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他什么都不是,住进去只会让人诟病。
 他说完就盯着谢临沅,本以为会得到男人强硬的命令,却没想到谢临沅也跟着他起身,神色在摇曳烛火中朦胧,显得他那张现在过于冷然的脸都温柔了几分。
 “你我之间也需要讲规矩?”他侧头盯着床榻上的东西。
 这句话中的言外之意显而易见。
 你带走了我送给你的东西,还要和我讲规矩?
 谢玉阑自然也能顿悟出来,可他也只是耳垂发烫,神色努力保持着平静:“嗯。”
 察觉到男人的视线盯着自己看了良久,谢玉阑的身子也开始有些经不住的颤抖。
 他害怕下一秒谢临沅就强行带走自己。
 可谢临沅没有。
 他只是说了声好,拿起床榻上那身海棠醉制成的春衫,推开门离开了。
 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谢玉阑才僵硬地转身盯着谢临沅离开的方向。
 明明谢临沅没有强迫自己,为什么他又失落起来了...
 到如今,谢玉阑自己都看不懂自己。
 他也没想到谢临沅最后会拿走自己唯一带出来当做念想的衣裳。
 当时带着这件衣服他并不是想着可以替换,只是谢临沅夸过他穿着好看。
 神不知鬼不觉地,他就把它放进了布包中。
 等反应过来,他又舍不得。
 于是只好将错就错。
 谢玉阑上前关上门,又把谢临沅拿出来的东西重新拣了回去。
 做完这一切,他才盯着自己中指上被缠上的玉佩。
 他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取下,任由那有些重量的玉佩坠在他的指尖上。
 熄了烛火,谢玉阑躺进被褥中,玉佩贴在他的指尖上。明明是冰的,但谢玉阑感觉到的只有一股炽热。
 他心里很清楚,这股炽热是谢临沅带来的。
 可他不知道是为什么。
 谢玉阑摇了摇头,强行把混杂的思绪从自己脑海中甩出。
 翌日,谢玉阑从睡梦中醒来。
 感受到指尖上有重物,他低头一看,才想起来自己手指上还挂着冲动之下留下的玉佩。
 他将玉佩取了下来,然后才换上衣裳去了胭脂铺。
 “诶,谢小子,你今日听说了宫中的消息吗?”一个搬运东西的伙计凑上来对谢玉阑说道。
 谢玉阑拨动算盘的手一顿,他有些紧张地问道:“什么消息?”
 “二皇子养私兵、惠妃残害皇嗣、周尚书构陷储君!”伙计努了努嘴,“今日京中都在说这件事呢!闹得沸沸扬扬!”
 话毕,伙计又开始喋喋不休,一个人也聊得起劲。
 仅仅一天功夫,昨日宣政殿内发生的惊天变故已然成了街头巷尾最热门的谈资。
 人们议论着二皇子谢则闵如何胆大包天蓄养精兵,唏嘘着惠妃周氏如何心狠手辣、多年前便偷换皇子残害皇嗣,痛斥着周显如何构陷储君......
 桩桩件件,骇人听闻。
 然而,谢玉阑敏锐地注意到,伙计口中的所有传言都小心翼翼地绕开了他。
 没有人提及那个被偷换的皇子是谁,没有人议论那个在宫中的皇子究竟是谁。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将关于他的一切痕迹,从这场风波中悄然抹去,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被损害的皇嗣影子。
 他知道这是谁的手笔。除了他,不会有第二个人有如此能力,也有如此的心意。
 “哎,不过天王老子的事咱们也管不着。”伙计啧啧摇头,又转身离开。
 在这之后,谢玉阑都有些心神不宁。
 他在想,是不是皇兄早就知道了?
 如果皇兄知道,又是什么时候知道他不是皇嗣的?
 那又是怎么坦然和他这个假皇弟相处的?
 往日里那些毫无戒备的亲近做不了假。
 谢玉阑脑海中似乎突然通了窍,猛地蹦出一个词。
 不是亲人之间的喜欢,而是想要成亲的喜欢。
 皇兄是喜欢他吗?
 这个假想太过离奇,谢玉阑不敢多想,只能摇摇头甩掉了心中思绪。
 到了晌午,谢玉阑端着饭碗吃着饭,门口突然探出来一个脑袋。
 “玉阑!”苏明瑾小声喊道。
 谢玉阑一抬眼就看见了苏明瑾的身影,他咽下口中的饭,将碗搁在桌上,“怎么了?”
