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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城之月(肖静宁)


渡边彦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扯开东东,扶住摇摇欲坠的人。
副官井上崎是追随渡边彦多年的心腹,深知他的心思,飞起一脚踹掉士兵手里端着的枪,厉声道:“将军吩咐不得在萧先生面前开枪!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拉下去军法处置!”
天年音乐学院的师生被日军驱赶出汉临城,平安回到了汉昌。唯独不见了萧镶月。
骆孤云听说月儿中枪了,眼睛变得血红,当下就要带着人马攻打汉临。易水悔恨道:“那年在日本,三弟就察觉渡边彦对月儿居心叵测!大哥还道是三弟多虑了......如今看来,那厮竟是处心积虑,不惜代价,也要将月儿虏去!唉,都怨大哥没有考虑周全!让月儿落入敌手......”又劝阻道:“只是渡边彦那厮狡猾无比,既已得手,只怕早已转移。咱们此时攻城肯定会扑个空!从见梅他们几个讲述来看,似乎渡边彦对月儿尚算礼遇,若惹得他狗急跳了墙,只怕反而对月儿不利!咱们还需思虑周全再行动......”
隐匿在深山密林里的一处古刹,二楼厢房隐隐透出亮光。
萧镶月仰躺在床上,手臂的子弹已经取出包扎妥当。因为失血的缘故,本就白皙的脸色更显苍白。
渡边彦坐在床头,看着如雕塑般俊美的面庞,有些出神,不由自主地想伸手抚摸。昏睡中的萧镶月喃喃地唤:“云......云哥哥......”渡边彦脸色骤变,手停留在空中,一时呆住。
井上副官敲门:“将军,山本上将发来急电。”
日军大中华区总司令山本太郎气急败坏的声音跃然纸上:“八格牙路!荒唐!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竟然丢掉坞港基地,只为拿下一个汉临城!听说还放过了当地百姓,只俘虏了一个作曲的?!”
井上副官肃立一旁,恭谨道:“如何回复,请将军示下。”渡边彦平静道:“回电:得此一人,胜过千军万马。不消数日,汉昌那边定会乱了方寸,破城只是时间问题。”
那日在汉临得手后,渡边彦忌惮骆孤云攻城,迅速将萧镶月转移到了几百里外的这所唐代古刹觉远寺。
此处非常隐蔽,庙宇的主持空能法师又是渡边家的世交,十分可靠。空能在日本是有名的高僧,十多年前在一次游历中偶然发现了这座已近破败的唐代古刹,将之改造成了一所日式庙宇。因喜欢此处的环境,就常住了下来。中日开战后,寺庙便成了日军的一个秘密据点。
渡边彦对萧镶月垂涎多年,如今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反而思绪复杂,患得患失起来。他生性高傲,占有欲,征服欲极强。萧镶月眼里只有骆孤云,连余光也不曾看向他,令他嫉恨失落。那年在日本,俩人不经意间流露的恩爱亲昵,眼里藏不住的情意流转,强烈刺激着他。无数个夜晚,折磨得他辗转难眠,妒火中烧。他不甘于只是身体的占有,渴望的是有朝一日......萧镶月能用看骆孤云的眼神看他,完完全全臣服于自己,呼唤着的不再是“云......云......”而是“彦......彦......”
渡边彦心底曾无数次涌现过一幅幅旖旎的画面......或与萧镶月在氤氲的温泉里赤裸相拥,或与他在祖宅的大床上缱绻缠绵,或是缤纷的樱花树下,那人抚琴,他在一旁饮酒练剑......岁月静好,如此相伴终老,方不枉此生......他计划待战事结束,就将人带回日本。相信天长日久,萧镶月总会忘了骆孤云,心甘情愿与他在一起......可是一挨近他,嗅到那若有若无的淡淡的体香,渡边彦便忍不住心襟荡漾,恨不得立即把人搂在怀里,压在身下,一解多年的相思之苦......每日里在冰与火中煎熬,感觉上反而疏离了些。
萧镶月被劫持到这陌生之地,心里虽着急,但他生性单纯,想起小时候被歹人抢走,卖到烟花巷,后又被那肥头大耳的男人拐到深宅大院,骆孤云也很快便寻了来。笃定云哥哥一定会来救他。加之渡边纯子也住在寺里。纯子非常欣赏萧镶月的才华,那年在日本,亲眼见到他的容貌气度,更是十分折服。如今见哥哥把人虏回来,还令他受了伤,对渡边彦的所作所为,十二分的反对。待萧镶月苏醒后,时常陪伴左右,不仅精心照料,还宽慰他顾惜身体,不要着急,会说服哥哥尽快放他回去。萧镶月便暂时安下心来,每日里或与渡边纯子研习琴谱,或与空能法师谈论佛法,如此过了月余,手臂上的伤已基本痊愈。
边彦处理完军务来到寺庙,听见笛声悠扬。远远瞧见萧镶月坐在寺院的回廊上,一柄竹笛横于唇边,渡边纯子并几个僧人围坐在一旁,听他吹笛。笛声清亮,在静谧的山林中传出老远。渡边彦不忍打断,便驻足在墙外聆听。一曲歇罢,仿有余韵在古刹上空萦回,树上的飞鸟也停止了鸣叫。
众人都听得呆了,良久,方听渡边纯子拍掌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又道:“那年在温泉祖宅听闻镶月君所奏《荒城之月》,惊为天人!这么多年,时常回忆起当时的情形。想着此生若有幸能再闻此曲,亦无憾了!”
