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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位囚笼(木三观)


心神恍惚间,他披衣起身,脚步虚浮地走出了院子。
铁横秋踩着青石小径走出院门,夜色笼罩下的神树山庄静谧诡秘。
盘根错节的树干如同被踩在脚下的巨蟒,蜿蜒交错成山庄的基座。
一阵夜风吹过,带起树根缝隙间的沙沙声。
剑士的直觉让他猛然回头,赫然对上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他迅速收敛了全身的战意,垂眸敛目,恭敬地行礼道:“柳庄主。”
柳六从婆娑树影间踱出,月光下锦衣泛着柔和的光泽,下摆扫过落叶时带起细碎声响。
他笑道:“你是月尊身边的侍从,是吗?”
铁横秋听着他的嗓音,与少年时截然不同。当年那个嗓门尖利如刀的少年,如今嗓音已变得温润,却像裹着寒霜,稳妥地将尖锐刻毒包裹在儒雅外衣之下。
铁横秋把头垂得更低:“正是。”
柳六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树叶,指尖在叶脉上轻轻摩挲:“你叫什么名字?”
铁横秋答道:“鄙姓铁,名横秋。”
“哦,原来你叫铁横秋。”柳六笑笑,忽而把手按在铁横秋的肩头。
铁横秋下意识想躲,却发现躲之不及。
那只手分明是松松垮垮搭着,偏生像生了根似的扎进皮肉。
铁横秋悚然一惊:柳六的修为远远超过他的想象。
“倒是一个好名字。”柳六指节微屈,“铁横秋——听起来很有风骨,像一个剑士该有的名字。”
铁横秋默然不语,并非他有意不答,而是肩头传来的压力愈发沉重,仿佛有千钧之力压顶而下。他不得不调动全身真气,与之相抗。
柳六察觉到他的抵抗,嘴角微扬,掌心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铁横秋浑身一震,后颈渗出细密的冷汗,膝弯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腿肚子都哆嗦了,跪下来不更舒坦?”柳六歪头打量他发颤的膝盖,“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泥狗子?”
“泥狗子”三个字在铁横秋耳边炸开巨响。
铁横秋猛然抬头,正对上那双盛满嘲弄的笑眼。
柳六忽然撤去了掌心的力道。
铁横秋恍惚间以为压力已消,正要松一口气,却不想下一瞬,柳六的手掌再度重重压下,力道比先前更甚。
铁横秋眼前炸开金星,膝骨发出细碎的裂响,像是冬日河面薄冰猝然崩开。
腿肚子直抽抽,骨头缝里仿佛有砂砾在磨。
他咬紧后槽牙,喉头泛起一股腥甜。
鬓角的冷汗滑进眼角,刺得他眼前模糊一片,却始终能看地上映着的影子:那团佝偻的黑影正梗着脖子,把脊梁抻得笔直。
柳六眉梢微动:“你还真学会把自己当人看了?”
说罢,他笑容更深:“这么着反而更有趣些。”

第36章 一剑飞来
铁横秋的头颅垂得更低了,脊背佝偻如被千斤重担压垮的枯树,连那双低垂的手都忍不住疼痛一般无法自已地不住发颤。
柳六见状,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他是那样自在地向前踏出了一步,身体几乎要贴到他面前,睁着眼睛仿佛要将他此刻的狼狈尽收眼底。
可就在柳六靠近的一瞬——
铮——!
铁横秋脊背猛地一挺,青玉剑直刺柳六面门!
柳六却只是轻轻一笑,身形如烟,飘然侧移,衣角擦着剑刃滑过去,却连半分皮肉都未伤到。
“就这样吗?”柳六的声音轻飘飘地落在他耳畔,带着一丝戏谑,“‘士别三日’,我还以为……你能让我稍稍认真一点呢。”
铁横秋眼中燃起战意,咬牙把手腕一翻,剑锋横削而下,斩向柳六腰腹。
柳六挥挥袖子,几片枯叶突然飞起来,把青玉剑震得偏了方向。
不甘如火般烧在铁横秋心头,叫他把剑越挥越快,咬着牙连刺七八剑。
柳六在剑光里慢悠悠地走,袖袍飞舞间,落叶飞花皆成武器,把铁横秋逼得连连后退,握剑的手直打颤。
柳六看着铁横秋颤抖如筛糠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索然无味的厌倦。
他漫不经心地撩起锦缎衣摆,抬腿便是一记凌厉的侧踢——
铁横秋只觉胸口一疼,跌入泥地里。
青玉剑脱手而出,斜插在五步外的泥洼里。
他挣扎着要撑起身子,不想带动了肋间的踢伤,疼得他整个人又摔回泥坑里。
柳六那双承气步靴停在烂泥边,鞋面半点污渍都没沾。
铁横秋猛一抬头,看到柳六负手而立,笑容桀骜似当年:“泥狗子,还扑人吗?”