 “我爹娘等会要来探查,我先跑来看你了。”苏明瑾直起身子,嘿嘿笑着。
 谢玉阑看了一眼烈阳高照的天,问道:“你吃午膳了吗?”
 “没有。”苏明瑾诚恳摇头。
 恰好掌柜经过,听见苏明瑾的话,他连忙拿出一份饭盒递到苏明瑾手中:“小少爷,身体要紧。”
 苏明瑾只好哦了一声接过饭。
 他大大咧咧地在谢玉阑坐的身侧坐下,招呼着谢玉阑:“来吃。”
 谢玉阑只好坐下吃饭。
 等到将饭吃完,恰好撞上孟舒和苏御前来观察。
 瞧见谢玉阑,孟舒的眼中似乎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探查。
 她缓缓走到谢玉阑的旁边,柔声询问:“我们这的伙计都是要知道底细的,我便不问你以前是在哪家了,你父母是干什么的?”
 一旁,苏明瑾睁大了眼睛,想要说话,却被孟舒一记胳膊肘打断了话。
 谢玉阑摇摇头,说道:“不知道。”
 孟舒皱眉:“什么都不知道?”
 “嗯,我亲生父母在我出生后没几天就死了。”
 这是隔壁那个妇人说的。
 孟舒只好站起身,和苏御对视了一眼,将店铺视察了一番便离开了,临走前将明显有话想和谢玉阑说的苏明瑾也拉走了。
 等人走后,谢玉阑又开始算账。
 暮色西沉时,柜台被轻轻敲响。
 掌柜的探过头来,许是因为苏明瑾的关系,掌柜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客气:“谢小哥,时辰不早了,账目明日再核也不迟,先回去吧。”
 谢玉阑回过神,连忙应了一声,将账本仔细收好,这才起身,揉了揉发涩的眼睛,走出胭脂坊。
 刚踏出店门,他的脚步便是一顿。
 夕阳的余晖将街道染成暖金色,而在那片暖光中,一道熟悉的、挺拔如松的玄色身影,正静静地立在街对面。
 谢临沅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目光穿越熙攘的人流,精准地落在他身上。
 他并未穿着冠服,只一身简单的墨色常服,却依旧难掩其周身柔和却冷冽的气质,引得路过的一些女子频频侧目,低声私语,脸颊绯红。
 谢玉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攥了一下,又酸又涩。
 他下意识地想要避开那道目光,脚步却像钉在了原地。
 谢临沅已经迈步走了过来,无视了周围那些或好奇或倾慕的视线,径直停在他面前。
 “忙完了?”他的声音低沉,听不出什么情绪。
 谢玉阑低下头,盯着自己粗布鞋尖,闷闷地“嗯”了一声。
 “今日要跟我回去吗?”谢临沅的语气温和。
 谢玉阑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又很快被抗拒填满,他不知道怎么拒绝眼前的男人,只能想到那句昨日劝走谢临沅的话。
 他迅速低下头,声音微弱却清晰:“不合规矩。”
 “规矩?”谢临沅似乎极轻地笑了一下,昨日听见这个原因时的宽和不复存在,他那笑声里听不出什么暖意,反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谢玉阑,我可以再和你说一次,你告诉我,你我之间,何时需要讲那些规矩了?”
 谢玉阑被这句话噎住,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紧紧揪住,泛起密密麻麻的疼。他沉默了片刻,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用尽力气,从喉咙里挤出一個极其轻微的音节:
 “嗯。”
 他依旧坚持着那所谓的规矩,用这单薄的借口,筑起一道脆弱的心墙。
 谢临沅不再说话了。
 他只是站在那里,目光沉静地、近乎审视地凝视着谢玉阑低垂的头顶,仿佛要透过那层皮肉,看清他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那目光如有实质,带着灼人的温度,让谢玉阑几乎无所遁形,恨不得立刻逃离。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那些窃窃私语的女子们都察觉到了这不同寻常的气氛,渐渐安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谢玉阑以为会等到谢临沅生气时,他却听到了一声几不可闻的、仿佛带着某种意味的叹息。
 然后,是谢临沅转身离开的脚步声。
 他没有再逼迫,也没有再多言,就这样干脆利落地放弃了。
 才在他这里碰了两次壁......