萧镶月刚才运气吹笛,有些累了,脸红红地道:“荒城之月曲调清冷,用日本筝演奏方得其神韵。您母亲那柄筝乃前朝枯桐所制,相当难得,特别适合弹奏这首曲目。只是当年渡边将军赠予镶月后,便一直存放于安阳老宅。眼下手边并无称手的筝......”
墙外的渡边彦听得心驰神往,脑海中浮现出一副旖旎画卷:白衣飘飘的精致人儿端坐于缤纷的樱花树下,抚着母亲留下的筝,自己从后头将人环在怀里,嗅着那若有若无的体香,唇齿相依,耳鬓厮磨......不由一时痴了......

第37回 失爱侣将军断肝肠坠魔窟镶月遭折磨
几个月过去,萧镶月如石沉大海,没了半点音讯。骆孤云好似魂被抽走了,没日没夜地扑在前线,向数个日军可能藏匿的地点,发起猛烈攻击。打了几场硬仗,虽歼灭了不少日军,自己也是损兵折将。骆孤云越发焦灼,不眠不休,亲自督战,不放过一丝一毫的机会,希翼探得哪怕一星半点消息。
除正面进攻外,所有人都在想方设法寻找萧镶月的下落。夫人通过外交手段,向日方提出严正交涉,抗议日军绑架我无辜百姓。黛丝女士奔走在欧美各国,呼吁向日本施压,督促日方尽快放人。舆论也是一片哗然,报刊杂志连篇累牍地发文,义正辞严地谴责日方的卑鄙行径。
作为著名的爱国音乐家,萧镶月在民众中声望极高。社会各界人士和学生们组织了一场又一场抗议示威游行,声讨日方,要求尽快放人。可狡猾的日本人根本不肯承认绑架了萧镶月,只说当日萧先生身受枪伤,日方好心收留给他治伤,伤愈后便已让他自行回去,萧镶月的失踪和他们毫无关系。
考虑到渡边彦有可能将人转移回本土,易水专门安排了细作去日本打探消息。易寒和上海的杜老板交好,黑道白道,撒下天罗地网,掘地三尺,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誓要找出萧镶月的下落。
穷尽所有方法,没有找到一点线索,人就仿如空气般消失了。
一九四四年冬。
距萧镶月失踪已近一年。临近春节,易寒特意从上海秘密回到汉昌与大家团聚,还携带了几大箱用橡木桶装着的红酒。
法国的威廉夫妇知道萧镶月爱喝红酒,去年天气干旱,葡萄减产,但酿出的红酒品质特别好,特意用远洋货轮给他托运了几桶。轮船只能抵达上海港口,易寒便顺道捎回了汉昌。
又是除夕。
骆孤云双眼熬得血红,整个人瘦得脱了形,胡子拉喳,头发过耳,神情憔悴,浑不复往日俊朗的形象。见着易寒带回来的红酒,略微有些呆滞的神情泛起些许活意,捧起桶,咕咚咕咚地仰头痛饮,不一会儿,便喝得酩酊大醉。易水等人连忙将他扶回暖帐休息。
影影绰绰的灯光下,走来一个约十八九岁的少年,一袭月白色的轻袍,五官俊美,身姿绰约,正是他朝思暮想的月儿!骆孤云大喜过望,一把抱住眼前的人,激动得声音微微颤抖:“月儿,你回来了......这些时日去哪里了?叫哥哥好想!”