铁横秋眼中的火焰熊熊燃烧。
然而,他的理智却如冰水般冷静,清楚地告诉他——自己与柳六之间的差距,远非一时半刻所能弥补。
他已经精疲力竭,但是柳六连本命法器都没有拿出来。
仅凭几片落叶飞花,便将他逼得狼狈不堪。
柳六……太强了。
即便铁横秋已经嫁接了海琼山的剑骨,也不是他的对手。
果然,神树山庄就是不一样。
一百年前,他不过换了山庄小厮的灵骨,便从凡胎蜕变成剑修。
而柳六自幼浸泡在灵泉里,吃的每粒米都得神树汁液淬炼,连呼吸吐纳都是最上乘的功法。
这样的差距,不是百年修行就能填补的。
柳六的强大,不仅仅在于修为,更在于他背后的资源与底蕴。
铁横秋阖上眼皮,喉间发出粗重的喘息,任谁看都是败者的颓态。
可谁能知道,铁横秋此刻却在想:如此卓绝的灵骨,这老六哪里配有?
我必取之!
铁横秋正闭着眼睛,思绪如潮水般翻涌,突然感觉下颔一紧,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迫使他抬起头。
他睁开眼,对上了柳六那双带着笑意的眸子。
柳六的手指轻轻捏着他的下颔,力道不重,声音低沉轻柔,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我很记得,你原是一个凡人,根骨比我养的狗还弱,到底是得了什么造化,有了今日的修为呢?真叫我好奇啊。”
铁横秋腮帮子绷得死紧:桉桉的尸体已经被处理过了,柳六断不会知道桉桉的灵骨被夺。
只不过……当年还弱过白斩鸡的他,今日有这样的根骨,的确足够令人生疑了。
铁横秋却知道,这个口是决不能松的。
因此,他的沉默如同一堵坚不可摧的墙,任凭柳六如何试探,他始终不发一言。
柳六脸上的笑还挂着,眼神却冷了下去。
他松开掐着铁横秋下巴的手,指节顺着脖颈往下滑,最后卡在喉结上。
柳六五指一收,便将铁横秋如同拎起一只落汤鸡般提了起来。
铁横秋的呼吸被瞬间阻断,脸色迅速涨红,额头上青筋暴起。
“还是现在这副模样讨喜。”柳六说话时还带着笑音,“你若是肯服个软,我当真舍不得要你性命。”
铁横秋眼前发黑,可牙关咬得死紧。
柳六眯起眼睛,手指又扣紧三分,铁横秋的嘴唇开始泛紫,身体像条搁浅的鱼似的抽搐起来。
铁横秋喉骨快要裂开的瞬间,暗自捏开袖中的袖珍鸟饲笼——他在百丈峰这些日子,除了栽花种树、端茶奉水,也不忘伺候那只朱鸟。
铁横秋记得,这灵禽最贪嘴,若非如此,当初何处觅也不可能用蜜就把他引来了,差点把铁横秋给烧坏了。
铁横秋没有被烧死,反而得了启发——若能用食物驯服朱鸟当帮手,岂不是大受裨益?
他细心留意朱鸟爱吃什么,时常投喂,从而和朱鸟关系处得不错。
日子长了,但凡他捏开笼门,朱鸟必会循声而来。
果然,下一刻,他模模糊糊看见一团火球破开夜色——是朱鸟!
但见朱鸟收着翅膀俯冲下来,直扑柳六面门。
柳六甩手把铁横秋掼在地上,身形未动,只是宽大的袍袖猛然一振,带起一阵凌厉的罡风,直逼朱鸟而去。
朱鸟虽灵巧,却未料到柳六的攻势如此迅猛。
他刚欲振翅闪避,那罡风已至,狠狠击在他的右翼上。
只听“咔嚓”一声轻响,朱鸟羽毛四散,火星迸溅,发出一声凄厉的啼鸣,身形失去平衡,歪斜着坠落下来。
铁横秋忙撑地起身,扑过去将朱鸟护在怀中,踉跄滚进泥地。
朱鸟被铁横秋飞扑救护,是十分震惊:哥们,我之前差点烧死你,你现在扑过来救我?莫非……你真的是一个心地善良的老实人?
