甚至到了不愿意娶妃的地方。
因为谢玉阑迟迟不愿意说话, 谢临沅眼底的情绪也从满足转化成了偏执,他将人的身子往桌子上抬了抬,让谢玉阑彻底被自己抱着怀中。
随即侧着头咬上谢玉阑柔软的耳廓:“不喜欢皇兄?”
谢玉阑张了张唇,想说不是却说不出口,想说是更说不出口。
他只能低着头轻轻推了推谢临沅,嗓音沾着被亲过的迷茫:“我要回去。”
谢临沅闻言, 磨咬着怀中人耳廓的力度加大, 手也不安分地揉着谢玉阑的腰, 但并没有说话。
不过也没有松开谢玉阑。
直到谢临沅把人摸到浑身泛红发烫, 连喉口也止不住地发出呜咽时才松开手。
他也不想把人逼得太急。
可是如果不逼一下,谢玉阑这辈子都恐怕都不会开窍。
“回去吧。”谢临沅拍了拍谢玉阑的后腰。
终于被放开,谢玉阑着急忙慌地从紫檀木桌上跳了下来,甚至摔了一个踉跄。
谢临沅眼疾手快地握住谢玉阑的手腕, 轻声说:“小心点。”
谢玉阑脸上又快速升起一片坨红,他心道还不是怪你。
不过也没敢说出口,他只能扒拉下谢临沅握着自己手腕的手快速往书房门口跑了出去。
刚到书房门口, 就听见谢临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三天。”
谢玉阑脚步一顿。
什么三天?
不过很快谢临沅就给了他答案:“三天,给我一个回答。”
谢玉阑现在恨不得一头撞到门上,他没回答谢临沅, 拉开门就跑了出去。
谢临沅没追出去,他站在原地,用指腹轻轻碰上自己的唇瓣,弯唇低低笑了起来,白日在朝上受的气被这个吻彻底安抚下来。
此时已经立夏,天气也热了起来。
谢玉阑跑出去外面正晒,他已经分不清是自己热还是天气晒得他热了。
那个强势又温柔的吻彻底破损了谢玉阑的大脑中枢,让他变成了一个单细胞思考的小生物。
他无意识地走到太子府大门的门口,正巧撞见从门口进来的沈青檀和剪春。
“小殿下。”剪春见他失神,唤道。
谢玉阑这才回过神来,他抬起低着的头囫囵应道:“嗯。”
与此同时,沈青檀和剪春的视线都不约而同地落在了谢玉阑的唇瓣上。
前者冷不丁地沉默,后者则是陷入了自豪的情绪中。
虽说谢玉阑整张脸都通红,但这也并不妨碍他们发现谢玉阑被亲了。
至于亲他的人是谁,除了府中供着的那位太子殿下还能是谁?
还有谁敢在太子府对谢玉阑做这种无力且强盗行径的事情。
剪春从谢玉阑的反应就能看出来小殿下和太子殿下并没有立刻在一起,不过瞧着谢玉阑这个反应,应该也快了。
沈青檀则是在想当初在宣政殿外谢临沅说的那番看似真诚的话究竟是不是真的。毕竟迫不及待把谢玉阑带回来的人是他谢临沅,又亲了谢玉阑的人也是他谢临沅。
不管这两人在想些什么,都十分聪明地装作没有看见。
沈青檀微微侧身对剪春作揖:“剪春姑娘,下官就先去同太子商谈要事了了。”
剪春努力保持着神色的平静,点头应声:“好。”
等沈青檀走后,剪春才凑到谢玉阑身边询问:“小殿下,劝开太子殿下了吗?”
可此时谢玉阑还在应激状态,他听见这句话下意识就捂住了自己唇,害怕又从哪里蹦出来一个谢临沅把自己亲了。
剪春看着谢玉阑像小兔子受惊一样的举动,不由得想谢临沅到底是亲得有多狠,才把谢玉阑吓成了这种样子。
她缓下声音去安抚:“小殿下,今日云袖和锦瑟也无事可干,不如你们去玩牌吧?”