来人伸出双臂紧紧回抱着他,将头埋在他胸前,也不言语。醉意朦胧的骆孤云暗想,月儿定是怨我没有好好保护他,生气了!酒意上头,一把箍住怀里的人,殷切的去捕捉双唇,急切地吮吸。身子渐渐燥热,三两下扯掉自己的衣服,翻身将人压在身下,一把撕掉他身上覆着的白袍,露出光滑的背脊,贪婪地抚摸着。下身已硬挺如铁,便要挺进......不对!此人不是月儿!热血沸腾的骆孤云心中一凛......
那年萧镶月为救他,被阻击步枪击中,背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伤疤,看起来很是狰狞。骆孤云倒觉着没什么,根本不难看。可是月儿天生爱美,硬是求着孙牧在伤疤上刺了一枝精美的海棠花。纹身的时候月儿就趴在他腿上,看着那钢针刺进皮肤,骆孤云感觉就像刺在自己身上一样,心揪着疼。所幸孙牧的麻醉技术过硬,萧镶月并未感觉如何疼痛,就完成了纹身。突兀的伤疤化作海棠花瓣,配上星星点点的花骨朵,看起来就像一枝浑然天成的红海棠,美丽别致,但用手摸上去还是能感觉到些许的凹凸不平。眼前这人背上却是光滑如丝......另外月儿常年服用中药,身上总有一抹淡淡的类似沉香的味道,这人却没有!
骆孤云将人一脚踢下床,怒吼道:“你是何人?竟敢冒充月儿!”不待来人回答,自己却悲从中来,象个孩子般嚎啕大哭起来。
哭声震天,似野兽哀鸣,令闻者惊心......长久郁积在胸的痛苦如洪水猛兽般,再也压抑不住......就像遗失了一件至宝,以为失而复得了,大喜若狂之后,发现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随之而来的便是更加的绝望......
狼嚎般的恸哭在静夜里传出老远。
大家听到动静,易水等人连忙过来查看。那被踢下床的少年衣不蔽体地哆嗦着蜷缩在墙角,惊恐地看着传说中位高权重的骆总司令,竟是这般模样,吓得不知所措。
易寒见此情形,已知晓几分,抱怨道:“三弟与月儿什么情分,大哥难道不明了么?如何干出这等糊涂事?”
易水长叹一声,从兜里掏出一页电文,递给易寒,掩面道:“若非不得已,谁会出此下策......”
易寒疑惧中接过纸张,这是北方杜司令截获的一封日军某基地发给总指挥部的密电,上面赫然写着“已尊照山本总司令指示,将人犯萧镶月就地处决”字样。
这大半年来,易水等人眼睁睁地看着骆孤云为寻找萧镶月,状如疯魔,只剩下半条命。时间过去逾久,大家心里都明白,只怕人已是凶多吉少,可是谁也不敢说破,也不敢劝他半句。
约一个月前,北方的杜将军截获了此电文。萧镶月失踪的消息已是人尽皆知,杜将军与易水交好,不敢耽搁,第一时间便将消息通知了易水。易水担心骆孤云接受不了现实,便隐瞒了下来,暗自筹谋,想寻个合适的时机再告诉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长相与萧镶月有几分相似的少年,想着乘他酒醉,生米煮成熟饭,这少年至少能暂时陪陪他。再让他知道月儿已死的事实,也好过些。没想到却适得其反。
野兽般的哀嚎持续了小半夜,在寂静的营地里传出老远。直到嗓子已哑,喉咙里已发不出半点声音。
身体强壮如铁的骆总司令破天荒发起了高烧,几天几夜,水米未进,嘴角烧出一连串的水泡。双眼紧闭,昏昏沉沉中,但凡有人靠近床前,他就抓着手唤月儿。孙牧也被惊动了,夙夜兼程从锦城赶回了汉昌。连下几剂猛药,才勉强让他睁开了眼睛。
孙牧站在床前,递给他一纸电文,冷冷地道:“三弟英明睿智,满腹韬略。怎的在月儿的事上却如此糊涂?这一年来,为寻找月儿的下落,打了多少无谓的仗?牺牲了多少
弟兄?你自己大约心里也明白,月儿已经遭逢不测,只是不愿意接受现实而已!现如今可以死心了罢......“话未说完,自己却绷不住了,掩面留下泪来。
易水等人在旁,手心里攥着一把汗,生怕骆孤云承受不住。大家的意思是等他再将养几日,身体大好了,再慢慢告诉他萧镶月已死的事实。孙牧却认为心病还需心药医,必须破釜沉舟,才能帮助他从谵妄中回到现实,清醒过来。
骆孤云两眼发直,死死地盯着电文上面的“萧镶月”三字。二虎已悄悄渡到床边,随时准备出手,防止他突然发狂伤到自己。谁知他先是一动不动,像块木头一样僵着身子沉默良久。随后径直从床上坐了起来,将那电文轻飘飘地一扔,嗤笑一声:“错了!你们都错了!月儿没死!月儿不会死!”