 谢玉阑僵在原地,直到那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街角,他才缓缓抬起头,望着那人消失的方向,眼眶一阵难以抑制的酸胀。
 他说不清此刻心里是松了口气,还是更深的失落。
 又过一日。
 谢玉阑刚核对完一批新到的货品账目,正揉着发痛的额角,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在了铺子门口。
 是剪春。
 她虽说穿着婢女的服饰,却面容冷肃,与这充满脂粉气息的店铺格格不入。
 “小殿下。”她走到谢玉阑面前,声音不高,却足以让他听清。
 谢玉阑手一抖,账本差点滑落。
 这个称呼,已经很久没有人叫过了。
 他有些慌乱地看了看四周,低声道:“剪春姐姐,你怎么来了?别再叫我殿下了......”
 被别人听见是要被砍头的。
 剪春没有理会他的纠正,只是直截了当地说道:“殿下发烧了,病得不轻。”
 谢玉阑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地问:“怎么会?”
 “昨夜,”剪春的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穿透力,“殿下在榆林巷口,站了一夜,未添厚衣,恰逢换季。”
 谢玉阑心下一惊,难以置信地看着剪春。
 谢临沅在门口站了一夜?
 就因为昨日自己拒绝跟他回去?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瞬间涌上心头,有心慌,有担忧,更有一种沉甸甸的、让他几乎喘不过气的酸涩。
 掩埋在心底的那两个字似乎又要破土而出,却被谢玉阑硬生生再度埋了回去。
 “他现在怎么样?”他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高热不退,呓语不断。”剪春言简意赅,“府里无人能近身,药也喂不进去。”
 无人能近身。
 理智告诉他应该远离,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可一想到那个人此刻正孤零零地躺在病榻上,忍受着高热的折磨,甚至可能是因为自己,他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疼。
 挣扎了许久,那份根植于骨髓深处的依赖与担忧,终究战胜了那点可怜又无谓的坚持。
 “带我去看看吧。”他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说道。
 太子府。
 寝殿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
 谢临沅闭目躺在床榻上,脸色是不正常的潮红,额上覆着湿帕子,眉头紧锁,薄唇干燥起皮,呼吸急促而沉重。
 谢玉阑轻手轻脚地走近,看到他这副脆弱的样子,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他接过侍女手中的药碗,坐在床沿,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吹凉,送到谢临沅唇边。
 “皇...”
 下意识的习惯,但谢玉阑很快就止住。
 “吃药了...”他声音轻轻的,带着哽咽。
 昏沉中的谢临沅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紧闭的眼睫颤动了一下,竟真的微微张开了嘴,顺从地将药汁咽了下去。
 只是吞咽得有些困难,些许药汁顺着嘴角滑落。
 谢玉阑连忙用袖子替他擦去。
 喂完药,他又拧了新的湿帕子,替换掉他额上那块已经变温的。指尖不经意触碰到那滚烫的皮肤,谢玉阑的心也跟着颤了颤。
 “冷...”
 谢临沅忽然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身体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被子。”谢玉阑对剪春说道。
 剪春闻言连忙去拿被子。
 谢玉阑接过剪春递来的被褥叠在锦被上。
 可下一瞬,就听见男人还在说冷。
 剪春见状,说道:“给殿下温过酒、添过被子、拿过汤婆子,都不管用。”
 都不管用。
 那要怎么办?
 谢玉阑的大脑迷茫。
 “大夫说得有人传温才行,我们同殿下有别,都不行。”剪春的话几乎是在暗示。
 可谢玉阑的大脑此刻并不能消耗这句话里的暗示。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脱了鞋,小心翼翼地躺到床榻外侧,隔着被子,轻轻抱住了那具因为高热而微微发抖的身体。
 “不冷了...”他像小时候自己害怕时谢临沅安抚他那样,笨拙地、一下下拍着对方的背,低声哄着。
 或许是药物起了作用,或许是这熟悉的怀抱和气息带来了安心,谢临沅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呼吸也变得平稳了些,只是依旧抓着谢玉阑的一片衣角,不肯松开。
 感受着怀中人逐渐平稳的呼吸和依旧偏高的体温,谢玉阑望着床顶,心中一片混乱。
 还走吗?