铁横秋想的是:朱鸟如此灵禽,若能驯服,必能大有助益!
要驯服朱鸟,不能光靠投喂,还得来点“真心”。
铁横秋便露出脆弱善良面孔,含情脉脉看着朱鸟。
就在这时候,柳六又是一袖甩来。
铁横秋弓着背把鸟儿护在胸口,被袖风击中,柔柔弱弱地咳出一口血,落在手背上。
他颤抖着指尖抚过朱鸟羽毛,唇角噙着温软笑意:“小鸟儿别怕,我在!”
朱鸟震惊无比地看着铁横秋:哥们,我感动了!
柳六又要一击,铁横秋却抬眼,说:“这朱鸟可是罗浮仙子生前的灵宠,难道你不知道?”
听到这话,柳六果然收了掌风,有几分顾忌。
铁横秋自嘲一想:真是仙凡有别,我死了都没地方埋,但是月罗浮死了那么久,所养的小鸟还能叫神树山庄庄主都投鼠忌器。
柳六略一沉吟,却忽然一笑:“但要你们都死在这儿,谁又知道呢?”
这话一说,铁横秋瞳孔一缩。
柳六挥袖而出,落叶纷飞。
铁横秋强撑着一口气:“剑来!”
青玉剑应声而起。
柳六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显然没想到铁横秋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召唤出青玉剑。
他眉峰微动,反而笑起来:这倒比预想中有趣,更想把这离家出走的野狗逮回去炖汤了。
朱鸟的羽毛乱糟糟地支棱着,铁横秋更是狼狈。
他嘴角挂着血痕,脸上白得吓人,喘气声又粗又急。
这一人一鸟都伤得不轻,动作倒是出奇地合拍。
柳六的掌风再次袭来,操控无边落叶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
朱鸟强撑着身体,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喷出一道火焰。
火焰虽然不如往日炽热,却也足以燃烧落叶。
落叶被烧,腾起滚滚浓烟,呛得柳六眯起眼睛。
青光忽闪,铁横秋的剑尖已经刺到跟前!
柳六的嘴唇勾起:“雕虫小技!”
他冷笑一声,一掌拍出,直逼铁横秋而去。
他本以为这一掌足以将铁横秋的剑招击溃,却不想,当剑光逼近眼前时,却忽然如花开吐蕊,层层叠叠,千变万化。
柳六一惊:“寒梅吐蕊!”
铁横秋勾唇一笑:他学“寒梅吐蕊”学了一百年,虽然也只是勉强学了一个样子,但前阵子在栖棘秘境里,他亲眼看见了月薄之是如何用这一招的。
正是那一幕,让他茅塞顿开,终于领悟了其中的精髓。
如今,他依样画葫芦,虽未得其神,却也足以让柳六措手不及。
剑光炸开梅花瓣似的层层绽开,逼得柳六连连后退。
柳六掌风撞在剑气上,就像雪粒子掉进热锅,眨眼就化没了。
然而,柳六却依然不缓不急,袖中飞出一道白练,直缠铁横秋而去。
铁横秋的脸色微微一变,心中暗叫不好:他方才那一招“寒梅吐蕊”虽然精妙,但终究是勉强施展。
若非朱鸟在一旁辅助,加上柳六轻敌,他根本不可能逼得柳六后退。
此刻,柳六全力一击,他如何能挡?
柳六袖中甩出白绸,像毒蛇吐信,直缠铁横秋脖颈。
铁横秋握着剑的手直打颤,眼眶通红似要滴血。
朱鸟厉啸着喷出赤焰,柳六反手又是一道白练。
白绸反卷而上,将朱鸟的双翅紧紧缠住。
朱鸟发出一声痛苦的啼鸣,挣扎着想要挣脱,却无济于事。
“寒梅吐蕊,不过尔尔。”柳六指尖绕着绸缎,斜睨铁横秋,“难为你连压箱底的剑招都搬出来,却还照样要输。”
“是么?”铁横秋冷蔑一笑,“被泥狗子逼得祭出本命法器,到底是谁输了?”
柳六的笑容突然僵住,像是戴久了的面具突然裂开缝,表情也滑稽了起来。
铁横秋看着他终于绷不住,咧嘴笑了,任血从唇边滑出:“莫非,你也是狗?”
柳六手中白绸猛然收紧,勒得铁横秋的脖颈几乎无法呼吸。
铁横秋喉头发出嗬嗬声。
他心里却并不绝望,只是想着:朱鸟闹得动静这么大,月薄之肯定会察觉吧!