说罢,大踏步走出了屋子。
众人面面相觑,以为他受不了刺激,精神变得错乱了。二虎连忙就要追出去。孙牧和易水对视一眼,阻止了一屋子急得团团转的人。
易水叹道:“这一年来总司令过得是生不如死......如今知道了结果,痛苦难过也是难免的,就让他独自安静一会吧......”
萧镶月伤愈后,曾好几次尝试走出去,发现根本就没有路。觉远寺建在一处峭壁上,四周都是茫茫林海,只在几里外有一小型停机坪,一条马道与寺庙相连,庙里的物资供应及人员出入都得依靠直升机。想着此处如此隐蔽,不由暗暗担心万一云哥哥寻不到这里该怎么办......开始茶饭不思起来,人也日渐消瘦。
渡边纯子力劝哥哥放他回去,渡边彦哪里肯,只是也忧心萧镶月的身体,让空能法师日日给他把着脉,开着方子调理。饮食上也格外精心,嘱咐寺里的僧人变着花样做些可口的饭菜,就盼着他能多吃几口。饶是如此,萧镶月的精神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接连下了几天的阴雨,这日天气转晴,渡边纯子硬拽着已好阵子没有跨出厢房的萧镶月,在后山的袈裟石上晒太阳。
距寺庙百米处有块巨石,外表平坦,因上面开裂的石纹形似袈裟,故名袈裟石。大石下方便是万丈悬崖。
萧镶月坐在石头上,眺望着远处的茫茫林海出神。他想起了小时候与骆孤云攀老鹰岩的情景,那一日剧变陡生,爹爹不在了,婶娘不在了,孙爷爷孙大哥也失散了......这些年与云哥哥相携相伴,就算天塌下来,只要俩人在一起,一切也都无所畏惧。如今云哥哥寻不到自己,不知道会急成什么样......云哥哥,月儿想你......月儿想你......萧镶月在心底呐喊,泪水迷蒙了双眼。
天边飘来一片乌云,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雨滴淋湿了他的发梢,睫毛上也沾了些水珠,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渡边纯子本想让萧镶月出来走走散散心,没想反倒惹他伤心一场。正想法子劝慰......庙里的一个小沙弥气喘吁吁跑来,还未站定便大声道:“纯子小姐,寺院里来了两个陌生人!说是奉渡边先生之命,来接萧施主的!”
渡边彦军务繁忙,不常住在寺里,隔几天才会来一次。每次都是独自前来,从不带外人。渡边纯子诧异道:“莫非哥哥同意放你回去了?咱们快走!”拉起萧镶月,往寺里奔去。
来者虽身着便服,看得出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其中一个礼貌地鞠躬,恭谨道:“卑职奉渡边先生之命前来接萧先生。渡边先生吩咐,即刻出发,不得耽搁。”
纯子一叠声地问道:“是哥哥派你们来的吗?要把镶月君接到何处?只接他一人吗?可有说让我也同行?”来人道:“卑职只是奉命行事,至于接到何处,在下并不知晓。长官只下令接萧先生一人,并未提及纯子小姐。”
这......渡边纯子有些踌躇,她觉着哥哥做事严谨,当不会把他交给陌生人。上前一步,挡在萧镶月前面,质问道:“你们可带有我哥哥的信件或手令?”来人迅速交换了眼色,一直阴沉着脸未曾讲话的另一人从后腰掏出手枪,指着纯子,倨傲地道:“渡边先生有令!无论是谁,只要阻拦我们带走此人,格杀勿论!”
寺里僧众平常也习武,见势不对,纷纷拿出棍棒,与来人对恃。
萧镶月向来最见不得打斗,断然不肯让大家为了他白白牺牲。又觉得无论来者何意,先离开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兴许还能想办法与骆孤云联系。当即大声阻止:“且慢!住手!”对来人道:“只要你们不伤害大家,我跟你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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