谢玉阑懵懵地点头,又走了好长一段路以后才发觉自己还捂着嘴,这才把手放下。
另一边,太子书房。
沈青檀过去的时候就瞧见书房的门打开着,他走到门前说道:“殿下。”
谢临沅原本是靠着书案的姿势,他听见沈青檀的声音,放下还挨着唇瓣的指尖,正了正神色重新坐到书案后,说道:“进来吧。”
沈青檀进来以后他才问道:“沈大人有什么事吗?”
“今日朝堂上二十余名朝臣进谏,殿下准备如何是好?”沈青檀开门见山。
谢临沅冷笑出声:“我自然不会答应。”
“那皇上呢?”
谢临沅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叹了口气:“我会去同父皇说。”
说什么,沈青檀也自觉没有去问。
知道谢临沅有了方法,他就换了个话题,慢吞吞说道:“方才下官来的时候遇见谢小公子了。”
又在谢临沅开口说话前补充道:“他的嘴巴都是肿的。”
“哦,上面还有水。”
谢临沅听见沈青檀就为了和自己说这个,笑出了声,他盯着沈青檀:“怎么了?”
“虽说如今谢小公子不是殿下的亲弟弟,但多少也当过殿下十多年的弟弟,还是希望殿下收敛一点,”沈青檀提醒,“免得日后落人口舌。”
沈青檀的担心不无道理。
就算谢临沅日后真的要和谢玉阑在一起,朝臣那一关也很难过。
“我怕吗?”谢临沅反问。
沈青檀哑口,他看着谢临沅的样子,骤然明白为什么谢渊会选谢临沅当太子了。
见此他也不再多说,只是作揖道:“下官自然是站在太子殿下这边的。”
谢临沅微微颔首,又想起来什么,“对了,前几日唤你调查的事情查出来了么?”
“证据已经收齐了,今日要上奏给皇上吗?”沈青檀说道。
他们所说的事情正是调查沈文贪污受贿的事情。
谢临沅思索了片刻,摇摇头:“如今他们定然沉不住气,要找我的破绽,我不如就露一个破绽给他们。”
沈青檀一怔,就听见谢临沅继续说:“反正我喜欢男子的事情迟早都要告诉他们,不如将计就计。”
理解到谢临沅话语中的意思,沈青檀也点头应好。
于是到了第二天。
朝臣再次向谢渊提出要太子同娶正妃和侧妃的要求,而太子殿下却当着众人的面说自己喜欢男人,惊到一群人。
那群老臣全都沉默了片刻,甚至有性子过激的站出来指责谢临沅。
可谢临沅就这么跪在地上不动分毫。
谢渊也有些怒气,他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当着这么多人说自己喜欢男人。
古往今来不是没有后宫有男宠的皇帝,也不是没有养禁.脔的皇子。
可这么敢说出来的只有谢临沅一人。
一旁,站在最前方的沈文见状,站出来说道:“想必太子殿下是一时心急,说了不当的言论,下官还望殿下冷静一下。”
沈青檀瞥眸,看了一眼沈文,也挪出步子站了出来:“陛下,此事还需再议,不过太子殿下不是冲动的人。”
这是公认和沈文唱反调了。
谢渊的注意力却没有落在剑张跋扈的沈青檀和沈文上,他努力平衡着心中的怒火,冷声对跪在下方的谢临沅说道:“太子关禁闭三日。”
谢临沅敛眸,没有情绪起伏:“遵命。”
而谢玉阑则是早早了醒了。
比平日醒得都早。
他看着自己带着些湿意和潮湿的里裤,脸上顿时漫上绯红。
又梦到谢临沅了。
这次的梦不同以往,而是格外的直白的、炽热的亲密。
谢玉阑顶着大烫脸换下了裤子,将里裤自己用手洗干净。
做完这一切以后他才去膳厅吃早膳。
吃早膳的时候谢临沅刚好回来,谢玉阑听见膳厅外传来的脚步声,也不知为什么就觉得是谢临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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