月薄之不在乎我,难道还能不在乎朱鸟吗?
他只要等月薄之来救下朱鸟,顺便救救他这个无足轻重的粗使弟子便是了。
柳六不知铁横秋打的什么算盘,只是手腕一抖,拽得铁横秋踉跄往前扑。
电光火石间——
一道剑光闪来,带着冷冽香气。
那香气来得突兀,却又熟悉至极,铁横秋的心中顿时一松,仿佛找到了依靠。
但见寒芒过处,缠颈白绸寸寸断裂,碎帛纷飞似雪霰。
没了白绸的牵绊,铁横秋整个人向后仰跌,昂头正好看到天空上挂着的月光。

铁横秋脑袋几乎要着地,便下意识紧闭双眼。
期待里的疼痛狼狈并没有降临,他撞进了一个冷香扑鼻的怀抱里。
他几乎下意识就要推开对方:“我身上满是泥污血迹,怎敢……”
话未说完,他抬起头,目光却骤然凝固。
他原想说“怎敢弄脏月尊的衣裳”,却一抬头,惊讶看到面前的人——不是月薄之?
不仅是铁横秋,就是对面的柳六,在还未见其人、只感其剑气的时候,都断定来者必然是月薄之。
普天之下,除了月薄之,谁配有这样的剑气?
却没想到,把铁横秋扶着的人一身青衫,满脸冷意,竟然是明春。
铁横秋瞪大眼睛:“明春……明春师兄?”
柳六更是心头大震:月薄之手下一个侍童都有这样剑气?
那月薄之本人该是怎么样的一个怪物!
明春还是那一副木口木面,叫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他低头看向铁横秋,声音低沉淡漠:“双腿还能走能站吗?”
铁横秋慌忙抱拳:“能的、能的……”
“那你还腻我身上做什么?我胸膛上抹浆糊了?”明春冷声问。
铁横秋忙站定,默默垂眸:……很好,是我熟悉的刀子嘴。
只不过……
铁横秋不着痕迹地偷看明春一眼。
现在离远了倒不觉得,刚刚贴近的时候,他分明闻到了那股月薄之独有的冷香。
这味道他惦记了一百年,断不会闻错。
就在这时候,那受伤的朱鸟也如倦鸟归巢一样扑向明春的怀抱。
明春冷冷的:“蠢鸟。”
朱鸟:……吱吱,你妈……你妈都不曾这么骂我……喳喳。
铁横秋看着明春和朱鸟的互动,心中突然一个激灵。
为什么明春汤雪总是不见踪影,却又莫名出现?
为什么明春身上有月薄之才有的香气?
为什么明春会有和月薄之媲美的剑气……
难道,明春就是……
铁横秋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跳如擂鼓般急促。
铁横秋咽了咽,心念已定,决计作出试探。
他忙往后躲到明春背后,一脸可怜地说:“柳六这厮不分青红皂白就来杀我,这就罢了,言谈中还说什么‘寒梅吐蕊,不过尔尔’,显然是不把月尊放在眼里了。”
听到这话,明春还没怎么样,柳六就先气笑了。
柳六便朝明春拱手,说道:“我断无此意,不过是看铁横秋此子耍的‘寒梅吐蕊’只得其形未见其神,反倒堕了月尊剑法的威名罢了。我既然奉月尊为上宾,又怎么会有不敬之意?”
铁横秋却忙插口道:“你若真的奉他为上宾,就不会毒打我和朱鸟了。有道是‘不看僧面看佛面’,你这样伤我和朱鸟,显然就是不给月尊面子。”
明春却是不语,睫毛微垂,指尖划过朱鸟沾血的羽毛。
从前不留意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看明春抚摸朱鸟的模样,十足十就是一个月薄之。
铁横秋几乎八成断定了明春不是月薄之本人就是月薄之的化身,因此,瞧着明春这样温柔抚摸受伤的朱鸟,却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不免有些吃味。
铁横秋眼珠一转:我在“尊者月薄之”面前不能造次,但在“师兄明春”面前却不一样了。
铁横秋向前迈了一步,故意压低声音,仰起头做出委屈的样子:“明春哥哥,你看我的脖子,都快被他掐断了!若不是你及时赶到,我这会子怕是已经断气了!”
明春抬头望了眼铁横秋,目光落在对方颈侧青紫色的勒痕上。
柳六只道:“切磋武艺,有些损伤,也是在所难免。既然是修道之人,这些皮外伤也不算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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