 进了这里以后,他还能舍得吗?
 最终,谢玉阑不愿再想,将脸颊轻轻贴在那依旧滚烫的额头上,闭上了眼睛。
 至少等谢临沅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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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应该快在一起了……
 预收求捞捞,下本决定开这个QAQ:
 《谁家室友教画BL漫啊!》
 乐初全国top美院毕业,毕业后放弃了诸多offer,选择成为一名耽美漫画家。
 他对外是阳光开朗大男孩,背地里却喜欢自割腿肉画各种沙雕小漫画。
 最近他为了找新漫灵感搬家,结果刚住进去一天房子就被水淹了。
 倒霉催的。
 乐初便去找房东问有没有其他房源。
 房东听完后说道:“你可以找你邻居问能不能租间房给你。”
 不得已,乐初只好去敲邻居的门。
 下一秒,他就看见门被一个带着耳机头发乱糟糟的酷哥打开了。
 他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询问:“可以租个卧室给我吗!我保证只用卧室和卫生间!”
 后来,乐初才知道,房东的意思是让陆景安给他套房租。
 因为这个小区是陆景安家的。
 同居的室友很可爱。
 除了平时总盯着自己以外,陆景安觉得没什么问题,至少没有影响到自己游戏直播。
 直到某天,他发现和自己说是画恐怖漫画的室友,是画耽美漫的....
 好巧不巧,正好撞见了回来的乐初。
 他质问:“你说的恐怖漫画是BL漫?”
 乐初理不直气也壮:“对于你来说,两个男的搞一起不恐怖?”
 陆景安沉默了。
 所以他为什么觉得不恐怖?甚至还有点兴奋。
 Lulu的粉丝最近很满意自家主播天天直播的频率。
 可有天,他们突然从麦克风里听到一段对话。
 “你这个攻受接吻画的不对。”
 “你说说哪不对?”
 乒乓一声,是凳子被踹了。
 “你说啊!”
 于是他们听见自家爱播用平常不存在的调笑语气说道:“你用你想的这个‘受坐在攻腹肌上舔攻唇缝’的姿势亲我不就知道了?”
 【咸鱼小萌物受x酷哥小流氓攻】
 #诶?骗人的吧,我不是咸鱼私斋吗?为什么谈上男朋友了QAQ
 是谢玉阑。
 他的脸颊因为贴在自己的肩上,被挤压溢出了一点软肉,睫毛下垂, 唇瓣微微张开吐出呼吸。
 那股呼吸轻轻拍上谢临沅的肌肤,谢临沅心下一软。
 昨夜在谢玉阑住的地方站了一晚,不仅没有睡好还感染了风寒, 他整个人现在都昏昏沉沉的。
 可一看见谢玉阑就缓解了不少。
 谢临沅将被子掀开, 盖在谢玉阑身上, 胳膊也搭在谢玉阑的腰间,把人往自己怀里揽紧。
 明明只有一天没有抱到谢玉阑,可他却像饥渴已久的旅人一样把头埋在谢玉阑的发间嗅闻。直到闻到鼻尖熟悉那股气息再也闻不清,男人才发出一声餍足的叹息。
 那晚若不是怕吓到谢玉阑,他也想这样做。而不是只能浅尝辄止。
 谢临沅正舒服地将头埋在谢玉阑的颈窝,门就突然被敲响。
 他抬起头, 手却同时不安分地揉上谢玉阑的耳垂, 用不至于吵醒谢玉阑的音量说道:“谁?”
 “是我。殿下, 该喝药了。”剪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谢临沅松开手, 从床上坐起身子:“进来吧。”
 门被推开,剪春端着浓稠的汤药走了进来,她看了一眼正在沉睡中的谢玉阑,动作很轻地把药碗递给谢临沅。
 谢临沅接过, 拿汤匙搅了搅,仰头一口饮尽。
 “殿下昨日为何要去那站一晚?”剪春重新接过汤碗,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她不太能理解谢临沅的举动。
 按照谢玉阑的性子, 再多去找几日定是会心软的。
 谢临沅淡淡道:“等不了。”
 他不愿意多等那几天。
 再等下去他会疯的。
 剪春看了一眼谢玉阑,心底想着谢玉阑未必也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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